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老板旁邊站着一個黑衣人。
從肢體動作來看, 他的手上有這一杆槍,而槍口對準的是老板公治友傑。
賀部光修坐到了森鷗外的旁邊。
“師兄想讓我幫忙,就別把槍口對準我的人。”
森鷗外笑着品了一口老板做的酒:“早說這是小師弟的人, 就不至于出現這種失禮的行為了,畢竟賀部應該知道,作為首領要警惕一點。”
賀部光修沉默了一會, 他剛從雖然面部冰冷但是人很好的福澤師兄那裏出來,遇到森鷗外很容易有差別的感覺。
就像是在貓咖忽然被拽到了工地搬磚一樣。
而且森師兄約定到了這裏,就說明已經知道了這是他面向于港口mafia的情報屋。
虛僞的師兄……
森鷗外揮了揮手, 那黑衣人就移開了槍口,他問賀部光修:“聽說你被夏目老師罰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看着老板肉眼可見的松懈了自己的肌肉, 賀部光修才回答了森鷗外的話:“不算, 森師兄想讓我做什麽?”
“我以前一直覺得小師弟身邊沒幾個好用的下屬,那天将彈殼給你的時候, 作為師兄的關心,我翻了翻下面遞給我的資料, 這才發現小師弟身邊的人還挺多啊。”
賀部光修的目光投向了那個黑衣人。
“嘴嚴嗎?”
森鷗外注意到了賀部光修的視線, 笑道:“不用擔心, 他的耳朵聽不見,他上次不聽話的偷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話,愛麗絲親自捅穿了他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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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師弟你的人嘴嚴嗎?”森鷗外看向了公治友傑, 一點都不像是剛才還在恐怖片場。
公治友傑的表情瞬間僵硬了起來,他從未做過任何洩露賀部光修的話,但是架不住他和賀部光修之間的交流過少,了解也不多。
師兄師弟這樣的稱呼并不在他的資料範圍內。
畢竟誰能想到異能特務科的副局長跟最大的黑.手.黨組織的首領有如此親密的一層關系。
他的耳朵并沒有聾, 那他是否會……
“森師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賀部光修看向了老板:“我還要上次的那杯果汁, 不要加冰了。”
公治友傑彎起了嘴角,緊張的氣氛随着賀部光修這句話而緩和了下來,公治友傑說:“好。”
“小師弟不喝酒?”
森鷗外笑了,怪不得夏目老師說賀部光修是異能特務科口碑最好的上司,能巧妙的應用他的話語,來拉攏自己部下的心。
“我還沒到喝酒的年紀。”
賀部光修如同乖寶寶一樣,接過了老板的果汁,抿了一口,還因為果汁的好喝程度配合的眯起了眼睛,舒服的像是一只小貓。
森鷗外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言歸轉正,小師弟幫我個忙怎麽樣?”
“……森師兄,您應該知道的吧,我最近雖然不忙,但我還是個上課的學生吧。”
“所以說還是不情願啊,我記得武明建鬥的事情我可是派了人幫小師弟了。”
“那是因為武明建鬥炸了師哥的珠寶店。”
“……”
“這次擾亂警視廳,我們這邊可也派了人過去。”
“所以派來的人至今都在追着我的學生揍。”
“……”
[武明建鬥那件事哈哈哈不是賀部光修故意的嘛。]
[哈哈哈藤木真的好慘,為了躲芥川跳窗,結果把芥川當成肉墊了。]
[芥川:給老子死!]
[我想起來那時候藤木第一反應居然是道歉。]
[但是太宰跟藤木都沒有阻攔哈哈哈。]
[你們忘了賀部光修說過太宰在給芥川異能特務科裏鋪路嗎?藤木可是異能特務科新一代的未來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打出感情來是嗎哈哈哈哈哈]
[夏目老師給森鷗外和福澤谕吉鋪路,賀部光修給太宰中也跟江戶川亂步鋪路,現在該藤木了。]
森鷗外笑着扶額,看着賀部光修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是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能感覺到賀部光修是個不折不扣的銅牆鐵壁。
“夏目老師同意了我的要求。”森鷗外笑着搬出了賀部光修根本沒有辦法拒絕的人。
“光修,你跟夏目老師這麽久了,對于三刻構想是怎麽想的?”
