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護短 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等到筵席要開始時, 連禀年才從老男人應酬堆裏抽身出來。
他找到連熙，将她拉到一邊叮囑：“你待會跟我坐一桌，霍家兩個公子也在, 我剛剛看了, 都是儀表堂堂的精神小夥。你找機會跟他們聊聊天，看看合不合适。”
連熙細品了下連禀年話裏‘兩個’公子的意思，問：“你是說霍嘉誠和霍老三？”
“霍震霆不就這兩個兒子。”連禀年看了眼連熙, “那個霍祈就算了，你看今天這麽大的日子, 霍震霆都沒讓他來，說明這個私生子他是不打算認回來的。”
“哦。”連熙：“那不用了，我剛已經跟他們談過了，不合适。”
一點也不合适。
這倆貨一個虛僞油滑，一個剛愎自用。
跟霍祈比起來差遠了。
連禀年吹胡子瞪眼：“不行，我沒看到, 不作數！”
連熙：“行吧。”
既然你這麽想看我再打他們一次臉, 我不介意循環展示。
連熙便随連禀年一起去了主桌。
樓上貴賓廳的客人只坐了十來桌, 其餘的人都坐在樓下大廳。
霍家古堡這宴客廳有點像中世紀的猶太建築, 古堡大殿尖塔形屋頂挑高，于是樓上環廊而設的貴賓廳只要推開花色玻璃落地窗, 就能看見樓下大廳, 而樓下大廳卻看不見樓上的情況。
霍震霆端着酒杯, 走到長廊樓梯, 對着樓下賓客說了幾句寒暄致辭的話，晚宴就正式開始了。
長圓桌坐了十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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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連熙和連禀年一起走了過來，霍老三的臉色不自覺僵硬起來。
連熙卻故意過去挨着他坐下，笑容滿面道：“別怕, 爸爸來了。”
霍老三：“……”
他壓低聲音警告：“你到底想幹什麽，要是你敢将剛才的事捅出來，我饒不了你。”
連熙不動如山，笑道：“別害怕嘛，爸爸是來給你送溫暖來了。”
從連熙一走過來，桌上的人視線就全聚焦在她身上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霍老三也只能裝出一副和氣的樣子，實則沒人知道他已經恨得雙手握成拳了。
這時候有人開口道：“喲，連老兄，這是你女兒？一晃都長這麽大了！真是亭亭玉立絕代佳人啊。”
“連老兄好福氣，有個這麽漂亮的女兒，後半輩子不用愁了。”
連熙一挑眉，這話她怎麽就那麽不愛聽呢。
什麽叫有個漂亮女兒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感情在他們眼裏，拿女兒去換利益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謙遜道：“哪裏哪裏，這位世伯，瞧您愁得頭發都快禿了，這是沒女兒啊還是女兒長得醜啊？”
禿頭男：“……”
他一臉尴尬，面露鐵青，轉頭瞪了連禀年一眼。
連熙才不把他放在眼裏。
她也不是針對哪一個，她是指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一群連炮灰都算不上的路人甲，也敢跟她這個大名鼎鼎的惡毒女配叫板，不削死你！
連禀年得意地道：“我女兒長得随她母親，天生麗質，不像我這個大老粗。”
雖然在家裏連禀年常常對她和連昊大吼大叫，但在外人面前，他還是很護短的。
桌上幾人聽了他的話，臉色都不太好看。
唯有連家父女若無其事。
區別是，連熙壓根不在乎這群路人甲怎麽想，連禀年則是粗線條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得罪人了。
霍老三也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有人跟他說話也應付得心不在焉，一直用餘光神情緊繃地關注着連熙。
桌上氣氛一時不太愉快。
幸好這時候，招呼完樓下賓客的霍震霆和霍嘉誠父子倆回來了。
“大家別客氣，快請快請！”
霍震霆帶着年輕的小太太和長子霍嘉誠落了座。
因為桌上的人都十分給面子的等霍震霆這位壽星上桌了才開始動餐，之前就一直幹坐着，你一句我一句的打嘴炮。
連熙看中面前那道紅酒醬汁烤肋排很久了，宴席一開動，她就津津有味吃了起來。
對面那位小太太吊着斜飛眼打量連熙幾眼，視線在連熙身上那件做工設計都精致絕倫的旗袍禮服上看了又看，很是不滿她搶了自己風頭，找茬道：“這位就是連小姐吧？聽說你開了個服裝公司，什麽時候也幫我定做一身，要是能讓我滿意，我就請你來做我的專用設計師。”
連熙不慌不忙切開那塊小肋排，用餐叉送進嘴裏咀嚼。
等到吃完後，又慢條斯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這才看向那位霍震霆的不知道第幾任老婆。
