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除夕當天。

從柯巧心起床開始，手機就開始震動個不停。

都是以前一起合作過的工作人員或者朋友發來的新年祝福，她也都一一認真回複。

她看着不停湧現的對話框，默默拉到後面看了眼她心裏最想看到的消息，卻杳無音訊。

就連關在憶大概是因為在劇組，沒有回複柯巧心發給她的祝福。

“別一整天都盯着手機看，”她媽端着一碟金桔放到她面前，“你都看了一天，也不嫌累。”

她把手機放到一旁，用手摁了摁脖子，伸手去拿金桔。

她的手剛要碰到金桔，手機屏幕立刻彈出了有一條消息的對話框。

她還是選擇拿起了手機，将金桔抛在了腦後。

消息是寧宇發來的，發的消息都給他本人十分相似，各種花裏胡哨的成語用了一堆，最終才是祝她新年快樂。

柯巧心回複了之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她不知道關存風在做什麽，她也不敢輕易打擾她，她還是用小號去微博私信祝關存風新年快樂比較合适。

在她身邊吃着金桔的鄭巧問她：“怎麽看你的樣子是在等誰的消息，怎麽，有什麽情況了？不對啊，要是有什麽情況，媒體應該也會報道的，現在風平浪靜，莫不是你暗戀誰？”

柯巧心沒想到她媽會如此敏銳，立刻搖頭：“你別胡說，沒有的事。”

鄭巧又豈會不知柯巧心在想什麽，此時也只裝不知，将金桔往她手裏一塞：“快吃吧。”

鑒于她家每年過年除了年夜飯和看春晚以外，絲毫沒有任何過年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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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裏也不是她愛看的小品類節目，她找了一部喜歡的國外女演員的電影打開，她着重注意了這位女演員的表演時面部表情的處理。

一陣鈴音卻突然打斷了她，除了蘇楚少有人會給她打微信電話。

她打開微信一看，竟是唐方。

接起電話，對方那裏顯得格外嘈雜，柯巧心“喂”了幾聲。

“柯巧心，你在B市嗎！我也在B市！”

對方的聲音一響，柯巧心就把電話稍稍拿遠了一點，唐方真的是扯着嗓子在說話。

柯巧心問她：“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在市場看到一些特別新鮮的食材，多買了一些，我也吃不掉，”唐方說，“我想來想去我在B市認識的人只有你，要不我給你送過來。”

“這太麻煩你了，”柯巧心說，“而且你現在在哪兒，我家挺偏的，你過來會不會不方便。”

鄭巧聽到柯巧心的動靜，在一旁問道：“誰啊？”

柯巧心遮住了手機的聽筒，對鄭巧做了個“唐方”的口形。

鄭巧不知道為何一下子就想起了唐方是她初中同學，直接要去拿柯巧心的手機：“是小唐是吧，讓我跟他說兩句。”

柯巧心則是閃躲着讓開，壓低聲音問：“媽，你跟他說什麽。”

“給我。”鄭巧沖着柯巧心招着手，依舊堅持她的想法。

柯巧心無奈對着手機說了一句：“唐方你等一下，我媽她好像有話跟你說。”

“小唐啊，我是巧心的媽媽，鄭阿姨你還記得吧？”對方大概說了些什麽，“記得啊，那太好了，你多買了東西要給我們送過來，那可太麻煩你了，先謝謝了。地址啊？地址我待會兒讓巧心發給你。”

沒過一會兒，鄭巧就挂了電話，順手就把家裏的地址給唐方發了過去。

柯巧心也懶得理鄭巧，人是鄭巧招來的，那就由鄭巧負責招待。

她重新打開了電影看了起來，鄭巧則是拿起了遙控器将電影摁了暫停鍵。

柯巧心嘆了口氣：“媽，你這是做什麽，我這也不是在玩，我這是在學習人家的演技。”

“老實交待，你跟唐方什麽時候聯系上的，”鄭巧用一臉逼問的表情，“我記得你初中的時候，你生病沒去學校，他還特地跑到我們家來送筆記，你爸就差沒把人家打出去。”

柯巧心對鄭巧說得事情沒有一點印象，她記得的都是唐方讨人厭的那一面。

她還是将去吃飯時偶遇到唐方的餐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鄭巧。

“你們這可是緣分啊，時隔這麽就還能偶然遇見，這可不就是電視劇裏男女主相遇的場景嗎，”鄭巧饒有興致地說，“你別進了娛樂圈就斷情絕愛，身邊有機會就要牢牢抓住了。”

面對鄭巧的語重心長，柯巧心難得露出了無語的表情：“媽，你想太多了。”

門鈴一響，柯巧心為了躲避鄭巧喋喋不休的唠叨，立刻趕去開門，她倒是沒有料到唐方這麽快就來了。

唐方抱着一大盒泡沫盒子，柯巧心就讓他放地上，唐方則是堅持說太重，要給她送進去。

看他不便的樣子，柯巧心也沒要求他換鞋，讓他搬到了廚房。

泡沫箱子一打開是滿滿的一箱雪蟹，縱使柯巧心不了解市場行情，也知道這一箱價值不菲。

鄭巧更是連連驚呼，說是讓他破費了。

唐方也只是推說從朋友那裏拿的，比外面市場價便宜不少。

鄭巧本想留唐方多待一會兒，唐方則說要回去做飯，今天大年夜他也不便久留，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柯巧心本着禮數，将唐方送到了門外，心裏則是盤算着唐方這個人情，她大概可以帶着蘇楚多去吃幾頓飯就可以還清。

