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段文郁輕輕一笑，“就是字面意思。”
秦懷遠眼睛死死盯着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把話說明白！”
段文郁相當閑适地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擡眼看他，“你要追人，這樣的辦法是不對的。”
秦懷遠哼了一聲,相當不屑。
段文郁也不惱,點了支煙,吸了一口,“要想讓他喜歡你，心甘情願跟着你,首先必須讓他有求于你。”
“這樣,他才會稍微對你認真一點。”
“當然，一旦他開始注意你，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投其所好，這道理，我相信你一定懂的。”
“他不喜歡你和別人有接觸，那你就順着他。”說到這兒，段文郁看了秦懷遠一眼，輕輕笑了一下，“當然，我說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只要不被他抓到，你還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他這話說的相當混蛋，可是卻正好順了秦懷遠的意。
果然不出所料，秦懷遠嘴角漸漸蔓出一點笑意，嘴上卻道，“你家那位知道了你有這樣的想法，還不後悔死。”
段文郁笑了，食指敲了敲煙身，一撮煙灰啪的掉在煙灰缸裏，“這不一樣，我對我家那位，可是相當忠心的。”
秦懷遠嘿嘿笑着直接用拇指生生掐滅了帶着火星的煙，道，“說吧，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
段文郁還是笑，“這只是還你一個人情。”
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秦老板既然提到了，那我也不妨直說。”
秦懷遠又點了支煙，一幅我果然沒有料錯的表情。
“也不是什麽大事，我手邊有一批貨，想要運到日本，可是，你也知道，我一介新人，一沒人脈二沒渠道...”
他點到為止。
秦懷遠意味深長哦了一聲，擡眼看他，“...你想和我合作？”
“剛出頭就想攀上我們幫，你胃口也未免太大了。”
段文郁一幅理所當然的表情，“找隊友，當然是越強大越好。”
秦懷遠蹙起眉頭，低眼狠狠吸了一口煙，沉默。
段文郁笑着道，“你也甭着急，我這邊等你消息就是了。”
秦懷遠也笑了，這笑容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狠勁兒，“段老板明白人！”說罷呼啦一聲拉開椅子擡腳就走，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笑着伸出手道，“段老板，合作愉快。”
段文郁撚熄煙頭，眯着眼笑，“合作愉快。”
那邊咖啡館裏，作了介紹之後，柯涼就走了，留下文季和景深單聊。景深大學裏輔修的是建築設計，文季輔修的是經濟，兩人聊起來倒也是相當投機，一轉眼就過了半個點。
景深想起來段文郁還在宴會廳裏等着他電話，不好意思地對文季笑了笑，文季也是明白人，立刻起身笑着道，“那今天就先這樣吧，希望我們能盡快合作。”
兩人握了手，景深微笑着道，“我送你下去。”
送走了文季，景深乘電梯到了二十樓宴會廳，電梯門剛一打開就看到段文郁正端着酒杯和人聊天，看到他，立刻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走近了才看清，那人比較年長，而且看起來和段文郁似是比較熟稔。
段文郁攬着景深的腰，介紹道，“伯父，這是我愛人景深。”
說着低眼看他，“景深，這是我伯父，認識一下。”
景深笑着伸出手，“伯父，您好。”
段文郁的伯父笑着看他，和他握了握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笑着道，“好小夥兒，我們家文郁對你怎麽樣？嗯？”
這要是在商場上遇到一個新的商業夥伴，景深當然也能規矩禮貌地打個招呼，可眼前這人是段文郁的家人，他免不了有點緊張，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生怕自己哪點做的不好，勉強笑了笑，“...文郁...挺好的...”
段文郁的伯父哈哈笑了笑，“我想也是，不是我自誇，我這個侄子可是百裏挑一的好孩子，不會虧待你的。”
景深點頭，笑着道，“是。”
“你父母最近還好嗎？”
景深擡眼看他，“承蒙挂念，一切都好。”
段文郁眼看他緊張的官腔都出來了，嘴角帶着笑意，道，“伯父，改天我帶他回家你們再好好聊，時間不早了，我得先帶他回家。”
“啊，也是也是，年輕人嘛，只恨夜來遲，哈哈哈哈，小子，替我向你父母問聲好，啊。”
景深笑着應了，道，“那，伯父我們就先告辭了。”
段文郁也道，“伯父，我們先走了。”
回去路上，段文郁抓着景深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摩挲着他的掌心，道，“我那伯父是遠方親戚，只有過年過節才來往，所以外人都不清楚，他說話行事大大咧咧，可是心眼不壞。”
景深的掌心被他撓的有點癢癢的，懸着的一顆心終于落回原位，苦笑着道，“突然來這麽一出，真是吓死我了。”
段文郁笑着親他的鼻子，“見他你就緊張成這樣，真要見了我父母，你準備怎麽辦？”
景深擡眼看他，有點不明所以。
段文郁攬住他的腰，親了親他的耳朵，輕笑着道，“別裝傻，我都已經見過你父母了，你準備什麽時候去我家看看？嗯？”
景深有點不自在地轉過眼，“這個...我看還是先緩一緩...”