她微微一笑：“沒問題阿姨。您保養得這麽好，看起來也就是三十來歲的樣子，肯定穿什麽都好看。”
“噗——”旁邊正在喝餐前酒的霍老三猝不及防一口噴了出來。
實際年齡只有二十六的霍小夫人：“………？！”
旁邊那個禿頭老男人好死不死被霍老三噴了一身的酒，當着霍震霆的面又不好發作，只得臉色難看地用餐巾抹了一把臉。
粗線條的連禀年還補了一刀：“瞎說什麽呢，小夫人比霍老爺小整整三十五歲，哪有你說的那麽老。”
霍震霆臉色一黑。
而那位小夫人臉上剛打的玻尿酸都險些被氣歪了。
霍嘉誠連忙出來打圓場：“我父親和小姨媽辦婚禮時連小姐沒來，不知者不怪，哈哈不知者不怪。”
連熙羨慕地看着霍嘉誠和霍老三：“你們可真幸福，都三十了還能有媽疼。我就可憐了，我爸死活不肯和董阿姨把好事辦了，害得我至今只有一個爸爸。”
“是吧三少？”連熙拍着霍老三的肩，意味深長道，“你一定懂那種只有一個爸爸的苦吧。”
身心煎熬的霍老三：“……”
他媽的這飯沒法吃了！
霍老三咬牙切齒瞪連熙一眼，摔下刀叉站起來：“不吃了，我去下洗手間。”
得，這就氣走一個。
連熙沒趣地聳聳肩。
霍嘉誠眼神有些微妙地看着連熙，剛才牌桌上的事情他已經有所耳聞，聽說她一個人梭-哈就通殺了慕容宸和範宋還有老三他們幾個。
确實是個厲害女人。
非常适合他。
霍嘉誠笑道：“老三脾氣從小就是這樣，有點沖，連熙妹妹別介意。”
連熙道：“我不介意，不過你別叫我妹妹，以後咱倆什麽關系還說不定呢。”
我可是你弟弟的爸爸，簡而言之也是你爸爸，輩分別搞亂了。
霍嘉誠會錯意，以為連熙是在向他表達兩家聯姻之意，低低一笑：“也是，連小姐提醒得對。”
之前霍震霆就曾向他提過，倘若要聯姻，會在連家、範家、宋家這幾大家族選一個女兒。
慕容家因只有慕容宸一代單傳，沒有嫡系女兒，旁支的血統都不純正，便首先被霍震霆排除了。
霍嘉誠原本沒有考慮過連家，但今天突然見到連熙，便覺得如果是娶她，好像也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在霍嘉誠印象裏，還停留在連熙十五六歲時候的模樣。
久到他都想不太起來了，反正那時候只覺得連熙煩人得緊，壓根不想搭理她。
沒想到一晃七八年過去，她蛻變得如此完美。
霍嘉誠盯着連熙豔光四射的臉，眼裏有種勢在必得的深意。
霍震霆畢竟還是老江湖，小輩幾句口舌之快不會輕易左右他情緒，看向連禀年時也仍舊一副交情很好樣子：“連老弟今天怎麽沒把兒子也帶來？”
連禀年正要說話，連熙抿了口酒幽幽道：“霍老爺不是也有個兒子沒來麽。”
此話一出，全場死寂。
就連剛剛主動找茬的霍小夫人都諱莫如深地看着連熙，仿佛她觸碰了什麽禁忌話題，下一秒就會死得很難看那種。
霍震霆的臉色終于拉了下來，目光沉沉看着連熙：“你說什麽？”
連熙挑眉：“霍老爺不是還有個兒子叫霍祈麽，今天您六十大壽，他怎麽沒來跟前給您盡孝？”
這下，不僅他們這桌，整個貴賓樓十桌客人都安靜下來，齊刷刷看着霍震霆和連熙。
連禀年這時候已經意識到氣氛不對勁，可惜已經晚了，他制止不了連熙也沒辦法制止她了。
霍震霆放下餐刀，陰沉冷笑一聲：“連小姐很喜歡打聽別人家的家事啊。連老弟，看來你這家風管教不怎麽嚴啊。”
連禀年眉頭一皺，正要呵斥連熙，就聽連熙語氣悠悠嗆聲道：“我連家家風嚴不嚴的不好說，但霍家家風如何嘛，我想大家看看這位小姨太，也就心裏有數了。”
“至于霍祈……我瞧着今天這種舉家和睦的日子他都沒有出現，想必那些傳言也是假的，就是巧合都姓霍罷了，怎麽可能是霍老爺的私生子。”
連熙看了看連禀年：“要是我爸知道他還有個兒子流落在外面，肯定得登報慶祝他個三天三夜。”
連禀年：“……”
你別說，這還真有可能像是他會做的事。
霍震霆竭力壓下怒氣，盯着連熙，話卻是對連禀年說的：“連禀年，你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啊。”
意有所指，含着警告。
連禀年這般護短的人，原本還有點生氣連熙在這種場合亂說話，但一見霍震霆這般态度，立馬就不快了。
他的女兒自己教訓可以，但絕對不容別人欺負，當下一挺胸膛：“那是，我連禀年的女兒，誰也比不上。”
霍震霆：“……”
真是要被這對父女給氣死。
整個貴賓廳的人都驚了，誰不知道連禀年最忌諱別人提起他那個私生子，沒想到連家父女竟敢當衆揭他逆鱗。
這邊貴賓廳發生的事很快被一個管事傭人一五一十轉述給了霍祈。
此時的霍祈，正在古堡後花園角落獨賞月色，周圍一片寂寥冷清，前面宴會廳的熱鬧仿佛與他是兩個世界。
銀月如鈎。
月光灑在霍祈微擡的冷白側臉，映得他的黑眸比懸挂夜空的繁星還要璀璨幽深。
霍祈聽完傭人轉述的話，神色複雜難辨。
良久，他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個女人……
好像真的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