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已成家室

之後的幾日,墨瀾的飲食起居全由羅汐一人包辦了。

這日子過得實在是清閑,少了訓練,按着墨瀾的吩咐,除了魏仲文和沈亭偶爾會在帳外向羅汐詢問一二,便也無人再去打擾。墨瀾傷在後臀,前幾日幾乎只能趴在榻上,難免會覺得腰腿酸痛,羅汐倒是難得的貼心,也不知在她身上的哪幾個穴位用了針,這疼痛竟也減緩了不少。

而這些日子唯一的消遣,大概就是偶爾翻翻書以及和羅書生鬥嘴了。

當然這裏面還出過一個意外事件。

某日清晨,墨瀾剛睡眼惺忪的醒來,夠着旁邊的水盆洗漱完畢,就聞到了一股十分奇特的氣味。

憑着這些時間在火頭軍裏的經驗,墨瀾斷定這應該是有人在燒菜,而且這燒菜的方式……大概比最初的自己更加不敢恭維。

四下一掃,竟是不見羅汐的影子。墨瀾心裏咯噔一響,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

“墨墨!來嘗嘗我的手藝!”

不出所料,羅汐的半張俊臉出現在帳幕後面,而同時傳來的,還有那股愈加濃烈的氣味。接着,墨瀾看到了他手裏端着的盤子裏,裝着慢慢一盤——豬蹄。

“嘔……”

豬蹄混着其他古怪的氣味太過刺激,墨瀾忍不住別過頭捂臉幹嘔。羅汐卻恍如不知,直接将盤子送到她面前:“來,這可是我用二十三中活血祛瘀鎮痛的草藥熬煮的豬蹄湯,嘗嘗味道如何。”

墨瀾盡力提着脖子往後仰:“……滾。”

羅汐仍是一臉正經:“以形補形,這東西你需多吃。”

墨瀾覺得自己快敗給他了:“我傷的是後臀,不是腳。”

羅汐聞言點頭道:“所以我挑的除了豬蹄還有豬屁股那一塊的肉,豬蹄要補你的皮膚,至于屁股……以形補形就對了。而且我用的藥療效絕對好,我看你燒了這麽久的菜,操作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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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最值得擔心的。而且豬屁股……墨瀾直接把臉埋到木枕上,這真是越發的讓人反胃……

此時羅汐已經笑眯眯的夾了一筷子肉遞到她面前,半是勸誘半是威脅道:“來,趁熱吃,聽話。你要不配合這食療,小生只好用銀針封住你全身大穴,強行喂給你吃了。”

墨瀾給了他一記眼刀,如果目光能殺人,那麽墨瀾現在大概已經把他雕刻成豬蹄的形狀了。

“羅汐你混蛋你公報私……唔唔嗚嗚嗚!!!”

一句話沒說完,羅汐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那一筷子的豬臀肉塞進她嘴裏,同時另一手不知道點住了哪個穴道,那一口肉竟就這樣被她吞下肚去!

古怪的味道随着口腔滑進咽喉,墨瀾捂着嘴猛咳:“咳咳、羅、汐,咳,你、你死定了……”

“不急,等你吃完再找我算賬不遲。想我第一次下廚就給你做東西,感激一下吧墨墨。”羅汐擱了筷子,一邊輕輕的撫着她的後背給她順氣。當墨瀾繼續是用眼神殺人法時,羅汐又笑容滿面的給她夾了第二筷子,這次則是只碩大無比的……豬蹄。

不知道為什麽,墨瀾突然很想直接把自己撞死在木枕上。

……

……

連着幾日折騰下來,墨瀾的身子倒是好的比預想中的要快。第四日已經基本能夠自行走動。不過羅汐對待病患的時候遠比想象中的嚴厲,稍有不慎被他發現自己幹了什麽對傷口有害的事,那麽今日一整日的夥食都會可怕的難以想象。

真不愧為吃貨,連折磨人都要從吃一字上下手。墨瀾暗中感慨。

墨瀾原想着自己拳腳功夫上多少占些優勢,只是沒想到羅汐這家夥卻很有手段,不會武功,對人體穴位摸得卻十分通透,早早就封住了她的經脈,揚言在傷勢無礙之前不會解開。至此,墨瀾竟也成了羅書生這一路貨色,除了懂些招式,也權能算是花拳繡腿。

竟然在功夫上敗給一個文弱書生,墨瀾覺得這簡直是她人生的一大恥辱。

羅汐倒是不在意,反倒笑吟吟的看着她:“這叫謀略,再者我也是為你好,你就安心忍着吧。”

墨瀾給他一記白眼:“你說得輕松,趕緊給老子解開,老子沒事了!”

