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雪山女離開蔣放明已經有段時間了。
他面色蒼白, 呼吸急促,似乎有人正在從他身上抽走氧氣。蔣放明在樹下坐定,盤腿, 雙手掐訣,逼自己靜下來。
大霧迷茫的時候,他似乎在風中聽見了池小滿的哭聲。
蔣放明猛然睜開眼,他告訴自己, 現在必須站起來。他手撐着樹木,咬着牙, 往迷霧裏走。
是他的錯。
他不該帶她入山。
要是出了什麽事.......
蔣放明想, 他這條命也可以不要了。
另一邊,池小滿本來還擔心這群突然出現的動物們一口把她吃掉, 哪知道領頭的老虎走過來, 在池小滿緊閉雙眼的時候, 伸出舌頭, 輕輕舔了舔她的臉蛋。
嘩啦啦。
池小滿被糊了一臉的口水。
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發現大老虎正可勁往她身上蹭,樣子和池小滿去貓咖見過的小貓一樣。
池小滿很喜歡貓貓, 可是她貓毛過敏。
對狗狗就不會這樣。
哥哥說,是因為貓貓的毛裏有一種特殊的蛋白質, 池小滿應該是對這種蛋白質過敏, 而不是對毛發過敏。
現在抱着老虎的感覺, 就像是抱着貓。池小滿在被老虎撒嬌的時候一點一點忘記了自己的害怕, 她伸出手, 也溫柔地揉着老虎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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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的臉蛋旁邊的毛有點紮手, 池小滿咯咯笑着, 還不忘記招呼剛剛認識的新朋友:“小哥哥。”她回頭喚男孩, “你也過來摸摸,老虎超可愛的。”
男孩才剛剛邁開步子走近了一點,那一只賴在池小滿的懷裏翻着肚皮撒嬌的老虎一下就僵直了身子。
就好像如臨大敵似的。
別人是看見老虎要裝死,到了老虎這裏,是老虎看見男孩要裝死。
偏偏池小滿還神經短路,什麽都沒察覺,擔憂地問:“虎虎,你怎麽了?”
她擡頭問男孩:“小哥哥,老虎是不是不舒服?”
惡鬼男孩心想,嗯,估摸着是挺不舒服的。
見着他,沒哪個動物是舒服的。
池小滿倒是個例外。
她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似乎就沒有對他害怕過。還能直接用肉眼看見他......一想到剛剛入口的糖果的味道。男孩知道,這個女孩絕非看起來這麽簡單。
她身上一定有超乎常人的能力。
只是這樣的一個小天才,現在居然可憐巴巴地望着他,問他,老虎是不是生病了。
男孩搖了搖頭,往後退了幾步。
瞧着他的動作,老虎緩了緩呼吸,又開始跟池小滿撒嬌。
池小滿的臉上露出笑容。
剛剛還害怕得不行的小孩子,現在就招手,朝着那一群動物們揮揮,一個接一個地給他們摸摸。
小白狗和小男孩站得遠遠的。
一個是因為怕別的動物,一個是因為別的動物怕他。
池小滿沉迷了一會毛茸茸的快樂,這才想起來最關鍵的事情。他們現在要趕快出山的呀。
不然一會蔣放明哥哥該着急了。
池小滿天真地問老虎:“虎虎呀,你知道出去的路怎麽走嗎?”
老虎把腦袋在她小小的手掌下拱了拱。
池小滿眨眼:“你知道呀?”
老虎裝傻,“嗷嗚。”
......
池小滿正苦于不知道怎麽辦,她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是雪山女姐姐在呼喚她。
在這古怪的密林之中,雪山女的呼喚聲回蕩着,一聲又一聲着急的小滿随着被驚動的飛鳥一同出現。
池小滿放開嗓子大喊了一聲:“姐姐!小滿在這裏!”
