第5章 .殺私鹽(全新)
文蜀夜裏沒睡覺,單獨一人悄無聲息的下了一趟山,過了兩個時辰回來了。
桑三郎沒敢睡覺:“姐姐,你做什麽去了?”
文蜀擺擺手:“別管,我先睡一會。”
天還沒亮,三家寨主都起了,先去演武場各自操練了一會兵器,拿出壓箱底的花把勢,互相競争。卧虎山上的演武場不大,小小的地方勉強容納二人寒光閃閃、刀與锏虎虎生風。
文蜀要積蓄體力,只是站在旁邊,仔仔細細的看他們炫耀技巧,各人都有殺手锏,輕易不肯示人,看到的都得死,現在隐約瞧出一點點特征。
柳山陽的雙刀奇快,輕巧如同婦人穿針引線,靈變無窮。魏負的四棱锏勢大力沉,三十歲筋骨強硬的高手持雙刀也不便招架,但他的變化不足。
文蜀看的眼裏冒火,恨不得把他們倆一身本事都學到手,再教給自己的精銳騎兵(僅十人)。可惜江湖中人通常都留一手,別說是對徒弟,就算是妻子兒女也要藏着點,不到萬不得已/臨死之前,絕對不教。她仔細觀察了許久,等兩人互相炫耀累了,收勢。
殺雞宰羊置辦了幾桌豐盛的酒肴,款待這兩位寨主和他們手下的精兵猛将。
柳山陽拿着外國造的孔雀石刀柄小刀,和文蜀的瑪瑙柄小刀比較了一下:“一紅一綠,倒是般配。”
文蜀:“正是,紅花還要綠葉襯。”
魏負可不願意看他們勾搭在一起,壯大實力,連忙插話:“好妹子,我問你,你們這兒的縣尹叫什麽?”
“哎,那可不記得了。平時稱呼用不上,他既沒好到讓人記下來揚名的,也沒壞到讓人罵老狗還得加上姓名。”文蜀微微一笑:“我們只叫他老狗罷了。”
柳山陽語重心長:“妹子到底年輕氣盛,自古道民不與官鬥,你這是占了地勢,誰都不敢說仙機縣有匪患,要不然,他往上一遞文書,朝廷發兵來剿你,你就難做了。你看我和你魏哥,每年是分縣尹一成,可是特別方便,還安全。”
文蜀只是以一貫的表情,裝作認真聽的樣子,點點頭随便他們說下去。一成銀子,是販私鹽的一成?還是走私魏錦的一成?還是連着別的事都算進去的一成?一個半死不活的老狗,也配嗎?
吃罷早飯,下山上船。
撫仙湖湖面上官船、畫舫、快艇小舟一艘挨着一艘,擠得幾乎水洩不通,船娘船夫唱着歌謠,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
三家寨主各有各的船,文蜀坐在自己家夾板上,瞧着眼前的黑衣漢子和黑衣姑娘,問:“張大張二張三,你們哥仨都要下水?服役都是三丁抽一,水裏不比陸上。”一家三個兒子上繳一個。
哥仨長得差不多,剛各自拿磨刀石打磨匕首,都笑:“大王你不會凫水。”
“我們哥仨馬上步下水裏的功夫樣樣精通,殺他幾個家丁算什麽,準能把打漁的哥們都贏回來。”
“我憋一口氣能給他船底下鑿漏了!抓了咱們的人,如同是打了咱們的臉。”
文蜀盤算了一會:“恐怕他們暗地裏多下幾個人在水中埋伏。貓兒!”