賀部光修看向了森鷗外,他看向了公治友傑:“老板,你先下去,這裏暫時不需要人了。”
看着公治友傑恭敬的鞠躬離開,賀部光修才看向了森鷗外。
跟太宰治一樣,有事光修,沒事賀部,真是學到了精髓。
森鷗外也擡手揮了揮,跟着他來的那個黑衣人跟在了公治友傑的身後,确保公治友傑聽不到裏面的談話。
賀部光修說:“的确,夏目老師的想法是現階段最好的構思,但是弊端也很明顯,就像是現在如果三刻構想裏,一旦兩方發起了沖突……現在的港口mafia,Q那個孩子也就算了,太宰治跟中原中也這個組合加在一起是無解的,沒有人能夠制約您的組織了,三刻構想已經開始失衡了。”
森鷗外拿着空蕩蕩的酒杯,搖晃着酒杯中殘留在杯壁上的酒液:“不愧是你啊,已經看出來了,龍頭戰争的時候,中也和太宰僅僅兩個人就讓一整棟敵方建築消失了,真是兩個厲害的小家夥。”
森鷗外放下了酒杯,眼睛盯着賀部光修的位置,一字一頓的說道:
“賀部光修,我要将太宰治剝離出組織,并且拿到異能開業許可證。”
随着這句話音落下,賀部光修端着的果汁不小心沒拿穩,直接摔到了桌子上,果汁撒了一桌子,賀部光修站起來,躲避開了順着酒臺上的果汁不要再毀了他一件衣服。
但是晚了,那可愛的背帶褲已經有了水漬。
這種果汁不好洗。
上次被太宰治毀了一套衣服,這次被語出驚人的森先生毀了一套衣服。
賀部光修嘆了口氣:“森師兄,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太宰是個麻煩卻過于聰明的孩子,他在港.黑已經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森鷗外站起身來,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了一枚手帕,那是之前賀部光修用來捂住他手指傷口的,被他洗幹淨了。
賀部光修沉默了下來,他接過了森鷗外手上的手帕,擦拭起了自己的背帶褲:“森師兄,即使你這麽說,我也并不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決策。”
“所以我會給太宰兩條路,要不篡位坐到我的位置,要不離開港.黑,加入黃昏。”森鷗外笑着,一點都不像是在跟賀部光修讨論什麽驚天大秘密,甚至在最優解裏面準備好了篡位這樣的說法。
“怪不得夏目老師會同意您的要求,現在福澤師兄的武裝偵探社只有亂步,與謝野和國木田,太過于薄弱了,還撐不起來,但是森先生……成長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能将太宰治趕出港.黑或者篡權的代價是什麽?
[嗚嗚嗚織田作之助。]
[是啊,太宰最好的朋友,就是代價。]
[森先生只在乎最優解……]
[這就是首領啊,能當上港.黑的首領……]
[太宰已經找不到在港.黑活下去的意義了?為什麽這麽說啊。]
[我不知道,但是森先生是太宰的老師,肯定能看得出來啊。]
“織田作之助?”賀部光修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森鷗外。
那個收養了五個孩子的男人,太宰治在他的面前,有一種天然的放松,就像是什麽都不需要考慮的避風灣。
森鷗外要動的,是太宰治的底線。
“光修真厲害啊,這都看出來了,他的确是最優解。”森鷗外重新找了個位置坐下,根本不去管那邊的果汁還在桌子上蔓延:“我已經給太宰鋪好路了。”
“如果他要篡位,那麽異能開業許可證就是他最好的武器,如果他叛逃,就靠你了小師弟,幫我給他指一條路。”
賀部光修站在那裏,将手帕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最優解最優解最優解,全都是最優解,聽的賀部光修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了。
“我拒絕。”賀部光修垂下眼來。
他從來都不是什麽溫順善良之人,但是對于這次的最優解,他并不贊同。
森鷗外愣了愣:“為什麽?”
賀部光修眉眼犀利,空氣中彌漫着難言的焦灼:“沒有原因,就是我不想做。”
“真是性情啊小師弟,其實我也不是要你做出什麽,我只是想讓你置身之外而已,僅此而已。”
“什麽意思?”
“我要求你不許使用你的超分析,完全不去管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一切由我來主導,我要求你不許管太宰治的任何求救信號。”
“……”
要求這兩個字如同命令一樣砸到了賀部光修的面門上。
酒吧昏暗的橙色暖光照在了森鷗外的臉上,看起來異常的恐怖。
森鷗外是天生的黑暗領導者,如果說太宰治是在談判的時候能随時毀約的人,森鷗外就像是能笑着一槍打在交易者腿上的人。
但是不湊巧,賀部光修是個不喜歡被人威脅的人,他溫和的拒絕:
“除了夏目老師和福地先生,我并不覺得我會聽取別人的要求。”
“光修啊,你認識坂口安吾嗎?”