幫他的餐廳增加營業額，也算是還人情了。

柯巧心無視了鄭巧對她的擠眉弄眼，重新開始播放電影。

她看完了整部電影，發現手機裏又積壓了不少的消息，她開始一一回複消息，發現關在憶也回了她。

說是她現在還在劇組拍戲，等到春晚開始之前，會放他們回去，哭訴說今年又是一個孤零零地過年。

她還拍了一張拍攝現場的照片過來。

柯巧心只能安慰她，給她發了個抱抱的表情，又讓她注意保暖，最後才祝她新年新氣象。

從關在憶的話語裏，她也猜到關存風看來是沒有去陪她過年，她也不知道關存風現在在哪裏，他不會過年還在錄音室工作。

與此同時，A市。

關存風摁響了任荷別墅的門鈴，任荷出來開門，看到關存風有點驚訝，她印象裏關存風已經很多年沒回家過年了。

當年，她和她丈夫一起反對他去唱歌，他們都認為就算進娛樂圈，他也應該去當導演，當演員，而不是去當歌手。

自那之後，關存風就從家裏搬出去住，說不做出成績絕不會回來。

果真，如關存風所言，他确實憑借他自己的努力，走到了行業頂峰，沒有利用父母已有的人際關系。

不過，關存風還是鮮少回家，若不是關在憶從中調和，他們夫妻二人，估計一年連關存風一面都見不到。

這些年，關在憶也沒少為修補他們之間的關系少做努力。

看來這些努力也算是初見成效。

關嶺看到關存風也止不住的驚訝，他們都以為關存風會寧願去劇組陪關在憶過年，也不會回家來：“怎麽回來了？”

“吃個飯就走。”

這些年來所存在的隔閡，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補好的，關存風話也不多，也就是任荷和關嶺問一句，他答一句。

沒有關在憶在活躍氣氛，多少有些冷清。

吃飯期間，關嶺看着電視上講着男女朋友鬧矛盾的小品，實在沒忍住：“你別怪爸多事，你這個年紀還沒談過戀愛，是不是不太合适。”

任荷看關存風依舊面無表情，在飯桌下踢了踢關嶺：“別亂說話。”

關存風則是夾了一口菜到碗裏：“有喜歡的人了。”

任荷和關嶺也都是一驚，他們還以為關存風不會告訴他們這麽私人的事情。

關嶺又試探地問了句：“是不是圈裏的？還是圈外的？”

“到時候就知道了。”

關嶺還是在關存風這裏碰了一鼻子灰，也灰溜溜地沒有再追問，關存風能告訴他們這些信息，他就很滿足了。

關存風吃完飯，就驅車回了家，一路上都是冷冷清清。

這幾年，早已不見四處盛開燃放的煙花，街上也少有行人。

回到家中，他沒有打開電視，從許多黑膠膠片中選了一張黑膠放了起來。

輕快的男聲在家中開始環繞，他從櫃子裏取出玻璃杯，倒了杯紅酒。

他拿着紅酒坐到沙發上，給關在憶撥通了電話，對方嘟了幾聲，接起了電話，電話裏傳來了“噼噼啪啪”和“砰”的聲音。

“喂，哥，我在放煙花呢，”關在憶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劇組地方偏也有好處，這裏都沒有禁令，我都好久沒見過煙花了。”

對面傳來了淅淅索索的聲音，關在憶似乎找了一塊安靜的地方：“喂，我讓你回去吃飯，你回去吃飯了嗎？”

“嗯，那就好，也算是圓滿完成我交代給你的任務。”

關存風對關在憶電話裏的一副大姐做派也置若罔聞，如果關在憶不跟他說，他今年應該也會回家吃飯。

關存風卻沒有告訴關在憶他的想法，假裝順了她的心意。

“還有事，沒事我就挂了。”

“哥，你不來看看我嗎？本公主一個人在劇組孤苦無依，你不來探班嗎？”

“被拍到，你就是在新年裏給紀哥添麻煩。”

“行了行了，我就随便說說。你就別來了，我就不給紀哥增加公關負擔，”關在憶剛準備挂電話，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哥，你今年也沒給其他人發新年祝福嗎？”

關在憶一想起她哥這個“陋習”就在電話那頭搖了搖頭，關存風本來就微信好友少的可憐，過年也不給其他人發祝福。

往年她捧着個手機熱烈回複的時候，關存風那臺手機總是冷冷靜靜。

關存風回答：“跟往年一樣。”

“你手機裏又沒幾個好友，撐死一百個，你發個消息怎麽了？”

關存風沒打算多說，電話那頭就傳來了有人在叫關在憶去放煙花的聲音，關在憶飛快地說了句“不跟你說了”，飛快地挂了電話。

關存風将手機往桌上一放，發祝福也不過是個形式。

不過他還是拿着手機滑了滑列表，手機停在了一個可愛的頭像上，猶豫了下，點了進去，又退了出來。

一張碟播完，他又去換了一張。

牆上的時針和指針漸漸地越來越近，快要重合在了一起。

關存風從桌上拿起了手機，給柯巧心發了條消息：新年快樂。

柯巧心正捧着手機，看着電視裏春晚的倒計時，她打開手機看到新進來了兩條消息，她點開唐方的消息，回了句謝謝你送的東西，新年快樂。

她退回去才點開了她剛才沒舍得點開的那條消息。

她想把全世界的祝福都送給現在給她發消息的這個人，她原想把收到今天收到的那些有特色的祝福拼接起來發給他。

删删減減之後，也只剩下——

你也是，新年快樂。

她摁下了發送鍵。

關存風回了她一句：初五見。

初五是他們重新開始錄制《演而優則唱》的日子。

新的一年，她已經有了值得期待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