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黃濑……君，是個很出色的模特。”
“欸？”
耳朵一下子豎起來，黃濑的兩眼不由得撲通撲通跳動起金閃閃的小星星。
他聽到了什麽？不是黃濑先生，而是黃濑君？
如同被這個叫法拯救了一般，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把存在感超強的綠間和高尾視為空氣，他一把抓住黑子的雙手，興奮得跟打了雞血似的。
“小黑子你叫我什麽？再叫一遍！”
“……黃濑君……”
“是！”
連眼睫毛都激動的顫抖起來，黃濑臉上綻放的笑容就像盛開的向日葵，明豔無比。
“這個叫法好！我最喜歡小黑子了！”
“那個……”
沒等掙脫開黃濑的手，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是黃濑用大張開的雙臂将他整個人摟進了懷裏。這一摟摟得相當用力，不僅剝奪了他的視線還阻塞了他的呼吸。
“好……好痛苦……”
空閑的雙手想推開面前這具泰山壓頂般的身體，然而卻使不上力，他只能認命地被黃濑抱着，并且迫不得已地聆聽着高尾興致勃勃吹起的口哨聲。
“你是笨蛋麽，黃濑，這家夥快被你悶死了！”
“啊！”
若不是遭到綠間的指摘，光顧着激動的黃濑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用力過猛有可能導致黑子缺氧。
“對不起對不起小黑子，你沒事吧？”
“呼……呼……”
終于嗅到了氧氣的味道，黑子張大嘴貪婪地呼吸着。不過，和無色無味的空氣比起來，還是黃濑淡雅的體香更好聞一些。
見黑子臉色青的和剛剛被他吃掉的抹茶團子有一拼，黃濑禁不住緊張起來，十根手指連碰都不敢再碰黑子一下。
“不、不要緊吧，小黑子？”
“要緊！”
藍瞳埋怨地鎖定黃濑的臉，黑子如此回答，怒氣顯而易見。
雖然他并沒有看起來那麽生氣，但他認為，如果自己不擺出這樣的表情黃濑一定不懂得好好反省。
“唉……”
耳邊飄來綠間的嘆氣聲，原本就害怕小黑子不理自己的黃濑被這一聲弄得更加心煩意亂，果斷扭頭，他指着綠間的鼻子，嚴正警告：“別說話，小綠間，你一說話準沒好事！”
“什麽？！”
“噗！”
在綠間額頭上蹦起青筋的同時，高尾捂着嘴竊笑。
“閉嘴高尾！”
“我根本還什麽都沒說嘛……”
攤攤手，高尾正陷入無辜躺槍的節奏。另一邊，黃濑仍然在哄黑子，其實黑子早就消氣了，只是看黃濑手足無措的樣子覺得很有趣，也算是給黃濑突然抱住自己的懲罰。
“話說回來，小真，已經這個時間了噢！”
過了沒一會兒，高尾把手表伸到綠間眼前，後者的臉色剎那間變得和發色一樣綠，與黑色眼鏡框幾乎一邊齊的眉毛挑了又挑。
“不好了，這樣下去的話回去會遲到，可是如果加快速度就和平時的步速有所不同，還有街角的面包屋過了晚上十點會熄燈，一旦熄燈我就不能經過那裏，否則就和平時不一樣了……”
“那個……”
綠間越來越快的碎碎念吸引了黑子的注意力。
這個人，該不會是重度強迫症患者？
“別管他別管他，小真一直都是這樣的。”
看出黑子的疑惑，高尾一邊擺着手一邊朝黑子擠眼睛。
“沒錯，小綠間不懂變通的這點和我還真是合不來啊！”
黃濑也頗為無奈地聳聳肩。
“是……這樣啊……”
見綠間仍然在為一般人根本不會在意的事抓心撓肝，黑子遲疑了一下還是出言打斷了這段念經般的嘀咕。
“那個……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
說起來這個人會到店裏來一定是想買團子，沒想到被耽擱了這麽久。
就算只是兼職店員，黑子也要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這是原則。
“咳！”