男孩站在一旁,歪着頭,想着她的名字。
小滿。
五月份的節氣,預示着夏天的到來。
池小滿的呼救很快就被發現了,雪山女忙追趕過來。見她完好無損還跟老虎賴在一起,雪山女滿臉驚訝。
池小滿伸手抱起白色小狗,轉頭對身後說:“小哥哥,我的姐姐來接我了,我們可以一起回家了。”
“咦?”池小滿左右看了看,都沒有發現剛剛那個男孩。“小哥哥呢?”
雪山女飄過來,護住她,用長長的袍子摟着她的小身板,關切地問:“在看什麽?”
池小滿蹙眉:“剛剛明明有個小哥哥的。”
雪山女失笑:“小滿,這迷霧林裏,除了你,只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小孩子了。”
“可是——”池小滿有些焦急,抓着雪山女的衣擺,“雪山女姐姐,我剛剛真的看到了。”
雪山女淡掃周圍,以她的鬼力,完全沒有察覺到另外一個人的存在。她縱容地笑了笑,“好,小滿說看到了就是看到了。”心中卻沒有把這話當真。
“我們先回去?”雪山女說,“蔣放明哥哥還在等你。”
小滿點了點頭,然後又猶豫了。她回頭看了好一會,發現真的再也沒有別的男孩出現以後,她才乖乖跟着雪山女走。一路上,她還是不死心,用糖果擺在樹下做記號。
雪山女好奇地問:“小滿,你這是做什麽?”
池小滿說:“如果小哥哥也想回家的話,他跟着糖果走就能發現回去的路了。”
老虎還怪貼心的。
領着一群動物朋友送池小滿到入口,池小滿跟他們依依惜別了好一會,約定了以後再見面,這才非常不舍的邁開腿,離開了林子的陣法邊界。
一出來,池小滿就被抱了個滿懷。
蔣放明像是重獲了什麽珍貴之物,摟着她,後怕不已,手還在顫抖,聲音也帶着抖:“小滿,對不起。小滿,我們再也不比賽了。”
去他媽靈均閣。
蔣放明真是怒了。他對自己生氣,對老頭也生氣。
兩人之間忽然傳來哼唧一聲,蔣放明茫然地往後退,蒼白的臉上寫滿了困惑。
池小滿把剛剛被擠在兩個人中間難受得哼唧叫的小白狗舉起來,笑容燦爛地對着蔣放明說:“哥哥,你看!小滿找到小狗了!”
“小滿很厲害吧!”
蔣放明愣住。
池小滿猶疑地喊着:“哥哥?”
蔣放明揚起一抹笑容,掐了掐池小滿的臉蛋:“小滿真棒!”
在小孩反抗着想要逃脫他的捏臉磨爪的時候,他和雪山女交換了一個眼神。
雪山女重回他的體內,蔣放明蒼白的臉多了幾分血色。
不管怎麽樣,就算他現在心中有一萬個問題,也得先把小狗送回去。
馮小花是馮七妹的女兒,也是鎮長家的千金。
如果說馮七妹是個彪悍到每天拿着殺豬刀到處亂跑的家夥的話,那麽馮小花就是個實打實的溫柔千金大小姐,雖然這位大小姐年紀不大,才剛剛上幼兒園大班,但她的性子已經十分沉穩且矜持。
池小滿走路必跑,沒兩下就要蹦蹦跳跳。
馮小花就是步步生蓮,穿着小裙子,坐的時候都會并着腿的小公主。
大半夜趕到馮小花家,馮小花也沒睡着。
蔣放明拉着池小滿的手,空着的手按了按馮家大院子門口的鈴聲。小白狗大概是知道到家了,汪汪叫着。
它的叫聲很奶氣,也很可愛。
屋子裏傳來了馮小花的聲音。
“媽媽!是小白狗!它回來了!”
