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楚佑安以為閉眼他就能得到一個吻, 然而沒有,只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拆包裝紙。楚佑安剛這麽想, 嘴唇便被一冰涼涼的東西碰了一下。
“張嘴。”
楚佑安聽話地張嘴, 嘴唇上貼着的東西就被怼進了嘴裏。
是根棒棒糖。
“可以睜眼了嗎?”
“恩, 可以。”孟星笑着,“是顆星空棒棒糖, 這是今晚送給你的禮物。”
“剛剛在游樂園買的?”
“嗯哼, 不過一開始就想買糖的。”
“為什麽?”
“先讓你甜一下,這樣一會兒就不會生我的氣了。”
“先說說看。”
孟星“恩”一聲之後卻沒了下文, 一張小臉嘟着, 視線從楚佑安的臉上慢慢下移,最後扭頭,落到了窗外。
楚佑安湊過去, 将棒棒糖遞到他的臉側, “你也甜一下?不過是我吃過的。”
孟星沉默了一會兒, 偏過頭, 看樣子是真打算吃這顆糖,然而楚佑安的手快速撤開, 将自己的唇送上去。
很輕地碰了一下。
孟星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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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佑安問:“甜嗎?”
孟星舔了下嘴唇, 咂咂嘴, “甜, 你別着急, 我再醞釀一下,我叫他們停二十分鐘, 我只講五分鐘。”
“那原本的計劃剩下的十五分鐘是用來做什麽的?”
孟星歪着頭看了會兒楚佑安, 說:“哥哥, 你知道你的樣子現在像什麽嗎?”
“恩?”
“像家長哄小孩子吃飯。”孟星兩只手的手指攪在一起,“我不是小孩子。”
連耳尖都在說孟小星不好意思了。
楚佑安若有所思點點頭,“那就按新婚夫夫的方式來,記得放松。”
說罷楚佑安直接将孟星壓到轎廂壁,奪走了他的呼吸。棒棒糖在某個喘息的間隙被楚佑安咬碎在嘴裏,甜意一點點渡給了孟星。
孟星的手攥住楚佑安的衣擺,手指從用力到骨節凸起再慢慢放松,最後雙手攀到了他的肩上。
轎廂在輕晃,摩天輪鋼架上的五光十色透了些進來。
這是他們接的最久的一次吻。
孟星頂着滿是濕氣的眼眸望着楚佑安,眼尾還留着一絲未褪去的情.潮,而他的嘴角卻是像小孩子吃到糖果的笑意,不加掩飾的明媚歡喜。
不,不是像。
他就是吃到了糖果。
這次真的很甜。
他的手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楚佑安的衣擺處,慢慢折疊着衣服末端的棱,疊的層數多了不受控制便散開來,他兩手扯着那一段抻了抻,看着平直了,又上手開始疊。
楚佑安就看着他玩兒。
等他真的放松下來,拍拍手,不再和楚佑安面對面坐着,而是将自己丢進楚佑安懷裏。
楚佑安迅速圈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腦袋上。
“今天湯聞說到婚禮,哥哥,我不想辦婚禮,包括見你們家其他的人,也不想見,可以公開,但不要見。我很抱歉單方面做了這個決定。”
孟星說得很慢,不是煩躁時那樣的快速輸出。楚佑安捏了捏他的臉,“恩,我接受你的決定,我會處理好的。”
“我承認我的想法大多數都很幼稚,這點我還蠻苦惱的,為此我還看過很多書,社交方面的,情緒方面的,家庭方面的我也看過幾本,甚至還看過一本育兒書,就怎麽教孩子,我覺得那還蠻有意思的,社交那些書都是告訴讀者該怎麽做,社交規則是如何,就算有幾句邏輯也僅僅是交際上的人情邏輯。”
孟星說着說着坐了起來,帶着一些興奮同楚佑安說,“但育兒書不是,孩子的行為和情緒的釋放都是本能,沒有僞裝和克制,所以在告訴家長該怎麽引導小孩的那些話裏就有行為邏輯,小孩子為什麽這麽做,家長又為什麽這麽做。”
孟星說到這兒忽地發覺了自己話題偏了,他尴尬地停下,楚佑安像是沒注意到他的反應,很自然地“恩”一聲,“改天我也看看,書還在家裏嗎?”
