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從背後提起袖子幫他套上。
賴成軍渾身一個激靈，這淺條紋襯衫，這個幫忙穿衣的動作……幾乎立刻讓他想起了上輩子,在病房最後的日子裏，肖清容也是這樣服侍過他。
——不過萬幸，現在他沒病，肖清容也還沒被自己“欺壓”成那種沉默寡言的樣子。
賴成軍套上襯衫，總算乖乖躺在床上。
上輩子不記得有沒有進行這種全面的體格檢查？他倒是沒印象了。不過想想，就算有，估計對醫生來說也是苦差吧。
肖清容站在他右手床邊，見他躺平了，便稍稍走近，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
對上肖清容專業的眼神，賴成軍心中有些不自在，笑道，“怪吓人的，也別演默劇——你邊查邊講解呗，讓我這編外學員也漲漲知識。”
“哦，好的，”肖清容倒是從善如流，将教科書翻開到體格檢查那一頁，按照上面的順序開始，“首先是……頭頸部淋巴結的觸診，要求由淺入深，滑動觸診……”
卧室開着空調很溫暖，賴成軍又穿了襯衫，肖清容把雙手搓熱，在自己臉上試了試，才放到他頭上，“先是耳前淋巴結，再來耳後淋巴結……”
肖清容的手白皙修長，清瘦有力，帶着暖意觸上賴成軍的臉，幾乎讓他立刻呼吸為之一窒。
——啊，之前光顧着為醫學奉獻了，原來查體是這麽的……具體啊。
肖清容将他的下巴擡起來偏向一側，觸診颌下淋巴。
這個時候的肖清容，全無在他面前慣有的小心翼翼，卻是帶了一種專業人士的幹練，配合着年輕的聲音講解，幾乎是……致命的。
“……那麽接下來就到胸部的檢查了。”
肖清容停頓一下，賴成軍也急忙調整了一下呼吸節奏。
好吧，既然都答應了，今天就當個布娃娃任他揉捏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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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胸部的視診，”肖清容說着，輕輕掀開賴成軍襯衣的兩邊，袒露出他的上半身軀幹。
——善解人衣？好像這又是本該自己來進行的動作？
賴成軍囧囧有神的想着，嘴欠的來了句，“你們當醫生的挺享福嘛，帥哥美女都被你們免費看個遍、摸個遍。”
肖清容掃他一眼，“請病人不要講話，保持呼吸平穩，我觀察一下胸廓形态。”
說罷蹲下來，視線與“病人”胸部平齊，認真的觀察了幾秒。
賴成軍心想，要保持“呼吸平穩”還真不容易。
“……這裏是胸骨中線……”肖清容用手指輕輕在他身上比劃出來。
轉身看看旁邊攤開的教科書，又轉回來，“然後是鎖骨中線，一般男性過乳.頭……”
可能是因為暴露在空氣中，賴成軍的乳.頭早就突了起來，當肖清容的手指無意中劃過時，他不禁發出一個壓抑不住的鼻音。
“是不是手重了？對不起。”肖清容連忙道歉。
“沒事……你繼續。”賴成軍勉強說完，恨不得将腦袋埋進枕頭裏。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那點居然如此敏感，輕輕一碰都能有這麽大的反應。
仿佛經這一提醒，肖清容才發現漏掉一處細節，連忙補回來，盯着他兩側看了一下，“嗯，兩側乳.房很對稱。”
兩側乳.房很對稱乳.房很對稱很對稱對稱……
要不是賴成軍知道肖清容的為人，差點就以為他是專門來調戲了。
“……然後是胸廓擴張度。”肖清容再次搓了搓手，兩只手掌貼着他的胸部輕輕按上去，“現在請做深呼吸。”
即使他不提，賴成軍現在也很需要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再請坐起來，我要從後背位檢查。”