聞言，綠間清了一下嗓子，冷峻的眼瞳從左至右迅速掃過整個櫃臺。
“嘛……少了櫻花團子啊……”
“是的，已經賣光了。”
“是在我的大力推銷之下噢！很厲害吧？”
黃濑探出頭，笑吟吟地自我誇獎道。
“切……”
對黃濑投以鄙夷的目光，綠間接着說：“那就把剩下的這些都包起來吧！”
“啊咧？小綠間你要改行開團子店嗎？不要啊！我的新片可是指名你當編劇的！”
“誰管你啊！”
拍掉黃濑伸過來的手，綠間皺着眉頭推推眼鏡。
“這些團子不是買給我的。”
“欸？什麽嘛！原來小綠間也會幫別人跑腿啊？是誰啊這麽大面子？”
知道如果自己不回答，黃濑肯定會一直糾纏下去，綠間不由得嘆了口氣，實話實說：“是赤司，赤司突然說想吃這家店的團子。”
轟隆——
腦子裏像打了一記響雷，黑子全身僵直。
“赤……司……”
臉色驟變，藍瞳在這一刻瞪得充血脹大，然而正中心的瞳孔卻驚恐地收縮着。胸腔裏狂風大作，猶如下起了暴風雨，澆得心髒冰冰涼。
“那、個……”
盡量維持音調的平穩，但還是控制不住聲帶任性的沙啞，黑子的胸口上下起伏着。
“請問……赤司……是不是……赤司征十郎？”
時隔三年，只是再次說出這個名字，都費了他九牛二虎之力。
黑子深知，自己對這個男人的畏懼。
“欸？小黑子你認識小赤司？”
先于綠間，黃濑開了口，金瞳不可思議地眨了眨。
“沒錯，确實是赤司征十郎，你認識他嗎？”
聽到綠間不帶一絲疑慮的肯定答複，黑子的心瞬間涼了半截，連僅剩的一點點溫度都消失了。
赤司……征十郎……
太陽穴猛然疼了一下，像挨了一針，黑子單薄的身體不由得搖晃起來。
這個人……如果這個人知道自己已經回國的話……
胸腔裏突然産生劇烈的絞痛，無數畫面倒帶一般從黑子眼前閃過，閃的那對清澈的藍瞳瞬間花了屏。
不行！赤司君……赤司君會對青峰君不利！
受到本能驅使，身體先于理性行動起來，黑子連圍裙都沒摘，一個閃身，徑直跑出了店。
“小黑子？你去哪啊！”
紮在後背的是黃濑焦急的呼喊聲，然而黑子卻充耳不聞。
此時此刻，他，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青峰。
雙腿在奔跑，跑得恨不得把運動鞋都甩掉——黑子，丢失了冷靜。
回國一年了，他以為自己與赤司征十郎再無交集，只是個普通的幼稚園老師的他，不具備進入赤司視線中的資格。然而……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旦和赤司身邊的人扯上關系，或早或晚，不，也許眼下的這一刻，赤司就已經知曉了他的存在。
絕不能重蹈覆轍！
他不想再眼睜睜看着自己身邊的人受到傷害而無能為力。
難道，還要讓青峰君再一次失去容身之所嗎？
絕對不行！
這樣想着，黑子在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中瘋狂奔馳——
突然，腳下一停，算不上高大的身軀伫立在馬路一側，被昏黃路燈照射着，在平滑的人行道上投射出一道長長的，有點寂寞的影子。
“我……要去哪裏找青峰君呢？”
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對現在的青峰一無所知，黑子失望地垂下了腦袋。
我真是笨蛋啊，應該先向黃濑君要一下電話號碼的……
一邊自我反省，他一邊朝着馬路對面走去。
可是……
就算要到了電話號碼他又該怎麽開口呢？現在他和青峰兩人又不是戀人關系，說到底他憑什麽認定赤司一定會繼續傷害青峰？如果是對他身邊的人出手的話，對象難道不應該是和他走的最近的……火神？
一瞬間恍然大悟，黑子連忙從褲子口袋裏翻出手機，就在這時，側面突然有什麽東西亮了起來——是車燈。
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