“在…咳。好吧,我就是小孩子,剛剛這樣的情況可以被稱為注意力不集中。”
“那面對小孩子注意力不集中,家長該怎麽做?”
“先告訴小朋友這樣是錯的,然後要告訴他得先做完一件事再去想別的做別的,如果在規定的時間內做好,可以得到獎勵。”孟星突然眼眸一亮,“我要獎勵。”
“恩,等你說完你今晚要表達的就給獎勵。”
“好。”孟星回想了一下今晚的主題,剛揚起的笑又垮了幾分,“我的世界很小,最早以前只有我自己,後來多了半個湯聞,現在多了半個你,老實說,已經很滿了,我知道結婚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涉及到很多,也知道把結婚外在的那些煩惱都推到你身上這樣不對,但這就是我的決定。”
“我說這些不僅僅是婚禮這件事,還有很多,我是想說,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糟糕,除了做自己以外,其他事都做不好。”
楚佑安聽完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孟星抿着唇,腦袋又漸漸埋下去。他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敢說出口——那些同樣自私的婚姻都沒有好的結果,如果楚佑安願意,可以及時止損,在他們沒有公開前。
就像湯聞說的,婚姻就該兩個人都朝着好的方向努力,他做不到這點,那最後……
在他的草稿裏這句話肯定會讓楚佑安生氣的,畢竟這句話沒有顧忌到楚佑安的心情。
但他好像舍不得惹楚佑安生氣,而且想到若是真的“止損”了,他會很難過。
他很喜歡他。
摩天輪暫停的時間到了,重新啓動,楚佑安伸出手指挑起孟星的下巴,讓他直視自己。
“摩天輪動了。”楚佑安從褲兜裏掏出一個小袋子,是裝首飾的絨布袋,“這是獎勵。”
說着他慢慢打開袋子,将裏邊的東西倒在手心,遞到孟星面前。
是兩顆的藍寶石。
不算大,很适合鑲嵌在婚戒上。
“看見第一眼就毫不猶豫買了下來。”楚佑安說。
孟星翹起唇角,拿起一顆迎着窗外的光看,但又怕失手拿丢了,小心翼翼照了一下就要楚佑安裝進絨布袋裏。楚佑安将袋子遞給他,讓他來收。孟星裝好寶石,雙手捧着絨布袋放到胸口捂了好一會兒,才道:“謝謝,我很喜歡。”
“恩,那對于剛剛你說的那些我可以說一下我的看法嗎?”楚佑安溫柔問。
孟星點點頭。
“首先我很開心,你願意說出來,以後也要保持,知道了嗎?”楚佑安一副和小孩子說話的語氣,“第二,你前半說你自己很幼稚,但說到後邊就是成人的思維了,所以我也要用成年人的語氣很認真地告訴你,你沒有錯。”
“自私自我不是錯的,你所有的煩惱都來自于外界的定義,例如人應該走出去結交朋友,結婚應該有轟轟烈烈的婚禮,這些只是一件事,沒有對錯的事件明白嗎?你不想就不想,不是錯的。”
孟星想要開口,楚佑安在他嘴前立起食指,“小朋友先不插話,等我說完好不好?”
“最後,作為合法丈夫給你說的是,和我結婚的是孟星,就只是孟星,我喜歡的就是你本來的樣子,你的那個小世界把我圈進去就夠了,不需要圈進我身邊的人,包括爺爺都不需要的,你也不用太在意,我希望你快樂。”
“有句話說,父母只能陪前半生,孩子也會長大,到頭來都在身邊的是伴侶。既然我們是這種關系,那麽你推給我的壓力我必須扛起來,如果扛不住,我再找我們家小星商量,這是我們的婚姻,我就站在你那個小世界門口,擋掉所有煩惱,而你做你想做的就好。”
“我愛你。”
孟星的心在聽見那聲“合法丈夫”時就卸下了一半難過,當最後一聲“我愛你”響起,他頓時有點想哭,他張開雙臂要抱,楚佑安立刻将他攏進懷裏。
摩天輪的最後半圈結束,楚佑安摸着孟星的後腦勺,“寶貝不難過了。”
孟星支起身體,臉上有幾分為難似的說:“結束了,我可以說話了吧?”