賴成軍欲哭無淚，他再也不吐槽幹兒子那個被十八摸的同學了——能貢獻到這份上的都是真愛啊真愛！
肖清容站在背後，幾乎是以握住他腰部的手法進行了檢查。
還好賴成軍對自己的身材有信心，反正幹兒子肯定不是握住兩把贅肉就對了。
肖清容扶着他讓他躺回去，“現在就是心髒區的檢查，這部分的叩診比較重要。”
賴成軍已經自暴自棄，把自己當做破布娃娃，随便他怎麽折騰了。
——幹兒子湊近聽叩診音，短發輕搔他皮膚也随便了。
——幹兒子拿支水彩筆在他胸前做出标記也随便了。
——幹兒子将那些點連成一條線，當做一幅畫那樣欣賞許久也随便了。
終于結束完胸部檢查，肖清容幫他拉上襯衫，賴成軍覺得自己已經去了半條命。
還沒完，還有……腹部。
“腹部的淺表淋巴結……”肖清容比對着教科書的順序，将賴成軍的褲子上緣往下拉了一點。
賴成軍一窘，“還真要脫褲子？”
“額，不用的，只是檢查一下腹股溝淋巴結。”肖清容說完，一只手就順着褲縫滑進了該處。
賴成軍幾乎是立刻将原本平放的雙腿彎曲了起來。
肖清容注意到他的不自然，馬上從醫生的角色抽離出來，“啊，不好意思軍哥……冒犯了……”
那個地方，好像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讓人摸的吧。
他是有點太投入了，忘了躺在床上的是誰。
賴成軍別過臉去，“沒關系，繼續，要有……專業精神。”
肖清容只好将就那個姿勢按壓了一下，沒敢停留太久，抽出手來，“嗯，腹股溝淋巴結無腫大。”
賴成軍定定心神，“真是正常的？”
肖清容點點頭，仿佛不明白他為何這麽問。
賴成軍只能苦笑。上輩子的病就跟免疫系統相關，到後來哪裏需要醫生來仔細找，根本他自己都能發現身上多處淋巴結腫大……
這個插曲多少還是有所影響，肖清容似乎有意加快了檢查節奏，迅速将後面的流程走過一遍。
賴成軍意猶未盡的問，“檢查完了？有什麽……陽性體征沒？”
肖清容一愣，似是對他這個外行口中冒出“陽性”兩個字感到意外——當然賴成軍無力去解釋自己跟這兩個字的淵源。
“沒有。”
“确定？”賴成軍揚眉問。
“哦，除了一個——”肖清容想起來什麽。
“什麽？”賴成軍還真吓了一跳。這輩子重生之後，他還是有好好保管這具身體的，難道又出什麽問題了？
“其實也不算陽性體征，”肖清容說，“膀胱叩診呈濁音。”
賴成軍一愣，“那說明什麽？”
後來，檢查到下腹部的部分，賴成軍的所有意志幾乎都用來對抗可能會跟自己作對的本能了，自然沒有閑心去聽他都檢查了什麽。
就算聽了也分不清，反正在他看來，不是敲就是按，不是按就是敲……
肖清容笑了，示意衛生間的方向，“說明膀胱充盈，也就是——感謝軍哥，現在可以去放水了。”
看着他臉上的笑意，賴成軍又好氣又好笑的坐起來，“真是反了，你這小子。”
可不，這一檢查就一小時過去了，肚子裏确實有些存貨需要解決。
等他關上門，外面的肖清容忽然想起什麽，敲門道，“軍哥？”
“幹嘛？”賴成軍一驚。
“忘了給您擦去身上畫的線——”
“哦我知道了，我自己沖一下。”賴成軍随口說，看看鏡中的自己，可不，在前胸心髒的位置，一左一右畫了兩條斜線，像是個不規則的“八”字。
兩條線畫的淺，沾上水就沖掉了。賴成軍忽然想，如果剛才讓肖清容進來幫自己清理，又會怎樣呢？
好像又錯過了機會什麽的……
等賴成軍洗完下樓來，發現肖清容又鑽進廚房了。
“忙啥呢？剛剛你站那麽久也不歇歇？我不是讓家務助理做了飯熱着嗎？”
“嗯，我再炒兩個菜，很快的。”肖清容說着，手下的動作不停。
賴成軍拈起一筷子青菜，連連點頭，心想，幹兒子炒的，就是脆嫩清香啊。
肖清容吃完午飯，沒歇多久就收拾東西跟他告辭。
“這麽急？不睡個午覺再去？”
“來不及了，”肖清容說，“約好的兩點。”