賀部光修的表情僵住,他看向了森鷗外。
森鷗外雙手交疊,一只腿搭在了另一只腿上面,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我聽說光修在異能特務科有個直系下屬,但是卻從來都沒有任何風聲透露起身份信息。”
[赤.裸.裸的威脅!]
[森鷗外果然還是屑的。]
[他居然拿坂口安吾來威脅賀部光修,真的很過分诶。]
[就是啊,坂口安吾是為了賀部光修才出來卧底的,現在要是坂口安吾在港.黑出事了,溫柔的光修肯定會自責的。]
[生活不易光修嘆氣。]
“你是在威脅我嗎?森先生。”
連師兄都不叫了,看來是生氣了。
森鷗外沒去看賀部光修的表情,他都能感覺到站在他身後的賀部光修眼神有多麽的銳利,就像是一只被侵犯地盤的貓咪,正在呲着自己的牙,拱起了自己的背部,連毛都炸了起來。
“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允許坂口安吾在港.黑做卧底,也是因為夏目老師所言的三刻構想,而為了這個構想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我并不想成陳述我的不易,我只是在盡全力做到最好。”
賀部光修聽明白了。
一開始坂口安吾去港口mafia做卧底的這件事情,就已經暴露在了森鷗外的眼睛裏。
“光修的确好本事,給坂口安吾做了僞裝的假象,就算是我,看出來也要一段時間。”森鷗外笑着,卻如同一個惡魔一樣:“但是光修,師兄要給你上一課了,世界上沒有不漏風的窗戶。”
賀部光修沉默了下來。
他只是提了一嘴不讓不抗争為了他去做卧底的坂口安吾不要聯系他,自那之後坂口安吾确确實實沒有再跟他有過任何的交流,偶爾會來lupin喝酒。
他們之間的對話,僅僅在于老板給他的報告提交裏面。
但是自從龍頭戰争之後一段時間內,坂口安吾就消失滅跡了,連老板那裏都不得而知坂口安吾的消息。
“森先生,你把坂口君綁起來了?”賀部光修的眉眼中全是不悅。
森鷗外挑眉,聳了聳肩:“哪有,我只是給他安排了更适合他做的。”
“什麽?”
“我讓他去敵對組織裏面做卧底了,雙層間諜,肯定更适合坂口君。”
“……”
賀部光修的嘴角輕微的抽動了一下,川端先生現在退休了還在加班,種田長官新官上任,眼下都有了淤青,現在坂口安吾已經變成了下一個川端局長了。
“森先生,你這樣會讓人讨厭的。”賀部光修嘆了口氣,他的語氣恢複到了最開始的平穩,他走向了門口,握住了門把手:“森師兄記得把酒錢付了,順便,我要看到完整無缺的坂口安吾。”
小氣的師弟。
連一杯酒錢都要跟師兄要。
聽到門口的來客鈴響起,這是賀部光修離開的聲音,森鷗外的眼神晦暗,站起身來,他握緊了杯壁。
看來,要一次性得罪好多人了啊這次。
好不容易因為彈殼的事情跟小師弟的關系有所緩和了,真是的。
賀部光修從酒吧出來之後沒有回去武裝偵探社,而是回了家。
今天福地先生說要早點回來。
賀部光修以為早回去的應該是他,但是沒想到福地先生要比他更早一點。
聽到門響,賀部光修收獲到了刷牙的福地先生一枚,福地先生趕忙進了衛生間漱口。
“福地先生……你又喝酒了?”
很明顯福地先生是因為今天一大早他去了武裝偵探社,毫不顧及的喝了酒,然後在知道他要回來的時候迅速刷牙來掩蓋自己的罪證。
賀部光修嘆了口氣扶額,他看着心虛的福地櫻癡視線移開到了在家裏的百合花上:“福地先生,我要生氣了。”
福地櫻癡雙手合十,開始轉移話題:“小光修你的抄寫怎麽樣了?”
“寫好了,檢讨報告也寫完了,就是關于加的論文還沒開始寫。”
“……”
[不要再說論文了,不要再說論文了。]
[大學生已經聽到論文兩個字都已經有些PTSD了。]
[我已經能想得到夏目老師拿到那一厚沓紙了。]
[老師版皺眉批改文件系列。]
[我現在看到隊長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是為什麽啊!]
