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履歷，就足夠吓人。不過賴成軍也覺得這樣安排不錯，瑣碎的事扔給他們，自己就專注于制作節目吧。
有了大哥的支持，賴成軍心情輕松，心想也不能光說自己的事，便轉而聊到了老哥最近在忙的紫金家園項目。
紫金家園占地200畝，包括168戶的三層聯排式別墅，另外還有一棟2000平米的商務中心。別墅價格在150-300萬左右。
這個價位面向高端客戶，說得更具體一點，就是如樓盤名稱暗指，針對那批即将遷移的“紫金”族群。預售在即，所以賴成睿忙的不行，也無暇親自過問老弟的節目，只有找高人分憂了。
賴成軍當然預祝樓盤大賣，又不失時機的說，“這裏空氣好，視野開闊，我剛開車經過，也覺得住那裏不錯——幫我留一套房呗。”
賴成睿又好氣又好笑，“節目做好了再跟我說這個。”
吃完飯告別老哥，賴成軍打算去接肖清容，中途經過一家書店，無意中看見門口有個熟悉的人，正提着一個裝滿的塑料袋走下臺階。
他停下車，打了個電話，果然見那個男孩摸出手機接起來。
“軍哥哥？”小文的聲音有些詫異。一般賴成軍就算做保養，也不會挑這個時間聯系他。
“嘿嘿，買書呢？”賴成軍好笑的看那個男孩四處張望，于是按了按喇叭。
小文轉過身來看見他，愣了一下，于是挂掉手機走過來。
“軍哥哥，居然在這兒碰上你！”小文也不扭捏，仿佛稍早在按摩會所的尴尬并沒發生過。
“來附近辦事，”賴成軍讓他上車坐，“倒是你，跑這麽遠幹嘛呢？還買了這麽多書？”
“今天休息，我來這兒上課呢。”
哦，對了，賴成軍想起，之前是有聽他說過，報了個班學計算機啥的，沒想到正好在這邊。他瞅了瞅小文買的書，C語言、宏彙編、數據結構，一個頭兩個大，“這麽複雜——能聽懂嗎？”
小文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聽不懂，所以才來買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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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成軍讀書那陣，數理化從來難得及格，所幸不用靠這些混飯吃，“不錯嘛，學多久了，将來有什麽打算？”
其實作為會所的客人，他對小文這樣的關心是略深入了點，何況也不是服務時間，但小文還是老老實實的說，“才兩月，也還沒想太遠。”
賴成軍看他一眼，委實想象不出來他将來戴副眼鏡對着電腦編程的樣子，“對這玩意有興趣嗎？”
小文眼神果然有些迷惘，“計算機挺熱門的呀……”
“熱門是一回事，”賴成軍也看出他對這個不怎麽熱衷，只是跟風随大流，“你自己喜歡什麽呢？你以後想做啥，總不能一直待在會所吧。”
“嗯，但我別的也不會，除了按摩……對了，上崗之前，經理讓老師給我們培訓過一些中醫基礎，我覺得挺有意思，但也沒講太多就是了——軍哥哥你看，我也買了幾本書呢。”
賴成軍看他翻到袋子裏面，果然有幾本中醫相關的書，跟那幾本同一出版社的計算機教材相比，看得出來是用心挑的，很厚的精裝本，插圖也豐富。
小文說起這個兩眼放光，小心的摸着書封，“雖然不便宜，但我想當作投資來着——這樣以後跟客人解釋起來也更有底氣些，現在的客人層次高，知道的可不少，如果說錯了他會覺得技師不專業的，就像上次我按到個知識分子，我照我們經理教的，說按摩經絡可以促進淋巴循環，這樣就能融化脂肪，可以減肥，他就糾正我了，說我……錯了。”
說到這裏小文臉上一紅，顯然當時那客人不會說的這麽客氣。
