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成全姻緣

梅雪苔在祥鳳宮中擺設盛宴,宴請徐風來與任晶瑩。

膳席間只有徐風來與任晶瑩,梅雪苔自始自終就沒有出現,她只道是:你們自用。

豈有推辭之理,他們享用着母後的招待,品珍馐,津津有味,已不願多想這其中緣由。

用膳過後,歌舞奏樂,清茶飄香。

琴音剛起,歌者淺唱慢吟,字字如有魂,詞意美倫大方,頗有浩然之氣。

伶人們翩翩起舞,那蠻腰輕曳,眼波妩媚,薄紗下玉體畢露,頗為妖冶,卻無一絲風塵味,無一絲-誘-惑,恍若是旁若無人的自我陶醉,別有一番雅致。

任晶瑩不時的偷偷的用餘光瞧着徐風來,每當她瞧他時,總發現他正在凝視着她。

徐風來一邊飲着茶,一邊側坐着身子看任晶瑩,耳朵聽着伶人吟唱,神情之中頗為惬意。

任晶瑩忍不住朝他旁邊移了移,把小腦袋依靠在他的肩上,輕問:“怎麽一直看着我?”

徐風來攬着她的腰,溫存的道:“眼睛總要看你,我也管不住它。”

任晶瑩輕道:“她們的舞跳得很好看,你要多看看。”

徐風來坦言道:“我不想多看別的女人,我不想讓你吃醋。”

當任晶瑩與花一朵說話時,徐風來心中難免不快,吃醋酸得難受,他不希望她難受。

任晶瑩溫柔的笑了,蜷在他的懷裏,摟着他的脖子,輕道:“我不會吃醋的。”

徐風來的心裏咯噔一下,眼中竟閃過一絲失望。

任晶瑩親了親他的嘴,溫柔的輕道:“我知道你看別的女人時,都只是看看而已,我知道你對我,就像是我對你一樣,是有始無終絕無二心的,我一點也不擔心,一點也不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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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風來不由得笑了,他心道:我這一輩子都會一心一意的對你。

他沒有說出來,有些話是不需要說出來的,時間能見證一切。

一曲終了,餘音袅袅。

歌者輕撥琴弦,新的一曲緩緩升起,徐風來心道:這首詞,應也是梅竹子所作。

梅竹子是誰?太子妃殿下。

任晶瑩挽着徐風來的胳膊,靜靜的觀賞着歌舞,神情之中尤為恬靜。

她不願意去想目前的形勢是什麽樣的,也不願去想她下一次會以怎樣的方式威脅到生命,她只想好好的與徐風來在一起,貪戀着片刻的深情與甜蜜。

對于控制不了的局面,她一直在安然的度過,不去分析,也不試圖改變。

徐風來看似從容不迫的飲着茶,在他的心中卻開始忐忑不安,梅雪苔為何将他們請來,卻又不出現?梅雪苔又是為何拿出解藥救了他們?

正在這時,有位侍女來了,欠身道:“參見平王,皇後娘娘命這位姑娘進花園中一敘。”

徐風來站起身,道:“我陪着她去。”

侍女欠身道:“請平王見諒,皇後娘娘要與這位姑娘單獨一敘。”

任晶瑩緩緩的站起身,朝着徐風來微笑道:“我去去就回。”

徐風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心中隐隐作痛。

是的,他不敢,他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

任晶瑩欲抽出手,徐風來握得更緊。

任晶瑩輕道:“你在這裏看看她們跳舞,聽聽她們彈琴唱歌。”

她又要抽出手,他仍舊不放。

任晶瑩又輕道:“你可以一邊喝着茶,一邊等我。”

她用力的抽出手,他握得更用力。

任晶瑩咬了下嘴唇,溫柔的笑了笑,明亮的眼睛盯着他,輕道:“在這等我。”

徐風來輕聲的道:“我不放心。”

任晶瑩側着腦袋,踮起腳尖,親了一下他的唇,輕道:“放心,放心。”