楚佑安哭笑不得,剛剛許久不吭聲,他以為小星真的傷心難過了,結果是他開啓靜音模式忘記關閉了,“恩,小朋友可以發言了。”
孟星瞥了眼正一點點打開的轎廂門,“你現在還沒被我圈進來呢,我前面就說過了,你只踏進來半個。”
說完孟星傲嬌地“哼”了聲,随即快速跑了出去。
楚佑安已經想象到小朋友偷笑的樣子了,失笑搖搖頭,丢掉棒棒糖的棍,快步跟了上去。
不知道剛剛說的這一通又能管用多久,孟星喜歡一個人待着,一個人不可避免地會思考,會記住那些不經意朝外界伸出觸角所探聽到的信息。
他這麽多年養成的性子,不可能在這二十分鐘的話裏就完全改變,只能讓他此時此刻不難過罷了。
楚佑安追到人,手臂一攬,勾住孟星的脖子,“你後面幾天還有工作嗎?”
孟星下意識答:“沒有。”
“需要回學校或者有其他事嗎?”
“沒有。”
“那你想去海島度假還是港城聽演唱會?”
孟星眨眨眼:“嗯?”
楚佑安又揉他腦袋,“帶你出去玩兒。”
“現在?這麽晚,沒機票了吧?”
“可以申請航線,雖然你老公還沒有有錢到有私人飛機的地步,但爺爺有。”
孟星:“……”
楚佑安:“走吧,去港城。”
孟星:“我不上班,你也不上?”
楚佑安:“我請了三天假,我們現在就去,周三晚上再回來,周四我去公司。”
“哥哥,萬一哪天你家公司陷入危機你一定告訴我,我們争取在資金鏈斷裂前離婚。”孟星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楚佑安大聲笑起來,“恩,一定告訴你,不會讓你和我一起承擔債務。”
孟星:“……”
我就是說笑的,真有那一天他一定不會離婚的。
或許楚佑安已經完全踏進他的小世界了。
只是他不肯承認。
兩人開車回了孟星家,孟星上樓收行李,楚佑安直接提了他車上出差回來的行李箱,将幾套商務裝丢在孟星家,剩下的便裝不多,但三天也夠了。
在回來的路上楚佑安就在安排航線的事情,現在那邊安排得差不多,在給楚佑安回複以及做最後的确認。孟星掃了眼嚴肅通話中的楚佑安,先是感嘆了一句他的帥氣,轉頭立馬暗暗吐槽:“半夜不當人的資本家,還不務正業!”
孟星一邊吐槽一邊将楚佑安拿出來的正裝一一挂進衣櫃,還将今晚的禮物收進書房帶鎖的抽屜。
淩晨三點半,楚佑安牽着困意滿滿的孟星上了飛往港城的私人飛機。
爺爺的飛機不大,內飾也算不上豪華,更沒有那種金光閃閃,一塵不染玻璃反光的感覺,但整個環境就是讓人很舒适。
舒适到孟星能直接睡着,一覺到天亮,還能做個好夢。
飛機的客艙座位只有六個,另有三間小休息室。
孟星很給面子誇了幾句,随後強打精神參觀,等看到在客廳和休息室銜接的一面牆上挂滿了照片,他才驀地反應過來為什麽上飛機會感到熟悉。
因為飛機上處處是家裏的痕跡。
從艙門進來,就在乘務員的身後有一個花瓶,瓶子裏插了一截桑樹的枝丫,耷拉着幾片桑葉,孟星上手碰了碰,是假的。
再到座椅的位置,第一排的兩個座位中間有一張和扶手差不多高的置物桌,孟星記得楚家的客廳也有這樣的,沒準兒一模一樣。
飛機的整個內壁都有暗紋,仔細看這些暗紋能依稀分辨出是楚家的院子和他們一家的全家福照片。
而這張全家福照片就挂在照片牆上最頂端。
照片上是六個人,楚佑安很小,還被他媽媽抱在懷裏,楚佑安的父親站在爺爺身後,板着臉,身體卻有點兒別扭的沖着身邊的母子倆。在爺爺旁邊還有兩位老人,一個和爺爺挎着手臂,是奶奶。
另一個站得稍遠一些,楚佑安介紹說是一直照顧奶奶的看護文奶奶,從二十多歲就在楚家了,在奶奶病死後回了鄉下。
一家六個人,六個座位,三個房間。
房間門上還有六個人的名牌。
孟星心裏突然有點兒酸疼,為這個“家”的離散以及懷念從前的爺孫倆。而且他也沒預料到第一次看見楚佑安爸媽的樣子會這麽突然。
他擡頭看向楚佑安,小聲問:“我是不是該叫爸媽?”