賴成軍頗感動于他的上進，心裏卻想，那個知識分子畢竟是少數，大部分去會所按摩的大老爺們不一定有那麽旺盛的求知欲和好為人師了，另外的欲望倒是說不準……當然他也不好用殘酷的現實來打擊這孩子，只能說，“這麽多書提着挺沉吧，你課也上完了，不然我送你回去？”
話一出口，立刻想起來肖清容那茬，便說，“哦對了我還要接個朋友，不過沒關系——”
小文很會察言觀色，見他口頭上說沒關系，但其實有點猶豫，便馬上說，“不用了軍哥，我想起還有幾本書忘了買，您去接朋友吧，等會兒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像是怕他不信，小文又補充道，“別小看我的力氣，經常一按就是兩三個小時，還怕這幾本書不成。”說完也不等賴成軍堅持，就收好書下了車。
賴成軍知道這小孩性子倔，也不好勉強他，只好說，“行，那什麽，過幾天我來按摩啊。”
他返回新校區，接上了肖清容，後者對于新學期的向往顯露無疑。賴成軍雖然體會不到狀元的境界，但也被他的心情感染。
想到剛剛的小文，也是個愛學習的孩子，只是條件受限，他不禁嘆息一聲。
肖清容注意到了，投來疑惑的眼神。
賴成軍忽然想到什麽，“對了，你們學校應該也有……專科之類的吧？就是那種将來可以專升本的？有中醫藥專業嗎？”
肖清容有些遲疑，顯然對他這種好學生來說，專升本什麽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
賴成軍補充，“有個朋友孩子想學這個，算了你可能不太清楚，我自己去問問吧。”
肖清容忙說，“剛剛逛的時候，好像看到有個成人教育學院……”
賴成軍點點頭，心裏想，小文學計算機估計有些吃力，将來也不一定拼得過那些科班出身的，既然他對中醫感興趣，不如往這個方面下手，而且也不一定只是為了更好的為按摩客人服務，如果學的好，将來想要深造也可以的。下次他倒是可以跟小文提一提這事。
☆、做節目不是請客吃飯
賴成睿找來的兩名高人果然雷厲風行，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兩個新官上任，加起來就是六把火，把天華有線臺從裏到外燒了個遍——
其中最大的手筆，應該就是大規模裁軍，将冗餘的人事一刀切，差不多炒了2/3的員工，其中還不乏制作人這種級別的中高層。賴成軍以前對公司的事過問不多，但跟幾個制作人倒是交情好，被他們一哭訴，便來找執行副總要說法。
跟馬可這個一看就是金融精英的不同，林百川有幾分文化人的氣質，畢竟是專業出身，也在唱片公司打拼多年，對賴成軍的求情予以駁回，理由是公司不養閑人，必須精兵簡政，錢花在刀刃上。
賴成軍也知道，那幾個所謂的制作人并沒拿得出手的節目，都是靠着老資格混，林百川既然發了話，反正惡人也不用他來當，只得作罷，當然私下免不了擺酒賠罪，只說自己也是受制于人，保不住兄弟，希望将來還能合作。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些基本的情面還是要顧。
接下來，賴成軍發現自己這個總經理仿佛也停留在名義上了，他實際幹的活，等于是填補那些制作人走了之後的缺。他的節目計劃，在董事會上受到了不小的質疑——
“數字臺的《超級新人》已經開播，反響不錯，我們如果依樣畫葫蘆，不是拾人牙慧？”
“而且如果要像他們一樣，首先去幾個城市海選，經費太多，總支出相當可觀。”
“天華有線臺以前沒做過類似的節目，太過勉強，只怕各部分資源都跟不上。”
賴成軍等于是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對着老哥重金挖來的高人又不好得罪，便問，“那所謂的自制節目，你們有何高見？”
