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選伊始

六月的一年一次的小選過後就是滿漢蒙八旗三年一次的大選。七月初，林如海親自将黛玉送到宮門口。大選于小選不同，參選者全部都是八旗貴女出身尊貴，将來也可能為妃為嫔，也有可能是宗室福晉，就算落選了回家，嫁的也必定是八旗子弟，自然個個嬌貴非常。因此秀女們按例每人可以帶兩名侍女入宮侍候。黛玉便選了比較沉穩的莫蘭和文靜随行。

“玉兒，在宮裏面萬事小心。”林如海有些不舍的看着女兒，這一入宮，再出來，他的女兒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了啊。

黛玉點頭，拉着林如海的衣袖安慰道：“爹爹放心吧，女兒省的。”

林如海憐愛的看着女兒，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細細的叮囑過一遍了，但是心裏總是覺得有沒講完一般，就怕漏了什麽讓女兒在宮裏受了委屈。他的女兒還是第一次獨自一人到他這個父親去不到的地方地啊，讓他怎麽放心的下？看了看莫蘭和文靜，道：你們要好好照顧格格，皇城的事情莫蘭知道的清楚一些，玉兒有什麽人事不明白的，可以問她。“三人一赳咪頭，莫蘭和文靜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她們從來都不知道一向運籌帷幄的老爺會有這麽啰裏啰嗦、猶豫不決的時候。黛玉也忍不住笑道：”爹爹，這事兒昨晚你就叮囑過女兒了。”林如海佯怒的瞪了她一眼道：“爹不是怕你忘了麽。宮裏那地主就連一塊磚上也是沾了血的，你一個小孩家爹爹怎麽放心得下？”說到這兒又不由得埋怨起自己當初的好說話，就是賭上一切要皇帝免了玉兒選秀又怎樣？他林如海的女兒還怕嫁不出去不成？

莫蘭笑道：“老爺，你放心吧。奴婢們定會照顧好格格的。”

林如海點頭道：“你們兩個都妥帖的。在宮裏切不可跟人争強鬥勝，選秀的結果也不重要，咱們家不需要那些。”那選秀是怎麽回事林如海可是清楚得很，當了年少還在京城的時候還跟康熙一起去偷看過先秀呢，那是什麽樣的亂七入糟手段應有盡有，看得兩人眼花缭亂自嘆不如。康熙如今對後宮女子這樣寵而無愛的态度有很大可能是當時留下了陰影。

一直到車外的仆人提醒選秀的秀女們已經進得差不多了，林如海這才無奈的住了口，下了車讓人駕着車送黛玉前往神武門外準備入宮。

進了宮秀女們面對的第一道檢驗就是秀女本身的鑒定。包括容貌是否端正，身上有沒有疤痕，有沒有異味等等。在這一道被刷下來的秀女就會直接被撩牌子。而同樣是撩牌子，這一關和別的關又不同，這一關被撩牌子的證明這名秀女無用看品德、才智、家世，這名秀女自身就存在了一定的缺陷。因此在這一關被撂下來會是一件相當沒臉的事情。

很快輪到了黛玉，莫蘭和文靜都被留在了外面，黛玉獨自一人由宮女領着進去。房間裏早有四位宮裏資深的嬷嬷等着了。黛玉微微皺眉，其中一位嬷嬷上前來看了看黛玉道：“西林覺羅氏林如海大人之女？”黛玉點頭道：“正是。”幾個嬷嬷互相看了幾眼，在看了看黛玉許久，其中一人才道：“西林覺羅氏之女，優。格格請吧，自會有領格格去休息。”黛玉雖然有些驚訝，面上卻是絲毫不動，點頭道：“多謝幾位嬷嬷。”轉身便出了門，莫蘭和文靜迎了上來，莫蘭低聲問道：“格格，那些嬷嬷沒有為難你吧？”黛玉搖頭，不僅沒有而且還算相當客氣，就連應有的檢查也直接免了。對此黛玉還是松了口氣，她可沒有讓幾個不認識的老嬷嬷在自己身上摸來看去的愛好。雖然爹爹已經打點過了，但是這麽容易過去，黛玉還是有些意外的。

