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上）
艾倫擔心格瑞斯會成為襲擊的目标，只能将他帶在身邊，三人一同去了醫院。
走近醫院時，那種獨特而刺鼻的消毒水味讓黎绮有些不習慣，好幾次看到腳下那被擦拭的光亮，能倒影出他們身影的瓷磚，就有種沖動想轉身離開。
醫院的走廊燈火通明，沒有盡頭地向前延續著。走在這樣的環境中，連腳步都變得格外沉重。
醫院的手術室在4樓，黎绮一進去就聽到一位婦人發出一聲嘶聲裂肺的悲鳴，豐滿的身子整個滑下，幾乎癱在了她丈夫的懷裏。那位丈夫慢慢地将妻子扶到一邊坐下，婦人的手胡亂地抹著自己臉上的淚，悲痛不已。
醫生說了聲節哀順變後，繼續走進手術室，進行下一場手術。
那位丈夫安撫著妻子，他在妻子耳邊說了些什麽後，勉強打起精神站起身，準備去料理接下來的事。
他擡起頭時，正好看到了黎绮。
那名男子先是呆愣了兩秒，臉上的表情瞬間由悲傷慢慢轉變為憤怒！看到黎绮會有那樣的情感變化的男子，肯定是學校那起爆炸裏其中一位學生的家長。
電視臺播放的錄像片像素不高，但還是能看到兇手的特徵。
當黎绮意識男子可能将他誤認為兇手，還沒來得及去解釋，對方便猛地沖上來。
塊頭較大的男人，一下子撂倒上前阻止他的艾倫。艾倫整個人被摔到地上，還沒來得及站起，對方的拳頭已經砸到黎绮臉上，整個人也因那股沖擊力撞到了牆上。
臉部的肌肉一陣劇痛，牙齒就像要搖搖欲墜般，口腔內充滿了鐵鏽的味道。黎绮靠著牆捂著左邊臉，火冒金星的疼痛讓他幾乎站不住腳。
“你這個兇手！殺人犯！！”
男子叫嚣著，準備上前毆打黎绮。黎绮害怕地閉上了眼睛，雙手護住頭部，艾倫見狀，馬上上前揪住男子，用力将他甩到一邊。趁男子再次上前時，掏出了手槍，同時讓一邊的格瑞斯幫忙拿出他口袋中的警章。
“不準動！給我後退！”
艾倫亮明了身份後，男子舉起手，有所顧忌地後退了一步。婦人則激動地走上前，叫嚣著：“他是兇手，為什麽要護著他！警方的工作不是逮捕兇手嗎！證據都确鑿了！他殺了人，殺了這麽多人！”
婦人說著，眼眶中的眼淚再次奔湧而出，她抓住前面的護士臺，努力使自己不倒下。
“他不是兇手！”艾倫大聲地喊道，“這個少年，案發的時間和我還有另一名少年在一起！犯人是為了嫁禍給他，才裝出他的樣子……”
“說謊！你們說謊！你們，你們串通好的！”
男子不相信艾倫的話，整個人十分激動。艾倫依舊保持著持槍的姿勢，可是這樣持續下去，恐怕一會別的受害者家長要是也在這個樓層，那麽他們一起上，艾倫就很有可能保護不了黎绮。
可能是艾倫維護著黎绮的勢頭，讓男子很悲憤交集，他掏出手機，似乎想給電話給什麽人。一想到對方要是和他一樣也叫來幫手，那麽預想的情況就很有可能發生。
“他們說的是真的。”
一道冷冽的聲音插了進來，男子向後望時，手瞬間被人抓住，被人硬屈向身後。男子發出了一聲尖叫，凱爾猛地向他膝蓋踢了一腳，男子膝蓋前傾，跪了下來。
只聽哢嚓一聲，手铐已經扣到了男子的手上。
“你，你在幹什麽！”一旁的婦人明顯不滿事情朝著這樣的方向進展，她已經失去了心愛的孩子，現在連丈夫也被警方非法逮捕。
“這位先生涉嫌在公共場合擾亂秩序，暴力傷人及襲警，當然要好好帶回去問話。這位少年可是保留著對你先生的追究責任哦，女士。”
凱爾傲慢地解釋著，不服氣的男子咆哮起來：“你們這群警察，吃稅金的敗類！居然和犯人淪為一夥！不去逮捕犯人，在這裏冤枉好人！”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這少年确實有不在場證明，你們若想看，我們警方遲點會提供給你們。這名少年先前就被警方作為重要證人給保護起來，這段時間他一直處在我們警局的監視下，根本不可能在爆炸前出現在案發現場。”凱爾将人往旁邊的巡警一推，頗有氣勢地說道，“将他帶回局裏。”
婦人見狀，狠狠地瞪了凱爾一眼，跟著丈夫離去的方向走去。
艾倫總算松了口氣，将槍放回槍套中。凱爾向三人走來，在靠近艾倫的時候，突然伸手捏住了艾倫的下巴，将他的臉稍微提高。
這一暧昧而親密的動作讓艾倫不好意思起來，他含糊地發出了一聲：“喂！”
“臉有點擦傷，一會我讓凱瑟琳給你拿點藥。”接著凱爾将目光轉向黎绮，他的嘴角很明顯青了一塊，“你也一起吧。”
“嗯，謝謝你。”
“不，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對，當時将希烨送來這邊是好好想讓熟悉的醫生來進行手術，沒想到讓你和死者家屬給遇上了。”