徐風來緩緩的松開了手,他心道:如果她半個時辰還沒有回來,我就去找她。

任晶瑩沖着他微微一笑,笑得像是朝陽,像是一縷春風。

徐風來的心頓時提了起來,目送着她走出殿外,不安的情緒籠罩的如此緊密,密不透氣。

在侍女的引領下,任晶瑩來到了殿外的花園裏。

花園裏,梅雪苔一襲皇後盛裝,威嚴的挺立在水中亭臺中央,眺望着遠處岸邊的水鳥。

水鳥不時相互戲嬉,多麽的快樂。

它們是不自由的,它們飛不出這座宏偉的皇宮,它們僅有這一湖水域。

但它們卻仍舊快樂,因為它們不知道什麽是自由。

大片的蘆葦叢在秋風中搖曳着,如波浪般翻滾。

蘆葦的莖是空的,當一大片蘆葦擁在一起時,風吹不斷它們,雨打不倒它們。

人,不像蘆葦,人像刺猬。

梅雪苔緩緩的仰起頭,看向蔚藍的天際,沒有盡頭。

心有多大,天空就有多大。

當一個人想站在最高處時,她的腳下必須要踩着一樣又一樣的東西。

是什麽東西?

或許是感情,或許是屍體,或許是自由,或許是人性與良心,或許是……

梅雪苔不僅要站在最高處,她還要擁有最無人能敵的權勢。

任晶瑩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到,殺手的背影裏寫着落寞,而她的背影裏寫着頑強。

梅雪苔緩緩的轉過身,看了看任晶瑩,她的眼睛裏如水般的靜。

梅雪苔問:“你不怕我?”

任晶瑩輕道:“回皇後娘娘,你長得很美,并不可怕。”

梅雪苔淡淡的笑了笑,道:“你很會說話。”

任晶瑩輕道:“民女說的是實話。”

梅雪苔微微颌首,問道:“你誠實的告訴我,你喜歡徐風來什麽?”

任晶瑩靜靜的思考着。

梅雪苔道:“因為他是個美男子,還很謙遜有禮?”

任晶瑩臉頰緋紅,眼波溫柔,聲音也溫柔,輕道:“回皇後娘娘,徐風來是很美,是很謙遜有禮。”

梅雪苔道:“因為他有很多的銀子,取之不盡?”

任晶瑩輕道:“回皇後娘娘,民女現在知道了徐風來有很多銀子,取之不盡。”

梅雪苔道:“因為他是平王,有權有勢?”

任晶瑩輕道:“回皇後娘娘,民女知道徐風來有權有勢。”

梅雪苔停頓了片刻,道:“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跟他在一起?”

任晶瑩輕道:“回皇後娘娘,民女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能要在幾十年之後,民女才能得到答案。”

梅雪苔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氣的問道:“你配與他在一起幾十年?”

任晶瑩輕道:“回皇後娘娘,只要徐風來覺得配,就配。”

梅雪苔不由得的笑了笑,語氣稍有緩和的道:“他當然覺得配,他甚至願意為你而死。”

任晶瑩一怔,輕問:“為我而死?”

梅雪苔道:“他見你奄奄一息瀕臨死亡時,便也要不顧一切的選擇與你共死。”

當一個女人心愛的男人,願意為她而死時,這對于任何女人而言,豈非就是一件最高尚最值得驕傲而欣慰的事?任晶瑩似乎并不顯得很得意,她心中一沉,微微的垂下眼簾。

梅雪苔嫣然一笑,道:“如此深情,徜若我不被感動,莫非我是木頭不成?”

任晶瑩猛得睜着眼睛,像是看到了希望的火焰在微弱的跳動。

梅雪苔道:“我要成全你們。”

任晶瑩笑了,笑得很快樂,開心的說不出話來。

梅雪苔嘆了一口氣,又道:“但你的身份如此卑微,卻是真的不配與他結為夫妻。”

任晶瑩的笑定在臉上,像是一朵被薄霜輕打的花。

許久,任晶瑩十分堅定的輕道:“徐風來亦不會娶別的女人為妻。”

梅雪苔道:“你對自己真的這麽有自信?”

