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田又田知道王家一定會來找他,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房子的事他還沒有一點頭緒,名聲就已經被王芸芸全毀掉了。如果再被王家人打上門來,他就徹底坐實了調戲王芸芸的罪名,目前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沒工夫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雨停了,天晴了,田又田鎖好門深一腳淺一腳踩着泥巴進城去了。

上次王陽跟他提過城裏有個貿易集市,是天南海北各處商人的聚集地。清遠縣近年來商品貿易發展的比較迅速,來往的商人不斷增加,客流量很大。再加上清遠縣本地商人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的貨物也越來越多。清遠縣專門建成了一個集市,供來往的商人歇腳和交換貨物。

這個集市占地面積很大,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田又田看到不少人拿着扁擔聚成一堆,中間圍着一個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不知說了什麽,圍着他的人一聲歡呼,飛快的跑開了。

田又田好奇的上前詢問,那中年男人瞥了他一眼,搖搖頭:“看你長得又瘦又小,沒一把力氣,我們這活你幹不了。”說完就要走。

田又田急忙抓住他的衣襟,擺出一個自認為最合适的笑臉:“我就想知道你們這幹的是什麽活?我怎麽就幹不了?”

中年男人從他手裏把衣襟拉回去,不耐煩的說:“我們要找人去擔貨物,挑的都是個子高力氣又大的人,不收你這小孩子。”

田又田被“小孩子”三個字震住了,他自以為早已長大成人,古代人早熟,他這個年紀的有些都結婚生娃了,他自己也曾經和人訂過婚。何況他都已經出來自立門戶了,要自己賺錢自己蓋房子,他一直都是個獨立的人,說話做事也很成熟。可今天第一天出來找工作就被人說是小孩子,心裏難免不服氣。

中年男人可能發覺自己語氣重了些,走了幾步又回頭對他說:“聽說城裏賣豬肉的胡屠戶在招夥計,你去他那裏看看,興許能找份工作。”

田又田愣了一下,翻了個白眼。他在貿易集市上轉了好幾圈,這裏确實不适合他。他總結出來這裏有兩種人,一種是貨物商人,有些從外地運回大量的貨物在此交易,有些商人目的地不是清遠縣,帶着貨物在這裏歇腳。另一種是搬運工,他們一般都是農民,農忙的時候在家裏種田,農閑的時候出來做工賺錢。

前者田又田沒那個本錢和途徑,後者他沒有力氣。那個中年男人說的是實話,盡管他這段時間在家每天挑水種菜,上山砍柴,身體比剛開始好了許多。但是那些都是他心情好的情況下幹的,算是鍛煉身體的一種方式。他手裏還有上次賣樂曲賺的錢,他從心底知道自己不必像其他農民那樣依靠種田吃飯。

田又田失落的離開貿易市場,他知道賺錢不容易,自己雖然是個穿越者,但不是每次都有像上次那樣賺錢的好機會,那種機會有一次也就夠了。他身處古代,身邊沒有人幫他出個主意,他對這裏什麽都不了解,認識的人都是鄉野山村的村民,他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梁公子,人家還沒看夠呢,你不要走得這麽快嘛。”一陣甜得發膩的嗲聲混合着刺鼻的香粉味傳來,田又田打了個噴嚏,抖了抖胳膊,轉着腦袋尋找罪魁禍首。

不期然與一雙淩厲肅然的眼睛對上,田又田無意識的再次抖了抖身體,這不是前天闖進他家裏威脅他的黑衣男嗎?今天依舊一身黑衣,臉色比昨天還吓人。

再看看他身邊千嬌百媚的……應該是個男人沒錯吧,一身淡粉色長衫,款式和一般男款長衫略有不同,右手捏着一塊同色手帕,帕子上似乎繡了什麽圖案,尾指和無名指翹起。頭發也不像一般男人那樣整齊的束着,而是一小部分懶懶的散開披在肩上,頭上橫七豎八的插着簪子。看見田又田打量他,抛了個媚眼過來。

這位就是發嗲的聲音主人了。這人的身體不知不覺要挂在黑衣男身上,黑衣男往前跨了一步避開他。這人馬上嘟起小嘴,還要撒嬌,被黑衣男一瞪,只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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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又田偷偷笑得肚子都疼了,還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一邊笑一邊想,這大夏國民風果真開放,他自己喜歡男人,對這方面有些敏感,發嗲男人的舉動看了起來分明和他是一類人,這樣在大街上公然調情真的沒問題嗎?

