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火車站意外（二合一）
兩天後，綠皮火車終于哐哧哐哧的駛入海市火車站。
看着窗外的景色，夏希樂精神一震，終于到了。
想到即将開始的新生活，他就忍不住笑得一臉燦爛。
夏東偉和寧輕這兩天已經習慣他動不動就傻樂的樣子，所以也沒說什麽，一個去拿行李，一個去檢查床鋪有沒有落下東西。
因為是終點站，所以夏東偉也不着急，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拿着行李下車。
當然，走之前也沒忘記把兒子給‘綁’好。
這是夏希樂提出的防丢手段，用一根繩子把自己和夏東偉連一起，和後世的防丢繩原理一樣。
夏希樂跟在夏東偉身後，興奮得走路都一颠一颠的。
夏東偉看得好笑，“好好走路，別摔了。”
“知道啦！”
夏希樂拉住寧輕的手，一邊走一邊打量起四周的環境。然後忍不住在心裏感慨，不愧是全國排名前三的城市，和南市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當然，氣溫也是。
下車前，夏東偉已經給他們加過衣服，沒想到出來後還是被凍得一哆嗦，那風刮在臉上跟下刀子似的，而且空氣濕漉漉的，半點沒有宿縣的溫暖幹爽。
怪不得上輩子總在網上看到有人抱怨，說海市的冬天難熬，地處南方卻過着北方的冬天，還沒暖氣。
不過有一樣倒是在哪都是一樣的，那就是一看到有人出站就烏泱泱圍過來問要不要住宿和要不要坐車的人，那是在哪都一樣的多。
哦不，海市比南市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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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希樂幾乎是被寧輕半拎着，好不容易才跟着夏東偉殺出了重圍。
剛想喘口氣，夏希樂就覺得自己的腳有些不對勁，像是被什麽綁住了一樣，很重。
他狐疑的低下頭，然後就猝不及防的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對上了。
大眼睛的主人見他看過來，先是歪頭和他對視了一會，然後眉眼一彎就露出了一個幼齒的笑容來。
最後兩只小胖手往前一伸，“——啊啊！”要抱。
夏希樂：“……”這是初到海市的‘禮物’嗎？
十分鐘後，夏家一行人，并一個七、八個月大的小胖娃娃齊齊坐在火車站的派出所裏。
“事情就是這樣的。”夏東偉解釋了一遍事情經過。
做筆錄的民警聽得神奇，“所以你們也不知道小娃娃是怎麽來的？”
“對的。”夏希樂點着小腦袋，奶聲奶氣的說，“等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扒在我的腿上了。”
“咿呀！”小娃娃突然揮手喊了一聲，就像是在附和夏希樂說的話一樣。
屋裏大人頓時樂了起來。
夏東偉摸摸小胖娃的頭發，笑道：“寶寶是在說‘對’，是嗎？”
“噗——”小胖娃送了他一串口水泡泡。
“……”
躲避不及的夏東偉頓時被糊了一臉。
夏希樂看熱鬧不嫌事大，雙手撐着小下巴笑眯眯的問夏東偉，“爸爸，小弟弟的口水的味道怎麽樣？”
“想知道啊？”夏東偉偏過頭問他。
夏希樂眼睛亮晶晶的點頭，“嗯嗯。”
“那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說時遲那時快，夏東偉直接抱起小胖娃，往夏希樂面前一怼，“噗——”
“……”