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穿了一身黑魚皮水靠,腰上別着匕首,嘴裏叼着竹竿,從旁邊溜過來:“我先下去,跟在船後面潛到地方,以防不測。”他順着船幫往下一滑,沒半點水花就消失了。
老邬和段玉衡和段玉嬌兄妹倆給弓上弦。
二百裏沐仙湖,劃船劃了好一會才抵達中央。
水洩不通的小船又硬擠開一條路,停到縣尹的官船所在的位置對面。
湖水澄如綠琉璃,水下深約有的七八米,隐約可見長水草飄蕩。
縣尹端坐在四方寶座上,左邊有人捧着銅印,右邊捧着茶,威風八面。都頭和主簿、衙役列立兩邊,趁機逞威風。
朱英一身暗繡雲紋的青色長袍,在船頭負手而立,身後有九個皮膚黝黑的漁民只穿了短褲,五花大綁被人壓着跪在他身後。
青龍莊的少莊主二十二三歲的年紀,一身矜貴氣:“文蜀,還以為你不敢來呢。”
文蜀一身黑色短褐,腰上系了一條紅色寬革帶,和對面的書生打扮相比沒那麽好看,只是寬肩細腰,看起來馬上就要騰空而起。一腳踩在船頭,眺望遠方五十步外的船頭:“朱英,你本事沒多大,妄想繁多。我還來早了呢,不過看在大尹的份上,早來半個時辰。”
老莊主朱鏟按住年輕氣盛的兒子:“我的兒,你吵不過她。何必逞口舌之利,文寨主,我且問你,當初約定,你我兩家對着大湖各占半邊,你的漁民怎麽敢越界。大尹在上,你可要如實說來。”
文蜀:“你們青龍莊把人抓過去,往水裏一浸,可不就越界了嗎?”
朱英道:“你休要強詞奪理!他如果不越界,我們焉能抓他!誰不知道青龍莊是最講理呢。”
文蜀嗤的一笑:“誰敢說你們不講理,恐怕從此以後都別想說話了。”
圍觀衆人一聲不吭。
場面安靜的有那麽點尴尬。
人群後面有一個書生陰陽怪氣:“二位寨主是最講理的,理字就是你們家的。”
文蜀被逗的繃不住,嫣然一笑。
朱英火往上竄,又不想破壞自己的形象,目示左右也來不及。
縣尹擡起手:“好了,不要吵了,賭鬥之約已定,多說無益。你們要怎麽比?”
文蜀高聲道:“就按約定好的,雙方各出三個人,下水以性命相搏,誰的人能活着上來,這座湖就歸誰。”
朱英暗暗握緊的□□:“我在與文蜀在浮橋上做一場,她若是贏了,這九個人原樣歸還,青龍莊還賠他們傷藥錢,往後再不提紛争,我們還讓出一條賣鹽的商路。我若是贏了,她要攜卧虎寨拜入我門下。”
衆人一陣喧嘩。“一條私鹽商路!!這顆是日進鬥金的買賣!!賺了賺了。”
“拜在門下,啧啧。”
“似少莊主這樣的人品樣貌,怎麽會勾不上一個人盡可夫的人?虧了虧了。”
文蜀坦然道:“休說我人盡可夫,要知書達理品貌兼優年紀小的美少年方可。”
衆人沉默了一會,酸溜溜的覺得她真的很挑剔但是很有豔福。
一些年輕媳婦和寡婦發出羨慕的啧啧聲。
柳山陽和魏負幾乎嚷出聲:“不就是九個漁民嗎,哥哥送你十個!”
“休要欺我妹子!”
哪能讓這小白臉財色兼得!淦!他娘的!要不是棘手真想殺他全家。
弱雞美少年是玩的,要輸給朱英就成真的了。
縣尹感覺自己被嫌棄了,重重的咳嗽兩聲,聲音穿不出去。
主簿代為高聲詢問:“兩位簽了文書契約生死狀嗎?”
沒簽,現場寫好了,一式三份,現場拿來簽。
縣尹一份,兩家各一份。
都頭出來高聲宣布:“且慢,朝廷自有法治,販賣私鹽一斤以上,即刻問死罪,現有兩個人販要問斬,先斬了犯人,見紅見喜,兩位寨主再争鬥不遲!!”