三人正說話，一個管事的太監過來領了初選的秀女們前往儲秀宮休息。儲秀宮本是西六宮之一，自康熙登基之後，這裏一直沒有妃子居住，于是漸漸地成了歷屆秀女們暫居之地。主殿是不能住人的，所以秀女們都居住偏殿和宮裏配殿各處。每兩名秀女同住一處，黛玉到的時候房間已經有人了，那少女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容貌清秀，氣質娴雅，看到黛玉先是一怔，才起身道：“我是富察氏靈淑，這位格格是？”黛玉也笑道：“我是西林覺羅氏黛玉。”互能了姓名才知道原來兩人都是鑲黃旗的，富察靈淑的父親是今年剛封的武英殿大學士馬齊。富察氏也是滿洲大族，憑着馬齊如今在朝中的地位，這位富察格格絕對是阿哥宗室王爺們搶着想要的福晉人選。富察靈淑雖然聽說林如海只是個三品宮，如今還賦閑在家中，但是世家之女的見識和氣度還是有的，見黛玉談吐不凡，也知道那管着江南鹽政的必定都是皇上的心腹，也不敢怠慢了黛玉。兩個人都不是驕縱跋扈的性子，初次見面倒是一片和睦。

“玉格格你是在江南長大的？”富察靈淑好奇的問道。雖然滿族女子的規矩較漢人要少的多，但是大多數女子還是只能常年待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多就是出門騎騎馬，踏踏春和京城的八旗貴女聚會什麽的，像黛玉這樣長期住在江南還可以四處行走的實在不多見。富察靈淑既是好奇又是羨慕。黛玉點頭道：“我父親常年外放，我們家裏也是多年沒有京城了。因此許多京城的事情我卻含糊得很，實在是慚愧。”富察靈淑笑道：“那有什麽，規矩什麽時候不能學。何況我看玉格格 可是一點也沒有出錯的地方。若是能夠到江南游玩一番，靈淑平生于願足矣。”只是這也不過是個想頭罷了。像她這樣的家世，就算不被先入宮中，也大抵是要嫁給某位皇子的，到時候也只有皇上出巡的時候，說不定有機會跟着阿哥們出門，不然的話，這一生都只能被困在這四九城中，“我真是羨慕玉格格得很。”

黛玉淺淺一笑，對這個富察靈淑的性格有幾分喜歡，笑道：“将來若是咱們有機會去江南，便由黛玉做東道主招待靈淑格格便是。”

富察靈淑嫣然一笑道：“這可記下了，咱們也別叫格格了，我比你大一歲，你喚我一聲姐姐，我叫一聲妹妹可好？

黛玉點頭道：“自然，靈淑姐姐。”靈淑拉着黛玉的手笑道：“玉兒妹妹，妹妹這容貌果真是那江南毓秀之地能才能嬌養出來的。”黛玉掩面笑道：“姐姐這是羞我呢。姐姐氣度娴雅才是名門大族之風。”靈淑笑道：“我可不是胡說，這一屆秀女裏我看容貌能出妹妹者絕無僅有。”黛玉無奈，笑道：“罷了，咱們還是別在這裏互相吹捧了。讓別人聽了才道咱們不知羞呢。”靈淑聞言忍不住莞爾一笑。

