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滿意,節目順利的進行着,50進40,40進30,對比之下,《超級新人》第二屆還在緩慢的進行分站賽中,仿佛高層打算做成肥皂劇,因為基數大淘汰也多,難免走馬觀花,分站比完都不知道要多久,集中決賽更是不知天日,很多觀衆都嫌拖沓,也怕自己看好的選手連分站都沖不出來,沒有辦法太投入;再加上我要出道有不少新形式,而超級新人依然沿用上賽季,還是大力鼓吹所謂的“全民參與”,讓人審美疲勞,于是,盡管兩個節目不在同一起跑線,但收視率統計下來居然分庭抗禮,甚至我要出道占了六成上風。
賴成軍自從上次跟老哥撂下狠話之後也借着工作繁忙,顧不上跟大哥聯系,就連何穆有意無意的提示都裝傻充愣,終于老哥忍不住先來找他了。
“最近節目做的不錯啊。”老哥先肯定了他的成績。
“借你吉言。”
賴成睿嘆息一聲,大概看出弟弟的疏離之意,他看了一眼何穆,何穆心領神會,立刻離開辦公室關好門。
賴成軍笑道,“怎麽,何助理不是自家人嗎?大哥有啥貼心話不能讓他知道?”
賴成睿面色一僵,“還不是跟你有關。”
賴成軍就知道大哥不可能光為了恭喜而跑一趟,現在居然連何穆也撇開了,不知要說什麽,于是靜等下文。
“你跟我說過,你有預知能力。”沒有外人在場,于是大哥開門見山。
“怎麽,沒誤你事吧?聽說紫金家園準備修二期?”賴成軍打通的這條路子确實靠譜,S國住過來的第一批人成了探路黨,影響了他們的親友,擴大到其他行業,有人看好華國市場和這邊的地理條件,打算過來投資建廠,但因為這塊地略特殊,附近的空地大部分都被開發商囤積起來了,所以還是個問題。
賴成睿沉默一下,放低聲音說,“我聽到風聲,XXX開始被調查……C城可能要變天。”
賴成軍一愣,看來上輩子的大事件果然要重演了——還好他那次陰差陽錯從記憶的角落挖出這一段來,如果糊裏糊塗的忘記了,那麽現在勢必沒這麽安心。
于是,對大哥的些許嫌隙也先放下了,他難得再次正經的問道,“哥,你跟XXX真沒扯上幹系吧?如果有,千萬別瞞我,說出來,或許還能想辦法。”
賴成睿凝重的搖頭,“這個你放心——你知道我為什麽比其他人蓋房子都要快嗎?就是因為沒走關系,成本比不過他們,所以要搶在前面把實體推出來,找點平衡。”
賴成軍知道大哥不會騙他,松了一口氣,“還好,我們規矩做生意,即使上面動蕩,也不會影響太大。”
賴成睿表情複雜,“……萬幸我聽了你的,不然等這個消息一出來,那片地的價格馬上就要跳水,到時候就虧大了,脫手都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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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成軍點點頭,當初把這個消息爆給老哥知道,也是孤注一擲,現在既然證明靠譜,他幹脆逼着自己再多挖挖——雖然他兩輩子都不是對ZZ敏感的人,但畢竟有重生外挂,多少還記得前世幾個變天之後的朋友圈流傳的笑話段子,于是靠着這份黑色幽默,大概對應出了變天之後的上位者。
當然他沒敢說的太篤定,也怕自己記憶有誤差,“……ZZ那套我不懂,哥你斟酌,看是否需要有所行動,當然先盡量跟前任撇清是最保險。”
賴成睿心有戚戚焉的說,“正是如此,紫金家園二期,就打算低調一點,改成‘紫荊’。”
賴成軍心想這華國文字果然複雜,差不多的發音,含義卻差了太多,非常時期,低調一點當然是沒錯。
很快到了9月,學生們開學了,小文正式住進了中醫學院的宿舍,賴成軍也多少松了一口氣,顧菲之前組織的那個幫扶項目,如今換了專人管理,新一學年的費用也撥到了學生們賬上。
有天肖清容來找他,“軍哥,我存折上多了一萬,這是怎麽回事?”
賴成軍笑道,“那還不好嗎?難道你還想少一萬?”
