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宋嘉言入升內閣後,地位在朝中一下子水漲船高,朝中官員們慣會見風使舵,前來巴結的不少,不少人還生出了想要結親的念頭。
遇到宋星河便旁敲側擊,問令公子可有定親,宋星河已決定不再管宋嘉言的親事,他成親或不成親,他都無所謂,橫豎他又不止一個兒子。
遇到此事,他通常都會說,不如你們直接去問犬子,便匆匆離開。
有些人會知難而退,當然也有部分人,會大着膽子親自問宋嘉言,無一例外,都被宋嘉言毫不留情的回絕。
這樣下來,倒是得罪了許多人,然而誰也不能拿他怎麽樣,誰讓如今皇上如此器重他呢?
就連謝貴妃,也在皇上面前笑着說,永和這孩子淘氣,該找個沉穩自持的男子好生管着她,她瞧着那文華殿大學士便不錯,被皇帝一句話回絕了,元箴帝說,宋嘉言那性子太冷,鋸嘴葫蘆似的,永和這般活潑的性子跟着他會被悶壞的。
謝貴妃當然也知道這不過是句場面話,元箴帝不想永和選宋嘉言做驸馬,至于緣由,她心裏清楚,她将這個消息告訴了宣王,讓宣王另做打算。
宋星河唯一關心的便是宋姮的婚事,接連幾日,他都讓許氏托媒婆四處打聽,哪家有好兒郎還沒成親的,許氏也格外認真對待,一連打聽了好幾日,終于選出了十個人來供宋星河挑選,宋星河在這十來個人中挑來挑去,相中了溫王的三子。
溫王是今上的胞弟,他的性格和他的封號一般,十分溫順,人也斯文,每日沉醉詩畫,不理俗物,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在殘酷的奪嫡中存活下來。
皇帝待他非常寬厚,不僅給與了他諸多賞賜,還将他留在京城,除此之外,這溫王還是個癡情種,王妃死後,便再也沒有娶續弦,三個兒子都是王妃所生,而且溫王也明确規定,溫王府的男兒四十還未有子嗣方能納妾。
這溫王三公子沈霖頗有乃父之風,而且還生的俊秀,宋星河覺得此人與宋姮配得上。
于是,他将宋姮叫到玄清閣來,将這溫王府小公子的畫像給她看。
宋姮原本是不想相看的,可一想到宋嘉言将來或有可能娶別人,她便淡定不下去了。
她看了沈霖一眼,見沈霖眉目隽秀,一看便知是溫和優雅之人,她垂下眸子道:“全憑爹爹安排。”
沉雨院,琴室內,當宋嘉言聽到這個消息後,俊美的臉上透出一絲戾氣,他嘴角噙着冷笑,她果然是想嫁給別人,将他用完就抛之腦後,虧他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放下身段來哄她!
宋嘉言擡手一拂,手下的琴弦铿,铿幾聲全部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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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王世子是麽?
只要她敢愛上那人,他便殺了此人!
宋星河讓許氏派人去王府探探口風,誰知那溫王的小公子竟然十分樂意,還說是三生有幸,為了避免盲婚啞嫁,許氏這邊提出要約沈霖許宋姮見上一面,彼此相看。
沈霖自然答應,這見面的地方便是在京城的玉光山。
到了見面這一日,宋姮簡單的打扮了一番,她穿着桃紅色灑金繡蓮紋薄紗直領上衫,搭配海棠紅銀紋繡蝶紋度花齊胸襦裙,臉上薄施脂粉,淡掃蛾眉,這并不算是非常豔麗的裝扮,她平日裏也如此穿,只是這衣裳是新做的,穿在身上格外顯得靓麗些。
穿戴好之後,她坐上相府的馬車去了玉光山。
玉光山在前朝時,曾是前朝嘉樂公主的私家園林,前朝覆滅之後,這兒便收歸官家所有,稍加修整後便對外開放,允許百姓入山游玩,如今這兒成了京城極受歡迎的游玩勝地。
宋府的馬車在山門口停下,畫眉扶着宋姮從馬車上下來,她才剛剛出現,對面馬車旁邊站立的年輕男子便大步走過來,上前做了一揖道:“沈霖見過姑娘。”
宋姮擡眸一看,男人穿着月白長衫,頭戴玉冠,腰間挂着香囊玉佩,生的眉清目秀,白皙又斯文,宋姮見過他的畫像,如今見到他的真人,倒是比畫像上要好看些。
宋姮福了福身子,喊了聲:“三公子。”
沈霖擡起頭來,眸光落在宋姮身上,他的眼底有一瞬間的驚豔閃過,宋四姑娘他見過,卻從未這般近距離的看過,陽光落在她臉上,仿佛是她肌膚本身發出的光,白的晃眼,明眸皓齒,雪膚香腮,畫上的美人都不及她好看。
沈霖愣了愣神,很快便恢複正常,他朝宋姮溫和笑道:“四姑娘,咱們一起到林間散步,如何?”
