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半個小時後，燒烤店內。
金訓看着自己餐盤可憐的五根竹簽，又看了看顏席玉和夏銀盤子的竹簽小山堆，控訴道：“你們這樣真的好嗎？”
夏銀吃完一串噴香流油的烤鴨舌，又拿起一串肥瘦相間、色澤焦黃油亮的五花肉往嘴裏送，笑容甜甜，“挺好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金訓：謝謝，好的是你們，我不是很好。
顏席玉吃完一串灑滿孜然和辣椒面的重辣牛肉串，很過瘾，他搖了搖可樂罐，空了，準備叫老板再來一罐冰可樂。
“唔唔唔……”夏銀趕緊咬下嘴裏的五花肉，“學長，等幾秒。”
“等不了。”顏席玉認真地說，“吃燒烤就得喝冰的。”如果不是他18生日還沒過，其實配冰啤酒更佳。
“是冰的是冰的，”夏銀看到了店門口外賣騎手的小黃帽，招招手，“這邊，五杯奶茶的單！”
“您好夏銀小姐，您的訂單配送完成，祝您用餐愉快！”
金訓震驚：“你點了五杯奶茶？我們才三人，而且……”而且他也不能喝那麽甜的東西。
算了，既然是漂亮學妹的心意，他可以勉強喝一杯。
夏銀很忙，她吞下嘴裏的五花肉，拿濕巾把手上的油漬擦幹淨，然後一杯一杯把奶茶擺出來，眉眼彎彎對顏席玉說：“學長，你請我吃燒烤，我請你喝奶茶，你挑兩杯。”
顏席玉掃了眼一字排開的奶茶，五種不同的口味和甜度，五杯分別是不額外加糖、三分糖、五分糖、七分糖、全糖。
唔，還挺貼心。
這飯搭子不錯，上道，居然誤打誤撞知道他喜歡吃甜。
顏席玉挑了七分糖的桂花龍眼椰和全糖的芝士葡萄，“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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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的，嘿嘿。”要不是玫瑰花，她也不知道這裏有這麽好吃的燒烤店。
這是一家很老牌的燒烤店，生意火爆，會員制，只接受預定，新客沒有會員朋友帶着還吃不了，其中烤鴨舌是店內招牌，火候恰到好處，一口下去鮮美爆汁。
其餘的鴨翅鴨胗烤蝦和牛羊豬肉也都比外面的店好吃。
顏席玉本就預約了二人份的量，正好金訓要控制飲食，約等于沒有這個人，白白便宜了夏銀吃另一份。
兩人繼續埋頭苦吃。
金訓等了半天，忍不住問：“我的呢？”
顏席玉沒理他，夏銀面露疑惑：“金訓學長不是要控制飲食嗎？我就沒點你的。”
“不是，那你點那麽多杯……”
夏銀悄悄把剩下的三杯往自己這邊挪，“我喝得完……”
靠，整得他很想喝一樣，他才不想喝這些甜甜的東西，他只是很不爽，他們這是搞小團體分裂知道嗎？
他必須要從這五杯裏面喝到一杯！
金訓的目光從夏銀護食的三杯奶茶轉移到了顏席玉的兩杯奶茶上。
顏席玉頭也不擡，吃着烤蝦，用手一擋，“我也喝得完。”
金訓：“？”
首先，我沒惹你們任何人，其次，我沒惹你們任何一個人。
瞧瞧這兩人可惡的嘴臉，重油重辣重甜，簡直就是垃圾食品代言人，偏偏還不胖。
就好氣！
“那我要點啤酒了！”金訓板着臉故意說。
顏席玉無情拒絕：“不行，你要開車。”
“學長，需要我給你點啤酒嗎？”夏銀狗腿地問顏席玉。
顏席玉微笑：“沒18，不喝。”
“去去去，他就是奇奇怪怪的規矩多！”金訓不滿地吐槽，“我沒18之前他也不準我抽煙，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嗯，我樂意。”
金訓把頭扭到一邊，決定結束之前都不跟他們講話，他堂堂金家大少爺，又當司機又當陪吃又當陪聊，居然連一杯喝的都不配擁有？
夏銀想了想，把不額外加糖的草莓奶凍推了過去，“巧克力學長開車辛苦了，這杯沒加糖，你喝吧。”
主要是她想起來晚上歡迎會的時候她喝過一杯草莓奶茶了，一天兩杯草莓有點膩。