他不是害怕也不是不樂意，只是有點琢磨不透段文郁的用意。
如果真的只是要從他這兒索取點兒什麽，那見父母這茬是真的沒必要，說不定到時候還會牽扯出不必要的麻煩。
景深略微有點心神不寧，段文郁似是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修長的手指強硬地插-進他的指縫裏，十指相扣，“想什麽呢？”
景深搖頭，“...沒什麽。”
段文郁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臉轉過來對着自己，目光沉靜幽深，“那你覺得什麽時候合适？你要是不說，就我來決定了。”
景深和他對視片刻，那一瞬間，似乎除了兩人之外的所有一切都不存在了，他周身都被這個男人雄性壓迫的氣息包圍着，浮光掠影也罷，白駒過隙也罷，燈紅酒綠也罷，他的整個世界就是這個在昏暗逼仄的車廂裏目光幽深地看着他的男人。
這一瞬間，景深忽然真切地體會到了以前看到的一個政界人士評價段文郁的那句話“這是一個文人的儒雅和男人的硬氣完美的結合在一起的人。”
屬于雄性上位者特有的那種幾乎讓人窒息的壓迫感中又帶有某種讓人難以自拔的溫柔。
景深閉了閉眼，心中做了一個決定，再睜開眼，竟有一種釋然的感覺，“就這個周末吧，趕在我生日之前。”
段文郁笑了一下，“那好，我安排一下。”
第二天是周五，晚上下班之後景深就直接奔赴公司附近一家茶館。
他趕到包廂的時候唐鴻生已經等在那裏了，他蹲坐着，身子深深陷在寬大的椅子裏，下巴縮在外套領口裏，手裏捧着個游戲機，手指一刻不停噼裏啪啦翻飛着。
景深眉頭微微皺着，道了聲，“鴻生。”
唐鴻生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敷衍地嗯了一聲。
景深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抿唇看着他，也不說話。
好一會兒，似是游戲結束了，唐鴻生一臉遺憾地擡眼，“吶，找我什麽事？”
景深笑了一下，斟酌着措辭，“...你那偵探社，最近怎麽樣？”
唐鴻生臉色顯出一種病态的蒼白，嘴唇也幹裂着，“半死不活。”
景深雙手放在桌子上，正要開口說話，侍者敲門進來，景深看着唐鴻生，“你喝什麽？”
唐鴻生眯眼看着外面慘白的陽光，頭也沒回，“和上次一樣。”
景深擡眼看着那位侍者，微笑道，“兩份西湖龍井。”
侍者退出去帶上門，景深清了清嗓子，“我這次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談。”
半晌，唐鴻生才慢吞吞轉過臉來看他，“...什麽事？”
景深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要收購你的偵探社。”
“哈？！......”
景深抿了抿唇，“當然，我出資金，實際運營還是由你負責。”
調查他的資料并不難，昨晚一回去他立刻就動用柯家的勢力查了他在美國上大學時候的事，現實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并沒有撒謊，兩人在美國的時候确實是走的比較近，當時唐鴻生被學校開除而景深力保他的事，好多人都知道。
既然已經知道眼前的人可信，那就沒什麽問題了。
唐鴻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面無表情，“...為什麽突然這樣？”
景深笑了笑，“你資金周轉困難，我作為一個老朋友，當然是要盡量幫忙的，況且，我現在也确實需要你。”
唐鴻生看了他半晌，而後抽出蒼白瘦長的手，慢悠悠端起剛才侍者上的茶喝了一口，這才道，“...看樣子，你是已經查過我了。”
景深笑了笑，不置可否。
“也罷，誰讓你有錢有勢呢。”唐鴻生不甚在意地說着，眯着眼看窗外。
景深順着他的視線往外看，傍晚的陽光正漸漸斂去白天的威力，被高樓大廈切割的不成樣子的天空顯出一種溫暖的色調，這顏色透過玻璃照射進來，給人一種迷幻的不真實感。
“你考慮考慮，我等你答複。”景深慢慢收回視線，看着唐鴻生瘦削幾乎凹陷的側臉。
看樣子，獨自回國這兩年，他過的并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