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賀部光修先去了坂口安吾的安全屋。

他進來的時候坂口安吾似乎是在發呆, 他的瞳孔渙散,不聚焦,落不到實體上。

他聽到了賀部光修的腳步聲才緩緩的擡頭。

坂口安吾發燒了。

他身後的傷口沒有處理,這是他懲罰如此無情的自己的方法, 他的手裏攥着一張照片, 手指用力, 關節泛白。

賀部光修哼笑了一聲:“藤木,在門口等我。”

藤木友介應:“是。”

“孩子們救下來了。”賀部光修關上了門,拿出了傷藥:“轉身。”

坂口安吾沒戴眼鏡,他看了很久賀部光修的臉,卻看不清, 他呆愣着, 沒聽話。

賀部光修強勢的板着他的身子轉了過去,掀開了他的西裝襯衫, 直接将傷藥敷在了上面。

“但是織田先生在我去的時候, 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不是救下來了嗎?]

[這是做咩啊,坂口安吾要自閉了!]

[不懂了吧,還是小光修看得遠,他可答應了森鷗外要推一把太宰治, 這個時候坂口安吾就能發揮極大的作用了。]

[啊?什麽意思?]

[小光修上次給中原中也上藥, 這次給坂口安吾上藥,除了他都能用藥。]

[?上面的你忽然給我一刀幹什麽?]

坂口安吾整個人就像是不會呼吸了一樣,将臉憋得甚至都開始發紫。

賀部光修啧了一聲, 毫不猶豫的将傷藥撒到了他的後背上。

他可沒打算讓與謝野來幫他的這個下屬看病。

當然這有點小孩子鬧脾氣的感覺,大致就是我能為我的朋友付出那麽多, 你怎麽就能這麽理直氣壯的辜負這種心思。

刺痛。

就像是鹽撒到傷口上一樣, 坂口安吾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

“……孩子們呢?”

“我找了保姆, 他們現在住的是這次異能特務科專門給你分的房子。”賀部光修說:“是你讓我幫忙救的,這些孩子你總不會讓我來撫養吧坂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毛不拔小光修。]

[保姆·織田作·被包養·之助]

[原來是安吾主動上交的工資卡啊。]

[光修認真上藥的樣子,安吾睡了。]

坂口安吾因為背後的刺痛感不斷的悶哼,賀部光修的動作因為悶哼下意識的放輕了。

“疼嗎?”賀部光修問。

“嗯。”坂口安吾回答,他終于沒有犟嘴,而是真實的說出了內心的感受。

賀部光修手下的動作加快,最後給他綁上了繃帶:“五個孩子的撫養費可不少,你可要更努力啊,所以我給你又介紹了兩份工作。”

“新工作?又是卧底?”坂口安吾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有些痛苦不堪。

“不是。”

“那是……”

“第七機構。”

能夠洗白太宰治那罪惡檔案唯一的地方。

賀部光修站起身來,将這小小屋子還準備了的空調打開,溫度調高。

随後壓着發燒還在窗口吹冷風的傻子躺到了床上。

“真是麻煩的家夥,那個時候讓你成為我的直系下屬,是不想處理麻煩的事務,而不是讓你給我招惹上一堆麻煩的。”

提前看了彈幕,問福澤師兄借來了偵探社的與謝野小姐,提前在附近蹲點,這些都是從小細節的彈幕裏總結出來的。

在發現自己的行動被發現了之後,只能将計就計的選擇按照森師兄的劇本去寫。

好不容易将人全救下來了,還要寫一份有關于咖啡屋死亡爆炸犯的報告。

忙得要死,也煩得要死。

“抱歉……但是謝謝您,賀部副局長……還有一份工作是什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後面的我拉回來笑的好大聲。]

[坂口安吾:終于到我了嗎?]

[帶惡人·賀部光修。]

[哈哈哈哈我笑的托馬斯回旋。]

[單純的安吾。]

賀部光修将被子蓋到了坂口安吾的身上,他想起這些天快堆成山的文件,他真情實意的沖着坂口安吾說:“歡迎回來,安吾,辛苦了。”

“至于第二份工作……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在坂口安吾疑惑的眼神中,神秘感滿分的賀部光修轉頭就去找了織田作之助。

“您要當我的保镖嗎?”