楚佑安寵溺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恩,爸媽,這是小星,我把他騙回家了。”
孟星看着照片中的人,挨着喊:“爸爸媽媽好,爺爺奶奶好,還有文奶奶好。”
楚佑安:“漏了一個。”
孟星看着那個小小的,和他爸爸一樣繃着臉的楚佑安,“emm,佑安哥哥好。你這麽大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吧?”
“不要提醒我比你大很多的這件事。”
“還好還好。”孟星讨好般笑着。
楚佑安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又輕輕吻在那個地方,“走,睡吧。”
楚佑安帶着孟星來到他爸媽的那間休息室前,擡手取下門上的名牌,“這架飛機我爸媽還有兩位奶奶其實都沒有坐過,奶奶身體不好,适應不了長途飛行,我爸媽倒是坐過爺爺的第一架飛機,那架飛機我看過照片,很簡陋。”
說到這兒楚佑安笑了下,孟星特地看了眼楚佑安,見他沒有傷心,便沒打斷他。
“這飛機上的一切都算是爺爺的念想罷了。”
孟星想到爺爺給自己說的那些話,“爺爺是個好爺爺。”
“恩,是個好爺爺。”楚佑安将名牌挂了回去,打開房門,“以後會有一架屬于我們倆的飛機。”
一開始困得不行,但上了床,孟星卻睡不着了。
大抵是身邊多個楚佑安的原因,昨天毫無感覺地相擁而眠完全是因為最後都沒太多意識,現在清醒着,總覺得有一些別扭。
也因為被“家”觸動到了。
兩人沒有目标性的閑聊,飛機準備降落的時候,房間內的聲音才停下。落地之後楚佑安給機組發了消息,他們就這樣在飛機上睡到天亮。
孟星睜眼已經是十點多,他側過身摸到手機看時間,踢到楚佑安的腿,愣了愣,等反應過來,他又踢了兩腳。
“別亂動。”一只手從衣服下擺探進去,在腰間摩挲了好一會兒才橫過腰腹不動了。
“哥哥,我也是男人,你這亂動了半天,怎麽算?”孟星笑道。
楚佑安沒出聲,臉往孟星的後頸埋了埋,蹭了兩下可能是清醒了一些,便退開了些許。
孟星以為楚佑安要松開自己,于是他用手肘撐了一下打算起身,結果楚佑安搭在他腰間的手一用力将他又壓回床上,剛離開後頸沒一分鐘的臉又蹭了回來。
噴在後頸的呼吸有些癢,孟星瑟縮了一下。
“小星、別動。”
含糊的話音落下,貼在他肌膚上的唇微微分開,下一瞬孟星就感覺到了疼。
“哎喲,你又咬我。”孟星小聲叫了聲。
“恩,喜歡咬你。”
“大壞蛋。”
“再睡會兒。”
“我要去廁所,你放開我。”孟星将他的爪子提溜開,翻身下床。
昨晚從摩天輪上開始聊天,聊了一晚上,說得嘴幹,水沒少喝,睡了這麽久才想上廁所也算是難得了。
“對了,飛機降落後是不是不能用衛生間?”
