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說過，別動她。”
上午七點的校長辦公室內，傅璟一冷着張俊臉，站在季明澈辦公桌前，狹長鳳眼閃過幾點寒星，為季明澈的食言感到不悅。
“我沒動她。”季明澈一副君子謙謙的笑容，将自己撇幹淨，“文藝部是學生會的部門，傅同學如果要為未婚妻出頭的話，應該找學生會。”
傅璟一冷笑，季明澈好像把他當傻子，“既然季校長這麽沒誠意，那我們的合作……”
“叩叩”兩聲敲門響，打斷傅璟一要說的話。
有禮貌，但不多。
顏席玉敲了兩聲後，徑自推開辦公室大門。
他帶着點倦意倚靠在門邊，校服衣領松散開，像只是随意套着，笑容慵懶，“不好意思，需要打斷一下，我趕時間，我先說。”
他跨步而進，随手關門，也不在意傅璟一在場，拉過季明澈辦公桌前待客的椅子，坐下打招呼：“好久不見，季校長。”
“好久不見，顏會長。”
“直話直說，嗯？”顏席玉靠在椅子上，桃花眼微眯，歉意笑笑，“起太早有點困，不想浪費時間。”
“顏會長請。”季明澈也笑。
“我還有一年才畢業，季校長現在就開始挖我的人。”顏席玉嘴角上翹，帶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是不是太心急了點？”
“我認為每個人都可以擁有自己的選擇。”季明澈笑容依舊，并不否認。
他給出了不同于之前對傅璟一說的答案，依舊虛僞，但變相承認自己的挖人行徑。
傅璟一指尖猛地攥緊，視線看向季明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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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明白季明澈原來一直沒把他放在跟顏席玉同等的位置。他，被擺了。
“我認可季校長的說法，”顏席玉輕笑，修長手指不緊不慢在季明澈辦公桌上輕點兩下，“但同樣，每個人也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所以我建議季校長再等等，遲一點再做選擇。”
被明顯的威脅，季明澈臉上終于沒了笑容，“顏會長，學生會畢竟還是學校組織，不是你的私有物品，我有權利代表校董會回收。”
“在我之前，”顏席玉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傅璟一，“或者在我之後，我都不管。但現在這批人是我培養出來的，就是我的私有物。”
“我還年輕，人生才剛剛展開，未來擁有無限可能。”顏席玉的口吻堪稱張狂，“這麽早撕破臉皮，不是季校長這種聰明人的做法，季校長覺得呢？”
季明澈沒再說話，雙手十指交疊抵在下巴做思考狀，鏡面下眼神不明。
“那就這樣，我先告辭。”顏席玉微笑起身，“這次聯合運動會開幕式由學生會全權負責。”
“是通知，不是商量。”
顏席玉轉身離開。
直到他徹底走出校長辦公室，季明澈始終未發一言，沉默等于妥協。
傅璟一緊抿着唇，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也轉身朝外走去。
年輕氣盛的傅少爺嘗到了權利漩渦的第一課：他以為自己是跟季明澈公平合作，但季明澈還只是把他當小孩。
或許他應該跟顏席玉學習，打造自己的堡壘。
——
——
顏席玉出了校長室。
在走廊過道碰到一身寒意凜然，氣場迫人的夏沉。
夏沉身穿裁剪考究的高定深藍西裝，明顯不可能是學生，一副來勢兇猛的家長給小孩撐場子模樣。
過分年輕俊美的面孔引起路過女教師頻頻回眸。
錯身而過間，顏席玉說了句：“解決了。”
“嗯。”夏沉颔首，冷肅眉眼裏閃過一絲贊許，“我再鞏固下。”
“好。”
顏席玉點頭，沒停留。
出了校董會大樓，顏席玉看到手機消息，去往學生會大樓的天臺。
金訓和夏銀正蹲在天臺喝奶茶。
兩個人比賽一樣，你一言我一語說着周禮和季明澈的壞話。
“周禮那個虛僞的小人！”
“對，新校長也眼鏡蛇一樣看着就不像好人！”
“沒錯沒錯，我第一次升旗儀式看到他就不舒服。”夏銀吸了口奶茶，轉頭看到顏席玉，“席玉學長，這邊！”
她揚了揚一杯沒開封的奶茶，“特地給你留的，最近這個桂花酒釀小圓子真的好喝。”
顏席玉笑着接過，在夏銀頭頂輕揉了揉，轉頭看向金訓，挑眉道：“能耐了？帶學妹逃課。”
“唉，我這是帶學妹發洩一下，有利于身心健康。”金訓咧着嘴笑，“生氣不發洩出來會長不高的。”
顏席玉打開奶茶吸了口，靠在欄杆上，又沒忍住打了個哈欠，随口道：“季明澈那邊解決了，文藝部那邊我等會去，困。”
“學長你又少睡覺啦？”夏銀咬着吸管問。
“嗯。”顏席玉看着她，“還想不想當軍樂隊指揮？”
“不想了。”夏銀還是有些小脾氣，“他們說我頭發不夠莊重，就算不要染黑，我也不想了。”
“練了這麽久，舍得？”顏席玉淡聲問。
夏銀有點糾結，确實有些舍不得。
累歸累，她也是用心練了的，原本對這個開幕式抱有很大期待，突然被這麽惡心一下，這期待感一下就消失不見，覺得很沒勁。