宋姮瞧着這沈霖是個謙謙君子,風度翩翩,比宋嘉言那副高冷的樣子,要容易親近多了,她點了點頭。
兩人踩着石階走入林中,此時,百花已謝,林中綠意盎然,彌漫着一股清新的香味,宋姮正走着,沒注意前頭一根斜伸出的枝桠擋住了去路,眼看就要撞上了,沈霖趕緊伸出手,将那根枝桠撥開,宋姮偏頭,正好看到他握住樹枝的動作,宋姮朝他道了聲謝。
沈霖被她看了一眼,臉又紅了紅,他有些局促,不知該說什麽好,眸光所及便是林中的樹木,他随即賦詩一首。
宋姮聽他念完這首詩,淡淡的誇了句,“三公子真是文采斐然。”
然而話說完,她也将他的詩給忘了。
沈霖見她對詩文不太有興趣,搜腸刮肚的想要說點什麽,又聊起了琴棋書畫,宋姮都只是簡單應付幾句,而且對這些她也說不上是精通,只能随便附和幾句。
春莺在一旁看了着急,自家姑娘這是怎麽了,不是答應出來相看,怎麽對沈公子這樣冷淡,如此下去,怎麽能談得成?
逛完林子,沈霖又提議去游湖,這時,太陽升的老高,有些曬人,沈霖便從身後小厮的手裏拿過傘,撐開給宋姮遮擋太陽。
兩人到了碼頭上,在上畫舫時,沈霖伸出手想要扶她上去,宋姮沒扶,直接越過他,到了畫舫上。
沈霖尴尬了一瞬,随後跟着上了畫舫,畫舫離開碼頭後,飛快的劃到了湖心,清涼的風從水面上吹來,沈霖看着湖光山色,有些惬意,眸光一轉,落到宋姮身上,只見宋姮正撐着下巴看着湖面,此時一陣微風吹來,撩動她頰邊的發絲,格外顯得溫柔靜美。
沈霖呆了呆,連說話的聲音都輕了很多,似怕驚擾她:“姑娘可想聽琴,沈某願意為姑娘彈奏一曲。”
宋姮并無不可,她點了點頭,畫舫內正好有琴,沈霖起身坐在琴案後,修長的手指開始撥弄琴弦。
家中已有長兄承襲家業,他不需要建功立業,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便好,她喜歡琴棋書畫,自認琴藝還算尚可,因此想在宋姮面前露一露,他彈了一曲《鳳求凰》。
他想借此曲,表達對宋姮的愛慕。
流暢的琴音緩緩傳入宋姮的耳朵裏,宋姮品了一陣,覺得這沈霖彈奏的還行,可比起宋嘉言,卻又差了許多。
這時,她的思緒被另外一陣琴音給吸引了,彈的是《十面埋伏》,琴音铿锵,帶着一股冷肅殺伐之意,宋姮隐隐感覺有些熟悉,偏頭一看,見不遠處一艘畫舫上,身着白衣的男子盤腿坐在畫舫的甲板上,他修長的手指在迅速的在琴弦上劃動,他低垂着眉眼,哪怕是坐在太陽底下,他也渾身都冒着寒氣。
宋姮一慌,宋嘉言怎麽會在這裏,天底下有這麽巧的事情?
很快沈霖這邊纏綿的琴音便被他磅礴的琴音給壓制住了,他越彈越急,道最後,“铿”的一聲,琴弦崩斷了。
沈霖的額頭上冒出一層汗,他站起身,掏出帕子擦了擦汗,這才汗顏道:“宋姑娘,在下才疏學淺,讓姑娘看笑話了。”短短的交鋒,沈霖已經察覺到,對方的琴藝遠遠在他之上,他根本不是對手。
宋姮聽到聲音,忙收回眸光,視線在沈霖身上一頓,她知道沈霖已經盡力了,她眼底透出淡淡的無奈,她道:“沈公子不必自貶,那位彈琴之人是我的長兄。”
沈霖一震,原來那人是宋嘉言,怪不得有此琴藝,都說宋嘉言的才華冠絕京城,從前他還以為是文采,如今看來,這位新上任的年輕閣老,其他才藝也讓人望塵莫及。
輸給宋嘉言,他服氣。
沈霖道:“既然在這裏遇上了,不如去打個招呼。”
宋姮不知該怎麽說,那可是他名義上的長兄總不能說不去吧,只得答應。
如今她跟其他男子游湖,被宋嘉言看到了,那男人還不知會怎樣對她呢。
此時,宋嘉言那邊的琴音也停下來了,他從甲板上站起來,單手抱着琴,淩厲的目光遙遙往這邊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國慶節快樂!!
也許晚點還有一章,全看手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