馮七妹還來不及阻止什麽,平日裏她那個矜持無比的女兒就一陣風一樣沖了出來,開了門,然後蹲下身,跟朝着她撲去小狗撞了個滿懷。
馮小花一下坐倒在地上,好看的裙子都沾了灰,她也不介意。小白狗一直熱情地舔着小女孩的臉蛋。
池小滿看見了,心中還有點羨慕呢。
剛剛找到小狗的時候,小狗可沒有這麽舔她。
馮七妹趕出來,這才發現小狗找回來了,一擡頭,發現是蔣放明和池小滿。
“二少爺?”馮七妹忙說,“你們把小白狗找回來的?”
蔣放明把池小滿往前推了推:“是小滿找到的。”
池小滿乖乖喊了一聲:“阿姨好。”
池小滿有點好奇地問:“阿姨,這只狗叫什麽名字呀?”
馮七妹:“就叫小白狗啊。”
......
好有水平的名字啊!
池小滿哈哈一笑。
馮七妹邀請他們進去坐坐,蔣放明不客氣,領着池小滿進屋。
馮小花抱着小狗,偷偷看着這位她從沒見過的小女孩。池小滿注意到她的目光,沖着她熱情地笑了笑。馮小花紅了臉,快步往屋子裏跑。
鎮長奶奶不在家,家裏就她們娘倆。
馮七妹給他們泡了茶,蔣放明發現,端過來的小茶杯中,只有池小滿的杯子裏有花。
他看了一眼,大概知道是馮小花偷偷摸摸往池小滿的杯子裏塞了一朵玫瑰。
馮七妹好奇:“二少,說起來,你們是在哪裏找到小白狗的?”
蔣放明:“迷霧林那邊。”
馮七妹皺眉:“這狗怎麽會無緣無故去那裏。”
“被人給拐過去了?”
蔣放明笑着:“這我就不知道了。”
馮七妹恭維:“這世上哪裏還有你們師徒幾人不知道的事情啊?不過,還真是要謝謝你們了。這小白狗啊,是我們家小花前段日子撿回家的,她可寶貝着呢。別看是只土狗啊,又靈氣,又聽話。小花賊喜歡這狗。前些天這狗不見了,小花每天都哭,這麽小的孩子,還鬧着要去街上貼告示尋狗呢。”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啊。”
馮七妹把手裏的茶果往池小滿的方向推了推,“小滿,你試試這個哦,很好吃的。”
池小滿捏着一個小團子,說了一聲謝謝。她打量着屋子,又看着馮七妹手裏的小狗。
蔣放明引導她:“怎麽了,小滿?”
池小滿眨了眨眼,有點不确定:“阿姨,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馮七妹豪放地說:“問,沒關系。”
池小滿說:“你們之前養過狗嗎?”
這個問題一出,馮七妹就噎住了。
蔣放明:“怎麽了?”
馮七妹嘆了口氣:“養過是養過,但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還沒結婚了,就養了一條別人不要的野狗。跟小白狗不一樣,是個長得特別兇惡的大黃狗。但它可愛,見到我就搖尾巴。”
“我把它帶回家,那個時候對它不住,沒那麽多養狗的經驗,讓它吃了不少苦頭。好在也是好好長大了。大黃護院,只要有人路過我們家,他就會嗷嗷叫。鎮上還有人讓我把它送去看養豬場,我不幹。別人都說哪裏有人把土狗當寵物狗養,可我就是樂意。”
“後來,我懷孕了,男人也出事了不在了。每天頂着大肚子,實在是不能照料它。我就把它放在院子裏,叫它自己玩。”
“它以往啊,都很靈氣的,自己出門去了,都知道回來。每天只要我站在院子裏吹一吹哨子,它就會回來了。”
“可是有一天,它沒回來過。”
“我那個時候就在想,我這輩子都不要養狗了。我還對老天爺發誓來着。這件事堅持了這麽多年,哪知道小花,又撿了一條狗回來。”
馮七妹說得眼眶發紅,她揉了揉有點酸澀的眼睛,問:“小滿,二少爺,問這個跟小白狗走丢有什麽關系嗎?”
