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客廳裏除了自熱米飯和範輝在發出聲音,再沒有別的聲音。

終于,江棘算着時間夠了,她雙手合十,閉目念了一句:“我佛慈悲。”

再睜開眼時,眉眼彎彎,一臉雀躍的打開了自熱米飯的蓋子。

在她拿着勺子要開動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又扭頭朝旁邊施雨說了一句:“你要是不吃肉就給我。”

施雨愣愣點頭,緊接着脫口而出:“你不是信佛嗎?”

“對啊,我信佛。”江棘點頭,用勺子挖了一勺散發着熱氣的米飯,米飯上面還蓋着一塊軟爛的扣肉,她張嘴就連肉帶飯吃了。

信佛不應該吃素嗎?

看着這一幕,施雨生生把這句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施雨的飯比江棘晚了一點才好,她開飯的時候把自己的肉分了江棘一半,江棘特別高興,把飯菜幹的幹幹淨淨。

在這期間,寧悅把範輝給扶了起來,兩人坐在旁邊沙發上大氣不敢出。

江棘吃飽了以後并沒有還要睡個午覺的意思,她伸手貼了貼自己右邊的腮幫子,右邊那顆牙今天一上午都還算安分,只有隐隐約約的散發着存在感,不像昨晚那樣疼的她心情暴躁。

她想,或許自己這顆牙其實不嚴重,還沒壞,可能也不是那麽需要看牙醫嘛。

把看牙醫的事情暫時抛在了腦後,江棘徑直進了廚房。

施雨立刻跟了上來,不論其他,至少江棘的武力值已經足夠她信服了。

路過那個雙開門大冰箱的時候,她朝江棘問了一句:“晚上我們來廚房嗎?”

“來。”江棘點頭,“不只是廚房,這裏每一個房間我們都得好好看看。”

說着,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于是回頭朝施雨問了一句:“你們有在晚上進過所有房間嗎?”

“沒有。”施雨搖頭,“第一個晚上只有我們四個人選擇出門調查線索,結果出門後我們才發現這個房子變得跟白天不一樣了。”

當時他們還想去通知其他人,結果卻已經找不到原來的那兩個房間了,走廊裏房間太多,一開房門裏面就黑漆漆一片,誰也不敢走進去。

“那一晚上我們四個也不敢進房間,就在客廳裏待到第二天早上,早上起來就發現一切又變回來了,于是我們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另外五個人。”施雨道。

結果打開房門,那五個人都不見了,大概率兇多吉少。

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們當時被那對母女追着,其中一個男生比較瘦弱,體力不支,跑不動了,遠遠墜在後面。

“他當時叫我們等等他,但是沒有人等他。”施雨道。

她看了江棘一眼:“那種情況下,誰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險去等他,萬一被他給拖累,都得死。”

江棘對此沒有發表意見,她已經走到了廚房的小陽臺上,伸手去搬那個洗衣機,問施雨:“你的意思是,第一個晚上你們并沒有看見那對母女?”

“沒有,第一個晚上對于我們四個人來說是很平靜的,除了那個奇怪的走廊,無事發生。”施雨上前想要幫忙。

江棘已經将洗衣機給搬開了,她看了看那些瓶瓶罐罐,然後撿起了角落裏那根黑色皮鞭。

“看我找到了什麽。”她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鞭子轉身,遞給施雨看。

施雨看着也是一愣:“這裏怎麽會有這個?”

“用來抽不聽話的小孩?”江棘猜測,“我師父說,山下很多人都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小孩子不聽話,揍一頓就老實了,一頓不夠那就揍兩頓。”

“對了,我聽說還有個什麽請小孩吃竹條炒肉,還有什麽抽出你爹的七匹狼都是這個意思。”

施雨的表情已經從震驚變得古怪起來了。

“這個……可能不是用來抽小孩的。”施雨遲疑着道。

江棘:“不是用來抽小孩的?那是用來抽誰?”

她一臉好奇,等着施雨給出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片刻後,江棘一臉震驚的從廚房陽臺走了回來,她在廚房裏轉了一圈,又在客廳裏轉了一圈,最後站在側卧那個滿是塗鴉的牆前久久沒有說話。

施雨站在她的身後,有點遲疑跟後悔,早知道就跟她說那些了。

這個念頭一起,在她看來純潔的心靈已經受到了沖擊的江棘突然扭頭朝她看了過來,指着牆上的塗鴉道:“原來這個塗鴉是這個意思啊!”