但是自己練得這麽辛苦，沒機會大顯身手的話，又感覺好可惜。
“不莊重就不莊重，那我們就不莊重個徹底，”金訓突然提出個鬼點子，“我們不要軍樂隊了，搞個主題樂隊，多點花樣，氣死他們！”
夏銀眼睛驟然恢複神彩，又變得亮晶晶，“什麽樣的主題樂隊？”
“配你頭發的話，海洋？森林？或者其他你有什麽喜歡的因素。”
“大海、珊瑚、貝殼，我都喜歡。”夏銀厚着臉皮提要求，小臉酡紅有些羞恥地說，“我想當海洋女神，有皇冠和權杖的那種，可以嗎？”
“咳咳咳。”金訓猛地被奶茶嗆了一下，沒想到學妹喜歡的東西這麽夢幻。
權杖……？
顏席玉喝奶茶的動作也微微頓住，桃花眼裏泛起笑，說：“可以。服道化金訓來安排。”
“我……”金訓對上顏席玉“你說的你負責”的意味笑容，心中一梗，“哈，哈哈……我來，就我來。”
顏席玉溫柔且無情地下命令：“今晚8點前弄好，還有樂隊其他成員的服飾，尺碼三圍我等會讓邵欣怿去文藝部找來發你。”
“……順便把邵欣怿借我用用？”金訓垂死掙紮，“總得給我點人手吧。”
“人手我也有！”夏銀興奮地拿出手機，“我把林雨萱她們也叫來。”
“叫。”金訓大手一揮，能多一分力量也好。
“別在天臺，去會議室弄。”顏席玉喝着奶茶準備離開，“我先去把文藝部清理下，等會找你們。”
“我跟你說，”金訓對着夏銀小聲吐槽，“他絕對是想偷懶，開溜了。”
夏銀根本沒聽進去，睜着星星眼一臉期盼看他，念叨：“權杖，權杖，海洋權杖！”
“權權權。”金訓認命地拿出手機，“我們先把禮服選好，權杖最後弄。”
禮服和皇冠都可以選現成的，海洋權杖樣式的指揮棒肯定市面上都沒有，只能自己買來普通指揮棒，手工制作。
唉，生活不易，金訓嘆氣。
萬萬沒想到他188性感猛男，居然有當老媽子做手工活的一天。
金訓領着夏銀去到學生會最大的會議室，讓她把小夥伴都喊來一起選禮服，畢竟他不是很相信夏銀個人的穿衣審美。
但他最後發現還是得自己來。
夏銀非常執着于大紅大綠的“亮眼打扮”；林雨萱喜歡大金富貴的浮誇打扮；白瑤看哪個都覺得好看；程清之覺得夏銀穿什麽都好看；傅璟一自閉中沒有來。
都靠不住。
金訓最後給夏銀選了一套低調又不失華麗、和她發色很搭配的咬鵑綠禮服長裙，又額外購買貝殼、珊瑚、海星之類圖案的配飾琢磨着怎麽搭配。
不過還好，夏銀這些小夥伴們也不是一無是處。
在金訓打了個樣之後，手工制作權杖的工作就交到了白瑤和林雨萱手裏，夏銀在邊上負責說出自己的想法和創意。
另外，程清之拿着尺碼表幫忙挑選樂隊其他成員的服飾。
與此同時，他們隔壁的小型會議室內。
顏席玉坐在主位，看着神情煎熬的周禮，笑笑說：“周禮，你是因為林皎月的事對我有所不滿，所以要欺負小朋友？”
“會長，我沒有。”周禮急急否認，“我跟林皎月沒有任何關系！”
“是麽。”顏席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新生歡迎會的時候怎麽破格提她當主持？”
“那是因為她的工作能力比較優秀。”周禮死死不肯承認自己的私心和濫用職權。
盡管他覺得顏席玉已經知道。
“你的工作能力也很優秀。”顏席玉甚至溫潤親和誇了他一句。
周禮聽到後卻怔了怔，面如死灰。他知道顏席玉欲抑先揚的節奏。
果然，顏席玉靜靜看着他，緩緩開口：“但我不需要了。”
聲音低緩柔和，字字如刀。
“給你留點體面，你自己退還是我發降級通知？”
周禮沉默半晌，“我自己退。”
這是從他搖擺開始就注定的結局。
他以為自己能審時度勢混到到畢業那天，沒找到因為區區幾盒染發膏竟然提前了進度。
自己退還能保留些顏面，如果是顏席玉發降低通知，理由那裏或許就是當初對林皎月的“以權謀私”了。
他寧願退出學生會當普通學生，也不能以這麽不光彩的标簽畢業。
——
而校長辦公室內。
季明澈在經歷顏席玉的軟刀子威脅後，正面迎來了夏沉的硬刀子。
“季校長可能不知道，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夏沉氣度翩翩坐在待客椅上，翹着二郎腿，慢條斯理地說，“聖萊斯想租賃擴張成冬季校區的那片地，是我剛買下的。”
季明澈笑容有些僵硬，“夏先生，都是學生之間的一些小摩擦，已經解決了。”
“我知道季校長，我對這個樂隊指揮位置無所謂。”夏沉冷肅嚴峻地說，“我的重點是：我妹妹的頭發，不能動。”
頭發是真藻的證明，很重要。
季明澈：……
要不是夏沉表情過于嚴肅，季明澈都要懷疑自己聽錯了。
拿地威脅他就因為那幾根綠色頭發？夏家人到底什麽毛病？
但眼下的情況，他只能賠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
“最好是。”
夏沉起身出了校長室。
給夏銀打電話得知他們在準備主題樂隊後，夏總裁瞅着時間，決定過去看一眼。
看到做着手工權杖的林雨萱和白瑤，夏沉點點頭表示滿意，交到小閨蜜了。
看到長大後的程清之，夏沉摸了摸下巴，也不錯，沒長歪。
看到在給夏銀試妝容，在她眼睑下方貼小貝殼貼紙的金訓，夏沉眯了眯眼，不知道是哪個，但也還行。
最後，夏沉發現：
哦，少了明面上最應該在的那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