馮七妹緊張了起來:“該不會是大黃知道我養了別的狗,不開心了。”
池小滿搖了搖頭:“不是的阿姨。”
她在屋子裏看見了好多一閃而過的影子,那些應該是大黃過去生存過的痕跡。它在木頭桌子下趴着發呆過,因為無聊啃着桌角被馮七妹追着罵過,也為了吃食物做過拜托拜托的姿勢。
最重要的是,它曾經趴在門口,聽着馮七妹躲在廁所裏吐,跟婆婆吵架。
婆婆叫她把狗送了人,說她一個人大着肚子,懷着孕,怎麽照顧一條狗?要是以後孩子出生了,狗不小心咬到小孩,怎麽辦?
馮七妹的媽媽鎮長奶奶不爽地在一旁維護大黃,說大黃很乖,從來不會做這種事。
那婆婆哼了一聲,只說畜生再乖也是畜生。
這些畫面在池小滿的一點一點閃過,她在過去裏穿梭。她好像在一瞬間成為了大黃,體驗到了它的心情。它怕留下來再讓主人為難。而且它也老了,它知道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所以,它在玩具堆裏叼了一只馮七妹親手為它縫制的小熊玩偶,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落日中,晃晃悠悠地走了。
池小滿見到過大黃。
在之前朝着她蜂擁而來的一群動物中,有一只面色嚴肅的大黃狗遠遠地看着她。
當時她還沒明白為什麽,也沒注意到這件事。
現在卻想通了。
池小滿努力措辭着:“大黃它、它大概只是想讓小白去找一點東西。”
“東西?”
池小滿比劃着:“就是一個藍色的,跟窗簾布一樣,眼睛是紐扣,還掉了一個的熊娃娃。”她有點着急,“唔,不太好看的那種熊娃娃。”
馮七妹愣了愣。
馮小花聽到以後,忙不疊地跑到小狗的窩裏,拿出了一個小玩具。她遞過來:“是這個嗎?”
池小滿好驚訝:“是這個!”
馮小花困惑:“這個是媽媽新做的。”
馮七妹拿着那只小熊,平日裏肆意潇灑的殺豬姐,現在也嚎啕大哭了起來。
“是大黃!”馮七妹的眼淚直流,“大黃它一直沒走,對不對?”
池小滿有點擔心自己說錯了話,擡頭去看蔣放明。蔣放明鼓勵地拍了拍她的背,池小滿才把接下來的話講完了:“它一直很愛你呀。而且也沒有因為家裏多了小白不高興呀。反而它很開心。開心有別的小狗可以陪着你,陪着小花。”
池小滿把她感同身受到的一切告訴了馮七妹。
“阿姨,不可以用小人之心度大黃之腹噢。大黃才不是壞狗狗。它只是想把自己從家裏拿走的,最心愛的那個玩具交給小白。因為這代表着,它要離開了。它要把你和這個家,交給小白守護了。”
小白似乎有所感應,奶氣地汪了一聲。
馮七妹哭得痛哭流涕。
小白蹦跶着過去,舔了舔她的眼淚。
小狗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單純的存在,卻能夠在她情緒崩潰的時候成為安撫她的來源。
池小滿撓了撓後腦勺:“不過小白好像沒要大黃的玩具。”
她嘿嘿笑了下,“因為你已經給它做了一個新的了。”
馮小花也貼着媽媽,拍着媽媽的背。
馮七妹摟着小白和女兒,吸了吸鼻涕,她問:“小滿,那你知道大黃現在過得好嗎?”