“可以。”
孟星穿好鞋回過頭,剛好看見楚佑安這懶洋洋的樣子,和平時很不一樣,就像以前隔壁家那只拉布拉多犬,趴在地上不肯動,但眼珠子會随着主人的移動而轉動,沒多少好奇,就是帶着愛意的關注。
再回想剛剛在床上的呢喃勁兒,孟星覺得萬分新奇,他蹲着趴在床邊,伸出手指碰楚佑安的鼻尖,楚佑安任他戳。
想同居。
孟星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周末的早晨,在家裏的雙人床上醒來就該是這副模樣。
孟星湊過去親了一下,“早安,哥哥。”
楚佑安彎了彎眼眸,“早安。”
孟星滿意起身出了房間找廁所,楚佑安也滿足地伸了個懶腰起了床。
機艙外是個陰天,不過孟星的心情并沒有受到天氣的影響,他一直埋頭刷手機查攻略,他說這次怎麽也不能像在渝都那樣浪費時間,他們一定要玩兒夠三天,并且十分鄭重的要求楚佑安寫了一份周三晚上再回去的承諾書。
寫承諾書的時候孟星本來在末尾加了一條“楚佑安工作原因除外”,結果被楚佑安删掉了,他說爺爺為了讓他們開心,今天一早就回公司坐鎮去了,所以工作上的事不用擔心。
于是兩人從機場出來,拖着行李箱直奔港式早茶店。
這情景有些熟悉,楚佑安還開玩笑說點餐的時候一定不要點奇怪的東西,以免鬧肚子,被孟星狠狠掐了一下,警告他不許烏鴉嘴。
孟星找的這家店人還挺多,兩人排了有半個多小時才進店坐下,孟星興致勃勃地拿着鉛筆在菜單上劃勾。
楚佑安發覺小家夥還挺愛“吃”,對美食很有興趣,每頓也吃得不算多,只是精致的那個度。
“我點了這些,你看看你還有別的想吃的沒。”孟星将菜單遞給楚佑安,擡頭時正好看見對面牆上貼着的海報,“诶,有演唱會也,我記得你還挺喜歡他的吧?”
楚佑安順着看過去,是一個老牌的港城歌手的演唱會,他是挺喜歡聽這位歌手的歌,不過……
“我只喜歡你。”說罷楚佑安就低頭看菜單。
孟星眉頭一皺,嫌棄說:“你好好說話,你車上的歌單有一半的歌都是他的,你就是喜歡他,一會兒我來看看還有沒有票,如果沒有就只有行使你的鈔能力找黃牛。”
楚佑安加了兩道菜,随後笑着擡起頭,“好,你說了算,聽你的,我只是喜歡他的歌,不喜歡他。我去拿菜,你在這兒坐着。”
楚佑安将菜單拿到收銀臺,先付了款打了單子,又去窗口取餐,回來的時候孟星已經聯系好了黃牛。
“他太火了,沒辦法。”孟星攤了攤手,“票價還在我小金庫的承受範圍內,我請你看。”
楚佑安一笑,“那不行,說好行使我的鈔能力,我轉你。”
“別的總裁不都是給卡,然後說随便刷嗎?”
“我給你卡你會刷嗎?”
“不會。”孟星誠實道。如果他會,那也不至于想到簽婚前財産協議了。
“恩。”楚佑安給他轉了過去,孟星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
孟星掃了眼,金額有多的,但也沒多得很誇張,在孟星對“你的我的”分界線範圍內。他這會兒心情好,不計較,坦然收下,還俏皮地比起“OK”的手勢。
不過心裏卻是下了個評價:可真是被楚佑安拿捏住了。
演唱會在明天晚上,他們還有時間先逛逛這座城市。
比起消費和高檔場所,孟星更喜歡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孟星拉着楚佑安的手前後晃蕩,他笑着打趣道:“還好你這個大總裁沒有出名,能自在地走在路上。”
楚佑安回說:“那我努力讓自己再成功些。”
孟星繞到楚佑安身後,跳起來撲到他的背上,不過楚佑安沒接住,孟星從背上滑下來。他停下腳步微蹲,“你重新跳。”
“不要了,你不行!”孟星快速躲開他的“伸手撈”,小跑到了前面去。
楚佑安看着這一幕突然想起早年同爺爺說起自己喜歡孟星時的對話。
爺爺問他:孟星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小孩子,也不是他幻想中的完美伴侶,你還喜歡他什麽?