肖清容看着他,“這本存折你見過。”
可不是,當初他存夠了兩萬打算還給賴成軍的時候,就用的這本存折。
賴成軍也沒否認,“那你就安心學習呗,如果算賣房的提成,還不止這點呢,就當分期吧。”
當然他這樣說是想減輕肖清容的心理壓力,但另外一方面,S國這條路子,肖清容即使無心插柳,也間接貢獻了不少。
顯然肖清容沒他那麽輕松,“我不想欠你太多——彙款賬號我查不到,你寫給我吧,或者,下次我把現金取出來還你。”
賴成軍最不想從他這兒聽到的就是欠啊還的字眼,忍不住微微皺眉,“你這孩子怎麽拎不清呢?我的好意怎麽不能接受了?”
☆、70·非親非故
正如賴成軍的預料,他跟肖清容的車轱辘話又來回進行了幾輪,最終不歡而散。
賴成軍覺得他跟幹兒子的關系不知何時開始進入了一個怪圈——他對肖清容既有報恩的想法,也有扶持的想法,當然還有其他的感情,以及隐私;但肖清容仿佛是對那些數字過于敏感……雖然他盡量從肖清容的角度來看問題,換作自己在他的立場,可能也無法坦然接受一個非親非故的人的過度幫助吧?
賴成軍過幾天看到賬戶上轉進來一萬,冷笑一聲,看來幹兒子還真是執拗的自力更生,找到了他的賬戶,把錢還給他了。
不想欠他?以為把錢還清了就兩不相欠?
賴成軍有點累了,他也不想一直熱臉貼冷屁股。
還就還吧,他懶得管了。
好在公事還可以轉移注意力,自從對選手們進行訓示之後,情況大大改觀,沒那麽烏煙瘴氣了。
C城的變動漸漸不再是秘密,不少人被找去談話,拔出蘿蔔帶出泥,政商均有涉及,能源、房地産、金融不少大公司大人物被查出跟落馬官員有關系,甚至連賴成睿的那個項目也被懷疑是關系戶不正當競争,還好賴成睿早有準備,及時提供資料,證明了清白,又順藤摸瓜的發現造謠者是競争對手潑髒水……短短時間內,C城風雲變色,政商界高層人事變動達到三位數。還好,賴家兩兄弟都沒受到太大影響。
新上任的官員以前是搞宣傳組織工作出身,上位之後對文藝工作也很重視,提出了新指示,大意是倡導文藝對生活的正面作用雲雲,正好跟賴成軍的指導思想不謀而合——節目宗旨是挖掘、培養選手的音樂能力、文藝表現力,而非簡單粗暴的賣萌賣福利金枝欲孽,于是繼續做下去;而《超級新人》爆出過不少負面事件,現在見風向不對,急忙對一些模式喊停,這麽一來,最大的那些亮點沒了,人氣也就降下來,即使結束了分站選拔,進入全國總決賽,收視率也沒有變高。超級新人第一屆巡演完畢,出了張新歌拼盤,大概是數字臺打算肥水不流外人田,空手套白狼,于是那些新歌要麽是粉絲自創,要麽是找九流詞曲作者打造,結果十多首歌沒幾首能打的,這下倒是苦了粉絲,明知偶像的歌不好聽,還要自欺欺人的到處安利,反而讓路人對這批選秀歌手更不感冒,如賴成軍之前的估計,這一批人作為選秀藝人雖然吸引到了眼球,但在進入市場的起跑線上就low了一大截。
反觀《我要出道》就發展的很穩當,選手各具特色,評委言之有物,晉級淘汰符合大多數人的價值觀,選手将來的發展相當可以期待,不少超級新人的觀衆被數字臺消費夠了,都怒而轉到這邊來,恍然發現能夠輕松的欣賞潛力新人是多麽美好,再也不用害怕自己這周少安利一票,喜歡的選手下周就江湖不見了。
工作的部分讓賴成軍躊躇滿志,大環境的危機也挺過去了,正準備大展拳腳,卻接到來自“影衛”的消息——
有一批腎源可以指望了。
瞄準這批腎源的人不少,如果想要,就得盡快下手。
對這些“供體”來說,這是難得、甚至是僅有的機會,用自己即将消逝的生命為家人、愛人提供最後的價值,作為自己不能繼續陪伴的彌補,但賴成軍依然覺得殘酷——這也是不得不讓“影衛”居中牽線的原因。
因為關系重大且事态緊急,他連忙通知了肖清容,準備讓他母親進行配型。
肖清容相當意外,“這樣真的可以?不會有什麽問題嗎?”