賴成軍裝作嚴肅的看他，“真不是女朋友？”
肖清容微笑道，“真不是。”
“搞不好是将來的女朋友呢？”賴成軍心想，茵茵的例子在，前幾天還在向他打聽“肖老師”的近況呢，大把懷春少女，師生戀可不能小視。
“不會的，是男學生。”肖清容努力讓“家長”放心。
賴成軍心想，這世道，男人也不能百分之百的放心啊，但也不好追問了，只得說，“幹爹不是阻擾你交友，畢竟不是中學生了嘛，只是想幫你把把關，畢竟你年紀小沒經驗，萬一被用心不良的人騙了就不好。”
想了想他又說，“将來幫你找幾個節目上，這些家教推了也罷。”
“額，謝謝軍哥了，”肖清容頓了一下，還是說，“不影響的——何況，既然答應了幫學生補習，也不好中途說推就推的。”
“忙得過來嗎？你講信用當然很好，但那些中學知識你以後又用不到，還是有點浪費時間了。”
肖清容卻答，“不是中學生，跟我們同校同年級同專業的。”
“诶？”賴成軍沒反應過來，這是……同學？怎麽還要給同學補習？
肖清容也沒藏着掖着，見幹爹感興趣，就多解釋了幾句，“是從S國來的學生，我們學校也是今年才開始對他們招生，他們中學學的跟我們不一樣，尤其理科，到這邊學起來比較吃力，除了我，我們年級還有好些同學都被他們找去補習——反正進度一樣，就當順便複習了，不會浪費太多時間的。”
S國是華國鄰近的小國，語言相通，文化習俗相近，經濟略發達一些。賴成軍這才放下心來，不免俗的問了問報酬，聽說是市價三倍以上，想想确實劃算，便打趣道，“不錯嘛，這都跟國際接軌了。”
“對了，他們也看我們這邊的節目，我補習的那個學生他就說，記歌詞越來越難了，他們也有同學本來打算報名，結果還是不敢，又想明年去參加超級新人。”
“呵呵是嗎？他看到你了嗎？你現在也成明星了，得給他漲漲價啊，這明星補課可要跟路人補課區別開。”賴成軍笑道，不免職業本能的想到：S國的學生來華國學習？這算個不大不小的新鮮事，将來有空多了解了解，看能不能也做一期訪談節目啥的。
肖清容本來都要走了，賴成軍硬是讓他把那本厚重的教科書留下，輕裝上陣，“你補完課回來休息呗，明天還從這兒出發，反正這周也不回家，啊，我還等着讓你嘗嘗我做的甜點呢。”
拉扯了好幾個回合，結果肖清容一如往常被他的強勢說服，留下了那本教科書，才動身去給學生補課。
直到目送他離開，賴成軍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愣了一會兒，想起要做的事，打電話列了一堆材料和工具，讓家務助理采購了送來，方便他明天大顯身手。
周末不上班，他還是上官網瞅了瞅。
聖誕特輯果然空前成功，收視率力壓同期的超級新人，更是帶出了幾個話題，讓衆人樂此不疲的讨論。
☆、42·撞見
雖然是聖誕,但沒出門的網友還是不少，論壇空前熱鬧，一群人在讨論。
首先是對兩個節目的比較——記歌詞 VS 超級新人：雖然之前就這個問題掐過,網絡管理員也在賴成軍親自指示下，發布了官方公告：兩檔節目性質不同,請理智讨論。但看來大衆還是情不自禁的把兩個節目排一塊兒比較。畢竟是同時段比拼收視率的節目，又都是唱歌，很多人也就懶得分休閑益智和選秀節目的區別了。
首先是一群潛伏多日的“路人”又出來陰陽怪氣的說,“有什麽好得意的,不就是嘩衆取寵嗎……根本不尊重選手,出的那叫什麽題啊，把人當猴子耍。打碼的兔子就是貴臺吉祥物吧？要不要這麽用力吆喝啊？”
而這次由于安琦的出彩表現，不光他的粉絲津津樂道,甚至整個記歌詞的觀衆也有了底氣，毫不留情的回擊，直言道，“用自己臺的吉祥物怎麽了？眼紅快治，一天到晚吹噓你們節目實力強、品質高——其他不說了，你們決賽十個選手裏面能找出來一個會唱海豚音的嗎？找不出來就閉嘴。記歌詞随便玩玩，都甩你們幾條街。”