池小滿歪着頭想了想:“它應該很開心吧!雖然有點舍不得,但應該也很開心。”
“它把這個家交給了小白,現在,它在山林裏享受和朋友們一起的生活啦。”
“或許哪一天,它還會以另外的方式回到這個家,也說不定呀。”
池小滿第一次見到大人在自己的面前哭成這樣,大有撕心裂肺,嚎動天地的感覺。
蔣放明摟着她的肩膀,對着她溫柔地笑着:“小滿,你做得很棒。”
“你替大黃完成了它的遺憾。”
小狗不能說話,所以人類常常誤會它們的想法。
但事實上,它們的愛永遠是最純潔的。
它們什麽都懂,只是不會說話而已。
跟馮七妹道別的時候,蔣放明手裏拎着二十斤的黑豬肉,還有過年時熏好的臘肉香腸。他伸手把這些玩意兒丢進了乾坤袋。
池小滿擡頭,不知道為何時間一下過得這麽快。
日出就在她的頭頂。
蔣放明問:“小滿剛剛是不是想養狗了?”
他還記得她見到小白朝着馮小花跑去,舔着她的臉的時眼神中的羨慕。
池小滿搖了搖頭:“哥哥,我現在不想養了。”
“為什麽?”
“我怕我照顧不好小狗,也怕小狗離開我。”池小滿拉着蔣放明的手,“哥哥,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面對小孩如此自然的依賴,蔣放明卻沒辦法百分百作出承諾。他揉了揉池小滿的腦袋:“小笨蛋,你先把我當哥哥了?”
蔣放明逗她:“我和池嶼承,你選一個。”
池小滿吐了吐舌頭:“那我選我哥哥!”
她一撒丫子跑開,去擺攤的油條店門口朝着蔣放明揮手。
蔣放明身邊,雪山女悠悠地說:“自讨苦吃。”
蔣放明低頭笑着:“我樂意。”
池小滿站在遠處油條店的煙火氣前喊他:“哥哥,快點!小滿想吃早飯!”
“來了!”蔣放明加快步伐,朝着她走去,也朝着光裏走去。
吃油條的時候,蔣放明一邊提交任務确認,一邊問池小滿在迷霧林的情況,問她害怕不。
池小滿一口咬定自己沒事,又跟蔣放明分享自己的迷霧林奇遇記。她說自己在林子裏遇到了一個小男孩,還和老虎抱抱親親了呢。
池小滿眼神渴望:“哥哥,我們能養一只老虎嗎?”
蔣放明差點沒把自己剛剛喝下去的那口豆漿給嗆出來。
“你再說一遍?”
池小滿:“我們能養一只老虎嗎?”
現在的小孩還真是能想啊。
蔣放明搖了搖頭:“不行啊。”
池小滿問:“為什麽啊?”
蔣放明認真地說:“因為我們家裏已經養了一頭豬了啊。”
池小滿瞪大眼:“真的嗎?我回去能看到嗎?”
蔣放明:“你現在就可以看到啊。”
池小滿好驚喜,眼神裏似乎都放着光。然後他看到蔣放明拿起了手機,黑了屏幕,湊到她的面前,緊接着,她就在一片黑暗中看見了自己那張可愛的小臉。
池小滿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小滿是豬豬?”
蔣放明收了手機,“我可沒這麽說啊,池小滿,是你自己這麽說的。”
池小滿不高興地放下筷子,轉過身去:“小滿不喜歡你!不和你玩了!”
蔣放明傻了。
雪山女沉默地用嘴型說了兩個字:活該。
他趕緊哄:“小滿怎麽不和哥哥玩?哥哥也是豬豬呀。”
池小滿抱着雙手:“你是豬豬,小滿才不是。”
池小滿認真地說:“小滿很可愛的,小滿才不是豬豬。”
蔣放明失笑:“對對對,小滿最可愛了。”
池小滿狐疑地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哥哥,你為什麽要笑?”
蔣放明無奈了:“我現在連笑都不可以了?”