賴成軍簡單解釋了一下,肖清容沉默半晌,說,“這樣不太好吧?好像會很麻煩的樣子,而且……”
聽着他熟悉的口氣,賴成軍立刻明了,上次不歡而散的場景又出現在腦海中,“怎麽,怕欠我太多?”
那邊肖清容不說話。
賴成軍說,“不然你還有其他辦法?難道你們那個小組還在活動?這種民間協商根本不靠譜,畢竟你們非親非故,沒有法律約束,很容易出問題,到時候你的腎換出去了,別人的腎換不回來怎麽辦?何況醫院也不一定能批準,聽說現在倫理委員會考察很嚴格。”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肖清容忽然遲疑的說,“——軍哥跟我也是非親非故。”
賴成軍氣極反笑,不明白自己這個幹爹怎麽就淪為一面之緣的路人了,幹兒子這性子真不知道怎麽扭過來,但他還是收斂住自己的情緒,“反正消息我通知你了,确實有麻煩的地方,但很多人連這種麻煩的機會都沒有,接不接受當然在你們,你可以考慮一下再跟我說——先打個預防針,這還只是配型,能否成功不敢保證,總之你盡量快點回複我,才好安排。”
畢竟那批腎源來之不易,華國人的傳統觀念,身體的完整性還是很重要的,能讓他們接受,也是為了讓關心之人活得更好,不得已的辦法。
肖清容聽到這個消息相當吃驚,之前賴成軍說過幫他想辦法,原來不只是金錢,居然還能幫他找腎源,這完全不是一萬兩萬能夠解決的,惶恐之下他甚至不敢為母親有了希望而高興……直到放下電話,才覺得自己的态度好像不太合适。軍哥有自己的事業要忙,還分心挂住他這邊,他說的那批腎源,估計一般人連消息都搞不到,可想花了多少力氣。
——他還得起嗎?
彷徨中,課程結束,他還呆呆的留在教室裏。
一個女生走過來,坐在他前面的座位,“班長,你媽媽的病怎樣了?”
看清問他的是汪璇,肖清容一愣,“我有說過這事嗎?”
汪璇胸有成竹的說,“最近看你老請假,我去學生科的時候就順便問了一下輔導員,你不會怪我吧?”
肖清容無語,他當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的私事,但為了照顧媽媽,不得不頻繁請假,就沒辦法撒謊,輔導員相當體諒的準了假。
想不到被汪璇問出來了,估計輔導員覺得汪璇不是大嘴巴,而是真正想關心同學,就告訴她了。
見旁邊沒人,汪璇猶豫了一下,說,“伯母的健康我也很關心,你能讓我幫幫你嗎?”
“……”
“其實我跟你一樣,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家的私事,但既然我知道了你的事,也跟你交換一下吧——我爸,是附院的外科主任。”
汪璇說完這句話,刻意的停下來。
肖清容不得不肅然起敬。之前只隐約聽說她出身醫學世家,原來真相在此。他們這個學校的附院算是華國頂尖級別,能做到外科主任,也算是這個行業的高層了。
“雖然他本人做肝膽外科,但同時也是附院器官移植小組的組長,有資格做腎移植的醫生在附院不多,但都跟他關系不錯——你也知道,肝腎這些重要髒器關系很密切的。”汪璇緩緩說出她認為很有分量的信息,停下來,露出一個“你明白了吧”的表情。
肖清容點點頭,不管怎樣,女孩子肯主動将家底翻給他看,還是有誠意在的。
汪璇臉一紅,“你要是同意的話,我去勸我爸,把伯母在器官等候名單上的排序提前,如果将來有了合适的腎源,要做手術,也會走內部關系,找最靠譜的醫生來做……費用也盡量減免。”
肖清容沉默片刻,“感謝你的好意,真的很感謝,但還是不要麻煩你爸爸了吧。”
雖然汪璇的父親看起來确實有專業資源,但汪璇後來說的也停留在YY中,姑且不論汪主任會不會為女兒的同學做到這個地步,首先肖清容就否定了這條路。
“為什麽?難道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肖清容苦笑,人人都問他這個問題。是,看着病床上的母親,他的确走投無路。
汪璇雖然被拒絕依然不放棄,“麻煩什麽的……如果說是普通同學當然不行,但是……”
肖清容隐隐有些預感,果然,下一刻汪璇就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是我男朋友就不一樣了,我家就我一個孩子,我爸也挺看得開的,老跟人說這些将來都要便宜給……外人,只要那個人對自己女兒好……”
肖清容有些啼笑皆非,想不到這種事完全可以攤上臺面,由當事人主動開口跟他談。
哪會天上掉餡餅呢。
見他沉默,汪璇有些挂不住了,“怎麽,你覺得我還配不上你麽?是不是因為我先開口就低人一等?我也不是沒人追的,我只是跟其他女生不一樣,我喜歡主動出手,我爸從小教育我不要太扭捏,看到好的完全可以去争,難道你喜歡那種弱弱的、等人追的小白花?”