羅汐抱臂搖頭:“非也,你就算要自稱也該是老娘。”

墨瀾表面上固然氣的牙癢癢,但實際心裏對他還是感激,甚至除了感激之外,還有一些別的情愫混雜其中,那些對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她連自己都理不清楚,只有一點她很清楚,那便是那段時日對于她而言,是十分難能可貴的愉快。

忘記身份,忘記自己所背負的,忘記自己是一個戴着“墨家三子”面具的女兒。

甚至連另外那個人,她都鮮少記起。

而對于羅汐來說,他卻已經有四五夜沒好好合眼,熬藥燒火,照看她的傷勢,還要顧及兵醫院的其他事務,忙的幾是不可開交,墨瀾看到他眼下日漸加深的暗青色,也勸過他休息,不過全被他打着哈哈一笑帶過,說是自己以前出去的時候試過将近六日沒睡,這點時間算不得什麽。

終于第五夜,他守在墨瀾帳中撐不住趴下熟睡了。

墨瀾看着他的睡臉忍不住抿了抿唇,這個混蛋平時瞧着時懦弱無用時又嚣張體貼,只有在睡着的時候才能讓人覺得他是安靜純粹的,單單看着,還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受傷這些天來,墨瀾睡得實在太多,此刻便是深夜也無半分睡意。是以觀賞書生的睡顏成了她現下唯一的消遣。

墨瀾饒有興趣的看了半晌,忽然發覺一個問題:這個羅書生居然在深秋就這樣着單衣睡着了。

她習武之人,體格強健些也就罷了;可羅汐這風吹即倒的體質,墨瀾想着就覺得不妥,慢慢的挪了起來,順手扯了條毯子就走了過去。

羅汐多日疲憊,此刻便是旁人近身也只是雙眸微微睜開一線,仿佛發現那人是她,便又沉沉睡去。

墨瀾替他披好毯子,怔怔的看着他的臉,頓時便想惡作劇一下,正巧看到案上的筆墨,于是抄手便沾了墨在他一張俊臉上畫了個豬頭。想當年君未已詩書畫是一絕,她學了半天只能宣告放棄,除了偶爾畫畫豬頭也沒別的本事。不想此時倒是派上了用場。

不錯,十分合适。墨瀾隔了筆,十分滿意的拍了拍手。想到第二日他出去見人的場景就忍不住竊笑。目光掃過案幾時,卻看見他鋪滿一案淩亂的宣紙。

墨瀾記得,這幾日羅汐除了照顧自己,還在日夜不分的寫着東西,琥珀色的眼眸裏是她從未見過的嚴肅和認真。她自然是問過,他也不瞞,擡臉還是一副欠扁的笑顏:“這可是我的家書。”

哪有人寫個家書還寫得一臉嚴肅還要不停返工的?墨瀾自是不信,擡眼便掃到案上被他壓住的紙上,只露出一個十分刺眼的稱呼——

——吾妻青青。

何其平常的一個稱呼,墨瀾卻是全身一僵,腦子裏空了半晌回不過神。

吾妻……原來羅汐已經娶妻了麽?

墨瀾好不容易定了定神,捂着胸口才反應過來自己心跳得很快,她慢慢的又挪回到榻上,閉上眼睛趴了許久,卻還是有什麽東西從內心深處滲了出來,苦澀的讓人睡不着。

不對,她為什麽要難過?這個書生是自己的朋友不是嗎?朋友有家室,有嬌妻,人生圓滿,本是該高興的事情,可是為什麽……

“我打算,等馨兒一及笄便向姨父提親。”

耳旁又響起當初君未已帶着羞澀與她說的話。兩種感覺竟有三分相似。墨瀾睜着眼看着眼前熟睡的男子,複又緩緩地垂下眼眸。

沒什麽,只是朋友而已。墨瀾這樣安慰自己。

……

……

三日之後,墨瀾正式重新開始訓練。

羅汐自然是不情不願的替她解開穴位,又雞毛蒜皮的叮囑她不能這不能那,然後還順便給她開好幾副方子以防萬一。墨瀾只是淡淡的“唔”了一聲,甚至還十分客氣的說了聲謝謝。

認識她這麽些時日,這種相處方式對于羅汐來說實在是別扭,便道:“我們之間說什麽謝謝,墨墨,這不像你。”

墨瀾正在整理裝束,聞言也只是輕輕一笑:“是嗎?”

說着便掀帳出了門。

“墨墨!”羅汐愕然的站到帳外,卻只看到墨瀾背對着他揮了揮手,什麽都沒有說。

這丫頭一定是發生什麽事了。羅汐心中斷言,回頭看了一眼營帳。靠椅上還留着昨夜她給他披上的毯子。今晨洗漱的時候居然還洗下了一臉的墨水,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搞的鬼。

難道說……羅汐探手摸出了昨夜寫好的家書,瞬間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原來如此,這家書竟被誤會了。羅汐搖頭嘆氣,心說只能以後再同她解釋。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這信寄出去,否則問題可就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羅書生你娶老婆了什麽的還是自己去解釋吧,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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