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哭笑不得

稍稍冷靜一些之後,墨瀾自然也就開始發現許多令自己十分費解的地方。擡眼看着眼前正在忙着端水煎藥的男人,張了張口,卻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叫他,顯得有些為難。

洛寧兮此刻已經端了一碗黑糊糊的湯藥坐到她面前,先用湯匙拌了拌,然後又親自試了溫,再滿意舀了一勺遞到她唇邊:“啊——”

墨瀾滿腦門的汗……她不是娃娃,她還有只手能動啊不帶這麽喂的。

“诶……好孩子要聽話!”洛寧兮十分靈巧的躲過那只要來奪藥碗的手,笑眯眯的看着她,“你若是不乖乖吃藥,我就只好再去炖那十全豬蹄湯了。墨墨你喜歡食療,我可以多做一些給你。”

墨瀾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眼裏亮晶晶的,看着她的表情還是十足十的無賴模樣。

這算是,威脅?

好吧他贏了。

墨瀾咬牙切齒的一口一口去喝他舀過來的藥汁,苦的臉都扭曲了。洛寧兮卻只是很有興趣的觀賞她臉上各種表情,最後還不忘給她遞一碗蜜水,支着下颚看着她。

“還活着,真好。”

墨瀾本是揪着一肚子怒火啜着蜜水,在聽到他這句話之後,心裏的火像是被蜜水澆滅,只沁出餘溫,輕輕開口:“羅……”忽又發覺不對,有些郁悶的閉了嘴。洛寧兮見她一臉糾結,只笑了笑:“墨墨你愛怎麽叫怎麽叫,除了人後別叫我王爺,別的都可以。”

墨瀾搖了搖頭:“羅汐并非你真名。”

“你若還是習慣叫我羅汐便叫羅汐,要不寧兮,小兮兮,小寧寧,随你喜歡。”

“還是洛寧兮好了。”墨瀾聽的掉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打住。然後看着他手裏的藥碗,那些疑惑一個一個又浮了出來:“你是王爺,皇室子弟,怎麽會有這麽好的醫術?”

洛寧兮被她一聲叫的無比滿足,笑道:“自然是久病成醫,我的傳聞墨墨想必也聽得不少。”

鎮安王自幼體弱多病,這點的确不足為奇。

墨瀾點頭,又問:“你跑來平北大營裝軍醫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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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為了接近你啊,我長這麽大,無論男女,能一口直截了當拒絕我的還真不多,你很有趣,所以我就來了。幸好來了,原想多交個朋友,不料還有意外收獲,嘿嘿。”

“……”

墨瀾無語了。

西林不是還在打仗嗎?!鎮安王你一主将就這麽撒歡的跑到這來混日子真的沒問題嗎?!

洛寧兮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沒問題啊,冬青在照看着,我們隔三差五用家書交換戰場信息。西林人也不太聰明,不到餓極糧荒不會出來找茬,軍營裏又沒人鬧事,我在不在沒啥差別。”

墨瀾眼皮一跳,頓時明白那個“吾妻青青”是怎麽回事了。

“……那當初那一臉崇拜的說自己仰慕雅王是怎麽回事?”

洛寧兮:“我沒練過變聲的功夫,單是換張臉皮,若不這麽說,你怎麽會信我不是鎮安王?”

“那你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

他兩手一攤,一臉坦然:“當然都是裝出來的。”

囧rz……墨瀾真有心給他跪下。

這已經超越生氣的境界了好嗎?這種感覺……真是戳瞎自己雙目都散不去那股挫敗感。

墨瀾郁悶了小會,才慢慢的擡頭問道:“可你不是走了嗎?怎麽又會回到這裏?對了,沈将軍的情況如何?”

洛寧兮輕笑:“沈亭比你好得多,除了些許擦傷和餓了幾日并無大礙,已經回去處理軍務。平北營可不如鎮西營,主将不過幾日不在便要亂。不過若是有人從中挑事又是另一回事了……”說着他又看了她一眼,笑得更加愉悅,“至于你的事……墨墨,你真覺得我就這樣兩袖清風拍拍屁股走人?好在我留了一手,要不你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說到這裏,墨瀾才似忽然想起了什麽,伸出右手招呼洛寧兮走近些。他倒也聽話,乖乖的就靠了過來。墨瀾擡手摸了摸他的臉,從眼睛到下颚,發現他一張臉的确比“羅汐”漂亮太多,可更多的卻是憔悴,眼圈浮腫,眼底布上血絲,連下颚上的胡渣都已經硬的吓人。

墨瀾輕輕的嘆了口氣,問道:“你有多久沒睡覺了?”