肖清容被她這通表明心跡搞的措手不及,“跟這個無關……算了還是感謝你的好意。”說完就站起來收拾東西。
說到這個份上,真不知将來兩人如何相處。
肖清容愁腸百結,這時又有人來找他,是他親爸,劈頭就是一句,“你要換腎給你媽?”
☆、71·獻身救母
遇到他親爹的時候正在宿舍樓下,吳玉坤身旁站着汪璇,對上肖清容的眼神,汪璇有些不自在,“我剛好碰到伯父,就多嘴了幾句……”
吳玉坤對汪璇倒是态度良好,“沒有沒有,我平時忙,對容容不夠關心,多謝汪同學。”
肖清容冰冷的目光讓汪璇有些瑟縮。她主動找上肖清容,各種承諾,這種行為其實不太符合她的性格,說掉價、倒貼也不為過,但也是覺得這個機會不易,趁虛而入也認了,肖清容婉拒之後,她還是放不下心,打算再來找他聊聊,想不到在男生樓下碰見了有過一面之緣的肖父,還是肖父先把她認出來。汪璇于是曲線救國,想着從肖父這兒讓肖清容松口,當然不敢說讓他當上門女婿的話,只說自己老爸是專家能幫忙。
吳玉坤本來是為了別的事找兒子——肖清容後來當嘉賓參加年華臺談話節目的視頻,他最近才看到,氣的不行,看來自己對兒子說的話,他全沒放在心上,正好今天得了空就想過來數落幾句,想不到還有意外收獲。
“你媽也真是,不但讓你上電視抛頭露面,還要你割腎給她?早曉得,我當年無論如何也要把你的監護權搶到手。”
汪璇聽出端倪,很是尴尬,覺得自己好心辦了壞事,有些忐忑,但又不肯放過進一步了解肖清容的機會,于是也厚着臉皮沒走。還好這裏人不多,肖父又壓着聲音說話,不至于引起太大動靜。
肖清容嗤笑道,“我的監護權?帶着個拖油瓶你好嫁嗎?”
顯然是譏諷吳玉坤剛離婚就把姘頭扶正,跟私生子父慈子孝的事。這個“嫁”字,也暗指吳玉坤靠着繼任老婆少奮鬥N年。
“有你這麽說話的嗎?”吳玉坤聽得火起,“你還好意思自稱大學生,我看是大畜生還差不多。”
汪璇在一邊聽得發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不到肖清容這親爹并沒表面上看着這麽光鮮高端。
肖清容大概也是覺得談下去沒意思,轉身就要走。
“喂,你等等,我還沒說完呢,”吳玉坤急了,“你不會真為你媽捐腎吧?就算她同意,我還不同意呢,古話怎麽說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是,她把你養大,要你割肉這種自私的事都做得出來,但別忘了你身上還有一半是我給的,我可不能看着你自殘——”
肖清容冷笑道,“反正我有兩個腎,再捐一個給你,你平衡了嗎?”