路人觀衆不服氣了，“我們的決賽選手随便找四個人組隊，開過去絕對強勢碾壓。”
記歌詞的觀衆，“來呀，求碾壓，就怕你們不來。”
“幹嘛要來，選秀選得好好的何必自降身份。”
“那還吹個hammer，好滾不送。”
……
賴成軍看的一陣唏噓。娛樂圈混出點水花，想要不黑不掐，是多麽難，不過他倒是看得開，甚至把這部分也算在娛樂裏面。
至于安琦，抓到他那件事，賴成軍一直沒處理，一來是當時太忙沒時間處理，再來也是想到顧菲說的，怕處理的過于簡單粗暴了，會對這孩子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
何況，從他的角度來看，這個節目的誕生多少是得益于安琦刺激的靈感，後來又是因為安琦的黑料，壞心做了好事，讓更多人關注了這個節目，包括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接近“正名”的聖誕特輯，更不用說安琦本身的實力……
當然，除了把記歌詞和超級新人相比，也有人不甘示弱的比較起了節目內部選手，首當其沖的就是安琦和肖清容，甚至已經無視他們的隊友，單單把這兩人挑出來說了。
林女神的現場決定，加上後來的邀請，算是不過不失，兩邊粉絲都沒得罪，她避開了風頭，但有些觀衆忍不住腦補，“如果我來決定，這個冠軍我會給誰”，甚至網友又主動發起了一輪投票，【誰才是你心目中的NO.1？】兩人的票數竟也是你追我趕，不相上下。
安琦的粉絲有着“海豚音”這個最大的殺器，在證明實力的時候顯得相當有說服力，但也有肖清容的粉絲辯駁，“會海豚音是了不起，但說到底也只是一種唱歌技巧而已，雖然肖清容不會，但那幾句老歌唱的挺有味道，我覺得，唱歌還是能打動人心更重要。”
也有不那麽偏激的網友出來和稀泥，“說實話，他們兩人的實力在這個節目體現不太出來，不然讓他們報名參加下一屆的超級新人，那才見真章。”
想不到這個提議立刻遭到兩方的攻擊，原本吵得不可開交的兩方又結成了統一陣線，“千萬別去，到時候歌還沒開唱，就要先被那兩個主持人翻出祖宗十八代的煽情來賺人熱淚。”
——頗有一種兄弟阋牆、外禦其侮的味道。
賴成軍不禁想，還好這是個一期一會的節目，大概這些網友也是熱衷于一時争論，等時間過去，來了新的選手參賽，新節目也做起來，估計就沒有太多關于這兩人的比較了。
關了電腦，正好家務助理效率高，把烤箱面粉什麽的送來了，他正要先試試手藝，忽然手機響起來，是個陌生號碼，賴成軍有些疑心，響了好幾聲才接起來，想不到那邊傳來一個帶着哭腔的聲音，“軍哥哥，救我——”
賴成軍聽出來那個聲音，一愣，差點沒把手機給摔了。
“——小文？怎麽回事？你在哪兒？”
“我在……我在……我也不知道……”那邊的聲音快要急哭了。
電話被移開，賴成軍聽到另一個聲音，“你好，請問你是這孩子的家人或朋友嗎？剛剛看到他光着身子沖出來在大街上跑，搖搖晃晃的樣子，問他怎麽了他也不說，找警察他也不要，找我借了手機說要聯系人，就是你吧？”
這個聲音沉穩冷靜，有條有理，賴成軍稍稍放下心，雖然不知道小文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看來應該是遇上了好心人，連忙問了他們的地點。
“在XX路XX大廈前面，我脫了外套給他蓋着，他有點臉紅氣喘，但其他還行，我先看着他，你快點過來吧。”
賴成軍沒想到突然遇上這事，一疊聲的道謝，連忙開車趕過去。
在路上等紅燈的間隙，賴成軍才發現最近太忙以至于忽略了這孩子，連那家養身會所都好久沒去了。
好像上次打交道，還是把肖清容找到的學校資料轉手給小文吧，也不知道他後來去了沒有。
賴成軍不禁暗暗自責，加快車速，沒多久就趕到了說的地方。