林百川謹慎的說，“我覺得我們還是保守起見，可以從播報娛樂新聞起步，這樣風險也可控一些。”
賴成軍不感興趣的說，“娛樂新聞？是不是‘女明星疑似被家暴’、或‘某某劇組主角疑不合’這類？打開電視，十個臺有八個臺的娛樂新聞都是這樣，一個話題炒三天冷飯然後撲向下一個話題，難道就不是拾人牙慧了？”
出席會議的還有個陳姓股東，是賴成軍父親在世時的合作夥伴，總算是站在他這邊，“二少的想法還是很好的，也有幹勁，如果制作經費減一點，我看還是應該鼓勵。”
于是各退一步，林百川接受他的選秀節目提議，但将制作經費粗粗一算，立刻反對，“就算能拉到部分廠商贊助，這個費用還是太高了。”
面對賴成軍這個總經理，他的态度絲毫不軟，想必有賴成睿這個董事長撐腰，後者肯定也着重強調過，要他和馬可把好財政關，為的就是不讓賴成軍何不食肉糜，為了一時高興把銀子打水漂玩。
賴成軍相當郁悶，他也知道選秀節目花費大，無論獎金，評委嘉賓，前期錄制後期直播，舞臺燈光，都不是小數目，但是如果做紅了，是可以一下子撈回來的啊。
看了林百川給出來的數字，一期制作費不能超過二十萬，夠吃的還是夠喝的？對着這尊大神賴成軍有氣不好出，還是何穆看他臉色不對，找了個借口急忙把他拉走。
回了辦公室，賴成軍還沒消氣，“何穆，明天去把門上那塊‘總經理辦公室’的牌子拆掉，反正我這個總經理也被架空了，那就讓姓林的去玩好了，播他的娛樂新聞去，我也別當這有名無實的總經理了，還是回去吃喝玩樂——”
賴成軍氣急敗壞：想要從良，想要發憤圖強，咋就這麽難呢？
想着想着他又發洩似的說，“我不要他的二十萬，我自掏腰包做節目！大不了把房子賣了，我出兩百萬來做！”
何穆冷靜的說，“一期兩百萬？二少打算做幾期？”
賴成軍高漲的怒火被他熄滅。雖然他吃喝玩樂不缺錢，房子找老哥蹭，買車什麽的跟老哥說說也沒問題，但身上的流動現金還真不多，就算他舍得花兩百萬做一期節目，舍得賣房賣車，但又能撐多久呢？
他還是不服氣的說，“二十萬就算給數字臺，他們也做不了《超級新人》啊。”
何穆也不是第一天當他助理，好言安慰道，“數字臺這兩年做了不少歌唱節目，雖然不是民間選秀，但也積累了很多經驗，這次估計是花重金全力出擊，就連海選評委都是一線/準一線大腕——我們這個臺剛起步、百廢待興，還真不能和他們比。”
賴成軍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他以前二世祖當慣了，現在等于是從頭創業，不得不體會這種條件受限、束手束腳、無法大顯身手的郁悶了。
何穆見他沒吱聲，又說，“反正林副總也沒說完全不能做選秀，而且不是還有融資這條路麽，大不了我好好做一下企劃，再去廠商、銀行那兒跑跑——聽二少的策劃，我覺得跟《超級新人》相比，還是有不少新意，總之我是支持你的。”
賴成軍總算被順了毛，想想這事也沒自己想的那麽絕望，不能老往這助理身上撒氣，于是看着何穆笑道，“你要不是我嫂子就好了，跟了我也不錯。”
“說什麽呢二少——”何穆立刻變得不自在。
好在這時有人解了他的急，Fiona約賴成軍見面，說要彙報一下那個助學項目的進度。
放在平時，賴成軍未必應這個約，但今天他在董事會上受了氣，也想出去吹吹風，便欣然赴約，急需找補一點成就感。
Fiona三十左右，打扮之下倒是風姿綽約，頗有輕熟女的魅力——賴成軍客觀的評價，不過反正自己都彎了，女人再漂亮也不會雞凍。
Fiona見了他，顧不得寒暄，馬上拿出賬目給他看。
賴成軍有些詫異。上次Fiona找他，他答應接下這個項目，後來便将這事轉給另外的人——這部分的資金在他老爸遺囑中有專項劃分，也有專門的人手負責。那之後Fiona行動快，立刻将案子遞交上去，再加上賴成軍的親自背書，基金負責人很快通過了，撥款到位，把第一期助學款分發到四十多個學生家中，解決了他們第一學年的費用，也是讓他們吃下一顆定心丸。