池小滿點頭:“不可以。”
雪山女在一旁猖狂大笑,蔣放明想拿一塊油條堵住她的嘴都不行。因為油條堵不進去,得漏。
這一大早上的插曲,還是蔣放明用打折化險為夷的。
瞧着小孩被哄高興了,蔣放明心裏還有點吃味呢。
這小妮子,滿門心思就知道為自己的親哥節約省錢!
有沒有考慮過他這個未來二師兄的感受啊!
他賺錢也是要拿來養她的好不好?
蔣放明領着池小滿回柳三娘的客棧,池小滿一到房間就睡着了。
蔣放明見她沉睡,才跟雪山女談事情,聊起那個所謂的小哥哥的事情。
“迷霧林裏還有別的小孩?”蔣放明困惑。
雪山女伸了個懶腰:“斷然是沒有的。你師父設下陣法,大概也是為了怕別人誤闖。你和小滿這種天生沾染了幾分鬼氣的,不在防範範圍內。”
蔣放明還是不放心:“有沒有可能是那家夥?”
雪山女挑眉:“你說是壓在山下的那東西?”
蔣放明點頭。
雪山女:“那更不可能了。且不說這麽多年來都沒見到他的本體,就憑借那些傳說裏的名聲,你覺得那家夥見到了小滿能把她放走嗎?”
“大概是太害怕,或者被林子的瘴氣給迷住了,出現了幻覺。”
聽着雪山女的話,蔣放明有點不樂意了。
“為什麽不能把我們小滿放走?我們小滿這麽可愛。”
雪山女無言片刻。
“蔣放明,我不想和你說話。”
跟鬼講可愛?
還不如跟騙子講誠信呢。
蔣放明自覺也不是沒有這麽個可能。他拿出手機,想看下一個賽段的情況,并研究如何退賽,哪知道才點開網頁,就發現有一個恭喜彈窗。
彈窗很敷衍地放了兩下賽博禮炮,然後冒出來一排字。
“恭喜你成為唯一通過選拔的選手,請來接受老掌門的考驗吧!”
蛤?
蛤蛤?
蔣放明截屏畫面,發給小師弟。
蔣放明:師弟,你這個網頁出故障了啊。怎麽還詐騙啊?
小師弟:......是真的。
蔣放明:你逗我呢?這麽多人參賽,就小滿一個人過了第一關?
小師弟:嗯。
蔣放明:你背地裏給我放水了?
小師弟:請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蔣放明:那咋回事?
小師弟:[鏈接]
小師弟:我也很想問。昨天晚上永樂鎮的鬼都暴動了?
蔣放明點進鏈接,是天師論壇的吐槽貼。
【任務說好的是幫人趕水鬼,怎麽他媽的水鬼這麽兇悍啊?】
樓主:RT
你們永樂鎮的鬼都這麽殘暴的嗎??
只是一個水鬼而已啊,有必要在我施法以後追着我跑了三條街還把我褲子垮了硬是帶着我大晚上在河裏裸泳半個小時嗎?!
這靈均閣該不會背地裏為了不招到徒弟用了什麽奇怪手法給鬼升級了吧?!
1L:回樓上,我也有一樣的體驗。
2L:當天師這麽多年沒被鬼吓過,來永樂鎮是實打實體驗了一回。
3L:兄弟,別說了。我碰上了一個豔鬼,我以為還能有點好事發生,哪知道直接把我整陽-痿了。別說天師了,我男人也不做了。
4L:樓上,展開說說,我朋友說他很想聽這個故事啊。
5L:+1
16L:為什麽樓偏得這麽厲害?
18L:所以到底有沒有通過的人啊?!
24L:這種情況下,沒了吧。我身邊的朋友都在買票打包行李準備滾回家了。這靈均閣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啊。
35L:其實沒去挺好的。我任務失敗以後我冷靜了下,我覺得去也不是什麽好結果。你們想想,就靈均閣的老掌門那個脾氣,古怪得跟周伯通一樣,我怕我還沒上山學藝,就被他整個半死了。
36L:+10086,他們家的那個大徒弟我也遇到過,性子冷傲得很,不愛說話,然後一出手就非死即傷。上次我聽人說他接了個單,幫國家去看文物古墓位置,結果一出手,遇到的盜賊沒進局子,都他媽進醫院了。
45L:你們膽子真大啊,還敢在這裏讨論。不怕被他們家老二姓蔣的那個家夥給看到啊?