XX大廈下面那條街上，果然有一些路人在圍觀，賴成軍下了車跑過去，看到了小文，他身上裹着一件厚外套，正蜷縮在一個男人懷中。那個男人三十多歲，戴着眼鏡，一副知識分子模樣，估計還有點古道熱腸，因為從旁邊圍觀群衆可以推測，當時肯定不只他一人在場，但可能別人都搞不清楚狀況，怕惹事端，并沒有出手相助。
男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見賴成軍舉着電話回撥了他的號，知道等到了人，連忙想要站起來，“你來了？那就好——”
他這麽一動，帶動了懷中的小文，男孩子紅着臉發出一聲引人遐思的呻.吟。其他人還有些疑惑，風月場呆慣了的賴成軍卻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聯想到他之前說的情況，立刻猜到小文被人下了藥。
“我朋友喝醉酒，都散了吧。”賴成軍勸開圍觀人群。
小文雙手緊緊抓着男子的衣服，雙腿無意識的在他身上磨蹭着，微睜的雙眼有些迷離，口中發着不明的呓語。
抱着他的好心人估計也明白了情況，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我車停在那邊——”
賴成軍話還沒說完，男子就站起來，托着小文走過去，“行，我把他放上去。”
雖然那人并不強壯，看起來也很斯文，但抱着個半大孩子，走路也很穩。
兩人将小文放在後座。
這時，賴成軍才問小文發生了什麽。
小文腦子有些迷糊，但看清了他，還是努力組織着語言，“會所客人……逼我……我不樂意……不知道喝了啥覺得不對……衣服也沒穿……就跑出來了……”
賴成軍臉一黑。當然也有些慚愧，心想自己之前也稍微動過一點這方面的心思，但後來見小文不願意，也就打消了念頭，小文知道自己有過企圖，但情急之中還是不得不求救于他，可見到了多麽困窘的地步。
好心人也皺眉問道，“這樣子……要送他去醫院嗎？”
聽到“醫院”兩個字，小文立刻扭動起來，“不……不去醫院。”
那件外套不能完全蓋住他，少年青澀的身子動起來，配合藥效，看了讓人不禁臉紅。
賴成軍說，“我來處理吧……對了，你怎麽稱呼？”
那名好心人搖搖頭，“沒事，這個不重要。”
賴成軍只得上了車，忽然忍不住問，“你就放心把他交給我？不怕我是壞人？”
那人笑笑，“這孩子快要昏了，還能把你的號碼記得清清楚楚，他應該知道誰對他好——”
“……謝了哥們。”賴成軍明白是遇到了活雷鋒，也不多說，重新發動了車子。
雖然小文說不去醫院，但賴成軍不敢大意，還是帶他去了最近的三甲醫院挂急診。一系列檢查下來，除了輕度失水，有點電解質紊亂，其他基礎數據倒是沒有大礙，連抗生素都沒上，就輸了瓶生理鹽水，本來賴成軍還說要不要住院觀察幾天，但醫院床位緊張，門診醫生也只能勸病人回去休息，多喝水加快排洩，如有加重随時複診，雲雲。
小文輸液的時候，賴成軍才發現好心人的外套還披在他身上忘了還……真是忙中易出錯，他只得去附近随便買了幾件禦寒衣物回來給小文套上，輸完液帶他回家。
下了車，賴成軍把小文抱出來進屋，将他放在沙發上，開了空調，正想把他往客卧轉移，卻冷不防被小文細細的胳膊圈上來，“軍哥哥別不管我……”
看來這孩子還沉浸在當時的情況？
賴成軍皺起眉頭，心想就算他自己上輩子拈花惹草，也是兩廂情願，要麽看對眼、要麽真金白銀明碼實價，沒試過這麽霸王強上弓的。
“軍哥管，現在安全了。”賴成軍安撫着。
“軍哥哥的號碼是XXXXXXXXXXX……”小文仿佛還在重複當時的一幕，把那個號碼念了三遍，深怕記錯。
賴成軍一樂，心想還好自己這個號碼是花重金買的，尾號一串6，特別好記。
這時門口一陣響動。
“軍哥，門怎麽開着——”
賴成軍心想自己剛才進屋時，身上挂了個小文，就沒顧上關門，擡頭看去，卻對上了肖清容的臉，清楚的看着那人的表情從茫然到震驚到不敢置信……