兩人聊得開心，外面傳來陣陣喧鬧聲，兩人齊齊皺起了繡眉。她們都是世家名門出身，別的不說規矩都是極好的。何況這深宮內院說話做事誰不是小心翼翼，這般喧雜若是驚動了宮裏的主子誰也讨不得好去。黛玉對身邊的莫蘭道：“出去看看怎麽回事。”靈淑也吩咐身邊的侍女也去看看。不一會兒莫蘭等人回禀告道：“是住在東廂的蒙古烏爾錦噶喇普郡王的格格和一個秀女吵起來了。”靈淑道：“大家都是選秀的秀女，一起住在這兒，有什麽可吵的？”莫蘭道：“回格格的話，似乎是那位蒙古格格吵着要獨自一人住東廂的正房，想讓那位秀女搬到宮女住的耳房去住。那位秀女似乎也是個硬性子的自然不肯，于是便吵了起來。”兩人交換了眼神，對于那位蒙古格格的行為頗不以為然。若說是先帝時候蒙古的格格特別是博爾濟吉特氏的格格還有本錢在宮裏撒野。如今這些年有眼睛的人誰看不出來皇帝一直在壓制着蒙古人在後宮的地位？康熙一朝三十多年就出了一個慧妃博爾濟吉特氏還是追封的。朝廷對蒙古的态度一貫是既要用又要防。康熙為什麽下嫁那麽多愛新覺羅家的格格到蒙古去？不僅是為了拉攏蒙古，更加存在的只怕是讓未來的蒙古親王們都有愛新覺羅家血統的心思。

過了好一會兒，外面居然還不見停，反而有越鬧越大的趨勢，靈淑對黛玉道：“妹妹，咱們也過去看看吧。這會兒只怕人都去了，咱們不去反而不妥。”黛玉點點頭也跟着靈淑起身向外面而去。

東廂那邊果然聚集了不少人，不過大多數都只是看着，并沒有人上前相勸，各自明哲保身罷了。那蒙古格格長得高挑健美，比起京城的八旗貴女更多了一份神采飛揚的傲然。此時她正仰着頭輕蔑的盯着跟前的秀美少女，那少女本就比蒙古格格矮了一頭，此時雙眼微紅輕咬着嘴唇卻還是倔強的不肯退讓。

“青宛，你怎麽了？”靈淑撥開人群矓扶住那少女，原來兩人竟是認識的。那叫青宛的少女搖搖頭輕聲道：“我沒事，靈淑姐姐你先走吧。”靈淑抓住她推自己的手道：“你和那個蒙古格格住一個房間？”青宛點了點頭。黛玉走到兩人身邊，看了看青宛問道：“靈淑姐姐，這位格格是？”靈淑道：“這是兆佳氏青宛。左都禦史馬爾漢大人家的，青宛也是我的表妹。”青宛有些腼腆的對黛玉點點頭，黛玉回她微微一笑。

那蒙古格格博爾濟特氏皺着眉不悅的瞪着眼前三人。她可是蒙古郡王之女，這幾個居然敢不将她放在眼裏，“你們聊夠了吧？”

靈淑拉着青宛的手看着博爾濟特氏道：“這位格格，儲秀宮的房間都是秀女們共用的，你随便趕着青宛去耳房只怕有些不合适吧。”博爾濟特氏不耐煩的道：“有什麽不合适。本格格是郡王之女，她不過是個大臣的女兒。”蒙古格格了不起麽？

黛玉和靈淑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黛玉淡淡道：“格格，就算你是郡王格格，這裏面也畢竟還是內宮，大家都是秀女。如果的事傳到太後和宮裏的娘娘們耳裏，太後未必會護着格格 。”當今太後正是也姓博爾濟特氏，但是這位格格似乎是阿霸垓部的，而太後則來自可科爾沁。倒是如今宮裏還有一位太妃來自阿霸垓博爾濟特氏，只怕也未必做得了這位蒙古格格的依靠。

“你……”博爾濟特氏上下打量了黛玉一會，有些妒嫉又有些輕蔑的道：“你怎麽長的那麽像南蠻子？漢軍旗的也敢在本格格面前這樣說話。”