金訓嘴角微微上揚，又頗為高貴地往下壓了會，最後沒止住，高高興興地接過奶茶。
“還是學妹有良心。”
這麽好哄？
好像一只大狗狗哦。
夏銀決定不把真實理由告訴他。
她又拿起一串烤鴨舌，趁着金訓插吸管的功夫，跟顏席玉小聲嘀咕：“巧克力學長意外的很純情啊，像大型犬。”
她在思考了會，補充說：“邊牧吧，巧克力學長是體育部的，運動能力強，又任勞任怨給我們當司機，很有責任感。”
顏席玉餘光掃過喝着奶茶一臉新奇的金訓，搖頭，“二哈吧，邊牧智商高，他文化課堪堪及格，還不配。”
夏銀拿串的手微微顫抖，“那文化課沒及格的……怎麽說？”
要命，玫瑰花該不會還是個智性戀吧，那她再活一百年都摘花無望了。
“嗯？”顏席玉微眯起眼，被辣意染豔的薄唇翹了翹，那顆淚痣綴在眼尾有一種別樣的風情，他了然笑道，“吃你的串，吃完回家，明天好好上課。”
“噢。”
夏銀雖然有一點淡淡的憂傷，但半點也沒耽誤她吃烤串，一不小心就吃撐了。
顏席玉見吃得差不多，便起身去結賬，金訓去停車場開車。
意見一致，先送夏銀回家，畢竟人是他們帶出來的。
金訓的車是一輛很騷包的暗金車敞篷跑車，顏席玉坐副駕，夏銀坐後排。
金訓看着夏銀系好安全，注意到她校裙下裸露的膝蓋，脫了外套丢過去，吓唬她：“膝蓋不蓋好，老了會得老寒腿。”
看到夏銀不理解的表情，他繼續說：“就是以後每到下雨或者天氣轉涼，膝蓋會痛，走不動路。”
夏銀喝着奶茶無動于衷。
金訓看着她手上的奶茶杯，繼續加碼：“以後一喝冰奶茶就會痛。”
夏銀飛快地把外套裹在膝蓋上，遮得嚴嚴實實，乖巧點頭，“蓋好了。”
金訓暗笑，小樣兒還治不了你。
顏席玉輕抿着奶茶吸管，選擇性忽視這兩個智商好像不太高的飯搭子，開始拿出手機回複消息，安排林皎月事件的後續處理。
他不喜歡留隐患，對于厭惡的人，無論男女，能趕盡殺絕就不會留時間等人反撲。
只是有些意外，這個林皎月身上的料還挺多。
道路兩旁丹桂花開，滿樹金黃細小的花帶着芳香點綴繁華人間，沁人心脾。
九月的帝都晝夜溫差大，下午的日頭還毒辣，到了晚上，風中已經帶了些許涼意。
顏席玉感覺有只手在後面軟軟地戳了下他，放下手機，偏頭問道：“怎麽了，冷嗎？”
路旁掠過的燈影晃蕩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潋滟的桃花眼略微上挑，帶着純粹的疑惑，有種不經意的勾人。
“啊？”夏銀看愣了會，呆呆地回答：“……不冷。”她想說什麽來着？
一旁的金訓狹促笑出聲。
夏銀反應過來瞪了他一眼，搓搓臉讓自己清醒一點，想起來剛剛想說的話，繼續問顏席玉：“學長，巧克力學長的車那麽騷氣，你的車是什麽樣的？”
金訓的笑聲更大了，插嘴道：“妹妹，我這叫低調奢華，他的車才騷，他是紅色的。”
顏席玉笑罵：“閉嘴吧你。”又看回夏銀，“我的車還得過段時間才能開。”
“滿18才能拿駕照，嘿嘿我比他先，厲害吧學妹。”沒等夏銀發問，金訓先一步接話，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夏銀若有所思，“看不出來巧克力的年齡比學長大，還是像二哈。”
那種不說話看着很野很酷，混熟了一開口就容易暴露自己不太聰明的樣子。
“喂喂喂夏銀小學妹，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現在可是在我車上，這麽光明正大說我壞話好嗎？信不信我……”金訓的聲音戛然而止，原本帶着調侃笑意的臉忽然失去鮮活，籠上淡淡一層寒霜。
“怎麽了？”顏席玉察覺不對。
“剛剛金楓那邊拐進去的車好像是我爸。”金訓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勉強。
金楓是金家名下的五星級酒店，而這周說自己在國外出差的人此刻現身酒店不回家，實在很難清白，再說也不是沒有前科。
只是不知道這次又是哪個小明星。