不是，夏希樂整個人都懵了，有這麽坑兒子的嗎？
見夏希樂呆住一動不動，小胖娃以為夏希樂是在和他玩，揮舞着四肢，噴得更起勁了，“噗！噗！噗——”
夏希樂趕緊往後躲。
夏東偉頓時樂不可支，連民警都看得一臉笑意。
“味道怎麽樣？”夏東偉問。
夏希樂：“……”
夏希樂抹了把臉，無奈叫了一聲“爸爸！”
“好了好了，不玩了。”夏東偉一邊笑一邊把‘噗’個不停的小胖娃抱走，“再玩下去你小樂哥哥要哭了。”
夏希樂嘟囔，“我才不哭。”
然後下一瞬，他就轉身往寧輕身上撲，“哥哥，爸爸欺負我！！”
寧輕眉頭一跳，眼明手快的伸手抵住他，然後嫌棄道：“髒。”
夏希樂嘴一癟，委屈說來就來，“哥哥，連你也不愛我了嗎？”
寧輕想說，我本來就不愛你。
但對上小破孩委屈巴巴的眼睛，已經到嘴邊的話莫名被截了下來。
寧輕有些不自然的挪開視線起身，示意夏希樂跟他走，“去洗洗。”
“哦，好吧。”夏希樂聽話的下了椅子，跟着寧輕去了洗手間。
小胖娃見夏希樂走了，也揮舞着手臂想要跟去，嘴裏還不忘“啊啊啊”的叫喚。
“你老實坐着。”夏東偉一邊摁住他，一邊詢問做筆錄的民警，“我們繼續？”
“好。”
“一路上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嗎？人，或者東西之類的都可以說說。”
“不對勁的地方？”夏東偉思索了一下，道，“中間我們有路過幾個貨郎……”
……
等夏希樂和寧輕從洗手間回來，就發現大廳裏鬧哄哄的。
小胖娃被一個穿着樸素，臉色蠟黃的女人抱在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旁邊還有一個同樣穿着，長相老實的男人，動作笨拙的哄着。
“這是小胖娃的爸媽找來了？”夏希樂疑惑道。
“應該是。”寧輕看了一眼，就拉着夏希樂往夏東偉所在角落走過去。
夏希樂邊走邊打量了一下那一家三口，總覺得這一幕有些違和。
他微蹙着小眉頭，視線流連半響，終于發現哪裏不對。
首先是穿着上，小胖娃頭上戴着頂毛茸茸的羊絨帽子，身上穿着一件大紅色小棉襖和小棉褲，一看料子就很好很貴的那種，把小胖娃襯得粉雕玉琢的。
反觀那夫妻倆，說好聽點的叫樸素，說難聽點的叫破爛。
再有膚色氣色上，小胖娃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精心養出來的孩子，和臉色蠟黃，頭發幹枯的夫妻倆沒有半點相似。
見夏希樂回來，夏東偉俯下身，視線落在他的小臉上，一邊打量，一邊笑着問道，“這是洗幹淨了？”
“必須的。”夏希樂回神，他摸了摸自己還有些涼的小臉蛋，笑嘻嘻道，“哥哥幫洗的哦。”
“多大了還讓哥哥幫洗臉？”夏東偉彈了下他的腦門，直起身道，“好了，我們回家去。”
“等等。”夏希樂拽了拽夏東偉的衣擺，語氣有些着急的喊了一聲，“爸爸？”
“嗯？”夏東偉聽出他語氣不對，重新俯下身問，“怎麽了？”
夏希樂指了指小胖娃所在的方向，小聲的詢問：“他們真的是小胖娃的爸媽嗎？”
夏東偉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又很快收回了視線，他笑着摸摸夏希樂的腦袋，道：“不像對不對？”
夏希樂點頭，“嗯，一點也不像。”
原先夏東偉和民警也都覺得不像，所以警惕的問了好些個問題，但夫妻倆都能回答出來。
“胎記這些都沒有錯。”夏東偉說。
聞言，夏希樂擰起小眉頭，“就憑胎記就确認了嗎？如果他們提前了解了呢？”
“是有這個可能。”夏東偉蹲下身和夏希樂平視，随即認真道，“但是小樂，別忘了我們現在在哪，我們要相信警察叔叔。”
“可是……”夏希樂想說警察也有可能辦錯案，但話到嘴邊他忍了下來。
他點點頭，“我知道了，爸爸。”
