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田又田和何老爺合夥開酒樓的事不算是個秘密,畢竟選店、訓練小二、和廚師定菜這些事雖然不是大張旗鼓,也不算特別低調,有心人都能夠打聽到。
不過田又田不是個高調的人,對田杏兒的問題這樣回答:“才定下來不久,現在酒樓還在籌備階段,等過了年才能開張。”
田杏兒啧啧稱奇,她知道現在郭氏住的這所院子都是田又田買的,除此之外,田又田還大手筆的一下子買進四十畝良田,有了這些地,起碼将來郭氏和兩個弟弟的基本生活有了保障,她也不用擔心他們的生活問題。
他們母子幾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難免要說些村子裏的八卦,田杏兒首當其沖就對王芸芸感到鄙夷:“我聽說啊,那王芸芸過的似乎不太好呢,懷着孩子每天還要洗衣做飯的,據說是因為王安平他娘找人給她算了算,懷的是個閨女,因此王家上下就不太待見。”
郭氏沉默半晌,才發表意見:“做人還是要安分守己,不屬于自己的就不該妄想。”說完手裏拿着菜刀“咚咚咚”剁起肉來。
郭氏到底對王芸芸還是很有意見的,當初他們家說退婚就退婚,因為田又田被趕出家門,未來渺茫,名聲也不太好聽,只是這樣郭氏也不能說什麽。可是後來發生的事讓郭氏對他們一家寒了心,她自認教出的兒子做不出那種不知羞恥調戲人家姑娘的事,後來證明這些都是王芸芸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即使嫁為人婦,她還是不甘寂寞,每逢大事都要和田又田扯上關系,如果不是事情很快就解決了,郭氏簡直想抄着家夥上她家去問問她這是什麽心思,就這麽看不得她兒子過得好嗎?
聽說她現在過得不好,郭氏方才稍解了心頭之恨。
田又田也長噓一口氣,當初他為了挽救“好吃肉夾馍”的形象,又看在王芸芸是個孕婦的份上,沒有和她計較,由得她順順利利嫁給王安平,但心頭還是有一股怨氣散發不出來,被她三番五次的算計,還得裝出一副大度的模樣,田又田偶爾也會陰暗的希望她過得不好。
“娘說得對,做那麽多虧心事遲早會有報應的。”
田杏兒繼續八卦她聽到的傳言:“就是那王安平還當她是個寶,每天稀罕的不得了,天天跟她呆在一起。村裏人都說那王芸芸不愧是在大戶人家呆過,手段就是不一樣,能勾得人心,王安平他媳婦的手段跟她比起來差遠了。”
郭氏冷不丁來了句:“這不過是剛得到了新鮮兩天,時間一長就能見分曉。”
郭氏最近在酒樓做事,和裏面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的多了,也能聽來許多家宅傳聞,對這種事也算有了解,聽到田杏兒的話,就突然想到酒樓的幫廚在分析某家少爺得了新歡後說的這句話。
田杏兒沒想到以前從來不愛傳八卦,每天悶頭做事的郭氏也會說出這種話來,抿嘴一笑。
“你們猜那那王芸芸家現在怎麽樣了?”田杏兒道。
“肯定是凄凄慘慘,落不得一個好下場。”對這家人,田又田沒有一點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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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杏兒想到什麽,撲哧一下笑了:“當初他們家不是好好風光了一把麽,王芸芸她爹還給自己家弄了個什麽‘王府’,後來王芸芸給王安平做妾,孟舉人斷了他們家所有關系,連他兒子以後也再不能考秀才,他兒子回到家把他爹娘妹妹罵了個遍,聽說現在一蹶不振,整天喝酒度日。”
“就在王芸芸進了王安平家門之後,突然有一天,一群人跑去把王芸芸娘家把門上牆上全潑了豬糞,他家人好幾天都不敢出門,據說是王安平媳婦的娘家人做的。後來王芸芸她爹跑去把她臭罵了一頓,王芸芸也不甘示弱,說她爹靠賣女兒擡高兒子,後來他們就斷絕了來往。”
“唉,這種事呀真不少,王芸芸她爹以前張羅着給兒子納妾呢,錢都給了女方家,結果出了這種事,人家死活不認帳,反倒把王家告上縣衙,說他們家以“王府”自居,觸犯朝廷忌諱,王家現在是一團亂啊。“
郭氏聽完女兒的話,別的她沒說什麽,對王芸芸的做法卻很有意見:“那王芸芸總是看不清自己的處境,她現在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主動去給人當妾,誰能看得起她,還和娘家鬧翻,往後連個幫她的人都沒有。”
“那也是她自作自受。”田杏兒絲毫不同情王芸芸,哼,當初也沒有人同情過她弟弟。
“你去看過你爹和你奶奶嗎?”說起王芸芸,郭氏就想到虻山村的一切。
田杏兒吐了吐舌頭:“沒去,我跟老太太一向氣場不和,彼此見面的時候她讨厭我,我也讨厭她,就不去湊在一塊兒了,前幾天托人送回去了點東西,表示一下心意就好了。”
田杏兒好不容易可以擺脫田家,以前看在郭氏的面子上逢年過節都要回去看看,現在郭氏離開田家,她也不想回去受蔡神婆的氣。
郭氏嘆了口氣:“她現在也不好過,聽說她拿了老宅的錢這事被傳出去之後,每天都有很多人上門要求分錢,而且傳言越來越離譜,開始是一罐銀子,後來變成一罐金子,再後來就說成是田家祖宗顯靈留給田家子孫的一大筆財富,被蔡神婆獨吞之後就是斷了田家的富貴,田家的族人都要找她算賬呢。”