顏席玉看了眼窗外，确定路線，對金訓說：“你回去看看，把我們放在前面路口，我送她回家。”
“不用，沒事。”金訓堅持。
緊接着，他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母親。
“去吧。”顏席玉冷靜道。
金訓蹙眉，眼裏閃過一絲掙紮，最後自嘲地笑笑：“好像不想管也不行，萬一整出什麽私生子，大概會影響到我繼承家産。”
夏銀很識趣的沒有插話，她是顆懂事的藻。
學長們既然不是關鍵人物，她也沒必要刻意凹人設讓人讨厭，而且學長們請她吃了燒烤，就算以後處不成對象，四舍五入也算拜過把子。
她對自己人很好的！
最終還是在路口停下，金訓有些抱歉地看着夏銀，“不好意思學妹，下次一定送你到家門口。”
“沒事學長，謝謝學長的外套。”夏銀腰間圍着金訓的外套，對他揮揮手說再見。
直到暗金色跑車開出視線範圍，夏銀才45度仰望天空，有些憂傷地說：“看來長大很煩惱。”
顏席玉被她這裝模作樣的假大人模樣逗笑，彈了彈她額頭，“你有什麽煩惱，說來聽聽。”
夏銀捂着額頭揉了揉，小聲嘀咕：“文化課不合格算不算……”
“算吧，确實是你這個年齡段該有的煩惱。”而他們的煩惱，已經脫離了這個單純的範圍。
地位、權勢和厮殺，各家有各家的秘辛，表面越繁榮，內裏越頹敗。
顏席玉看着金訓離開的方向，從兜裏摸出煙，看了夏銀一眼，沒拿出打火機，“介意嗎？”
夏銀搖頭，“不介意，學長抽煙也很香。”
“什麽糊話。”顏席玉失笑，側對着夏銀點上，深吸一口緩解心中的躁意，薄薄的煙霧中傳來顏席玉溫和的聲音，“金家的事，別說出去，知道嗎？”
難得有個合得來的小飯搭子，他暫時還不想把人處理了。
“學長放心，我超講義氣的。”夏銀保證，“我只會說林皎月的事……嗯，林皎月的事能說嗎？不能說也晚了。”她已經告訴林雨萱了。
“那個沒事，随意。”林皎月很快就會從聖萊斯消失。
顏席玉吸了幾口，把煙掐滅，看了會時間，“這裏到你家走路十分鐘左右，想走回去還是打車？”
其實夏家的司機一直不遠不近地開車跟着，不過既然夏銀本人沒察覺，他也就不拆穿了。
讓他的司機重新開車來接，還不如走路十分鐘快。
“走走吧。”夏銀摸了摸吃飽的小肚子，“消消食。”
顏席玉笑起來，“那走走。”
夏銀隐隐感覺自己忘了什麽事，一時想不起來。
走到夏家別墅前，顏席玉止住腳步。
“你先進去，我等五分鐘再走，”顏席玉睫毛微搭，垂眸看着夏銀，“如果家長為難你就叫我，我幫你解釋，會長的身份還是好用的。”
還能這樣？
夏銀笑嘻嘻地說：“林雨萱說顏會長是公私分明的人，我現在一點都不覺得。”
“我也不覺得。”顏席玉啪嚓玩着火機，挑了挑眉，“如果不想被規則束縛，就要努力成為制定規則的人，這是學長教你的第一課。”
“好好學習，學妹。”
夏銀站在原地消化他說的話。
顏席玉擡起手腕看表，“五分鐘計時開始。”
夏銀回神，急急忙忙往家裏跑，“學長等等我等等我，我去看看我哥在不在家。”
爸媽是好糊弄的，哥哥生氣可有點恐怖。
好在今天夏沉在公司加班，夏父和夏母圍上來正準備問夏銀今天怎麽這麽晚，陳叔說看着好像是顏家的人，夏銀已經急急換好鞋往樓上房間跑。
“爸媽，我困了，有事明天說，晚安晚安！”
夏母還想再說什麽，夏父拉住老婆，“陳叔一直跟着都說沒異常，讓藻藻先睡吧，明天再問。”
夏銀跑回二樓自己房間，她的房間窗戶正對着大門方向，掀開窗簾就能看到大門邊上的顏席玉。
個子高高的，頭發鴉黑，皮膚像冷玉一樣白，指尖星火明明滅滅，瑰麗的容顏能讓人的視線一眼定格。
秾豔又帶刺。
顏席玉若有所感，擡起頭，對上夏銀直勾勾的視線，挑唇笑了笑，對她揮揮手，轉身離開。
夏銀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麽。
啊啊啊，聯、系、方、式！
先不說摘不摘花，那家燒烤店沒學長帶，她進不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