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陪我抽根煙吧。”方遲說。

溫途本來是想拒絕的,他琢磨着我一個不抽煙的十八歲大好青年為什麽非得去吸二手煙呢,結果一擡頭看見方遲的表情,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

方遲出來的時候沒帶煙,打算回基地拿,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往基地走,也沒人說話。風呼嘯着吹過,帶着刺骨的寒意貼在肌膚上,溫途又打了個顫。

“回來啦?”易繁瞅見他倆回來了,笑了笑,“看出是誰暗戀你了麽?”

“看出來了,把我抱門口親了好一陣兒才放進來的。”方遲指了指自個兒被風吹得有些發紅的臉頰,“看見沒,可激烈了。”

易繁就窩在電競椅上笑,瞥見溫途從後面跟上來,連忙坐直了身子,嚴肅正經地說:“你咋還帶着溫途去呢?帶壞未成年?”

“我成年了。”溫途說。

“是啊,成年了。”方遲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找出煙盒和打火機,沖着溫途揮了揮,“爸爸得帶他看點兒不一樣的。”

“成年了也不能瞎看啊。”易繁啧啧兩聲,游戲進了,也就沒再和方遲繼續唠下去。

兩個人又從訓練室走到了基地後門,七繞八拐的,溫途還是剛知道基地後門兒原來有片空地。

小半個操場那麽大,左邊放了個垃圾桶,看着挺髒;周圍是些枯萎的雜草,還有些倔強生長着的,差不多到了溫途小腿那麽高。

“一開始是打算給我們搞成戶外活動場地的,”方遲從煙盒裏抽了根煙,叼在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後來負責人忘了,就沒弄。反正弄了我們也不會出來活動的。”

說完,他掏出打火機,點燃了煙,深吸一口後吐了出來,還挺有技術地吐了倆煙圈。

溫途皺着眉,往後退了兩步。

“不喜歡煙味兒啊?”方遲笑了一下。

“嗯。”溫途應了一聲,把視線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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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遲搖搖頭,站得遠了些。

他要溫途陪他抽根煙,就真的只是抽根煙,直到把煙抽完丢進垃圾桶裏,方遲都沒有再和溫途說一句話。

或許是真的心情不好,方遲抽煙的時候輕輕嘆了口氣,溫途看向他的時候他又抿着唇笑了笑,就當無事發生。

什麽毛病。

溫途站在原地,等着方遲丢完煙頭走回來。

“不好意思啊,叫你出來陪我吹冷風。”方遲笑着,把手揣進兜裏原地蹦了蹦,“心情不好,總想叫人陪着。”

“沒事。”溫途說。

“不能‘沒事'啊,啧,”方遲搖搖頭,“你得說‘那你心情好點兒了嗎?剛才怎麽了?’這天才聊得下去,不然我怎麽擴展我接下來的話題啊?”

溫途:……

溫途:“……那你心情好點兒了麽?”

“好多了。”方遲笑了,覺得溫途一臉妥協的表情特別逗,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哎,溫小途。”

“嗯?”溫途被他掐得有點兒懵。

方遲頓了頓,手指不自在地收緊,最後嘆了口氣,故作雲淡風輕道:“借我點兒錢呗。”

溫途擡頭看着他。

方遲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我爸生病了,我錢不夠。”

“哦。”溫途應了一聲,低下頭掏出剛買的手機開始鼓搗。

“按理說我打了這麽些年應該有點兒積蓄,但我爸這個病吧特嚴重,加上他心态不行,有點兒往神經病那條路上奔着去的趨勢……”方遲話還沒說完,溫途就把手機遞了過來。

“加個好友,”屏幕上是二維碼,溫途往他面前送了送,“轉賬給你。”

方遲愣了會兒,突然笑了起來。

加好友,轉賬,飛快完畢,方遲拿着手機沖着溫途笑:“挺幹脆啊你,不怕我賴賬麽?”

“那是你爸麽?”溫途忽然說,方遲還以為他看見方在東了,擡頭左右望了望才回過神,啊了一聲。

“是我爸。”方遲說,“你剛看見的那個,試圖繞後gank我的那位,是我哥,方早,他倆找我要錢來了——”

“你還有個姐吧?”溫途打斷他,把手機揣進兜裏, “叫方準時。”

“你很有想法啊。”方遲啧了一聲,和溫途一起拐了個彎,直接繞回了基地正門。

NK規定了每個選手每天的rank局數,方遲和溫途一起床就外出了,這陣兒正好湊巧,幹脆一塊兒雙排了。

兩個人又從下午打到深夜,其餘人都睡了的時候兒,rank局數終于達到了。方遲又開始困,擺擺手說不打了,然後關電腦回了屋。

溫途白天總困,晚上精神特好,說白了就是個夜貓子,這陣兒正是精神最好的時候,想着再打兩局,也沒注意方遲出了訓練室以後是往左拐還是右拐的。

左拐上樓是寝室,右拐直走是會議室。

方遲出了訓練室,右拐,走到會議室裏找了紙筆,鋪在桌子上,挺認真地寫着什麽。

十分鐘後,他拿着那張紙進了訓練室。

“什麽?”溫途看着那張紙愣了愣。

“欠條。”方遲放在他面前。

“不用吧。”溫途随便掃了兩眼,寫得還挺正規,欠債人借款人、日期、借款數目什麽的都寫上了,“花裏胡哨的。”

“什麽叫花裏胡哨的,”方遲說,“這叫活得有儀式感,難道你不注重生活的品質嗎?”

“用欠條注重品質?”溫途操縱着布隆出了門,“不需要的。”

“需要的需要的,”方遲把欠條折好,塞進溫途外套兜裏,“保存好啊,等我還錢了你得把欠條給我的,然後再當面撕毀。”

“啊。”溫途的手頓了頓,眉毛皺着,像是在沉思什麽似的,幾秒之後還是放棄了掙紮,“好的。”

方遲笑了笑。

“溫小途。”方遲臨走之前喊了一聲。

“嗯?”溫途正在配合着排位随機到的路人ad消耗對方的血線,“什麽?”

方遲半天沒說話。

溫途皺皺眉,點了下塔下,看着布隆安全回到塔下後才回過頭,剛好對上了方遲的視線。

一時間訓練室的燈光變得模糊不堪,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扭曲的光影,溫途深吸一口氣,不明白這一時朦膿的感覺從何而來。

“晚安啊。”方遲笑了笑。

“啊。”溫途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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