在場的漢軍旗的秀女也有好幾位，看着博爾濟特氏的眼神立刻有些不好看了。黛玉道：“漢軍旗怎麽了？滿漢蒙八旗秀女都需入宮選秀，在這儲秀宮裏誰也未必比誰高貴。何況…本格格西林覺羅氏，鑲黃旗。”漢軍旗身份本來就有些尴尬，蒙古八旗說起來身份高貴，說到底對朝廷來說一樣是外人。靈淑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青宛道：“妹妹，別和她一般見識，妹妹不嫌棄的話就讓青宛和我們擠一擠好了。”黛玉微笑道：“怎麽會？人多也熱鬧一些。”靈淑笑道：“那就好。”回頭吩咐青宛的丫頭去替主子收拾行李。青宛感激的看着兩人道：“表姐，西林覺羅姐姐，謝謝你們。” 黛玉等人這邊想要息事寧人，那博爾濟特氏卻不幹了。上前一步攔着三人的去路道：“你們不許走！”

黛玉不悅的蹙眉道：“格格，你這是什麽意思？” 博爾濟特氏道：“她跟你們走是什麽意思？說本格格霸道一個占一個房間？欺負她了？”

三人無奈苦笑：難道你以為你沒有欺負她麽？靈淑上前一步道：“格格，青宛是秀女，你非要她住宮女住的耳房，這是什麽意思？格格是郡王之女，咱們不敢不敬，但是也請你不要欺人太甚。”博爾濟特氏基本不會漢語，這會兒和他們說話都是不怎麽順口的滿語，這會兒一生氣喘息裏呱啦的便吐出來一堆蒙古話來。靈淑和青宛面面相觑，他們這些滿洲貴女不同于皇室公主格格要和親蒙古，因此大多數人都只會說滿漢兩語，這會兒博爾濟特氏突然說起蒙語來了，竟是誰也沒有聽懂。黛玉卻神色微變，盯着博爾濟特氏用蒙語清晰的道：“格格慎言，在場的八旗貴女就算是皇家的奴婢也不是你博爾濟特氏的奴婢！這樣不知分寸的話，格格以後學是少說的好。”博爾濟特氏臉色一變，還想開口，她身後的侍女連忙拉住，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麽。博爾濟特氏再擡頭看黛玉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那麽倨傲的神情了。只是有些心有不甘的模樣到底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麽，最後哼了一聲拂袖回房去了。那扯住了博爾濟特氏的侍女停了一下，對黛玉行了個禮，這才轉身跟了進去。

見沒有熱鬧可看，其他人也就紛紛回房去了。在路上靈淑有些好奇的問道：“妹妹，你居然精通蒙古話？”黛玉淺笑道：“年幼時無聊便略學了一些，也說不上精通。”靈淑道：“那個博爾濟特氏到底說了什麽？你又跟她說了什麽？看她臉色都變了。”跟在她身邊的青宛拉了拉她的衣袖齊聲道：“表姐，這事兒不問的好。”那個蒙古格格必定是說了什麽犯忌諱的話，而那侍女向黛玉行禮乃是感激黛玉乃是感激黛玉，沒有用滿語或漢語回答，不然的話，那位格格只怕是不好善了了。在這深宮裏，這些事情她們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黛玉有些意外的看了青宛一眼，沒想到這個看似腼腆而倔強的少女居然心思十分靈慧，性子裏只怕比靈淑還要多幾分沉穩。