凱爾的眼裏明顯帶著困惑的目光，他似乎也很不明白，在他家的黎绮，那張臉為何會出現在電視新聞裏。黎绮不習慣別人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為難地低下頭。
“希烨他，怎樣？”
“他剛剛做完小手術，麻藥還沒過，仍在昏迷。他的左腹部被刀子刺傷……你放心，手術很完美，只是他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凱爾盡量以輕松的語氣說道，可一想到當時的情節，還是覺得很揪心。手術清除積血和傷口的縫合很完美，但主治的醫生還是提前預知了情況可能會惡化的情況。
“我能進去看一下他嗎？”
凱爾點點頭：“當然可以。”然後就走在前方，為三人帶路。
被特殊照顧的希烨，得到了一個單獨的高級病房。除了病房只有一張床這點外，其馀一切如其他病房。
黎绮他們進去時，希烨正在熟睡。挂在床上方的藥水，一點點地透過針管，流入希烨體內。
他們兩個，在短短的一個月裏，輪流進了一回醫院。黎绮回憶起自己在住院時希烨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覺得這次也該為希烨做些什麽了。
“希烨他，這段時間，可以讓我來照顧嗎？”
凱爾看著黎绮，略有疑惑，但還是同意了。
“你照顧希烨的這段時間，局裏會派人來保護你們的。”
“嗯，我知道了。”
“還有，這段時間，你還是暫時住我那裏吧，怎麽說你也可能是被襲擊的對象，至於他，我也會派警員跟著。”凱爾指了指站在門口的格瑞斯。格瑞斯苦笑了一下，倒沒有拒絕。
“嗯……”
床上的希烨發出了一點動靜。黎绮在發現後，很快地走了過去。
“希烨？你覺得怎樣？”
冰藍色的眸子在對上他時，有些冷漠。可沒幾秒，這份冷漠又瞬間消失，他茫然地看著這一切。
“讓他逃了，是嗎？”
這句話明顯是對凱爾說的。
“嗯。博格打算将一切罪行都攬上身了。約翰松一會就會審訊。”
“哼！真虧他想得出來。”
“希烨，我有事想問你。爆炸案的視頻中，出現了個和黎绮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你知道嗎？”艾倫好奇地問道。
“我遇到了，他就是這三個月裏，一切命案的幕後黑手。”
希烨的話，讓在場的人，都震驚了。
“那他，到底是僞裝，還是……”
希烨看了黎绮一眼，沉默無語。許久，他艱難地開了口：“黎绮，你能不能先出去外面等等，我有話想單獨……”
“我不要！”黎绮很乾脆地拒絕到，“在這件事裏，我也是其中的受害者，我也有權利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吧！而且，我已經，知道了一些。”
黎绮說著，掏出了一本日記，遞給希烨。
“原來他所說的，就是這個啊……”希烨艱難地挪起身子，黎绮将枕頭立起來，讓希烨舒服地靠在上面。希烨接過那本日記後，看了看在場的人，詢問到，“有些事，我還沒弄清楚，能讓我先看一眼再說嗎？”
在場的每個人都點了點頭。
“你們兩，不去問博格的話嗎？”
“你想知道什麽，一會把問題寫下來，我交給約翰松讓他去問。我和艾倫，一個是你的家屬，一個成為了黎绮的時間證人，被排除出了這次調查。”凱爾簡單地述說著現在的狀況。
“是嗎……”希烨輕咳，手撫上了黎绮的嘴角。“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不小心摔倒而已。對吧？”黎绮看向在場的人，用眼神懇求在場的每個人不要說出剛剛發生的事。艾倫和格瑞斯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我叫人拿藥過來，讓你們兩擦一擦吧。”
希烨倒是看出了黎绮在說謊，按下了病房的警鈴。
“在我看完前，你們就先處理處理傷口吧。”
“希烨，把日記，讀出來吧，我也想知道，哈裏……不，那名犯人，到底在想什麽。”格瑞斯臉上的表情如此堅毅，希烨想到他曾喜歡過哈裏或是那個裝作哈裏的人，無論哪一個，都是沒結果的。
他留在這裏，說不定是爲了知道真相後，盡快斷了這份感情。
想著希烨清了清嗓子，慢慢地将日記裏的內容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