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溫途拿着手機,指尖點在那條剛剛發送過來的消息上,幾番猶豫,還是沒有點下删除。
電腦屏幕上又傳來進入隊列的聲音,溫途拿起鼠标點了拒絕,又在手機上的對話框裏打下幾個字發送出去,之後關了手機,在擡頭看屏幕時也沒有打rank的心思了。
那是溫途加入NK以來睡得最早的一天。
第二天,方遲睡醒以後一如既往地去了訓練室,剛一進訓練室就發現溫途并不在位置上,而張應岘已經在訓練室裏,讨論起了明天春季賽開幕式派誰上場亮相了。
每年春季賽、夏季賽開賽都會有一個介紹各大戰隊的開幕儀式,每個戰隊都要派出自家的選手站在臺子上等主持人介紹,之後再沖着觀衆揮揮手。
看着挺風光的一件事兒,但真正站在臺上的時候卻各有各的尴尬,畢竟你不會知道導播什麽時候切到對準你的攝像頭,從後臺走出來的那個過程也讓人緊張得煩躁——不管其他隊伍怎樣,至少NK這幾個人都是不想上臺的。
“溫途呢?”方遲打斷了他們的激情探讨,問道,“還沒起?”
“今兒一大早請假出門了。”張應岘想了想,“說是有大事要辦。”
“哦。”方遲幹巴巴地應了一聲,示意他們繼續讨論。
“要不就抓阄呗。”易繁說,“聽天由命,誰手黑誰去。”
“溫途不在啊,怎麽抓?”方遲說。
“那就不算他,再說別人剛轉過來,你們就想推別人出去擋搶,缺不缺德啊你們。”張應岘從剛在教練那兒順的小本子上撕下一張紙,“寫了字兒的就去,白紙就逃過一劫,懂?”
“懂懂懂。”幾個人連聲應道。
紙條撕成四張小紙條,張應岘随便抽了張紙寫了一筆後把紙條揉搓成紙團,丢在了四個人面前。
易繁第一個拿起紙團,打開,是空白的;秦宇亦是如此,兩個人相識一笑後興沖沖地看着彭離和方遲。
“現在壓力來到了我這邊啊。”方遲剛打開電腦,随意拿了一張過來,單手把搓得不是很緊實的紙團解開,裏面一條黑色的斜杠,是張應岘剛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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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俠!”易繁笑得見牙不見眼,“明兒要給您配個鬥篷彰顯大俠風範不?”
“要啊。”方遲把紙條扔進垃圾桶裏,有點兒無所謂的架勢,“我的寶劍啊暗器啊什麽的都給帶上,我去現場以後随機選擇一個觀衆現場贈送。”
易繁又笑了幾聲。
在基地裏一片歡聲笑語時,溫途也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他在基地外邊兒的超市裏挑了許久也沒挑好,最後頂不住導購員的眼神壓力,身邊買了箱牛奶提着走出了超市。
去的路上他還買了個果籃,和牛奶一并提着打車去了醫院。
溫途下了車後直奔病房,有好幾個醫生和護士見他眼熟,打了招呼,溫途只是點點頭,推開了病房的門。
病房中,一個瘦弱的男人坐在床邊,正收拾着自己的物品,見溫途來了,他擡起頭沖着他溫和地笑了笑:“你怎麽來了?”
溫途走進去,将帶來的禮品放在床頭:“你要出院了?”
“是啊,去國外治。”男人想了一下,笑着說,“丁聲然告訴你的吧?”
溫途點點頭,坐下來幫忙收拾着行李。
男人也沒阻止,拆開溫途帶來的牛奶,還遞給了溫途一瓶。
“我不……”溫途話還沒說完,門口便又有了響動。
溫途下意識地轉身去看,卻看見了丁聲然站在門口,那人一手握着門把,一手還提着一份早餐,看見溫途坐在裏面很是激動的樣子,連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你……你來了。”丁聲然的聲音有些顫抖沙啞,他走進來把早餐遞給床上的男人,然後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着溫途,“好久不見。”
“哦。”溫途應了一聲,沒有要繼續接話的意思,就靜靜地看着丁聲然飙戲——一開始叫他來的是丁聲然。
男人像是習慣了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你吃早餐了嗎?”
這話問的自然是溫途。
“吃了。”溫途說着,幫忙把他的行李袋拉上,“你先吃,我幫你收。”
“春季賽就要開賽了吧?”男人眯縫着眼睛,注意到溫途的手頓了頓之後忽然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溫途現在在NK?”
“嗯。”溫途點點頭。
“啊。”男人說,“好懷念我們一起打職業的日子啊。”
丁聲然也笑了一下。
兩個人唠起了曾經的時光,溫途無聊得想睡覺,卻又不能先離開,他今兒來就是送這個男人、在他之前AST的輔助選手陸原追出院的。
早年他還在試訓的時候就頗受陸原追照顧,後來陸原追進醫院了他也來看過幾次,兩個人的關系卻疏遠了許多。
要不是昨晚丁聲然的短信,溫途都不知道陸原追要出院,去國外治療了。
一場送別免不了感傷,丁聲然和陸原追回顧了他們在一起搭檔兩年多的時光,溫途也插不上話,最後陸原追的父母來了,他們一起把陸原追送上車,溫途這才覺得卸下了什麽重擔似的,長吐出一口氣。
丁聲然目送着陸原追家的車開遠之後,回頭看着溫途,嘴角微微勾起:“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溫途沒說話,揣在兜裏的手握成拳,指甲狠狠掐進肉裏,他深吸一口氣,往後退一步,像是躲開什麽髒東西似的。
他不等丁聲然繼續出聲,便轉身離去,不然繼續待下去,他怕他沖上去打他一頓。
“溫途。”丁聲然在身後喊,“你現在回AST,還來得及。”
溫途腳步頓了頓,随後轉身看着丁聲然,握拳的手松開,舉起來沖着他豎起中指:“回你媽/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