[我也……]
饒是福地櫻癡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的手在身側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随後伸出手來揉了揉賀部光修的腦袋:“真的很抱歉,不管是武明建鬥的事情,還是川端先生那裏的事情。”
賀部光修溫柔的拉住了福地櫻癡的手,到廚房去煮了一碗醒酒湯:“事出突然,這也沒有辦法。”
福地櫻癡不會做飯,但是不代表賀部光修不會,那是他被收養之前學會的。
但是賀部光修不喜歡油煙的味道,所以不怎麽喜歡去廚房。
醒酒湯的味道不太好,但是福地櫻癡卻還是捏着鼻子一鼓作氣的喝完了。
賀部光修坐到了福地櫻癡旁邊的板凳上,托腮。
喝完醒酒湯,賀部光修剛準備去洗碗,就被福地櫻癡攔住了,他去冰箱裏拿了一個小盤子過來:“光修辛苦了,碗我來洗,這是上次答應光修的咖啡布丁。”
是他一走就開始做的,是給賀部光修的驚喜。
賀部光修挖了一大勺放到了嘴裏,幸福的捂住了臉:“嗚,福地先生真好。”
一天的辛苦,從被福地先生治愈開始。
賀部光修吃完就趴在了餐桌上,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慵懶的樣子。
清閑的日子會讓人胡思亂想,但是煩躁得到事務卻讓人不堪其擾。
人的劣性根。
“累了吧。”福地櫻癡開了洗碗池的水,将煮了湯的鍋放到水池裏面。
水流砸在陶瓷上的聲音讓賀部光修昏昏欲睡,他将腦袋放在了自己的手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福地先生,你是怎麽度過這個階段的?”
“什麽?”
對于賀部光修的突然提問,福地櫻癡将水停止,擦幹淨了手,坐在了賀部光修對面。
看着那張原先蠟黃的小臉現在已經被他養的白白嫩嫩,眼中多了一絲暖意。
“怎麽冷靜的面對這些……”賀部光修有些不知道怎麽形容:“這些髒污的事情。”
國民英雄福地櫻癡,為了國家多次奔波在前線,可是這樣的福地先生,依舊要聽從國家那些惡心的高層的命令,就像是武明建鬥的事情,要是福地先生在的話,這件事情就會更好的解決。
讓賀部光修一個人面對武明建鬥,是最差的選項。
“哈哈,看來小光修雖然寫了檢讨報告,但是心底還是對于這件事情不服氣啊。”
“福地先生……”
“我曾經也憤怒過,我至今依舊憤怒,但是每個國家都有這樣的情況,光修,我們的國家需要一場改革,只是時機沒到而已。”
福地櫻癡伸出手來,輕輕的揉了揉賀部光修的腦袋,他勸導着賀部光修,他的話語震撼人心,這次沒有任何準備的演講稿。
他說的所有話都出自真心,他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已經能夠看到國家未來的樣子:“小光修,會變好的,一切都會變好的,這就是我現在為之奮鬥的事情。”
“光修,只要你相信我,這就足夠了。”
[emmm。]
[emmmmmmmmmm]
[感天動地父子情。]
[……前面的你認真的嗎?]
[窒息的掐住了自己的人中。]
[啊?怎麽了你們?]
福地櫻癡總是在強調這件事情,他對自己并沒有自信,即使魔人跟他說過了很多次,賀部光修會無條件站在他的這邊,但是對比起魔人,他依舊心有餘悸,這是上位者天生而來的。
賀部光修站起身來,走到了福地櫻癡旁邊,給自己的監護人一個大大的擁抱:“福地先生,我永遠相信你的每一個決定。”
“小光修——”福地櫻癡感動的熱淚盈眶,他伸出手來指向了窗戶外面:“我要把整個咖啡屋給小光修承包下來。”
“……福地先生,你是不是……昨天看了最新的總裁電視劇了?”
“小光修你怎麽知道?”
“……”
今天太宰治收到了一個很大的盒子。
寄件人是賀部光修。
打開一看,裏面是最新款的游戲機,很昂貴,至少現階段的太宰治不會買。
這個游戲機最近因為新出在做活動,買兩個游戲機會送一個小的mp3,但是買得起兩個如此昂貴的游戲機的人,一般不會在乎這個。
除了那本書,賀部光修還送給了太宰治一本書。
是最近在寫論文報告的賀部光修發現的書。
“《如何避免意外傷害》?”太宰治看了一眼封面的标題,感興趣的翻開了第一頁。
日本防自殺電話:2890137831
寬慰心靈組織電話:29388190274
醫院快速通道電話:23879123901[1]
密密麻麻的,是賀部光修摘抄下來的,看的太宰治忍不住咂舌。
書上最前面寫着兩個字:抱歉,謝禮。
謝禮是理解了,抱歉是什麽?
在太宰治疑惑的時候,藤木友介抱着賀部光修送給他的mp3興奮的直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