織田作之助坐了起來,他看着賀部光修那張臉:“我記得我中彈了……”

“的确,是非常接近心髒的一顆子彈,您幾乎快要當場死亡,但是很幸運的是,您還有一口氣,而我剛好認識一位救死扶傷的‘天使’。”

事件發生的前一天,賀部光修給江戶川亂步打電話,剛接通的時候,江戶川亂步就跟他說:“可以哦,但是三塊蛋糕,我才會讓與謝野出門去那個洋房。”

那個時候賀部光修才确定了具體的位置,畢竟Mimic所在的洋房處在非常隐蔽的地方。

還是亂步厲害啊。

“您想到了什麽好事嗎?”織田作之助說。

“的确。”賀部光修回神:“織田先生,我會在國外給您安排住處,會有人接應您,那邊有完整的教育機構,可以讓孩子們受到良好的教育,并且我向您保證我會消除您的任何行蹤記錄,mafia的人不會找到您的蹤跡,但我有一個要求。”

織田作之助看向賀部光修,賀部光修提出的條件簡直就像是在做慈善:“您說。”

“從現在開始,不允許您跟太宰治和坂口安吾有任何的交流,除非是我同意的情況下。”

賀部光修微笑着,但是織田作之助卻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太宰治需要加入黃昏,平衡三刻構想,前提是以慘痛友人的死亡作為催化劑。

坂口安吾要為太宰治的洗白做準備,太宰治的履歷太黑暗了,只能借助第七機構,而如果織田作之助活着的話,第七機構這種髒了手的事情,并不符合坂口安吾的三觀。

反正對賀部光修來說,黃昏更配合的是白天,所以太宰治能加入武裝偵探社對賀部光修而言是一大好事。

“為什麽……”

“我不想解釋原因啊織田先生。”賀部光修打了個哈欠:“您不想看看太宰去救人的那一方是什麽樣子嗎?”

說着不解釋還是解釋了啊……

織田作之助看着賀部光修,最後緩緩的吐出了一句:“您真是個溫柔的孩子啊。”

“……在我不允許您跟友人見面之後,說我是個溫柔的人嗎?”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不辭辛苦的沾染上本不應該沾染的麻煩,明明溫柔的有些過頭了。

“的确如此啊……”

賀部光修被說的面紅耳赤,他下意識的站起身來,他張了張嘴,最後憤恨的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

實話實說,織田作之助這個人每次發言都讓他接不上。

“賀部先生,話說您想要保護的人是誰?”

織田作之助看着賀部光修,這句話一出就代表他同意了賀部光修的話。

畢竟命是人家救的,現在提出非要跟友人見面報平安這種要求,實在是無理取鬧了些。

賀部光修指着被咲樂放到織田作之助旁邊的玩偶。

自從賀部光修送給她這個玩偶之後,咲樂就把小小的玩偶當成了自己的守護靈,在織田作被帶過來之後,咲樂就将她的守護靈放在這裏配織田作之助了。

“咲樂。”賀部光修想了想覺得有點虧,又指向了自己:“偶爾保護保護我。”

在織田作之助看來,賀部光修就是随便找了個借口說是保護咲樂,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太過于敷衍又改成了自己。

“賀部先生,您真是個溫柔的有些過頭的好人啊,完全看不出來是政府的人。”

“……”

又來了又來了。

賀部光修坐回了座位上,他企圖告訴織田作之助救他是有目的的,但是優醒了,孩子茫然的睜大了雙眼。

孩子睡覺的時候不規矩,張着嘴打呼,嗓子很容易幹澀,所以他咳嗽了起來。

賀部光修迅速起身,給孩子倒了一杯水,還測試了一下溫度,保證不會冷的紮牙,也不會熱的燙嗓。

在将水遞給優之後,賀部光修收到了織田作之助那一個‘你看你還不承認’這樣的眼神。

所以賀部光修頹廢的扶額,選擇不再在這種事情上談論這個問題,他從旁邊的桌子上将自己的平板放到了織田作之助的面前。

“這是……”

“你們的居住地現在全部被炸毀了,所以必需品還是需要購買的吧。”賀部光修笑眯眯的将坂口安吾的工資卡放到了織田作之助的面前:“放心吧,綁定的這張卡,随·便·花。”

拿了坂口安吾的工資,養了太宰治的摯友作為自己的後盾。

一分錢沒花就有了個能滅一整個mimic的保镖,賀部光修愉悅的晃了晃腦袋。

[快樂的光修.JPG]

[最大贏家居然是小光修哈哈哈哈。]

[旗會自食其力,織田作有人養,笑死。]

[森鷗外恐成最大人力資源市場。]

[光修為什麽帥的時候那麽帥,可愛的時候那麽可愛啊。]