洛寧兮仍然嘻嘻笑着:“沒多久,中間也閉目養神過一陣子,你別瞎操心。比起我,你的傷才叫嚴重,好在你身子骨比尋常人壯實,底子好,否則若再遲兩日,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

騙人。

墨瀾雖不是醫者,可單是看他的狀态,也知道他是在說謊。她前後在崖底呆了五日,加上昏迷治療的這段時間,恐怕再撐下去,他也是要吃不消的。

思及此,她搖頭:“我已沒事,你回去休息的好。”停了會,她又笑道:“好在是你回來了,否則我的身份必定藏不住。洛寧兮,雖說見外,我卻還是要好好謝謝你。”

“不……”洛寧兮一怔,剛想說些什麽,臨到唇邊卻又咽了回去,“……沒什麽。”

他沒告訴她,沈亭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只是既然沈亭不想說,他也不必說。就讓她什麽都不知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洛寧兮點頭,道:“好,我去休息。等下會有別人來照看你,我不在身邊,你萬事小心。”

“好。”

洛寧兮轉身離開,眼神卻在瞬間冷如玄冰。他的确是該好好休息一下,養足了精神,才能好好的陪那群人玩一玩,不将他們萬廢,他便不姓洛!

而首當其沖,那個叫阿努耶的,他第一個不放過!

墨瀾看着洛寧兮修長的背影,眼底的神色也逐漸認真起來。

……

……

深夜,主将營帳內一燈如豆,微弱的燭光投射在青年剛毅英挺的面容上。手裏拽着剛拿到手的情報以及日前羅列出來的鬧事者名單,慢慢的閉上眼睛。

混在軍中的細作正在一個一個的肅清,而北燭王的身體狀況亦是每況愈下,三王子赫克爾已反,雖說迅速的被阿努耶制服,但真正的争奪,還沒開始。

忍!還不到決勝之期,必須忍!

即便如今他有多想向阿努耶讨回來,但作為一軍之将,他還要做的,便是以最少的損失,贏得最大的勝利。

欲戰的心念剛剛壓下,便聽到帳外不尋常的聲音。沈亭鷹眸一睜,厲聲道:“誰?出來!”

“是末将。”

平淡而刻意壓低的嗓音,但從只言片語之間并不能很好的分辨出男女。沈亭卻很快的站了起來走到帳外,看見她果真十分單薄的就出來了,不由有些惱怒,脫了披風裹在她身上,低聲斥道:“你不要命了?傷成這樣還要下榻,我明日會去看你,有什麽事竟要你一傷員親自前來?”

“末将要見魏仲文。”

很幹脆利落的一句話,沒有猶豫也不容拒絕。沈亭聞言只是一愣,點頭:“好,你先回去休息,我即刻安排……”

墨瀾卻只是站着不動,定然道:“末将現在就要見,請将軍諒解!”

沈亭看着她,嘆了口氣:“牢裏陰濕,不适合你傷口的愈合,等過些時候,你的傷穩定一些……”

墨瀾仍是未動,只定定的看着他。沈亭知道自己勸不動這頭倔牛,只嘆了聲:“随我來吧。”

……

……

陰暗潮濕的牢房中,魏仲文輕輕的嗆咳了一聲,然後“呸”的吐出一口血沫。

疼,可是,自己到底還有多久能體驗這種疼的感覺呢?

看着滿目掙紮哀嚎的人,他無聲的笑了起來。俘虜營雖是俘虜營,可還是有差別的。比如上層關押普通俘虜,也就是一個十分普通的牢房。萬封國從來講究仁義,対俘虜也可謂是優待,除了自由之外,吃穿用度分毫不缺。殊不知這營帳之下尚有地牢,只是關押的,是他這等敵國細作或是叛國通敵的叛徒了。

他在這裏呆了七日,每日都有屍體被拖出去,這裏面有人哭鬧,也有人只是很安靜的等死。有人慘叫連連都不吐出一句情報,有人在幾乎被肢解後才虛弱的說出秘密,只求對方能給自己一個痛快。

一旦進了地牢,從來就沒人期望自己能活着回來。更沒人能期望自己死的完整。就比如他自己,他現在已經看不見東西,左眼成了一個空洞,右眼眼眶裏似乎還有東西,不過也只是一片黑暗。

本來這牢獄就沒有光,如今失了眼睛,倒也沒什麽損失。

啪嗒,啪嗒。

潮濕的滴水聲已是常見,魏仲文不是練武之人,但自此雙目失明之後,他的耳力卻比原來要好上許多,一些原本聽不出來的細微的聲音變化,他也能很快的分辨出來。

比如這次來的那兩人。

“小墨……是你,你終于來了。”

懷揣着無比的興奮,他輕輕開口,聲音像是被炭火熏過一般沙啞的不似人聲。墨瀾被撲鼻而來的惡臭熏得皺了皺眉,看了沈亭一眼,沈亭只是淡淡道:“我就在外面,若有不妥叫我便是。”

墨瀾輕輕的點了點頭,握緊了手裏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JJ依舊是兇狠的吞更新啊……某寒這頭日更那頭看着恒久不變的可憐的點擊率真心淚奔……

小羅回歸~菇涼們踴躍出水,某寒真的感動得不行……

來放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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