“乖。”夏東偉摸摸他的小臉，“走了。”
夏希樂忍不住轉頭看向小胖娃所在的方向，問：“就走了嗎？”
雖然只相處了一小會，但他心裏卻還是有點不舍，畢竟是抱過他大腿的小娃娃，何況現在小娃娃還哭得這麽慘。
夏東偉跟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之前乖乖軟軟的小胖娃現在哭得滿臉通紅，心底也有些不忍。也不知道明明在他們面前那麽聽話的小孩，怎麽到了親媽那裏會哭成這樣。
但那是別人家的事，他們作為外人也管不着。
“走吧。萍水相逢，我們只要記得曾經有個小胖娃抱過你大腿就好。”
夏希樂一想，也是。
他點點頭，“嗯。”
“那你們在這等一會，爸爸去和警察叔叔說一聲。”說完，夏東偉站起身，朝民警走了過去。
夏希樂和寧輕站在原地等着。
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夏家人要走，小胖娃哭得更加厲害，原本奶呼呼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聽得人心裏發疼。
夏希樂抿抿唇，下意識的拉住了寧輕的手。
寧輕低下頭。
從這個角度，他只能看到小破孩又長又翹的睫毛，像是兩把小扇子，忽閃忽閃的扇起一陣風，正好吹入心底。
“去吧。”寧輕道。
夏希樂一怔，擡起頭去看寧輕，小鹿般的大眼睛裏滿是疑惑。
“什麽？”他不解。
“哄好了再走。”寧輕說。
夏希樂眼睛一亮，“好哦！”
“謝謝哥哥。”丢下這一句話，夏希樂就‘蹬蹬蹬’朝小胖娃跑了過去。
從背影就能看出他的迫不及待。
所以等夏東偉回來，就發現原地只剩下寧輕一個人，他下意識的四處找了起來，“小樂呢？”
“那邊。”寧輕擡起下巴朝一個方向點了點。
夏東偉看過去，就發現自家兒子已經跑過去給人哄孩子了。
“這臭小子。”夏東偉笑了下，“那我們等會再走。”
“嗯。”
寧輕的視線微不可查的在大廳裏掃了一遍，随即微微蹙起眉頭。
民警人數太多了，有點不對勁。
“阿姨，我幫你哄小弟弟吧。”夏希樂一到就說明了來意。
不知道是不是被孩子鬧得心煩，女人聞言臉一冷，幾乎是脫口而出，“不用！我都哄不好，你一小孩能做什麽？別添亂。”
“……”
夏希樂直接被這一頓給說懵了，有些尴尬道：“我就是想幫幫忙。”
見人還不走，女人更不耐煩了，“我說了不……”
一旁的男人趕緊拽了拽她的胳膊，“阿紅！”
民警見狀也在一旁解釋，“這就是撿到你家孩子的小朋友。”
“哦哦，”老實男人搓着手，朝夏希樂笑了笑，“謝謝你啊！小朋友。只是孩子一直哭，他媽媽比較急，所以……”
夏希樂搖搖頭，“沒關系。”
被叫阿紅的女人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言，趕緊擠出了一個笑容來，對夏希樂道：“不好意思啊，小朋友，剛剛阿姨太急了。謝謝你救了我家孩子。”
“不過已經耽誤你們這麽久，阿姨就不麻煩你了，趕緊回家去吧。”
“啊啊啊——”小胖娃見夏希樂在面前，拼命的掙紮想要過來，阿紅差點被抱住他。
“別鬧了！”她呵斥道。
夏希樂見狀，道：“阿姨，小弟弟很喜歡我，我幫你哄他吧？”
阿紅想拒絕，但被男人捏了一下手臂，她只能不情不願道：“那麻煩你了。”
“沒事。”夏希樂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我抱不動他，阿姨你把弟弟放椅子上吧。”
阿紅依言把小胖娃放到了椅子上，小胖娃屁股一沾椅子，就迫不及待的往夏希樂身上撲，連哭都忘了。
夏希樂伸手摟住他，免得摔下凳子，然後又擡手，輕輕的給他拍起了後背，“小胖娃乖啊。”