那天他的回答是:“孟星只是站在那裏就讓我感到滿足,是過日子的那種滿足。”
怎樣算是過日子呢?
兩個人攜手走過三餐四季。
“孟小星,我們晚上吃什麽?”
“不知道啊,你想呗,我只知道我下午茶要吃菠蘿包配奶茶!”
不過孟星想的下午茶因為湯聞的一通電話沒了。
湯聞昨晚回到家洗了個澡,後知後覺地難過起來。習慣了睡前有個說晚安的人,突然沒法發消息,一瞬間真切感受到了失戀的痛苦。
他不想喝酒,一天天應酬已經喝了太多酒了,想找孟星聊天,就看見了孟星分享的一串失戀治愈文章,在某篇文章最底下有個失戀陪聊鏈接,他破罐子破摔地點了進去。
付費項目。
買。
然後就拉着人陪聊聊了一個通宵,準确地是他發洩了一個通宵,那頭的人回複極少,連句安慰話都沒有,只是隔一段時間回複一條單句。
最後他罵着不負責的陪聊陷入了睡眠。
一覺睡醒就到了下午,那股勁兒過了給孟星打了個電話,先是道歉,為他前一天的失言,然後又吵吵着讓孟星賠錢,要不是孟星給他的鏈接,他怎麽可能花費一晚上和一個不知道是男是女的東西吐槽前男友。
他口中的“賠錢”自然不是真的讓孟星轉賬,只是想出來見面聊天,結果孟星說:“我在港城。”
湯聞:“……上一次我打電話突襲,你說你在渝都,今天又在港城,你老公是不是太寵你了?”
鑒于湯聞受了愛情友情的雙重打擊,湯聞擁有了一次提要求的權利。
上次從渝都回去有些匆忙,沒有給湯聞帶禮物,讓湯聞耿耿于懷,所以今天他要求和孟星視頻連線,看着他為自己選禮物。
湯聞也沒有很過分,挑了一雙球鞋和一枚一百多塊的裝飾胸針,胸針是一朵立體的玫瑰花,他開玩笑說要孟星送自己一朵玫瑰,說上次送楚佑安玫瑰,給自己的是向日葵,這不行,友情也是真愛。
楚佑安在孟星身後默默挑起眉梢。
湯聞有了滿意的禮物,使了個壞就溜了。
挂斷視頻,孟星和楚佑安的視線自然而然地對上,不出意外地,一人在疑問,一人在偷笑。相視許久,孟星敗下陣來,貼過去抱着楚佑安的胳膊,“那朵向日葵是意外。”
“恩,意料之外。”
孟星撒嬌似的晃着他的胳膊,“哎呀,陳年老醋就別吃了,我親你一下,你就不許用這個表情看我了啊。”
孟星轉悠到楚佑安身前,踮了下腳仰起頭往上湊,楚佑安正好低頭,兩人鼻尖撞到一起。孟星“哈哈”笑起來,楚佑安單手抱住他,任他在懷裏打轉。
兩人都知道這事兒壓根沒什麽關系,就是借口親昵一下。
還好沒被湯聞看見,否則就是殺人誅心了。
“菠蘿包還吃不吃?”
“吃!”