賴成軍本來以為她只是來對自己歌功頌德的，想不到還這麽認真，于是接過來粗粗一看，上面各項支出都列的很清楚，包括每個學生考取的學校、專業，學費住宿費，家中經濟情況，父母工作、收入等。
賴成軍合上賬目，點點頭，“不錯，之前我可能有點誤會，現在看來你是認真做事的。”
Fiona又說，“我以前做這種項目，都要安排資助人和受助者見見面，親自鼓勵他們的，但想到二少你處事低調，不想給那些學生增加壓力，于是也就沒有麻煩你了。”
賴成軍同意她的看法，“對對對，別搞那些，免得到時候感恩戴德、聲淚齊下的，我可受不起，他們能好好學習就行了。”反正這錢來自老爸的遺産，他也算是慷他人之慨。
Fiona眼珠一轉，“我完全理解二少的好意，但是有個學生，他覺得二少幫了他大忙，光是每年寫寫信還不夠，想要當面道謝。”
“額？不用了吧。”賴成軍有些好笑。他以前聽老爸說過，做慈善的原則之一就是不要讓人覺得被施舍，他也努力貫徹這一原則，怎麽還有這麽感恩的人，要當面道謝？
Fiona露出為難的表情，“我也是這麽跟他說，但他性子倔，硬是纏着我要跟您見面，我也沒辦法，心想他要當面道謝就當面道謝吧，也不會少塊肉不是？”
說罷，她對包間門口揚聲道，“進來吧。”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男孩子走了進來。
賴成軍對他的第一印象是：這孩子真漂亮。
☆、K歌奇遇
男孩差不多十七八歲年紀，眼睛漂亮的能吸住人。雖然是同齡人，肖清容氣質幹淨，小文清秀惹人疼，但說實話，都不如他的美這麽有攻擊性，甚至能夠引出人心中蟄伏的征服欲。
“賴總您好，我叫安琦。”進來的男孩子說完，遲疑了一下，忽然退後一步，直直的對他跪了下去，“感謝賴總大恩大德——”
賴成軍被唬的一愣，連忙伸手，卻也攔不住那雙膝蓋“咚”的一聲砸下來，雖然包間有地毯，但也只能起到少許緩沖作用，聽着那聲音，他都替這孩子疼。
“幹嘛呢這是，快起來快起來。”賴成軍上前去拉安琦，安琦卻抱住他的大腿。
“賴總，如果不是你的善心，我可能就要去求爺爺告奶奶，受盡白眼……感謝您讓我免于窘迫。”
安琦的聲音有些嘶啞，擡起頭來，那雙漂亮的眼睛也蒙上一層霧氣。看着這樣一雙眼睛，賴成軍心中那根弦悄悄的被撥動了。
賴成軍尴尬的轉向Fiona。
Fiona接到他的眼神，對于剛才的變故也有些意外，忙說，“不是的，我不知道他會這樣，我跟安琦同學說過，賴總只是想讓他們好好讀書，是他堅持要來見您——”
Fiona雖然慌亂，但看得出來倒不是有意僞裝，也許她也只想做好事，讓感恩學生見見慈善家的面，親自道謝，真沒想到他有如此大動作。
賴成軍想摸摸他腦袋，覺得不妥，改成拍他肩膀，“好了，先起來，人來人往的，讓人看見不好；何況男兒膝下有黃金，除了天地父母，不用跪別人。”
安琦緩緩站了起來，但并沒有為那一跪後悔，“應該的，賴總幫了我大忙。”
Fiona拉了一張椅子給安琦，“坐下說吧，老纏着我要見賴總，我也是沒辦法，現在見了，除了感謝，還應該說什麽呢？”
安琦望着賴成軍，定定的道，“我會好好學習，不辜負賴總的栽培。”
Fiona見縫插針的說，“對了，安琦讀的是音樂學院，是個從小有夢想的孩子，聽說以前為了買吉他，通宵打工是吧？”
安琦不好意思的笑笑。
賴成軍搖頭，“小孩子別這麽折騰，身體折騰壞了怎麽辦？”