實在是夠了,吳玉坤貌似關心他這個親生兒子,但句句指桑罵槐,無非是覺得之前被發現家外有家的醜事,被離婚、被指點太丢臉,這口氣堵到現在還沒發洩夠,于是不放過任何一個黑前妻的機會。
吳玉坤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你……這是詛咒我呢?你媽怎麽教的,小小年紀沒一句好話——”
汪璇終于沒法旁觀下去,“班長,伯父……你們小點聲吧,在這兒吵被別人聽到了不好……”
她這時才發現肖清容家裏這本經真難念。
肖清容看看她,“這事其實跟你沒關。”
汪璇一窘。
肖父倒似跟她站在了同一陣線,“你這孩子當真不識好歹,誰對你好誰對你賴都分不清,我聽汪同學說了,汪主任blahblahblah……”
他一臉恭維,仿佛恨不得跟人結親的樣子,汪璇都有些不好意思。
肖清容心想:真吵。這人什麽時候才走啊?這會兒時間晚了回家也不方便……
這時電話一響,他接起來,居然是賴成軍的。
“那事你考慮的怎樣?”
肖清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答非所問,“你今天在嗎?”
“額?”賴成軍愣了一下,聽出幹兒子話中的急切,伴随着背景的吵嚷,忙說,“在……你要過來嗎?”
“好的,我馬上過來。”
肖清容收了線,肖父聽到這句話,敏感的問,“誰啊?不會又是你媽吧?”
肖清容懶得理會,甩下兩人就往校門口走。
再說賴成軍,他今天也是興之所至來這邊住,聽到影衛說要盡快決定,于是忍不住又給幹兒子打了電話,連自己都要罵自己犯-賤,想不到幹兒子竟然主動表示要過來?聯想到背景裏面的對話,難道他又受了親爹的刺激?
還沒想個明白,就聽到門鈴響。
他打開門,果然是肖清容,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原本的那幾分氣也消了,“來啦?剛下晚自習呢?”
這麽晚來,回去肯定不方便,那就順便留宿一晚了,多少是個慰藉。
——只是沒想到慰藉比他以為的還要多。
關上門,肖清容抓住他的手臂,“軍哥,我都聽你安排!”
“……”賴成軍不知道他怎麽突然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肖清容緩了一口氣,有些遲疑的問,“那個……配型的機會還有嗎?”
賴成軍反應過來,“……有。”
“那好,我明天一早就跟媽媽說這事,看能不能盡快進行?”
“當然可以,”賴成軍見他情緒還有些激動,忍不住輕輕撫摸他脊背,“我早就說了,別跟我見外嘛。”
肖清容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說,“我想去洗個澡。”
“沒問題,熱水還很夠。”賴成軍指了指樓上,心想大概這孩子住學生宿舍,澡堂什麽的也很難擠?
肖清容立刻上了樓。
趁他洗澡,賴成軍跟影衛聯系了一下,确定了一些細節——不管怎樣,幹兒子肯接受他的好意,他就滿足了,電視也不想看了,于是自己也上了樓,衛生間的門還關着,裏面水聲嘩嘩,客卧挺幹淨的,不需要怎麽收拾。
不求同床,但求同層。
賴成軍在主卧百無聊賴的轉了幾圈,忽然水聲停止,他還沒按捺住騷動的心思,就見門被打開,肖清容出來了。
剛開始他還以為自己看岔了,但等那人周身水霧散去,他才确信——面對自己的肖清容居然身無寸縷。
賴成軍顧不上欣賞意外的好風光,連忙側身,“是不是忘了拿浴袍?”甚至打開衣櫃一陣翻找,借由這個動作掩飾自己的雞凍。
肖清容不但沒有回避,反而徑直走了進來,在賴成軍驚訝的目光中,就那麽光着往大床上一撲,背對着他。
青年瘦削結實的身軀美不勝收,尤其吸引眼球的是細瘦的腰身,線條利落的長腿,挺翹的、毫無遮掩的臀部,兩個半球之間深深凹陷、誘人探索的縫隙。
賴成軍心想,還好自己心血管沒大毛病,不然被這麽一刺激,還不得直接去跟上帝報到?
他咽了一口唾沫,“呵呵,反正要休息,穿了再脫也麻煩,但也小心別着涼啊。”
他打開床角折好的被子就要往那光溜溜的身上蓋,原本背對着他的肖清容卻轉過頭來,“軍哥不上嗎?”