“啊啊！”小胖娃貼着夏希樂，叫了一聲。
要抱！
“哥哥抱不動你，乖乖坐着。”
“啊啊啊——”
“好，等以後抱。”
“噗——”
“不準噗。”
“啊——”
“咦？”
……
短短兩分鐘，剛剛還哭天搶地的小孩已經重新露出甜甜的笑來。如果不是眼睫毛還濕着，大家都快忘記他是怎麽哭的了。
旁邊一衆人看得神奇。
一名女民警笑道：“看來是喜歡小哥哥了。”
“對對對。”阿紅在一旁附和，“他平時就喜歡跟哥哥玩。”
說着嘆了口氣，無奈道：“也怪我們當爹媽的不稱職，平時忙着掙錢沒時間管他，都是他奶奶在帶，所以跟我們不親。”
大家一聽，都露出了‘怪不得’的神色來。
一位民警認同道：“可不是，我這天天的不着家，兒子都快不認識我了。”
“你這只是不認識，我那是直接問我你是誰啊？我那心啊，撥涼撥涼的。”另一位說。
“唉，大家都不容易。”
……
阿紅和老實男人對視了一眼，前者賠着笑臉道：“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民警看了眼已經不哭的小胖娃，點點頭，“既然孩子沒事了，你們倆來個人簽下字，确認把孩子領走了。”
阿紅趕緊給老實男人使了個眼色，道：“你去吧。”
“行。”男人跟民警去了辦公室。
夏希樂見小胖娃的臉髒兮兮的，就對阿紅道：“阿姨，有毛巾嗎？給弟弟擦擦臉。”
阿紅看了小胖娃一眼，想說有什麽好擦的，擦完不還是得髒。
但在衆人的注視下，她只能打開行李袋，從裏面翻出了一條毛巾。
只是她過來想給小胖娃擦臉時，小胖娃又有了要哭的跡象，最後只能夏希樂來。
“小哭包！”夏希樂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臉，然後發現手感好得不行，忍不住多捏了幾下。心裏還腹诽道，怪不得平時夏東偉那麽喜歡捏他的臉，真的很治愈。
小胖娃突然被捏，先是愣了下，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的呆呆萌萌。随即眼睛突然一亮，沖夏希樂咧嘴笑了起來，露出粉嫩牙床上幾顆剛長出來不久的小米牙。
“啊啊啊！”
“啊啊啊？”夏希樂配合着‘啊’了幾聲。
小胖娃頓時更樂了，恨不得蹦起來。
“啊啊啊——”
“知道了，啊啊啊！”夏希樂按住他，笑着給他擦好臉，“這回不哭了吧？”
“嘻嘻！”
“坐好。”
“咿呀！”
夏希樂把毛巾還給阿紅，“阿姨好了。”
阿紅接過，趁機道：“既然他不哭了，阿姨就帶他回家了。謝謝你啊，小朋友。”
“不客氣。”夏希樂剛想側開身讓阿紅來抱孩子，就發現凳子突然‘滴答滴答’的開始滴水。
不用想也知道這水是哪裏來的了。
夏希樂：“……”
夏希樂戳戳小胖娃的腦門，“小壞蛋。”
小胖娃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反正放完水他舒服了，就朝着夏希樂眯眼笑，還伸出手想要抱。
“咿呀！”要抱！
夏希樂沒理他，轉頭去看阿紅，“阿姨，這？”
阿紅看着那一灘水，差點繃不住表情，最後咬牙道：“沒事，阿姨給他換條褲子。”
說完就蹲下身去行李袋裏找褲子。
夏希樂見狀，下意識跟着往行李袋裏看了一眼，然後就發現裏面基本上都是大人的東西，只有一兩件小孩的衣服放在角落裏，和他家的行李箱正好相反。
夏希樂心裏的疑慮更深了。
帶這麽小的孩子出門，難道不該準備許多東西嗎？
就像這次來海市，他爸爸就擔心路上有什麽事，恨不得把所有他可能會用到的東西都帶上。
他狀似不經意的問：“阿姨，弟弟叫什麽啊？”
“叫……”阿紅突然卡了一下殼，頓了一會才道，“叫狗蛋。”
夏希樂嘴角抽了抽，真是一個有時代标志的名字。
然後狗蛋在阿紅來給他換褲子時，再度哭了起來。