“今天真是謝謝兩位姐姐了。”黛玉微笑道：“相逢就是有緣。正好我和靈淑姐姐住在一起，如今咱們三個住在一起，豈不是緣份？”靈淑二人也點頭稱是。

阿哥所裏，十三阿哥的小院裏胤禛和胤祥坐着一邊喝茶一邊聽着小太監的禀告。胤祥咬着茶杯笑得毫無形象，“四哥，玉姐姐這下可把那個蒙古格格得罪慘了…”胤禛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胤祥立刻乖乖的坐好了，滿臉期待的看着他四哥。等了半天才聽見胤禛淡淡道“這個博爾濟特氏娶不得，你叫敏母妃替你留意着，貴母妃那裏我也會替你說一下。”胤祥向天翻了了個白眼道：“不會吧，弟弟還小呢，這一次皇阿瑪應該不會給我指嫡福晉才是。”胤禛放下茶杯看着他道：“就是這次，下一次十四就該指婚了。”胤祥頓時司了，這幾年皇上最寵愛的除了太子殿下以外就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了，偏偏這兩個人就像是八字不合一般，從來無法和平共處半個時辰以上。特別是十四心性高傲，十三有什麽好東西他都必定是要搶一搶一的。無奈十三阿哥也不是一顆軟柿子，雖然多數時候乘着兄友弟恭的原則讓着弟弟，但是也得在這個弟弟不過份的情況下。于是，皇阿到面前争着表現，打！說四哥的壞話，打！搶四哥或者別的什麽人送的東西，還是打！就連康熙對這兩個兒子都有些沒轍了，偏着兩個兒子小小的年紀都是個頂個的聰明伶俐文武雙全，浙浙地只要兩個別鬧得太過火，康熙也眼不見為淨了。這要是兩個人同時選福晉，說不定還要鬧一番，正好胤祥比胤祯大了兩歲，正好錯開了。

胤祥倒是滿不在乎，道：“皇阿瑪指誰就是誰呗。就算那個博爾濟特氏是個刁蠻的，難道弟弟堂堂皇子還治不了她了？”胤禛橫了他一眼道：“她那是刁蠻麽？她那是蠢！滿漢八旗的貴女她是什麽身份也敢叫人家奴才？別說她是個郡王之女，她就是親王之女那樣沒腦子的也不能要。敏母妃身體不好，你娶一個不着調的媳婦她能好過？”胤祥聽着胤禛這一長串的話咋舌，四哥可是很得一次說這麽話的。明白四哥是為自己好，胤祥心中也很是舒服連忙信服的點點頭，“是，四哥說的是，弟弟記下就是了。先不說弟弟的事兒，倒是四哥……你今年也該娶福晉了吧？”玉姐姐如今可在儲秀宮裏住着呢，胤祥敢用自己的腦袋打賭，如果今年四哥還不想成親的話，他這一輩子都不用成親了。

胤禛冷然道：“多管閑事，管好你自己。”胤祥喊冤，“四哥，弟弟這可不是管閑事，這是四哥你的事兒啊。前兒額娘和貴母妃還問起四哥你的意思呢。”至于四哥的另外一位額娘，胤祥癟癟嘴不提也罷。那位娘娘說不定巴不得四哥一輩子也不娶福晉，然後觸怒皇阿瑪直接貶為光頭阿哥呢。提起這位德妃娘娘即使是在這見怪不怪的皇宮裏也要讓人啧啧稱奇。這兩位完全不像是母子，倒像是夙世的仇敵。德妃完全就是無理由，無根據，無目的仇視四哥。要說是因為佟佳皇後養了四哥沒在身邊長大也不對，那八哥還是在惠母妃身邊長的，那良貴人對八哥是什麽态度，兩兩相比的結果實在是傷人得很。早些年四哥對德妃倒是還有幾分孺慕之情，據說四哥的性子就是在德妃拒絕撫養他之後才變得冷漠無情的。但是胤祥記得自己還小的時候，四哥每每見到德妃的時候眼底偶爾還是會閃過一些感情，只是後來漸漸地就連那一兩分感情也看不見了。不知怎麽，這兩年偶爾看到四哥看德妃的眼神胤祥總有幾分心驚的感覺，他覺得那裏面帶着幾分仇恨的。只是那眼神閃過得太快，讓親近如胤祥也無法真正的确定那到底是仇恨還是想要親近母親而不得的黯然怨怼。

如今這宮裏這兩個算是最陌生的母子了，平時對誰都是和藹可掬的德妃對胤禛卻是冷漠得很。而胤禛對德妃也如對榮妃惠妃等人無異。別個看着既別扭又幸災樂禍，但是誰也挑不出錯來。名義上胤禛已經不是德妃的兒子了，就連玉牒上記載的他的生母也是孝懿皇後。有時候胤祥在想，總有一天德妃會徹底消磨掉四哥對她的最後一點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