賴成軍手一抖,被子落了下去,堪堪遮住他一小半身體。
——他沒聽錯吧?
他幹笑一聲,“你睡吧,我去隔壁。”
沒關系,他想睡主卧就讓給他好了。
肖清容翻了一個身面對他,“我是說,軍哥不想上我嗎?”
他臉上并無戲谑,那雙眼睛黑亮幽深,并不像是開玩笑。
——原來真沒聽錯。
“說什麽胡話呢?沒喝酒吧?”
肖清容不說話看着他。
賴成軍這才知道他是認真的,将他從接電話開始的詭異言行串連了一下,于是得出了結論。
“你這是幹嘛?獻身救母?我是那種人嗎?我——”賴成軍對上他的目光,自己都有點說不下去。如果說他出手相助完全不帶任何功利目的,自己也不相信。畢竟天下等着拯救的人那麽多,他也不見得真就“千處有求千處應”了。
“我是自願的,”肖清容沒有表情的說,“再說我也沒有其他可以回報的。”
賴成軍本想問問他之前遇到什麽事了,但看見他的眼神,忽然不忍心出口,天知道肖清容自己跳上他的床是下了多大決心。
雖然人是到了他床上,曾經YY過的近在咫尺,但賴成軍卻下不了手,只得避重就輕的說,“還只是配型……當然最好是能成功。”
換句話說,如果不成功,肖清容這代價就付的大了點。
“那也沒關系。”肖清容大概是豁出去了。
大禮送上門,不論是為了自己的私欲,還是為了肖清容的面子,賴成軍都無法強硬拒絕,只得慢慢走近。
肖清容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手卻默默抓緊了被子。
賴成軍走到床頭,兩手撐在他身側看他。
在他的無聲注視下,肖清容有些扛不住,将頭轉開,似乎是想結束這種詭異氣氛,将被子拉開,眼睛一閉,“你……來吧。”
賴成軍将被子重新給他蓋上,拉到他下巴,将他裹的緊緊的,在肖清容不明所以的眼神中,低下頭說,“那我就收下了,但今天不急着吃。”
肖清容臉一紅。
賴成軍聲音一沉,“今天先嘗個味。”不等肖清容反應過來,就低頭吮住他的嘴唇。
肖清容雖然僵硬,卻沒有抵抗。
賴成軍将肖清容的兩片嘴唇蹂躏了無數遍,甚至将他的舌頭、上腭、齒龈都一一照顧了,聽到讓人臉紅耳熱的水聲,肖清容抑制不住的幾個喉音,才滿意的放開了他。
青年臉很燙,眼神略呆,紅腫的嘴唇亮晶晶的,有些合不上。
賴成軍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幫他掖好被角,“好好休息,明天開始有的忙了。”
☆、72·表态
一旦接受,流程就迅速開始了,配型是集體進行的,結果出來,肖母與其中一位供體配型成功,供體是名四十出頭的男子,身體健康,經專家評估,手術成功率及術後生存率均有較高的預期。
當然這只是第一步。賴成軍找人去本市乃至華國的幾所大醫院打聽過,果然對非親非故的換腎手術相當保守,要經過一系列論證,而他們這個案例的“非親非故”還不是普通路人,是即将上刑場的人,其間牽涉甚多,就算最終可以實現,之前的各級審批就得花上不少時間,而供體首先就不一定能等到那個時候。
這時謝醫生發揮了作用,立刻聯系他以前工作過的外資醫院,該醫院是首批進入華國的私立醫院之一,醫護人員固然都有國外知名醫學院教育背景,目标患者也以在華國居住工作的外籍富商、官員、高管為主,器官移植的經驗比華國TOP級的教學醫院還豐富,可以說醫療力量為世界領先水平,更重要的是擁有靈活的彈性和空間,可以繞開諸多限制,例如肖母這例手術的審批就只用了幾天完成。
賴成軍聽到這個消息,總算松了一口氣,囑肖清容讓他媽媽開始做術前準備。
肖清容原本覺得虛無缥缈的機會一下子落了實,幾乎不敢相信,茫然中又要脫光了往床上撲,賴成軍失笑,依然沒有下手,只是索吻,“不急,等你媽媽手術成功了,你放松心情再跟我做——難道還怕你跑了不成?”