夏希樂眼珠一轉，朝夏東偉喊了聲，“爸爸？”
“哎！”夏東偉應了一聲，然後起身走過來，“怎麽了？”
夏希樂指指哭天搶地的小胖娃，“要不爸爸你幫忙換吧。”
夏東偉看了一眼，倒是沒拒絕，“行。我來吧。”
阿紅本想說不用，但她搞不定掙紮不停的孩子，只好尴尬的站到一邊，“麻煩了。”
“沒事。”
夏東偉動作麻利的給小胖娃換褲子，而且小胖娃全程沒有哭，甚至還露出小米牙朝夏東偉笑。
夏希樂趁機扯了扯夏東偉的袖子，夏東偉轉頭看了他一眼，但沒說什麽。
等褲子換好了，他才狀似不經意道：“看這小臉，又哭花了。叔叔帶你去洗洗好不好？”
說完不等阿紅反應過來，抱起小胖娃就朝洗手間走了過去。
“哎！”阿紅想阻止，但最終還是閉了嘴。
一進洗手間，夏希樂的小肉臉上就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小聲道：“爸爸，我覺得那個阿姨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夏東偉邊給小胖娃洗臉，邊不動聲色的問道。
夏希樂：“我覺得他不是小胖娃的媽媽。”
怕夏東偉不信，夏希樂掰着手指頭開始細數起他覺得違和的地方，“第一，小胖娃和他們長得一點都不像，也不喜歡他們，不和他們親。第二是穿着，小胖娃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好料子，但你看他爸媽，根本就不像能買得起這些衣服的人。”
“第三，他們的行李裏面，小胖娃的東西很少，我只看到了兩件衣服。最最最重要的，是裏面一點吃的都沒有，帶小孩子出門，怎麽可能不準備吃的？”
先不說小孩容易餓，哭鬧起來沒點吃的哄怎麽行？
“說的不錯。”
一道略顯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不過下次讨論事情前，記得看看周圍有沒有人。”
夏希樂驀地轉過頭，就見一位頭發已經花白的老爺子正從門外走進來。
老爺子一身中山裝，眼神犀利，氣勢迫人。
夏希樂被看得心底發憷，下意識的往夏東偉身後躲了躲。
夏東偉摸摸他的腦袋安撫了一下，然後對老爺子道：“抱歉，小孩……”
“啊啊啊——”
夏東偉的話突然被一陣‘啊啊’聲打斷，他低下頭，就見被他抱着的小胖娃伸着雙手，一邊叫喊一邊掙紮着朝老爺子的方向去，很明顯是在求抱。
他擡頭看向老爺子，就見剛剛還一臉嚴肅的老爺子已經換上了慈眉善目，笑呵呵的走過來朝小胖娃伸出了雙手，“來，爺爺抱。”
小胖娃興奮的撲騰過去，“啊啊啊！”
夏東偉怕老爺子抱不住，護在一旁，“您小心點。”
“沒事。”老爺子穩穩當當的抱着小胖娃，“不會摔了他的。”
夏東偉見的确不會有事，這才退開了幾步。
看着其樂融融的一大一小，夏希樂心想，這才像一家人。
他抓着夏東偉的衣擺，仰着小腦袋，一臉純真，奶聲奶氣道：“老爺爺，小弟弟是你家的嗎？”
“是。”老爺子低頭朝夏希樂笑了笑，“是爺爺的親孫子。”
“那他們？”夏希樂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老爺子眸子驟然一冷，“人販子。”
夏希樂‘啊’了一聲，“人販子？”
夏東偉也是一驚，“可是他們知道小胖娃的胎記。”
熟人作案，當然知道。誰能想到，在他們家做了幾十年的保姆會被人收買。聯合外人一起，趁他們家不注意，把孩子給偷了出來。
還好那兩個人因為沒有照顧過孩子沒經驗，不小心把孩子搞丢了，又被這一家好心人碰上給送到了派出所。
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這些事涉及到腐敗問題，不能往外說，他只能模棱兩可道：“是我們疏忽，讓人鑽了空子。”說着，他擡手摸了摸夏希樂的腦袋，笑道，“謝謝聰明的小朋友。”