田杏兒打斷她的話:“那是她活該,當時為了一罐銀子就把又田趕出去,她為又田考慮過嗎?現在嘗到有口難辯的滋味了吧。”
“她是長輩,是你奶奶,你這話讓別人聽到可是要落人把柄的。況且她現在卧病在床,聽說請了很多大夫去看也不管用,都說心病還須心藥醫。”郭氏也不是很同情她,只是對田杏兒來說蔡神婆到底是長輩,如果被別人知道不知會怎麽看。
“她做出那種事的時候怎麽沒想過自己是長輩。”田杏兒不在乎,她受的委屈一定要發洩,“你問問又田,我們把她當做奶奶,她什麽時候把我們當做孫兒了.再說她的病是真是假還不一定,就算有心病恐怕也是為銀子而病的。”
田又田立刻支持姐姐:“沒錯,我們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是她自己為老不尊。娘,現在她和我們沒有關系了,我們也不必再去惦記她,這種不開心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娘,這種事是不是爹跟你說的,我可是聽小來說了,爹來給你送過年貨,你不會是對他心軟了吧?”田杏兒問她。
田又田第一次知道這件事,也疑惑的看着郭氏。
郭氏被兒女看着,壓力很大:“怎麽可能,他送來的年貨我本來不想收下,可是小來小虎都在旁邊看着,我也不好說難聽話。你們兩個大了,身邊都會有更加重要的人,可能對父母不是特別依賴,小來和小虎還小,他們既希望有父親的陪伴,又對父親失望至極,和離的事我都不知道如何向他們解釋,好在他們沒有問。”
田杏兒和田又田都默不作聲,郭氏和田大郎和離受到傷害最大的大概就是田小來和田小虎,他們年紀都小,突然之間遭遇變故,即使是別人再多的關心也比不上來自父母的。可是他們也知道在田家總會受到欺負,田大郎不能夠保護好他們,所以默默的選擇和郭氏、和哥哥姐姐站在一邊。
田杏兒當了母親,很有感觸:“他們長大後會理解的,小來和小虎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是啊,娘,他們現在還小,以後就會理解你的苦心。田家人的态度他們也不是不知道,放任他們在田家待下去,情況只會更糟糕。”田又田也安慰郭氏道。
田又田母子三人在這邊八卦的八卦,感嘆的感嘆,那廂楊樹枝和梁霂共處一間屋子卻覺得分外尴尬。
首先,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看待梁霂。楊樹枝以前在城裏當學徒的時候也聽說過這種事,兩個男人在一起算不得奇聞,只是對于鄉下人來說有些震驚,可是他畢竟沒有親眼見過,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即将娶妻生子的大舅子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了,他的心情很是複雜。
在這方面,他考慮的更長遠、更全面,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如何在一起的,以後如何打算,當然也不好詳細的問田杏兒,況且田杏兒知道的也不多,現在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梁霂。
其次,他和梁霂之間也沒有共同語言。他一個出身鄉下的農村木匠,縱然在村子裏受人尊敬,但是和梁霂這種官宦世家的公子相比卻是天差地別。
而且他覺得自己也越來越看不懂田又田了,如今的田又田和他們也不像是一類人,他和田又田不經常見,但現在的田又田和過去确實大相徑庭,他都要懷疑田又田是不是換了個人,但是這種話只能在心裏想想,岳母一家剛過上好日子,他不能亂說話。
梁霂神情嚴肅,一言不發,除了和田又田在一起時會有些許表情,其餘時間都不和別人說話。楊樹枝不懂他為什麽會來這裏,為躲避微妙的氣氛,他只好帶着兒子去院子裏玩雪。
待到他們吃年夜飯的時候,各家各戶已經開始放鞭炮了。古代也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孩子們過年的樂趣也就是噼裏啪啦的放鞭炮。
田又田買了許多各式各樣的煙火炮仗,楊樹枝是個愛熱鬧的,帶着小來和小虎玩,他們在院子裏雪光的映襯下玩的不亦樂乎。
梁霂和田又田依偎在一起,看着漫天星火,感覺好不真實。
田又田戳戳梁霂的胳膊:“以前從來不敢相信,居然會有這麽一天,好像是在夢裏一樣。”
“要不要我掐你一下,看疼不疼。”難得好心情,梁霂也開起了玩笑。
“要掐也是我掐你吧。”田又田對着他胳膊擰了一下,冬天衣服厚,沒有掐到,又在他手背上擰了一下。
梁霂捉住他的手,緊緊握住,閉上眼睛抱着他:“我也沒想到。”
“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懂不?”田又田時刻不忘教育他。
“懂了。”在時隐時現的煙火微光中,兩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