肖清容被吻的眼神迷離,還不忘反複說,“軍哥真的幫我太多了。”
賴成軍故意拍拍他屁股,“別替我擔心,我不做虧本生意的。”
當然,對于那位“供體”,也給予了相當的彌補,那人入獄後老婆立馬跟他離婚、劃清界限,連兒子也不要,他犯的是經濟罪,證據确鑿,只得認罪伏法,全部身家蕩然一空,惟一放不下的就是未成年的兒子。賴成軍為了打消他的顧慮,讓影衛提前把那人的兒子送去了外國,安排好了他今後幾年的生活和學習,那人通過視頻看到兒子的近況,總算是放下心來,簽了器官移植的協議。
至于肖母那邊,肖清容并沒告訴她實情,只含糊說是幸運受惠于某個跟學校合作的項目,因為他本身讀的醫學院,稍微用心編造了一下,也相當能夠以假亂真。确定下日期之後,就讓肖母提前兩周住進醫院,進行一系列術前準備工作。
這消息卻被賴成睿知道了。
看着大駕光臨的老哥,賴成軍頭皮發麻。對上何穆的表情,大概知道東窗事發,掩蓋不了。
賴成睿果然沒好氣,“火山孝子當的如何?”
賴成軍避重就輕的說,“無非是回饋社會而已。”
“回饋社會?一個小白臉就把社會代表了?”
賴成軍本想讓老哥發發脾氣就算,但聽着這個稱呼還是忍不住皺眉。
賴成睿當然注意到了老弟的不爽,“怎麽,你幾十上百萬的砸進去,我還不能說說了?要是我不過問,是不是你以後打算把整副身家都給他?我下次來,這裏坐的是不是就變成那個小白臉了?”
“虧你還以儒商自居,能不能別一口一個小白臉的?”賴成軍覺得大哥完全是惡婆婆上身,只是把狐貍精這個經典稱呼換成小白臉而已,實在沒法聽他繼續下去,“我願意,不行嗎?”
“你願意?看來他手段挺高明嘛。”
賴成軍想起老哥曾經的作為,有些警惕,“我跟你說,別去找他麻煩啊——這會兒正是關鍵時刻,出不得一點閃失。”
“你也知道是關鍵時刻?”賴成睿嗤之以鼻,“你們膽子還真夠大的,敢從XX身上割肉。”
“讓他最後做點貢獻,順便幫自己兒子弄點保障,不是皆大歡喜嗎。”
“呵,你還當自己是正義的使者了?你以為有這麽簡單嗎。”
賴成軍沉默幾秒,直到大哥都覺得不太對勁的時候,他擡起頭來,“感謝關心,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他這種态度倒更加刺激大哥,恨道,“真不知道他哪裏值得你對他這麽好。”
“我知道。”賴成軍忽然說。
賴成睿一愣。
賴成軍站起來,直直的面對他,“我的預知能力大哥也見識過吧?跟那些一樣,我知道,他就值得我這麽做。”
他的态度不像剛開始那麽敷衍,賴成睿一時無詞。
賴成軍索性一口氣說下去,“我知道,他有讓我這麽做的理由——對他我不只是玩玩,他是我這輩子相當重要的一個人,可以說是除了親人之外最重要的。你的眼線有沒有告訴你,我上一次去夜店、或者帶人回家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兩人都去找何穆,但何穆早就離開辦公室把空間讓給他們了。
賴成睿嗤笑道,“是麽,你還為他守身如玉了?”
“嗯,你盡管笑,無所謂,我心裏明白就行,”賴成軍忽然覺得一陣疲憊,但為了不讓大哥找肖清容麻煩,還是繼續說,“公司的賬目你盡可以查,我沒有為他影響到公司,大不了,你就看成我的一種消費選擇,我至少還有這個自由吧?”
見他不語,賴成軍又說,“過幾天就是手術日,我請幾天假,親自過去看着,事情都提前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為這事花了這麽多功夫,我是不可能看它失敗的。”
他的态度不言自明,如果有誰敢在最後關頭壞他的事,那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了。
賴成睿見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