[最大的資源市場哈哈哈哈哈。]

織田作之助打開平板看了看上面的餘額。

畢竟是打了三份工的坂口安吾,好長的一串零。

“這個……”

“預付工資,畢竟孩子們和你還需要一個過渡,學習學習英文對孩子們沒有壞處。”

織田作之助撓了撓頭:“那也太多了。”

“沒事。”這是坂口安吾自願交給他的,作為坂口安吾的補償好了。

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太過分的賀部光修良心發現,伸出手劃拉了一下平板:“給太宰留個禮物吧。”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看了看彼此,給太宰治選一份合适的禮物,不犯賤的情況下,真的很難選。

賀部光修看到了很多不當人的禮物,比如一旋轉就會叫的狗玩偶,藏着鬼叫的繃帶。

他的手發癢,全加到了購物車裏。

織田作之助沉默的看着賀部光修的行為,有點幼稚……

“這不太好吧。”織田作之助委婉的提了出來,賀部光修看了他一眼,固執的又放了一個蛞蝓模型到購物車裏,織田作之助就投降了:“當我沒說。”

[難得有織田作都看不下去的吐槽哈哈哈。]

[這都是什麽東西啊,有同款嗎,我也想要。]

[蛞蝓的模型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誰頂得住啊笑死了,中也名聲被迫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後還是織田作之助選了一套合适的衣服,咖啡色的外套,裏面準備了一套正式點的小馬甲,還有配套的褲子。

“衣服嗎?”賀部光修看了一眼平板上面的下單成功,想了想:“有點樸素吧。”

織田作之助将平板放到了旁邊,看向了賀部光修。

賀部光修是個長相非常優秀的孩子,即使他的異能力過于可怖,但是在織田作之助看來,他的性格完全讓人可以無視他的異能力。

太宰治很幸運,能夠認識賀部光修這樣的人,至少對于他來講,這份幸運有點過頭,反而有些不切實際。

真的是在現實嗎?

而不是在做夢嗎?

織田作之助這麽想着,但是懷裏喝了水之後又開始打盹的優的小小身體如同小火爐一樣。

[要我是織田作的話,肯定也覺得不像是真的。]

[唉,太幸福了,這是if線裏的太宰可遇而不可求的。]

[if線?你又捅我刀子?能不能不要這麽溫馨的時候提if線。]

[嗚嗚嗚嗚我先謝謝小光修。]

[跪下.gif]

賀部光修看着彈幕随後彎起嘴角來:“救下您花費了我不少的心血,所以請您相信這是現實,而且救您有其他的原因。”

“什麽原因?”織田作之助已經對賀部光修能看懂他的潛臺詞習以為常,但是他不理解還有什麽其他的原因。

“夏目先生,是在下的老師。”

賀部光修擡眼,看向了織田作之助:“夏目老師寫的書,是不是很精彩?”

織田作之助瞪大了雙眼,他幾乎急不可耐的問賀部光修:“接下來的劇情,能否……”

“沒有。”賀部光修眉眼彎彎,他說:“沒有接下來的劇情,被夏目老師撕下來的那部分我也沒看過,作為晚輩我不敢問夏目老師,但我想看到結尾,這就是我救下您的原因。”

“織田作先生。”賀部光修學着坂口安吾和太宰治的叫法,他遞給了織田作之助一支筆。

那是一只很昂貴的筆,在他準備救織田作之助的時候就準備好的,夏目老師也默許了織田作之助的犧牲,他在給夏目老師說好話。

“要寫的精彩一點啊。”

織田作之助接過了那支筆。

賀部光修赫然能看透人心,那麽作為老師的夏目漱石,應當早就看出了他是個殺手的事實。

賀部光修能來救他,是否也是那位作者的訴求呢,給一個迷途知返的殺手一條活下去的路。

——人,是救贖自己而活着的。

這句話是他從夏目先生那裏獲得的啓發,他将這個啓發告訴了太宰治,現在這個啓發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織田作之助握緊了手上的筆,他看着賀部光修那雙湛藍的眼眸,給賀部光修許下了約定:“我盡力。”

叮。

手機提示。

賀部光修打開了手機,在知道自己被植入病毒之後,他就重新換了個手機,并且交由技術部分好好的審查了一下,保證沒有任何的問題。

是中原中也的消息。

是他在歐洲過的很愉快的一些照片。

賀部光修的手一頓,他忽然發現中原中也恐怕成為了最大受害者。

同伴,被他拐跑了。

搭檔,叛逃了。

“嘶。”賀部光修倒吸了一口冷氣,看着手機,思考了好久,終于給中原中也回了條消息:玩得開心,回來之後心态要平穩啊中也。

中原中也抱着手機,好久,才給他回了個好的。

大概是沒理解為什麽要這麽說,但是還是秉承着不能不給朋友回消息的原則回了這麽一條。

[笑死,我都沒想到中也是最慘的。]

