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雖不是冰冷陰森、強勢淩人的氣場,可這漫不經心又字句鋒利的話下來卻也着實讓幾個醫生聽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床上的婦人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她目光微凝地看着封卓倫,想碰他的手指示意他不要再說,他卻收了手堪堪避開。
“封少,封女士的病複發你強加在我們頭上我們也沒有辦法,我們能做的就是盡我們最大的努力進行治療,關鍵是要封女士自身的心理狀态好、能夠配合我們,我們才有更大的可能延長時間。”一個戴着眼鏡的醫生這時勉強開口說道。
封卓倫越聽臉上的神情越戲谑,揚着眉看着他們不做聲。
“封女士。”這時一位女醫生轉向病床上的婦人,“請問您是想要留在醫院進行治療還是回家休養治療?”
婦人側頭看了封卓倫一眼,剛想說話,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太子。”
羅曲赫大步從門外走了進來,幾個醫生一看到他,連忙長籲了一口氣,恭敬地和他打了招呼、全部都先退了出去。
他手動了動,貼身跟在他身旁的阿嚴也退了出去,小心地關上了門。
“瑜姨,抱歉我來晚了。”羅曲赫站定在病床旁,微微俯□、眉眼溫和地低頭看着婦人,“除了剛剛那班之前幫你看過熟悉你病情的醫生,我現在又去國外請了幾個最好的醫生過來,明天早上就到,你一定放心,治療過程和藥物不會很重,你安心配合他們就好。”
床上的封瑜聽完後目光柔和,朝他點了點頭。
“爸爸他談完這一筆生意就會回香港,等明天他過來後看了你的情況,就會接你回去。”他娓娓地說,“你在宅子裏住,大家都能照顧着,醫生也可以随時待命。”
封卓倫從他一進病房就沒有再說過話,這時把椅子往後一推,起身就朝病房門口走去。
封瑜想動卻沒有力氣,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叫住他,“卓倫,你去哪?”
“不妨礙你們**情深啊。”封卓倫停下了步子、回過頭看着他們,漫不經心地笑,“照剛才那醫生說的,只要你們一家團聚着你心理狀态就好,去哪治療、怎麽治療效果當然都好得不得了。”
他話語不重,封瑜卻聽得本就蒼白的臉色越來越沒有血色,她目光微顫地看着他,動了動唇卻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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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姨你剛剛做完手術,這個時候盡量不要有大幅度的動作比較好。”羅曲赫這時鎮定從容地出聲囑咐,将枕頭抽出來靠在床背上,扶着她小心地稍微坐起來一些。
封卓倫看着他這般柔情的關心,那樣子得體而親近,真真切切是一副孝子的樣子。
“我晚上還有個飯局,就先走了,明天我和爸爸一起過來看你。”羅曲赫柔和地說着,伸手幫她蓋好了被子,“你好好休息。”
“好,你去忙吧。”封瑜柔聲回着,目光一直落在不遠處的人身上。
羅曲赫見狀勾起唇笑了笑朝門邊走去,經過封卓倫身邊時他腳步微微一頓,停了下來。
兩個男人身高幾乎相同,一個身形偏瘦、一個勻稱精壯,面容溫雅俊美,幾乎不分伯仲。
三個小時之前在人多繁鬧的路邊,他們同樣也是這樣迎面相對、形同陌路。
“真的是只有瑜姨出事你才會現身一次啊。”羅曲赫這時微微湊近他的臉龐,正對着他溫雅地綻開一個笑,“既然現身了,那就好好照顧她,重症病情複發情況刻不容緩,說不定你再頭也不回地走一次就是天人永隔了。”
封卓倫聽罷後撩了撩唇,臉龐上也挂上了平時懶散無謂的笑,眼睛裏卻連半分溫度都沒有,“多謝關心。”
那兩句話語交鋒置地,每一寸空氣都似乎被凝結了。
死一般寂靜的幾秒。
視線交彙,羅曲赫沒有再多說其他,轉身便穩步走出了病房。
“是不是這樣你就高興了?”
病房裏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封卓倫朝病床邊走回了幾步,看着封瑜語帶譏諷地道,“每一個人都在你身邊陪着你、滿足你內心的無底洞,彼此還都相親相愛。”
封瑜正仔仔細細地看着他,聽罷眼眶漸漸有些紅了,她想說什麽,卻開始一聲接着一聲咳嗽,半響竟咳出了一口血。
“世界上應該不會再有第二個像我這樣不孝的兒子了,是不是。”他目光隐忍地看着雪白被單上的殷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媽媽得了有可能無法治愈的病之後反而一個人遠走高飛,甚至回來了也都連看也不看一眼。”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麽?”他揚了揚唇,繼而笑得濃烈溢盛,“近乎厭惡至極。”
那張與封瑜近乎無半分相差的面容上沒有半分感情。
封瑜坐在床上看着他頭也不回地緊接着走出了病房,沾染上鮮血的手慢慢擡起捂住了臉龐。
**
李莉來過幾次香港,這會把行李稍微整了整,便直接下樓去附近的超市逛逛買一些食材準備在家裏做晚飯。
容滋涵把自己明天要帶回S市的衣服和随身用品放進箱子,這時走回儲物櫃搬出了封卓倫的東西。
早上塞進去的時候塞得匆忙,裏面的東西還從箱子裏露出了一點,她把箱子放平下來,拿出了塞得亂七八糟的東西,沉默地重新一樣樣擺好放進去。
牙膏、牙刷、毛巾、衣服……每一樣東西上都似乎還殘留着他身上的氣息,她垂着眸擡手疊好最後一條褲子,忽然看到褲子口袋裏露出了一個白色的邊角。
她心一動,手已經不由自主地将那張白色的東西抽了出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她蹲在原地沉默了很久,起身把那樣東西放進了自己的包裏,合攏了箱子提了起來。
唐簇電話接起得很快,二醋同學在那頭風騷地吹了聲口哨立刻朗聲調戲,“先別說話,讓我猜猜那頭是花輪同學呢還是他家的櫻桃小丸子呢?”