“不客氣哦。”夏希樂咧嘴笑了笑，突然想到什麽，他問道，“老爺爺，弟弟叫什麽名字？”
“張林森。”老爺子說。
“大名張林森，小名森森。”
大概是知道這幾個字是在叫自己，張林森小朋友又啊啊啊叫了起來。
夏希樂卻是明顯松了口氣，他拍拍胸口，“還好不是狗蛋。”
老爺子：“？？？？”
夏東偉：“……”
得知狗蛋的由來，老爺子臉上閃過一抹戾氣，又極快的恢複正常。他笑眯眯的問夏希樂，“那小朋友你叫什麽？”
“夏希樂。”夏希樂也笑道，“夏天的夏，希望的希，快樂的樂。”
“希望永遠快樂……”老爺子沉吟了一下，誇贊道，“好名字。”
“爸爸取的。”夏希樂挺着小胸脯，驕傲道。
“不錯。”
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兩冒充孩子的父母被當場收押。
随後趕來的孩子母親，抱着失而複得的小胖娃又哭又笑，幾近癫狂。
但夏希樂卻覺得這一幕很和諧，因為，這才該是一個母親在重新見到失而複得的孩子時會有的表現。
那個叫阿紅的女人太冷靜了，亦或者說叫冷漠，半點沒有對自家孩子的溫情。
小胖娃又哭了，不過這次卻是抱着媽媽的脖子哭的。
夏希樂笑眯眯的收回視線，對夏東偉道：“爸爸，咱們回家吧。”
夏東偉好笑的捏捏他的臉，“這次不去哄了？”
“不去了。”夏希樂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側臉。
“行，回家。”
聽到他們要走，老爺子又再三感謝了一次，“夏先生一家的大恩，張某銘記于心，但實在抱歉，今天要處理的事情比較多，沒法好好感謝。改天我們一家一定親自登門拜訪。”
“不用客氣。”夏東偉客氣道，“舉手之勞而已。”
張建國也沒多說什麽，招招手叫了個人過來，“耽誤你們那麽長時間，實在是抱歉。現在這個時間點出去也不好打車，正好司機要回去取點東西，順便送你們一程。”
夏東偉知道這是人家想送他們回去的托詞，本想拒絕，但想了想，老爺子一家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如果他拒絕人家的好意，反倒是惹人不安。
他笑了下，道：“那就麻煩了。”
“不麻煩。”張建國見他們接受，也笑了起來。
夏希樂有些不解的看向夏東偉，以他對他的了解，夏東偉應該會拒絕才對。
不過他也沒多問。
和老爺子說了再見後，一家人就出了派出所。
送他們的，是一輛吉普車。
夏希樂坐在後座上，抱着夏東偉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還軟乎乎的賣萌道：“爸爸，等我有錢了也給你買輛車。”反正一張郵票就夠了。
夏東偉還沒出聲，開車的司機師傅倒是先笑了，“兒子不錯啊，還知道給爸爸買車。”
夏東偉也笑，然後對夏希樂道：“那爸爸可就等着了，你看，有司機師傅作證的，可不能耍賴。”
“當然不。”夏希樂自信道，“畫押簽字都行。”
“哦，那你什麽時候有錢？”夏東偉好笑道。
夏希樂晃晃小短腿，自信滿滿道：“很快的，也就……”他想說也就這一兩天，但想了想，就改了口，“一兩年內吧。”
聞言，兩大人頓時樂得不行。
果然還是小孩子，就他這年紀，別說一兩年了，就是在一兩年後再加個零都不一定能買得起。
這麽一鬧騰，路上時間倒是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夏東偉單位的宿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