他一愣，這才發現，救人去醫院再到回來這一番折騰，正好和肖清容補習完回來的時間撞上；而他自己，此刻正在沙發上，被衣衫不整的小文像八爪魚一樣死死纏着——
☆、43·誤會
看到門口的肖清容,尤其是他突然的沉默，賴成軍心中一個激靈,趕緊站起來，指了指沙發上的小文，“回來啦？我一朋友有點事,帶他來家裏歇歇。”
後知後覺的發現衣服有點亂，連忙動手理了理。
肖清容看着他不說話，表情難辨。
偏偏這時，躺在沙發上的小文無意識的喃喃道,“軍哥哥,好冷，抱抱我——”
小文本來就是清秀的少年，體內春.藥還沒代謝幹淨,無論聲音還是動作都帶着幾分蠱惑，讓人聽了心裏發毛。
聽到這句話，賴成軍腦中一炸，本能的有點心虛，連忙看了肖清容一眼。
完了，這下水洗不清。
果然，如果剛才肖清容還對見到的情景不敢相信，想要聽他解釋，那麽這句話一出來，很多東西仿佛就板上釘釘了。
“哦我想起來了寝室還有點事就先不打擾軍哥你和你朋友了——”肖清容幾乎是一口氣沒斷的說出這句話，随即轉身離開。
賴成軍郁悶壞了。肖清容腦子這麽好，哪會走到這兒了才想起寝室有事？再說大周末大聖誕的，寝室能有什麽事非的趕回去不可？還“不打擾你和你朋友了”？
他心裏一急，看看小文只是有些不清醒，應該沒什麽大礙，就只得先暫時放下他，自己追了出去。
肖清容腿長步子快，短短時間，已經走到了小徑的盡頭。
“诶，小容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樣——”賴成軍不得不搬出了自己相當鄙視的言情劇臺詞，大力往那個身影跑去。
沒想到他這一跑，肖清容竟也跑了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一跑一追的，賴成軍費了老大勁兒，還得借助小區門口保安的幫助，才把肖清容截下來。
“賴先生？”保安自然是認得賴成軍的，見他跟在一個小夥子後面追，還以為來賊了，保安是退伍特種兵出身，在這兒站崗站了幾個月，一件能大顯身手的事都沒遇上，賺錢的同時也不禁感嘆英雄無用武之地，這下有了立功機會，立刻眼明手快的把那個小夥子攔下，表現的很是積極。
可見，誤會真是充斥着每個角落。
賴成軍連忙示意肖清容不是賊，自己卻牢牢抓住他手臂，估計這會勸他轉頭回去也不聽，索性找了個人少的角落站住，“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肖清容在逃跑、被保安截住、轉手的過程中都一言不發，此刻對上他，只得勉強笑笑，“沒什麽，每個人都有他的生活方式，別人沒有權利過問的。”
這當然不是賴成軍想要聽的。“你小子想哪兒去了？沙發上那孩子叫小文，真是我朋友，他是……男士會所的按摩技師。”
話一說出來，自己都覺得沒底氣，雖然是事實，但确實容易讓人想歪。
果然肖清容的表情還是繃着，“……賴總想交什麽朋友，都是您的自由，不需要跟我報告的。”
“那你還一聲不吭的扭頭就走？”
“我只是不想打擾……”
“打擾啥呀，你還是誤會了，”賴成軍忽然想到一件事，“還記得我跟你問過成人教育的事嗎？就是幫小文問的。”
“哦……是麽，”肖清容不明所以的點點頭，“賴總還真是大善人，觀世音，千處有求千處應。”
“你——”賴成軍都快要被他氣笑了，覺得平時的肖清容簡直就是把爪子藏起來假裝無害的貓咪，現在自己可算是領教了他那張嘴。
“賴總不回去關心你的朋友嗎？看起來他好像很需要你的樣子。”
“他被人陰了才會那樣——”
“所以賴總還是回去看看吧，我也确實有事要回寝室。”肖清容淡淡的說。
賴成軍還真不好把小文晾在沙發上不管，這邊解釋了幹兒子又不怎麽信的樣子，如果一意強求只會有反效果，只能說，“那也行……這裏說話不方便，等明天他好了我再跟你說……要不你等等，我開車出來送你？”