船艙裏拎出來兩個被打的骨斷筋折、渾身鮮血的人,臉上還幹淨,手腳都被打成三節,出氣多,進氣少。
文蜀本來有點擔心,她也派人幹這個,而且逾期沒回來,仔細一看就放心了,不是二叔。販賣私鹽的大多是好漢,可惜這兩個人被打成這樣,救也救不回來。
頃刻間在甲板上砍了頭,從河岸上提了兩桶水洗官船甲板,又恢複了碧水藍天。
文蜀心知這是針對自己的,這兩個貨色她認得,是打着卧虎寨旗號做事的夫妻倆,雖然是該殺,但現在拿來殺,就是為了動搖自己的心神。
青龍莊的三個漁夫和卧虎寨的三個漁夫,各自脫得一絲不留,六個人都是二三十歲年紀,高矮略有不同筋骨強壯、肩背上的肌肉疙疙瘩瘩、渾身血管和粗筋如樹根藤蔓一樣隆起。
他們也坦然,圍觀的男女們不分貴賤,也很坦然——或者用扇子遮住臉再仔細看。
文蜀高高興興的打量了一會,自己的人顯然武功更好!
終究是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
官船上一聲銅鑼敲響,雙方的三人都在船頭銜着匕首一躍而下,船隊陣營之間有五十步距離。
張三在湖裏睜着眼睛打量,看見對面的漁民潛下水底,心說對方準是在水裏藏了長兵器,那可不好應付,立刻悄悄追過去,也潛下去看他摸東西。
正在觀看,脖子上猛然一緊,對面兩人一人套住他的脖子,另一個人拿着匕首就要殺人。
張三一眯眼,一手攥着脖頸上的繩子,另一只手以匕首假裝要招架,腳尖在水下的泥沙中往上一挑,一腳踢起無數泥沙。随即反手往後一插,感覺得到沒插中,想來那厮是漂在水裏的。
張大看準了泥沙湧起,閉着眼睛摸過去就是一刀,這一下沒戳中,腳卻碰到了另一個人,他急往上浮,避開這團污水。
張二悄無聲息的抹了拿麻繩的人的脖子。
張三脖子剛一解脫,奔着在湖底摸的人就去,到了近前才發現不對,這是一具屍體被繩子拴在水草之中!
連忙用力撥水,往旁邊魚群多的安靜處閃避。就是這水草豐茂魚群也多的地方,中竄出來來一個人,只差一尺就能殺了張三,卻被水草纏住腳,耽誤了片刻。
張三在水下閉着嘴擠眼一笑,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張二張三一起浮到水面,看大哥和和對面的漢子打的水花四濺,身上也有幾道傷口。
水花飛濺反倒容易眯眼睛,雙方一開始只是亂捅亂割,直到張大一把揪着對方頭發踩着水往下按頭。
文蜀站在船頭,面沉似水。
張三脖頸受傷,張大身上幾道刀痕,只有張二毫發無損。對面三個人死了兩個半,殘存那厮傷口被水洗的發白,勉強被兄弟拉到船上去。
朱英怒道:“你派出來的分明是黑衣騎士,不是漁民!”
文蜀暗自冷笑,我一心一意訓練精英,你只顧着敝掃自珍,當然不行:“放屁,他們家世代打漁為生,撒網釣魚樣樣精通,釣魚的技藝比我還精湛。朱鏟,你兒子輸不起。”
朱鏟面沉不語,假裝沒聽見。
朱英:“也罷,田忌賽馬的小招數,我不和你計較。鋪浮橋,文蜀,文寨主…這一場見真章!”
縣尹顫顫巍巍的說:“公道自在人心!”
柳山陽提着刀高叫道:“不錯,人間自有公道!”
魏負扛着鍍金的純銅四棱锏,這锏用一次就得鍍一次金,但抗在肩頭,站在船頭,陽光往下一照,他自己覺得自己活似天王菩薩,別人也覺得像。高聲道:“因果報應,絲毫不爽。”
文蜀微微一笑,伸手:“刀來。”
殷小六捧了她的金背刀過來:“大王旗開得勝。”
作者有話要說:
換了新封面,改了改文案……貌似別人的文案都把劇情寫清楚了,我這裏劇情太多不知道該怎麽寫。
……
本章全部重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