46L:卧槽,那家夥真的吃人不吐骨頭,跟他一起幹活只有幫他數錢的份。
56L:只有我最怕靈均閣的三徒弟嗎?我上次接了個大單,跟他一起,我還以為要被帶飛呢,哪知道直接被他帶進地獄了。
57L:樓上展開講講啊,好奇。
58L:他開工之前,拉着我們所有人,補了一頓高數......高數啊!!!還出道一套小測卷子,沒答對,不讓開工。他媽的鬼就在我們旁邊亂晃啊。這家夥比鬼還吓人!
60L:看到這裏我只想說謝謝老天保佑,讓我被淘汰了。
蔣放明看到這,回到跟小師弟的聊天窗口。
蔣放明:他們這樣講你,你能忍?
蔣放明:不把他們的號給禁了?
小師弟:都是實話,何必要忍。
蔣放明:[大拇指]
蔣放明:你牛。
小師弟:嗯。我知道我厲害。
蔣放明:你這個最後的考驗是怎麽回事?師父要回來了?
小師弟:也許吧。打牌之事不如意十有八九,他要是輸了牌不痛快,大概就要回來找樂子了。
蔣放明看到這條消息,暗道不好。
他心中生出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收拾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斬後奏,直接把池小滿給帶上山。
于是乎池小滿醒過來,人還迷迷糊糊,就被蔣放明喂着吃了頓飯,然後抱着給拉着往上山的路走。
蔣放明還找柳三娘借了個小電驢,一路風馳電掣地往靈均閣所在的山口去。
開着小電驢拼命地往上,然後到了一塊平地處,能夠望見陡然升起的九百九十九級臺階,這就是靈均閣的入口。此階又名登天梯,陡峭無比,一路往上綿延。
蔣放明打定主意要直接抱着小孩上去,哪知道這一只腳剛邁上臺階,還沒踩穩,就感覺一股力氣把他往後拉拽。蔣放明下意識護住了懷裏的小孩,他站穩,回頭看去,瞪大眼,喊了一聲:“師父。”
池小滿暈乎乎地擡眼,就看見一個老爺爺,白胡子花花,眉毛也長長的,有點搞笑,比聖誕爺爺的胡子還多。
老爺爺看起來有點不太高興,一張臉特別死板,腦袋上就跟盤烏雲一樣,要是再加點特效,就有電閃雷鳴那個感覺了。
池小滿往蔣放明的懷裏躲了躲。她直覺這個老爺爺好像很兇的樣子。
察覺到小孩的動作,蔣放明伸手護着她。
蕭國盛胡子一吹:“蔣放明,怎麽着,你想來個先斬後奏?”
蔣放明的心思被戳破,他也不吭聲。
蕭國盛把他看得明明白白。
他哼了一聲!
這蔣放明還以為帶小孩回家真是跟帶阿貓阿狗回家一樣啊?說往回帶就往回帶,說一會叫人真香了就叫人真香了。可能嗎?他是那種容易真香的老頭嗎?
蕭國盛不高興,胡子都起飛。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孩?”
蔣放明點頭。
蕭國盛:“放下來,我看看。”
蔣放明沒轍,只好聽師父的話,把池小滿放下來。他溫柔地哄着小姑娘:“小滿,別怕啊,沒事的。”
聽着二徒弟的話,蕭國盛翻了個白眼。
搞什麽啊?
他是什麽壞爺爺嗎?需要害怕嗎?