想不到，每時每刻，每個角落都有受苦的人。上輩子他得病前驕奢淫逸，得病後自怨自憐，統統只挂住自己，如今重活一世，才看得見其他人。無論肖清容、小文，或是眼前的安琦，不是不優秀，也不是不努力，可命運偏偏要給他們開玩笑，讓他們吃盡苦頭——不管怎樣，自己能拉一個是一個，多少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關照一點，讓他們稍微活的輕松些吧，也算償還自己重生的人品了。
安琦倒是有他的一套主張，“年輕不折騰，難道要等到老了一事無成、追悔莫及嗎？”
賴成軍笑了，“你這孩子，出口盡是四個字四個字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讀中文。”
安琦也不謙虛，“除了音樂，我的語文成績也不錯啊，要當音樂人，文化修養是不能少的，将來作詞也不用假手于人了。”
“嗬，志氣還挺不小。”賴成軍滿欣賞他這股子傲勁。
Fiona想到什麽，“咦，二少不是在影視公司嗎？安琦你也不用求人了，将來就只巴着二少讓他關照就好。”
若在平時，或是上輩子，賴成軍也不是不享受這種吹捧，但此刻不同，想起稍早在董事會的受挫，他有些郁悶，“什麽影視公司啊，就是一打雜的。”
那個林百川的态度他很不喜歡，想要找老哥馬上開了他，但如果真的這麽做，只會被老哥當做沖動不靠譜。
安琦察言觀色的說，“我還有很多要學的，就算賴總現在給我大腿，我也沒那本事抱呢。”
賴成軍對他刮目相看，想不到貧民窟還能出這種精乖角色，不過也難怪，窮人孩子早當家，做事說話不管不顧的，只有自己這種不為生計發愁的富二代吧？不過自己也不是一帆風順，可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三人聊起來，居然也談笑風生，聊到一個段落，Fiona看看時間，幹脆提議，“不如去唱K吧，正好安琦你秀秀，我也沾沾二少的光，聽聽音樂才子的歌喉，哈哈。”
安琦居然也不反對，只把一雙美目望向賴成軍。
賴成軍從來是玩家，不怕場連場，只怕沒有場，重生後多次拒絕損友的邀約，也嫌過的太淡，此刻便相請不如偶遇，三人立刻趕往K歌房。
地方是安琦選的，賴成軍當然尊重專業意見。結果安琦帶他們去的不是那種連鎖經營的大型KTV，而是有點古早意味的K歌茶座，叫做“衆樂”歌房：大廳裏面散布着七八套桌椅，一側有個獨立的透明小隔間，歌手進去戴耳機，對着小屏幕唱，其他人則在外面，或喝茶聊天，或欣賞大屏幕。
跟KTV的獨立包房不同，這個接近于當衆演出，沒一定水準還真不敢上去露醜。賴成軍沒來過這種地方，倒是覺得稀奇。
他們去時，已經坐了三桌客人，看起來也像是有點料的。
服務員給他們上茶，遞歌單給他們選。
這三人的性格在某一方面比較合，都不是扭捏的主，Fiona捧着歌單，象征性的征求了賴成軍的意見，知道他不唱，便也不勸，直接和安琦選起歌來。
賴成軍好整以暇的喝茶吃零食，看他們搶來搶去的，覺得挺有意思。
歌房的安排是每桌每輪唱兩首歌，至于這桌誰唱，是兩個人一人一首、還是一人唱兩首都自行決定。
輪到他們這桌，Fiona先去唱了，點的一首《後來》。
雖然這首歌被唱到爛大街，但架不住旋律優美、故事動人，Fiona一改在賴成軍面前的精明模樣，迅速進入狀态，唱出了賴成軍難得聽到的滄桑和沉澱，雖不如原唱清新，卻有另一番婉轉。
果然，這首看似爛大街的歌，也吸引了另外幾桌客人的目光。
安琦吐吐舌頭，“哇，唱這麽好，壓力好大。”
賴成軍好笑，“你這個音樂生還怕了？上就上，我撐你。”
Fiona走出玻璃隔間，安琦接棒，他選的是一首《黑色柳丁》。開頭看似平淡，起伏不大，但到了“我想要做個英雄”的時候，安琦用了點技巧，将就那只麥，一個人從從容容的做出了伴奏的效果，大加分，也驚豔了賴成軍。
接到周圍幾桌投來的目光，賴成軍覺得挺有面子——看吧，我随便帶兩個人出來，唱功都是一等一的棒！