任晶瑩認真的道:“是我相信他!”

梅雪苔道:“你相信他什麽?”

任晶瑩迎着梅雪苔的目光,鄭重的道:“我相信他除了我,誰也不會娶,就如同,他相信我除了他,誰也不會嫁。”

這句話,她不僅僅是用嘴巴說的,更是用她的整顆心和全部的靈魂說的。

她在說這句話時,渾身在顫抖,只因為此時的她,全身心都充滿着一股力量,這股力量如此的強烈,她把自己感動了。

她絕不妥協,她滿腔的熱血和渾身的膽量,在她的背脊形成了一堵牆。

聽完任晶瑩的話,梅雪苔像是動容了。

梅雪苔露出了贊許的笑,不住的颌首,道:“我也相信。”

梅雪苔又緩緩的道:“所以,我需要為你做些什麽,讓你足以配得上他”

任晶瑩俏立的聽着,該說的已說,決心已定,已無需多言。

梅雪苔詫異的看向她,問道:“你沒有興趣知道?”

任晶瑩輕道:“回皇後娘娘,只要能與徐風來在一起,讓民女做任何事,民女都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梅雪苔譏诮的道:“是啊,你即是連最寶貴的身體也能付出,接受別的男人任意踐踏。”

任晶瑩将頭垂得很低,緘口不言。

梅雪苔溫和的笑了笑,道:“你能作出如此犧牲,實在無法不讓人欽佩。”

任晶瑩緩緩的擡起頭,小心翼翼而有禮貌的端詳着梅雪苔。

梅雪苔正色的道:“你很快就能成為大孟國的公主了。”

任晶瑩不由得驚訝了,問:“大孟國的公主?”

梅雪苔颌首,用慈母般的眼神看着任晶瑩,溫和的道:“我與大孟國的皇上有些交情,他已經同意授你為大孟國的公主,你将以大孟國公主的高貴身份嫁給徐風來,只有這樣,你才配與他結為夫妻。”

任晶瑩笑了,她的喜悅在悄悄的綻放着。

梅雪苔沒有笑,她很嚴肅的道:“我要讓你很風光很體面的嫁過來,要為你們籌備一場有史以來最隆重最奢侈的大婚。”

任晶瑩忍不住的笑得更開心,竟是難掩的笑出了聲,她開心的不是成為大孟國的公主,開心的不是大婚有多隆重多奢侈,而是能與徐風來結為夫妻。

梅雪苔沉默着,看着她的笑,許久,等她笑夠了,她才道:“只要徐風來同意這種安排,明日起,便開始籌備。”

任晶瑩喜不自禁的道:“他會同意的,他一定會同意的。”

梅雪苔笑了笑,道:“很好,我等着他的答複。”

是梅雪苔被他們感動了,還是發現實在阻止不了他們,所以,願意成全了這份姻緣?

當梅雪苔看到徐風來正朝着這邊而來時,便說:“你可以退下了。”

任晶瑩剛一轉身就看到了徐風來,在看到徐風來的那一刻,她抿着嘴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離開了祥鳳宮,在回平王府的路上,馬車裏的任晶瑩卻是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坐着。

若是在平時,任晶瑩早已挽着他的胳膊,投進他的懷裏,或是摟着他的脖子狂親。

徐風來不解的問:“怎麽了?”

任晶瑩不說話,緊抿着唇。

徐風來着急了,皺了皺眉頭,輕聲的試探道:“母後又為難你了?”

任晶瑩仍舊不說話,眼睛始終看向正前方,不搭理他。

徐風來緊握着她的雙肩,,語氣不由得急促了些:“母後又把你怎樣了?”