[森首領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中也回到港.黑發現身邊一個人都沒了。]

[哈哈哈哈哈哈中也,真的太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織田作之助看着賀部光修看着手機屏幕,揚起了柔和的笑意,滿臉都寫着被治愈的這幾個字。

賀部光修站起身來,忽然問了織田作之助一句:“織田先生,您想要什麽樣的葬禮?需要音樂會的獨奏嗎?”

“……”

三天後。

賀部光修看見了織田作之助的墓旁邊站着一個熟悉的人,他穿着黑色的西裝,眼睛上難得沒有綁上繃帶,他的手上拿着一束白色的花。

他的表情凝重,像是能透過石碑看到織田作之助縱容他的模樣。

賀部光修他也穿着黑色的禮服,走到了太宰治的旁邊,将手上的百合花放到了蘭波先生的墓前。

“你也來了?”太宰治沒有扭頭,只是站在那裏,風揚起了他的頭發,又落在了臉側。

“太宰君在叛逃了之後還在這裏的話,可要小心點被抓回去。”

太宰治終于看向了賀部光修,他的表情有些空滞,随後笑了一聲,明顯的嘲諷。

“不過也是,港口mafia的偵查規則是太宰君制定的,但是甩了那麽多蒼蠅,來到這裏也不容易吧。”

賀部光修将拎着的袋子放到了太宰治的面前,太宰治低頭看了一眼:“這什麽?”

“在織田先生那裏發現的,似乎是給你準備的新年禮物,可惜沒能親自交給你,所以由我代交了。”

太宰治愣在了原地,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袋子,最上面的是一套準備好的衣服,下面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衣服是織田作送的,下面的……

“是我給你的新年禮物,太宰君,你真是個麻煩又讨厭的家夥……”賀部光修笑道:“謝謝你送給我的仿真小狗禮物還有福地先生的周邊,這是回禮。”

[有仇必報小光修。]

[哈哈哈哈現在都還記得這件事情啊。]

[不會有人不知道我們小光修有仇必報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再說周邊了,我真的會笑。]

賀部光修雖然話語裏柔和,但是又讓太宰治想起了賀部光修每一次都沒有觸碰他底線的玩鬧。

太宰治摸着柔軟的布料,難得不想跟賀部光修計較,他哼哼了兩聲,語調裏明顯有了活人的氣息,終于不是死氣沉沉的感覺。

他翻了翻其他的禮物,除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整人玩意,還有一個盒子,打開,裏面裝着配有藍寶石的領結裝飾物。

“這個不便宜吧。”

太宰治磨蹭了一下藍寶石,卻只得到了賀部光修一句:“是在龍頭戰争的時候撿回來的。”

賀部光修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開。

在賀部光修離開的途中,太宰治看到了那個盒子裏面還有一張卡片。

卡片裏面是一個地址,一家酒館,但不是lupin,還有個準确的時間:十天後。

太宰治猛地擡眼,卻已經捕捉不到賀部光修的背影。

天空有一架飛機滑過頭頂,留下了如同雲朵一般的尾痕。

這個時候已經完全退燒的坂口安吾,看到了氣勢洶洶站在他面前的藤木友介。

“怎……怎麽了?”坂口安吾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藤木友介了,但是今天見到的時候有那麽一種不祥的預感。

“上次事發突然,我沒有時間跟您對話,現在您應當有空了吧。”

“……如果不算待會要批閱的文件的話,應該吧。”

在坂口安吾的認知裏,作為賀部副局長欽點能跟在身邊的人,的确應該友好交流,也許他可以請藤木友介吃個飯什麽的。

但是藤木友介的一句話打破了坂口安吾的打算。

“那就一決勝負吧!”

藤木友介雄赳赳,氣昂昂,他雙目圓睜,一副勇敢少年的模樣。

“啊?”坂口安吾愣着,表情僵硬,似乎不明白藤木友介在說什麽。

“來跟我一決勝負!我贏了的話,我就是賀部大人唯一的直系下屬了!您輸了的話,您就主動退位給我!怎麽樣!”

“……”

賀部副局長,這就是你說的第二份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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