“不用了，很近的，我可以走回去。”肖清容說完，就不容抗拒的離開了。
保安知道是一場誤會，擔心自己剛才冒犯了，還對他道歉，行了個禮。肖清容對他點點頭說了什麽，保安一臉釋然。
賴成軍目送他走出小區，只得暫時把這事放在一邊，心想大不了等小文清醒了親自跟肖清容解釋，自己也走了回去。
藥效還沒過，小文渾身發軟，聲音也比平時多了幾分嬌嗲，一雙眼睛水潤水潤的不知多誘人，換成上輩子，賴成軍早就化身餓狼撲上去了。
但這個時候，他也只能認命的把孩子移到客卧，喂他喝開水，讓他多排尿，有事叫自己，而努力忽視他身上誘人又危險的氣息。
折騰到晚上，小文總算是筋疲力盡的睡下了，賴成軍當了半天保姆，這會兒也才有空回自己房間，想到小文說的情況，他立刻跟那家會所打了電話問情況。
主管跟他認識，一聽他親自過問這事，不好推诿，只能說了他了解的情況，賴成軍結合他自己後來聽到看到的聽到的，大概還原出了事實——
确實是有位客人不規矩，對小文動手動腳的，饒是小文不是新來的、還算應對圓滑，也沒能混過去，大概客人就好他這一口，幹脆趁他不注意往水杯裏下了藥騙他喝。小文喝了摻藥的水，敏銳的發現異樣，他平時警惕心挺高，再加上周圍那些狗屁倒竈的事聽了不少，立刻明白自己中招了，趕快拼着最後一絲清醒往外逃。客人還想攔住他，拉扯間身上的衣服被拉掉了，小文也不管，只穿條內褲就往外跑，中途見了有別的技師來攔他，一時認不清也不敢停，索性一口氣沖出大門，方向也不分，沒頭沒腦不知跑了幾條街，撞到一個路人身上才停下來。那個路人就是後來借電話借衣服給他的好心人了。
賴成軍拼湊出原貌，心頭火起，主要是為小文，當然也不乏遷怒——畢竟因為這事鬧的他跟幹兒子有了誤會，便要主管說出那名客人的情況。
主管聽他語氣不善，有些支支吾吾的，說是客人隐私，不好洩露雲雲。
“客人隐私？這差點就夠上犯罪了，你還包庇？你這主管可別拎不清。”
“二少教訓的是，我也是個打工的，您就高擡貴手吧——那位客人後來也說是喝多了，後悔不疊，覺得對不起小文，還主動放了兩千當賠罪，小文是住您那兒呢？不然明天我把錢帶上，順便來接小文？”
賴成軍聽他口氣，心想這“客人喝多了後悔不疊”估計也是有水分的，看樣子這客人來頭不小，他們不敢得罪，如果他們從上到下縫死了一張嘴，硬是不說那人的情況，自己也沒奈何。
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那個會所的環境确實不靠譜，自己當初被介紹去的時候，介紹人也暗示說裏面部分技師可以為特殊人群提供邊緣服務——不過小文不是這種人，才鬧出了後來的烏龍。
這次算小文運氣好才逃掉，下次呢？
賴成軍皺着眉，小文的卧室門沒關，偶爾還能聽到他發出幾聲夢呓，可見這事的陰影不小。
這種地方，當真不是久留之地。
賴成軍想好了，便對電話那頭說，“兩千就想把這事抹平哄他回去繼續上工？最近正在打擊呢，頂風作案啊這是。小文又不打算一輩子賣給你們，他還在準備考大學，這新社會也不能逼良為娼啊，你說是不是？”
那邊的主管都快哭了，哪敢再勸，“是是是，二少說的都對，小文大好前途，我們不敢耽誤，他還是別做了，用心準備當大學生吧。”
賴成軍哼了一聲，“他跟你們簽了多久的合同？這算是合同期內辭退？”
主管再也不提什麽接人的事，只當送神了，“還在合同期內……算我們辭退員工吧，這月的工資提成，加上補償金……”
賴成軍這才稍覺滿意，“嗯……小文精神不太好，估計沒法親自回來領工資了，他有卡的吧，你直接給打卡上，別忘了再附一份人事文件，傳到我這兒也行。”
主管只能一疊聲的同意，還對不能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