容滋涵被噎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氣。
“我猜出來了!”唐簇鼻孔朝天,“你肯定是花倫!小丸子被你吃幹抹淨在床上死睡着所以你才會想起我這個舊愛對不對?!對不對?!”
她被這家夥二得天地可鑒的表現弄得徹底沒了耐心,半響平靜地沉聲道,“你來一次我的公寓,我把他的東西整理好給你。”
一聽到她的聲音,電話那頭的人猛然沉默了下來像被槍殺一樣,過了老半天才顫抖地回過來一句,“……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你們……你們又怎麽了?”
“我們分手了。”容滋涵打斷他的話,說完便直接擡手挂了電話,提起箱子拿了鑰匙下樓。
…
夜色蔓延到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秋天的涼風慢慢從衣服和面料沒有遮蓋到的地方透進了人的身體的每一部分,容滋涵提着箱子站在樓下,神情蕭索而清冷。
可等來的人卻不是唐簇。
“這次是要真的道別了對麽。”
封卓倫的身上穿的還是昨天晚上出門時的衣服,他這時伸手接過了她手裏提着的箱子,用力斂起臉龐上所有的疲憊,勾了勾嘴角,“讓我想想……這個場景已經發生過幾次了?上次是你拿着東西從我那走,這次是我拿着東西被趕出你這,一次平一次,正好。”
他還是這樣漂亮的眉眼,這樣的說話方式,這樣的笑。
“關于你早上在簡訊裏提出的分手,我沒有意見。”他不徐不緩,“你還有什麽不明了的地方想要問我嗎?”
“……沒有。”她看着他,心底裏的最後一根弦輕輕應聲斷裂,收在風衣口袋裏的手漸漸攥緊布料,緩而也笑了笑,“你也應該沒有什麽地方不明了的吧。”
封卓倫望着她平靜沉穩的臉龐,心髒像被一寸一寸的巨力揉碎碾過,再也無法重新緊閉合攏。
“沒有。”他笑得更深,深邃的眼眸彎出了好看的弧線,“即使時間再短,畢竟我也和容小姐作為男女朋友正式談過戀愛,現在好聚好散,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的。”
見她沒有說話,他這時松開了拉杆箱的把杆,輕輕朝她伸出了雙手,“我猜你應該也不需要我給你設計結婚鑽戒,那這個就算是離別贈禮了。”
耳邊是微刺的風聲,容滋涵眼前有些泛着水光的糊,良久她腳步動了動,便被他抱進了懷裏。
天地間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響。
她的臉龐埋在他胸膛裏近乎窒息,只聽得到他一聲一聲愈加急促的心髒跳動聲,眼眶裏無法抑制泛出的濕潤慢慢沾染上了他的襯衫。
良久,封卓倫輕輕松開了手臂,轉身彎腰提起了行李箱。
她擡手淺淺一拭臉龐,平靜地開口,“我明天和我媽媽回S市,或許以後就不會再回來香港了。”
他握着箱杆的手一顫,半響看着她的側臉點了點頭,用如朋友一般的口吻說道,“今天過了,還有明天,無論在哪裏,總要過得開心就好。”
她聽過他鋒利嘲諷的話語,聽過他柔情滿溢的呢喃,卻從沒有聽過他像現在這樣,疏離中帶着決絕的字句。
那仿佛是已經心如死灰的絕望。
“嗯,沒有你,還有別人。”她從善如流,逼退回眼眶裏的淚,“我不會讓自己過得不好的,我知道你也一樣。”
他沒有看她,勾起唇笑了笑,提起行李一步一步下了樓梯。
天際暗沉下去,除卻夜空中極淺的星耀,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光亮。
容滋涵看着他的身影慢慢走遠,輕輕閉上了眼睛。
無論多遠,這一天總要來的,他們從開始便明白。
從此或許再也不會相見、再也不會有任何關聯,那些在一起時的纏綿厮磨、傷害猜忌、柔和安心,都要在今天被徹徹底底妥帖地埋葬起來。
夢醒時分,他就像其他的路人一般,這樣輕易地離開自己的生命了。
可是他一定不知道她送給他的離別贈禮。
不是愛、不是恨、不是埋怨、不是不舍。
而是從此她再也沒有能力願對一人無以承諾的堅持。
而是從此她再也無法但願與任何一人長久相攜。
她給了他的真心,再也給不了第二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尼瑪……昨天半夜寫完難過得睡也睡不着……
我終于要創造比渣爺蓓蓓還虐戀的情深了,小丸子比蓓蓓心冷,花倫比渣爺傲嬌,來,你們快賄賂賄賂我,選擇親我一口或者給我一個忘情擁抱,我就讓花倫勇敢爆發一次!!!
那個,晚上8點能不能更出來……就要看我的造化了!更不出來你們也不許蹂躏我、不許打我、不許把我捏碎成渣渣!否則接下去就沒人給你們寫**滿滿的大船了!!哼!!!可愛又勤勞的色桑求留言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