她一臉恍然。

而施雨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起初并沒有從淩亂的線條裏看出什麽來,直到江棘用手指沿着線條一點一點描繪,她也終于從中看出了江棘說的東西。

一副由淩亂的線條組成的塗鴉畫。

畫中是一家三口,奇形怪狀腦袋的人站在中間,一左一右各自站着一個人。

一個人比較矮小,明顯是小孩,另外一個人稍微高一點,她們都穿着裙子,而中間那個人的一個手裏拿着一個江棘猜測是那個小鞭子的東西。

“家暴?”施雨脫口而出。

江棘扭頭看了她一眼:“應該是。”

“你看這個是什麽。”她又指着代表着爸爸角色的人另外一只手,那只手有線條朝外延伸。

但因為牆上全是這種線條,實在是太亂了,施雨一開始也沒把這線條當回事,現在江棘讓她看,她才順着線條看去。

線條一分為二,一個往左,一個往右,歪歪扭扭的到了左右兩個人的脖子處。

施雨瞳孔微微一縮,垂在身側的手都顫抖了一下。

“我以為這是畫重了多畫了幾筆。”她看着一左一右兩個人明顯加重了痕跡的脖子處道,聲音裏夾雜着怒意和不忍,“是浴室裏的項圈。”

系在浴室置物架上的牽引繩跟項圈根本就不是用來牽狗的,這家人也根本沒有養狗,那是用來束縛那對母女的。

江棘收回手,聲音有點輕:“還有不少呢,慢慢看。”

這一次不用江棘再幫忙沿着線條一一描繪了,施雨自己已經能從滿牆亂七八糟的線條裏找出藏起來的那些畫。

越看她就越是渾身發冷,心中也有磅礴怒意升起。

住在這個房間裏的小孩,用這些線條描繪出來的不是美好的童年,也不是她對幸福的感受……這些事情如果真的發生過,即便是一個成年人遭遇這些都足以讓人憤怒齒冷。

寧悅跟範輝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過來了,但他們并不知道江棘跟施雨發生了什麽,只看見施雨和江棘正盯着滿牆的塗鴉看。

“小雨,你們發現什麽了?”寧悅緩和了一下神色,朝施雨輕聲問道。

可背對着門口站着的施雨并沒有回答她。

寧悅跟範輝對視了一眼,她松開扶着範輝的手,朝施雨走過去,伸手想要挽住施雨的手臂,扭頭去看施雨,下一刻就被施雨的樣子吓了一跳。

“小雨?你怎麽了?”她伸出去的手也立刻收了回來,一邊緊盯着施雨跟江棘,腳下也慢慢往後退着。

江棘扭頭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懷疑施雨出了什麽問題。

她沒打算跟寧悅解釋發生了什麽事情,而是走出了側卧,進了洗手間,撿起了之前被範輝從側卧飄窗拿出去的鏡子碎片和手機支架。

她低頭将鏡子碎片固定在手機支架上,很容易就找好了角度固定好,緊接着走向了飄窗,跪在上面,将夾着鏡子的手機支架從窗戶探了出去。

側卧的隔壁就是主卧的大飄窗。

江棘緊盯着鏡子,随着她不停的用手機支架調整角度,終于,她從鏡子裏面看見了隔壁主卧裏那張大圓床。

就在她仔細看着鏡子的時候,突然,鏡子裏走進來了一個人影。

是一個穿着睡袍的男人,男人仿佛透過鏡子在盯着她,朝她咧嘴笑了起來。

江棘手一抖,手裏的鏡子跟支架就掉了下去。

她手還搭在窗戶外面,一臉懊悔:“完蛋!”

“怎麽了?”施雨眼眶泛紅的走了過來,她沒注意到剛剛江棘從鏡子裏看見什麽,她一邊擦着臉上的眼淚,一邊朝江棘問。

江棘扭頭,神情嚴肅:“這下我看不成牙醫了,到時候我得先去趟派出所。”

“為什麽?”施雨沒反應過來。

江棘收回手:“我高空抛物了。”

施雨一下就明白過來了,本來低沉抑郁的心情都被沖擊了一下,沖散了一點。

她看了寧悅和範輝一眼,發現這兩人臉色慘白的,範輝不說,可能是被江棘打了以後還沒有緩過來,但寧悅怎麽……

“剛剛鏡子裏有個男人。”寧悅抖着唇道,她一直關注着江棘的一舉一動,所以在江棘去弄那些東西的時候,她也看見了,甚至現在都還有點頭皮發麻。

江棘點頭,雖然也被吓到了一點,但她恐懼沒有那麽深,現在已經緩和過來了:“應該就是這個房子的男主人。”

“你們前兩個晚上一直沒有見到他?”她朝施雨問。

施雨點頭,神情凝重裏又夾雜着憤怒。

江棘:“看來今天晚上就能見到了。”

“什麽?”

“你怎麽知道?”

寧悅跟範輝齊聲道。

江棘起身朝外面走:“我猜的。”

她走到客廳,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鐘,提醒施雨:“天快黑了,幾點開始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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