池小滿站在蕭國盛的面前,手牽着蔣放明不肯松。
“擡頭。”蕭國盛聲音嚴厲。
池小滿擡起頭,一張小臉上寫滿了緊張。
蕭國盛心想,可愛是可愛,但這命格......實在是太古怪。
蕭國盛懶得接燙手山芋,出聲說:“你想帶她上山,可以,我還是那句話。她要是能完成我的考驗,我就認她是我的徒弟。”
池小滿心想,可要是她不願意做這個老爺爺的徒弟怎麽辦?
蔣放明還挺積極的:“什麽考驗?”
蕭國盛手指一指:“咯,你讓她自己上了這天梯,我就認她。”
蔣放明叫苦:“師父,她還是只是一個孩子。”
蕭國盛瞪他:“你小時候我叫你來來回回上樓的時候,你不也是一個孩子嗎?”
蔣放明:“我——”
池小滿怕哥哥為難,扯了扯蔣放明的衣服。
“哥哥,我可以的。”
她其實也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但想試一試。池小滿不是臨危而逃的人,她更不想身邊的大人為了她的事情苦惱。
有膽色啊。蕭國盛捋着胡子,他看了眼還不願意放手的蔣放明,冷笑:“你一個大夥子,還比不得一個小姑娘。”
蔣放明才不管師父的話呢,他好一通叮囑,讓池小滿實在堅持不了就停下來,又讓她走路小心一點。
池小滿點了點頭。
她走到登天梯面前,仰着頭看了看,只覺得看不到頭,脖子好酸。她小心翼翼地踩上去,捏着裙擺,有幾分緊張。
可是好奇怪噢。
本來以為這是樓梯,怎麽變成了電梯呀?
池小滿一踩上去,就感覺腳下的石頭臺階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平緩地往上移動着。她什麽都不用做,就直接升上去了。
她咯咯笑着,覺得好新奇,好好玩。
然而,臺階之下,蔣放明和蕭國盛都傻了眼。
.......這算什麽?!
待在靈均閣快百年,還不知道他們日日踩着上去的臺階,竟然是電梯?!
作者有話說:
預收~~《可他對我撒嬌诶》
夏沂,一線大花,演技超群又有神顏加持,吸粉無數。
脾氣和人緣一樣差,從不炒cp,從不搞售後。
裴深,偶像出道,唱跳全能。
一八八的高個配冰塊臉,輕輕一笑都能讓人嗑生嗑死。
兩人本該毫無交集,直至一次救火發生。
夏沂新劇出事,開拍前制片人臨時換角,正好裴承則有空檔…
演員對稿那天,夏沂才知道此事,頓然發火。
“他從沒演過戲,我怎麽和他拍?”她不滿離席。
裴承則陰沉着臉,一言不發地追出去。
衆人擔心兩人大打出手,忙去勸架。
哪知道廊道裏,少年從背後拉着女人的手,低着頭像可憐小狗:“姐姐,給我個機會好嗎?我想和你一起拍戲。”
女人輕笑,“我說裴承則,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撒嬌?”
後來,新劇播出,粉絲都做好劇內高糖,劇外北極的準備,卻不料,裴承則主動微博互動。
而夏沂有了回應。
再後來,兩人戀情曝光,衆人才知道他們多年前就有過一段緣分,只是後來分道揚镳。
紅毯直播,記者采訪:“姐,你怎麽就同意複合了?!”
夏沂瞥了眼冷着臉站在她身邊,充滿占有欲摟着她腰的裴承則。
“我也不想同意的。”她輕笑,“可他對我撒嬌诶。”
靠?
“裴爹會撒嬌?!?”記者擡扛住男方威壓,努力為粉絲謀福利,“姐,我不信,除非你讓他現場表演一個。”
裴承則冷笑:“可以啊。我能表演,你們能播嗎?”
*年下。破鏡重圓。
心機小狗倒追壞心眼姐姐。
預收~~《攥緊小糖》
軟妹夏小棠被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