安琦回座，賴成軍毫不掩飾的贊賞，“不錯嘛，我來給點獎勵。”說完招來服務生，點了一瓶好酒，當然助興為主，只是淺酌。
有了厲害角色，其他三桌客人也暗暗起了較勁的心，卯足了上壓箱底的歌。只不過其中有一桌是四五個土豪加一個美女的配置，衆星拱月，美女唱功一般，但那桌人為了給她撐場，幹脆叫來服務生連開好幾瓶好酒，要求将他們這桌增加到四首歌。
服務生有些為難，因為這個歌廳的原則就是不管消費多少，每桌機會均等，免得一家獨霸，正如他們的名字，獨樂不如衆樂。
賴成軍見那邊糾纏半天也不放歌，有些不耐煩，索性招服務生過來，“他們點多少酒，我照單點，不能擠了別人唱歌的時間。”
另外兩桌本來也覺得忿忿不平，見賴成軍跟他們杠上，紛紛助陣。土豪們只得作罷，“那還是每桌兩首吧。”
他們那桌的美女上去唱了兩首酒廊情歌，就是賴成軍也覺得聽着起膩，渾身不舒服。但畢竟是衆樂，只得喝茶帶過。
這下又輪到安琦，他點的是《Silent all these years》，可當前奏響起，大屏幕上居然沒有出現歌詞！
大家一愣，但凡聽過這歌的，都知道這首歌的節奏相當飄忽，就算對着歌詞也不一定能跟的上，何況沒有歌詞了。
土豪們哈哈大笑，坐等好戲。
賴成軍有些不悅，找來服務生問，服務生吶吶道可能是碟子的問題，有時有些歌不太有人唱，有問題就沒發現。
賴成軍以為安琦這下只有灰溜溜的下臺，正想着怎麽安慰他，卻不料隔間裏的安琦等完前奏，也不管歌詞了，索性閉上眼睛唱了起來。
雖然賴成軍不知道具體歌詞有沒有錯，但安琦中途沒有打過頓，不落拍不趕拍；更讓人叫絕的是，到了第二段，他并沒直接重複一遍，而是換成了王菲的粵語版，發音準确，口氣也拿捏得宜。
女歌男唱，不看歌詞，中英轉換……這三招齊下，剛才起哄看笑話的土豪們覺得沒面子，于是酒也不喝了，歌也不唱了，一桌人讪讪的起身離開。
賴成軍對回座的安琦贊不絕口，忽然想到什麽，眼睛一亮。
“——20萬一期，那就記歌詞吧！”
☆、記歌詞
賴成軍想到這個點子，都來不及跟他們吃飯，只打電話給自己熟悉的館子幫他們訂了位，就匆匆回家開始整企劃案。
現在他也不計較自己頂着總經理的頭銜，幹着制作人的活了，那個姓林的要卡他的制作費，他就讓姓林的看看自己的本事——就算二十萬一期，我也能做出像樣的節目來！
賴成軍懶得回公司，索性上網找範本，華國的電腦網絡普及還沒幾年，本土的搜索引擎不夠給力，像後來的千度，此時還處于跟幾個大型門戶網站合作，提供技術服務的階段……
賴成軍從前偶爾沾手公司事務，大部分時間也是看別人的企劃，現在輪到自己做企劃，就兩眼一摸黑了。
下午去K歌觸發了他的靈感，讓他想到後來的一款特色歌唱選秀節目《記歌詞》，但說來慚愧，他上輩子也就看過一期……
本來對這些不感興趣，是當時的小情人吵着要看，還非要他陪着看，他才耐着性子看下來。
《超級新人》和《記歌詞》的制作費相比，哪個高哪個低，一目了然，這也是賴成軍的主要考慮。20萬一期，請不起大牌評委，搞不了全國海選，省吃儉用，也就只夠記歌詞了。
他現在有點後悔當時沒有看仔細一些，多記一些——好像自己就只剩下個“記歌詞”的概念，其他像是舞臺布置、節目流程、淘汰賽程什麽的，統統沒印象。至于現場，他也只記得選手在臺上唱，有個大屏幕，上面是支零破碎、被東挖一塊西挖一行的歌詞——當時看到這個，他就恍然回到了中學課堂，仿佛在做英語完形填空，還有限制時間，于是更加熱衷不起來。小情人在旁邊卻看的相當投入，不僅跟着唱，還吐槽臺上的選手，這也記不住那也記不住參加什麽比賽……
想了半天，他也沒挖掘出更多的幹貨，不過沒關系，就算只有“記歌詞”這個概念，也已經是很大的亮點，其他的留到制作會議上再談吧。
這時手機一響，短信來了。