想他前世因為自己的性向問題遮遮掩掩,生怕被人發覺,連個男朋友都沒交過。如今看來,比古人都不如,讓他情何以堪。想到這裏,笑意淡了幾分。

梁霂最近心情很不好,自從他随義父梁有光來到清和縣之後,麻煩接踵而至。

他義父在朝廷做官三十多年,威望甚高,一朝回鄉不知有多少人前來巴結。梁府人來人往,門庭若市。前天他去虻山村尋找義父兒時的故居,沒想到房子被人占用,他明确對少年指出房子是有主的,那少年不說虛心悔改,反倒氣焰嚣張,他忍住脾氣,給那少年五天時間令他搬家。

回到梁府還沒喝口茶,就被人告知那邊給他送了個男人過來。梁霂很生氣,他早就和那邊脫離關系了,那邊人的臉皮很厚,時不時出來打攪他的生活,知道他不喜歡女人,就往他身邊塞男人。

梁霂知道大夏國男風盛行,很多官宦貴族喜歡男人,家裏後院養着許多娈寵,這些娈寵為讨好主子不惜塗脂抹粉,穿上女人衣服,供人取樂。可是這不代表他能忍受面前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自從這人來到梁府,不管他去哪裏都緊緊跟着他,晚上睡覺更不安分,想方設法往梁霂房裏鑽,梁霂只能使用暴力手段把他扔出去,然後把門窗緊緊鎖好。

今天梁霂上街辦事,這人又死皮賴臉跟着他,梁霂忍無可忍的時候看見那天占了他義父房子的少年。少年看着他和身邊的人,微微驚訝,眼睛裏是藏不住的笑意,他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好像什麽東西被少年看穿了。

梁霂的眼神殺向田又田,嘴唇微啓,田又田看的清楚,他說了四個字:九月初五。田又田再也笑不出來了,收起笑容,端正表情,對梁霂換了張嚴肅的表情。

梁霂滿意地走了,發嗲男人亦步亦趨跟着他。

田又田走到街邊的燒餅店買了兩個燒餅啃着洩憤,心裏把梁霂罵得死去活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看到梁霂就沒了氣焰,梁霂只要用淩厲的眼神一瞪他,他的氣勢就沒了。他想來想去把它歸結為梁霂的武力值太高,自己還占着人家房子,萬一哪天梁霂一不高興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了呢。

大不了以後見他一次就在心裏罵他一次,打不過還罵不過嗎?田又田歡快的在心裏對梁霂各種詛咒。梁霂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想到田又田的嘲笑,側頭看看身邊的人,梁霂想一定要盡快把他解決掉。

田又田站在燒餅店門口吃完兩個燒餅,滿意的咂咂嘴,這家店的燒餅做得很好,外焦裏香。他正要進去再買幾個帶回家去,老板卻收拾好東西關門了。

田又田奇怪地問:“老板,你家店裏的燒餅味道很好,我還要再買幾個帶走呢,怎麽這麽早就關門了?”

老板看了他一眼,随口道:“生意不好,開着門也沒人進來,早早關了我還有時間做些別的事。”

田又田詫異道:“你家燒餅這麽好吃怎麽會沒有客人呢?這裏靠近街頭,人挺多的,我看剛才不是好多客人進來嗎?”

老板苦着一張臉解釋:“我這賣燒餅的是小本經營,掙的錢本來就不多,每天來買燒餅的人都是老客戶,最近的面粉價格又貴了,燒餅要是提高價錢大家都不滿意,每天早點關門也不至于賠錢。”

田又田若有所思。燒餅店的夥計聽到他們的對話從懷裏拿出幾個燒餅,遞給田又田:“我本來帶了些燒餅準備拿回家的,這兩個送給你吃。”

田又田連忙擺手,他怎麽能拿人家的東西呢。

夥計把燒餅塞到他手裏:“這是我自己做的,你可別嫌棄。”

燒餅店的老板見狀也說:“你就拿着吧,我這店也不知道能開多久,看到有人喜歡我店裏的燒餅我也開心。”

田又田接下燒餅,有些不好意思:“以後我一定常來。”

天色還早,田又田不知不覺走到一家豬肉店前,他想起貿易市場那個中年男人的話,走進店裏。夥計看見有客人進來,上前招待。

田又田買了兩斤五花肉,詢問夥計:“聽說你們店裏招夥計是嗎?”

夥計沒想到他這麽問,回答道:“我們老板今天不在店裏,你明天上午再過來吧。”

田又田點點頭離開,他只是随口問問,在心裏計劃着買了燒餅和豬肉,今天可以做肉夾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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