“那走吧,先回酒店放東西,然後我們去找吃的。”
“酒店好遠的,直接去嘛,我餓了,就一雙鞋,我提。”
楚佑安自然舍不得讓孟星提東西,何況不會只有一雙鞋。
兩人先買到了菠蘿包,剛出爐的的菠蘿包被橫着切開一道口,香氣四溢。兩人一人一個,還沒吃完孟星就看見了隔壁攤位的雞蛋仔,孟星擡眼望向這一條長長的美食街,理智地選擇買一份。
很快楚佑安手上又提了一盒打包好的缽仔糕,一杯港式奶茶。
各色燈箱下的港城街頭充滿了煙火氣,複古而又精致。
孟星身處其間,就像披了一層光。
楚佑安很喜歡看孟星探頭到小吃攤位裏那瞬間的樣子,攤主支起的暖色燈落下的光正好打在他的額頭一側,燈光的光暈一圈圈蕩開,而孟星的那雙眼就是漣漪中央跳躍得最炫麗的波紋。
楚佑安将手上的所有東西都放下,拿出手機拍了一張。
但他總覺得照片不及真實世界的萬分之一。
“小星,留點肚子回去吃乳鴿。”見手捧車仔面的孟星還想嘗試雲吞面時,楚佑安不得不出聲提醒,“我在酒店定了金獎乳鴿。”
孟星眨眨眼,“那我們回酒店吧。”
楚佑安笑着嘆口氣,“恩。”
他們的酒店定在海邊,午飯後到酒店放行李的時候孟星就看上了這片海灘,現在拿着從美食街帶回來的還沒吃完的美食穿過酒店大堂、花園,來到海灘上。
楚佑安聯系酒店将金獎乳鴿打包好送到海灘,不用桌子,準備垃圾袋和紙巾就夠了,順便還需要一盒消食片。
孟星吃得雜,楚佑安很擔心他的腸胃受不了。
酒店很快将所有安排好,除了楚佑安要求的,他們還帶了一盞馬車燈來,複古的外形一下子就吸引了孟星的注意力。
沙灘上鋪上一層野餐餐墊,兩人并肩而坐,馬車燈放在二人中間,還有裝盤精致的乳鴿以及他們帶回來的東西,酒店的服務生布置好,禮貌詢問:“兩位先生,乳鴿需要我幫忙切片處理嗎?”
兩位先生視線一對,齊齊笑道:“不用。”
孟星補充一聲“謝謝”,要了幾雙一次性手套,便讓服務生回去,空間留給他們。
楚佑安戴上手套先撕下乳鴿的腿,遞給孟星,“有點燙,你小心點吃。”
“有點燙那你還直接上手,涼一會兒吧。”孟星喝了口奶茶,“我想躺下,可以嗎?”
“為什麽不可以?”
孟星直愣愣倒下去,楚佑安的聲音和摔的悶響一起響起:“笨蛋!這上面的沙還鋪了一層,又不是軟的。”
“我…傻,別說了。”孟星擡手捂住臉,“我以為我能砸一個坑出來。”
“确實夠傻。”
孟星雙手交疊在腦後墊着,“海風比江風潮,但風感強一些,也舒服。”
“恩。”楚佑安盤腿沖着那盤乳鴿坐着,慢慢地将鴿肉一條條撕下來,放到一邊,方便一會兒吃。
“你怎麽不問我開心不開心?你帶我出來是讓我開心的嘛,不問問結果?”
楚佑安十分捧場:“是得問問,孟星小朋友,今天開心嗎?”
孟星笑出聲,“開心,這樣的日子好舒服呀,很開心很喜歡。不上班真好,我可以一直不上班嗎?”
楚佑安:“如果你想,那就可以。”
孟星:“可是不行呀,六月就拿畢業證了,還有一個月。”
楚佑安:“為什麽一個月?”
“總不能真的當一條鹹魚…”孟星開玩笑說,但說完這句話似乎不夠,他想他應該說出真實原因,“恩…我爸一直要求我去公司學習,我拿沒畢業當借口得有…五年了,躲不過去啦。”
他說的語氣還算輕松,但楚佑安知道他一點也不開心。
“先吃肉。”楚佑安将撕好的那盤朝孟星推了推,“坐起來吃。”
“恩,好香。”孟星拿起一塊丢進嘴裏。
楚佑安手上的動作沒停,依舊随意道:“別擔心,如果你不想,那就不做。”
如果你想,那就可以。
如果你不想,那就不做。
孟星咧開嘴笑起來,“那你可不可以成為我的擋箭牌呀?”
“老公——”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太陽真的知道他家哥哥想聽什麽———
今日份還算肥吧~歐耶~更新得也早吧~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