任晶瑩扭過頭去,似乎看也不想看他了。

徐風來緊張不安了,板正了她的臉,仔細的看了看,又攤開她的雙手,撩起她的衣袖,仔細的檢查着,他還伸手去解她的衣衫,任晶瑩淡淡地道:“你想怎樣?”

徐風來松了一口氣,道:“我想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受傷。”

任晶瑩瞧着他,冷靜的道:“我在生氣。”

徐風來輕輕的握着她的手,溫存的看着她。

任晶瑩道:“我是在生你的氣。”

徐風來一怔,不明所以。

任晶瑩道:“到家再說。”

徐風來只好耐心的等着,不時的偷瞧着她,她的始終面無表情,是真的在生氣。

到了平王府,剛一回到卧房,徐風來就迫不及待的道歉:“對不起,我惹你生氣了,請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麽,好嗎?”

任晶瑩咬了下唇,喃喃的問:“我死了嗎?”

徐風來一愣,很明顯,她當然沒有死,在活着。

任晶瑩道:“你為什麽要尋死?”

徐風來懂了,一定是梅雪苔告訴了任晶瑩那天他服下毒酒之事,他道:“當時,我以為你一定會死。”

任晶瑩道:“那麽,我死了嗎?”

徐風來搖頭,用力的搖了搖頭,道:“沒有。”

任晶瑩道:“我還沒有死,你卻要死?”

徐風來微皺着眉頭,伸出手,緩緩的輕握着她的手。她當然不會懂得,他當時一想到她是因他而死,便也只想與她同死。

任晶瑩甩開他的手,質問道:“你為什麽要死,為什麽不救我?”

徐風來不語,他知道只要梅雪苔想讓一個人死,任何求情都是無際于事的,這個人終究會死,若能痛快的死,已屬幸運。

任晶瑩道:“我不要你為我而死,我只要你無論在任何時候,都別放棄我。”

徐風來的心忽的一疼,又去握她的手。

任晶瑩把小手塞進他的大手裏,很認真的看着他,鄭重的道:“答應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別放棄我,你一定會辦法的,我們一定要在一起很久,我們要一起活着一輩子。”

徐風來猛得把她擁在懷裏,淚已濕了眼眶。

任晶瑩緊緊的抱着他,道:“即使你救不了我,也要等到我咽下最後一口氣。”

徐風來一字一字的道:“我答應你。”

任晶瑩笑了,笑得很溫柔,笑得很幸福,一字一頓的道:“哪怕還只有一點點的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

徐風來已經答應了任晶瑩的兩件事:第一,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傷害自己,要保全自己;第二:永遠不會放棄她,他們要活着在一起一輩子。

任晶瑩踮着腳尖,摟着徐風來的脖子,溫柔的輕道:“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徐風來吻了下她的額頭,很虔誠的期待着。

任晶瑩開心的笑着宣布道:“母後要為我們操辦大婚啦!”

徐風來喜道:“真的?”

任晶瑩連連點頭,輕道:“母後說,大孟國的皇上已經同意讓我當大孟國的公主,我會以公主的身份嫁給你。”

大孟國的公主?

驚喜在徐風來的心頭,如漲潮過後的潮水,在慢慢的向下退着。

任晶瑩溫柔的輕道:“只要我能名正言順的嫁給你,我們就聽母後的安排,好嗎?”

徐風來只覺喉嚨有些發緊,說不出話。

任晶瑩親了下他的臉,輕問:“你會同意的,是嗎?”

徐風來吻住了她的唇,很灼熱,身體在微微輕顫,他的吻很溫柔很深情,緩緩的順着她的唇,移到她的脖頸。

任晶瑩癢癢的蠕動着身體,輕喘的問:“你同意了?”

徐風來又将唇吻住了她的唇,這一次,吻了許久,更溫柔更深情,吻到她忘掉一切,只是全心全意的在想着那件有趣的事。

他們兩個人的感情能得到成全,并舉行大婚,該是圓滿才對。

徐風來似乎沒有理由拒絕,很顯然,他并沒有立刻同意,他在猶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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