居然是安琦的，很長一段短信，分了三條，內容也分三層意思：一是感謝他的助學義舉，二是驚訝賴總比他想象中更加年輕有魅力，三是謝謝賴總下午K歌的關照。
賴成軍把這幾條短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心想，這是啥目的呢？純感謝，還是有其他意思？
安琦是個漂亮男孩，上輩子要遇到這樣的主，但凡他表示點好感，賴成軍也就順杆爬、該幹嘛幹嘛了……
賴成軍按下回複鍵，猶豫了半天，最後回了句，“別客氣，早點睡，晚安。”
——還是緩一緩吧，先把事業做起來再說，就算要找個伴，也不能像上輩子那樣一拍即合，要穩妥起見，不然真對不起這趟重生。
回了短信，發現收信箱滿了，于是花了點時間清理，看着以前那些沒羞沒臊的yellow短信，賴成軍都忍不住老臉一紅。這時提示他又有新短信，居然是肖清容的，比較簡單，“我給您發了郵件，請查收。”
賴成軍幾乎能想象肖清容那張端正的臉一絲不茍的說這句話的樣子。
打開郵箱，果然有封新郵件，題目是“肖清容的問候”。看看時間還是兩天前的，自己并沒有每天開郵箱的習慣，要不是他提醒還真錯過了。
幹兒子難道有什麽體己話要跟自己說？還用郵件的方式？有點……懷舊感啊，賴成軍興致盎然的打開郵件——
“賴總您好，我查了一下R醫大專科招生信息，附件是中醫藥相關專業的詳細情況，請查收，如果您的朋友還有什麽問題，可以再跟我聯系。肖清容。”
賴成軍打開附件，果然是分門別類的科目介紹、課程、報考條件等等。
他想起來，自己那天見過小文之後，随口問了肖清容一句，想不到他記在心上，當天回去就找好了資料——至于郵箱，應該是自己留給他的名片上印的吧。
想想肖清容的性子，一定是把自己的無心之言鄭重對待，難得有個“回報”的機會，力争做到完美，附件裏面除了R醫大的資料，還有本城另外兩所醫學院校的同專業招生信息，肖清容還專門做了個表，進行了簡要比較，看得出來相當用心。
賴成軍回複了他的郵件，“辛苦了，多謝，我盡快把資料轉給我朋友。”
想不到肖清容很快又回了郵件，“不用謝，也就是舉手之勞，如果以後還有我幫得上的忙，請盡量告訴我。”
賴成軍腦補了一下肖清容發郵件的樣子，不禁一笑，索性換了個話題，“你平時唱K記得住歌詞嗎？”
發出去他就有點後悔。肖清容這種家庭出身，唱K的機會應該不太多？安琦畢竟是學音樂的，這個不能比。
果然，過了一陣才有回複。“我不怎麽會唱流行歌，老歌的歌詞都很經典，比較好記。”
“老歌，多老啊？”賴成軍無意中看到電腦右下角的時間，發現要這麽聊下去可沒完了，幹兒子是早睡早起的好孩子，又不像自己晨昏颠倒，于是補了一句，“早點休息吧，有機會唱給幹爹聽聽。”
“好的，賴總也早點休息。”——果然，肖清容的回複跟他想象的一模一樣。
第二天的制作會議上，賴成軍的提議又被潑了冷水。
“記歌詞？”林百川皺着眉頭，“這種節目會有人看？”
賴成軍之前碰過他的釘子，對這位高人的反應沒敢抱太樂觀的預期，但也沒想到他這麽直接。
他迅速想起老哥的介紹，哦，對了，這位大神之前在知名唱片公司待過，好像還親自操刀為明星級歌手做過專輯，只是随着網絡時代來臨，唱片公司削減人事，剛好林百川脾氣不怎麽讨好，便首當其沖，被老哥撿漏挖了過來——按他的性格，只怕對《超級新人》這種節目都嫌沒有質感，何況是記歌詞了。
“反正我們也沒錢做《超級新人》啊，這個制作費少，風險小，而且門檻比《超級新人》還低，怎麽不能做了？”
林百川沉默一下，說，“二少，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實我也是受你大哥委托來幫你把把關，二少雖然是圈內人，但對于實際節目運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