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擁有名字
雖然被村裏錯落的房屋遮住了視線，但是黑已然不會錯失方向。
他還未走出村子，就看到某個騎在一只喪屍脖子上，一頭鮮紅的長發似旗幟一般鳳舞飄揚異常招眼的家夥。
黑站在某房間的房頂之上，看着以着驚奇速度趕過的拿一大批喪屍，用左手抽出了長刀。
接着他又從濯石戒指裏拿出了備用的長刀，那便試試久違的雙刀吧。
黑一手持一刀，身影一閃便從房頂消失不見。
黑速度極快的迎了上去，但是還未接近喪屍群，那個紅發小毛孩兒就看見了他，一擡屁股從喪屍脖子上面跳了下來，然後速度飛快的沖着黑奔了過來。
黑眉頭一皺，咂了咂舌。
擡腳要把人踹出去之時，卻看見他那原本可愛的小臉上，滿是憤怒。
他十分生氣的閃過了黑的一腳，狠狠一下子跳進了黑的懷裏，要不是黑下盤穩，被他以這種速度一個飛撲，早就摔出多遠了。
黑站在原地，看着某個氣鼓鼓抱着他脖子夾着他的腰的紅色毛團。
太陽穴突突跳了跳，剛剛他躲過自己一腳，自己雙手持劍，若是下意識補一刀過去，估計就把他砍成兩瓣了。
但是卻在看到他氣鼓鼓又帶着淚光的臉之後，他小小的……那麽小小的猶豫了一下。
黑反手把刀送回刀鞘之中，然後領着他的頭發把他丢到了地上：“下不為例。”
紅毛咬着牙，實在生氣。
“你怎麽可以說走就走！”某只因為成長期，使用了能力之後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睡眠的紅毛，醒過來之後怎麽也找不到黑……
他那一刻的心情……實在是有夠差的。
打從他從蛋裏出來起，他就一直和黑在一起。
他也覺得，他不會找到比黑更合适的人了。
雖然他似乎有一些能力退化了，但是不會似那記憶之中，受到過度的力量所支配，也算是因禍得福。
但是要知道，只要他一旦降生在了這個世界上，只要有他的存在在一天……
喪屍就會不斷的進化。
他的每次成長，都意味着喪屍也會有所成長。
而喪屍的成長也會讓他再一步的進化。
相輔相成。
喪屍的數量只會越漸的增長，他本就是‘極難’死亡的。
沒有使用正确的方法，他就不會真正意義的死掉。
而目前人類之中他遇到的最強者，就是眼前的男人了。
待到時機成熟之時，他的血肉，足矣成為他邁入成熟期的力量。
他不想弄丢他，更不想旁人來肖想他的所有物。
現在黑對他有的所有要求，他都會盡力去滿足他。
因為這是一種交換。
但是唯獨，他不會允許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我不準。”
黑甩了甩腳，把人甩不開，嘆了口氣看着遠處那一片傻子原地挖草吃的喪屍，把刀收了回去。
“我已經不打算和旁人多接觸，你還是自尋生路去吧。”
黑再一次的把紅毛從自己腳上拔了下來。
“可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人。”
“……”他不是這個意思好吧，就算他不是人所以事情才更麻煩的好吧。
“你又矮，又弱，又吵，又喜歡多管閑事。麻煩死了。”黑面無表情的數出了他不配和自己待在一起的種種理由。
把某個還在幼年期的喪屍皇給打擊得體無完膚。
“我只有半歲啊。”
“你還是跟你朋友們在一起吧。”黑指了指遠處的喪屍。
“你知道他們是我朋友，你還殺掉他們？”
“哦，那又如何？”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再甩開我了。”
紅毛再次抱住黑的腿，用他一顆紅色的腦袋在他腿上蹭來蹭去。
黑嘆了口氣，然後側頭看向了一旁。
他這輩子殺人無數，經歷過無數困難的任務……在生與死之間，他也從來不會猶豫和害怕。
可是唯獨……唯獨在與旁人相處這件事情上面，會讓他覺得十分的累。
縱使他什麽都不做，只是按着組織的要求，完成了任務。
也會引得旁人不悅，上司忌憚。
脫離組織不行，金盆洗手不行，想要他死，卻又舍不得他死。
人類這種生物，複雜自私且可怖。
他早已見識過了。
他不是一個可以和旁人好好相處的人，他不懂得說話之道，所以常常沒有帶任何情緒的話語，都會引人不快。
而他本也脾氣古怪，人命在他眼裏，雖不殺無辜之人，但是世界上又有多少無辜之人？
他的刀，飲過的血足以淹死半城的人。
這樣的他，早已在無數無數以殺戮為最終目标的日子裏，喪失了太多的東西。
只要他自己感到輕松就好了。
他只是這麽想的。
可是最近他總是會因為旁人的親近感到為難，比起不悅，更多的是為難。
為何會感覺為難，他無從得知。
只是他會一次又一次的想起某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一雙小手捧着一只玻璃杯湊到他的跟前。
那玻璃杯內裝着半杯清澈的水，陽光穿透那玻璃杯，穿透那蕩漾着的水。
銀色的水光灑在四周，那般的耀眼。
那銀光擋住了那小孩的臉，只能看見他大大裂開的笑容。
他說：“哥哥，喝水……”
記憶在這裏戛然而止，每當他想要想起那個小少年是誰，想要去看清他的臉，記憶就會碎得七零八落再不能拼湊。
頭也跟着一陣一陣尖銳的刺痛起來。
黑咬着牙，深深把痛掩在了眼底。
他從不覺得自己可憐。
縱使他童年的記憶殘缺，縱使他無父無母，縱使他從有記憶以來就是那座無名山頭的棺材房間裏的一員。
他也從不覺得自己可憐。
弱者，對自己的命運無能為力，一直重複着掙紮在泥濘之中。因為弱小，無力對抗命運，因為弱小，無力反擊欺壓者。
而他不是。
他會從泥濘之中爬起，會握緊武器手刃欺壓者。
他，從不覺得自己可憐。
也從不會去可憐他人。
只是……
就只是那麽尋常的，在這樣陽光正好的下午，在記憶湧上腦海之時。
想要知道，心頭一直萦繞不去的痛，是從而何來。
想要知道，自己本該擁有卻莫名失去的那一段時間裏的他……
是不是，有過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