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白微瀾的話一說出口, 病房裏的人都愣了。
程婉的記憶突然回到了那天，當時白珺棠突然闖進了程家的大門，坐在那把單人沙發上, 用那輕蔑又不屑的語氣對程嘉健他們說：【程婉只要能夠安安分分的把孩子生下來，入了我的籍, 我便會給她一個億。】
那個時候, 白珺棠對程家充滿了敵意，甚至對程婉也是帶着厭惡的情緒。
而當時白珺棠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自己一眼，說出來的話也是這樣, 平靜之間又帶着難以言喻的輕視。
就好像程婉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而她是施舍者。
這樣的認知讓程婉心底發沉, 她呆呆地看着白微瀾和她面前的那張卡，怎麽看怎麽刺眼。
白珺棠眉頭緊皺，當即開口道：“媽，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微瀾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又把目光放在了程婉身上, 雙手抱胸靠在沙發上, 說：“當初你們兩個湊在一起, 不就是為了合理合法的把孩子生下來嗎？現在歲歲已經出生了，程婉也完成了她的任務，自然是要把這個賬結清的。”
“不是這樣的。”
白微瀾不想聽白珺棠解釋, 擡手制止了她, 轉頭看向程婉：“程小姐, 你雖然沒能足月生下孩子, 可也辛苦了, 這一個億我是一分都不會少你。現在程家破産了, 你也和他們斷絕了關系, 現在再有這一個億的資金，後半輩子基本上是榮華富貴。”
她說：“這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程小姐很機智。”
白珺棠臉都氣歪了，她的确一開始是對程婉沒感覺，甚至說不喜歡她，可那個時候她也是被人陷害的不由自主的把程婉和程嘉健那些人相提并論。
可後來事情她都清楚後，就沒有了那種想法，也逐漸忘了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白珺棠不知道白微瀾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可她現在知道，不能再讓她繼續說下去了！
“當時的事情有誤會。”白珺棠對自己的母親說：“這件事情我以後會跟你解釋。”
白微瀾眉頭緊皺：“怎麽，你現在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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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珺棠回頭看了程婉一眼，發現她面色蒼白神色恍惚，她想去握住程婉的手，卻被下意識的躲開了。
“程婉……？”
白珺棠眉頭深深的皺着，她靠近程婉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讓她沒辦法躲。
程婉緩緩擡頭看着她，不發一言。
可白珺棠看得出來，程婉的眼神裏帶着慌亂，她在害怕。
白珺棠心中揪成一團，她對程婉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你等我回來跟你解釋。”
說完，白珺棠就轉頭看向白微瀾，面色難看的對她說：“媽，我們出來談一談。”
白微瀾也沒什麽意見，她起身和白珺棠走出了病房，而程婉則留在了病房裏，她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卻看到了白微瀾放在茶幾上的那張卡。
***
白珺棠開着車，把白微瀾送到了酒店。
白微瀾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可也沒有話要說，只是讓自己的秘書幫她定了一份飯一會兒送上來。
“只定一份嗎，董事長？”秘書小蔚在電話裏問道。
“定一份吧。”白微瀾看着白珺棠，說：“就我一個人吃。”
挂了電話，白微瀾随手把手機扔到了一邊，坐在椅子上仰頭看着一直站在自己對面的白珺棠，問道：“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
“為什麽突然要提起那一個億的事情？”白珺棠不悅的看着她。
“程婉把孩子生下來了，她的任務就完成了，那自然是要結清賬款的。”白微瀾看着她，說：“我身為你的母親，把這錢準備好不是天經地義的麽？”
“可你這樣做的意思，不就是要趕程婉走嗎？”
“沒錯。”
白微瀾說：“程婉是怎麽懷上歲歲的，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吧？”
白珺棠眉頭緊皺：“那件事情和她沒有關系。”
“誰說跟她沒有關系的？”白微瀾站起身來，走到白珺棠的面前，對她說：“你怎麽就知道，程婉不是心機深沉的人呢？你這半年為她做的事情，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白微瀾看着自己的女兒，不怒自威：“你把程家搞到破産，幫程婉和程家斷絕關系，她和你在一起之後柔弱乖巧，你怎麽就知道她不是裝出來的呢？”
白珺棠氣道：“媽，程婉是什麽樣的人我清楚，你沒和她接觸過，你什麽都不知道。”
白微瀾平靜的看着她，過了很久才悠悠的嘆了口氣：“珺棠，你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白珺棠沒有說話，可她的表情和神态，已經讓白微瀾确信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聰明理智的女兒不會在感情上犯糊塗，沒想到還是栽了跟頭。
“程婉不适合你。”白微瀾說：“她沒有能力幫你做任何事情，你喜歡她也只不過是圖一時新鮮，等你遇到了危機，她什麽都做不到。”
白微瀾走近白珺棠，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媽媽臨走前讓我好好看着你，你是我的女兒，我希望你的伴侶無論在生活上還是工作上都可以幫助你的，而不是像程婉那樣，什麽能力都沒有，只能躲在你身後。”
白珺棠打掉了她的手，後退了半步說：“她不是什麽能力都沒有，更何況我也不需要工作上可以幫助我的人，那樣的商業夥伴我要多少有多少。”
“商業夥伴和你的枕邊人是不同的。”白微瀾收回了手，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林海，對白珺棠說：“而且我也了解你，你要是當真喜歡程婉的話，就會像我一樣，這輩子都走不出來。”
Omega本來就嬌弱，而且很容易生病，她們就像是美麗的花朵一樣，綻放的快，消散的也很快。
白珺棠看着自己的母親，她緊緊盯着白微瀾的臉，突然笑了出來。
“你是不是後悔了？”白珺棠問她：“自從我媽媽死後，你就放不下她，甚至那麽多年了一直都不願意回來。我媽媽去世的時候，你還很年輕，可那麽多年過去了，你卻依舊沒有再婚。”
alpha不像Omega，一輩子都只能有一個伴侶，白珺棠的媽媽死後，白微瀾就再也沒有看過別人一眼。
“所以你是不是後悔了？”白珺棠冷冷的看着她：“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不會離開我媽媽，去找一個身體健康能陪伴你很久的Omega？”
白微瀾很生氣，她厲聲道：“我從沒有後悔過喜歡你媽媽！”
“那我也是一樣的。”白珺棠瞪着她：“所以，你的那些話不要再在程婉面前說了，不然別怪我不認你這個母親。
看着白珺棠摔門走了，白微瀾真的是氣得難受。
可一想到白珺棠剛剛說的那些話，白微瀾便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不發一言。
有的時候，女兒跟自己太像也不是一個好事情。
***
白珺棠離開酒店之後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公司一趟，等她忙完了事情之後這才回到了醫院。
在醫院的停車場裏，白珺棠坐在車裏想了足足半個多小時，這才敢從車上下來。
到了病房外，白珺棠就看到坐在走廊和別人聊天的裴姨。
“珺棠回來了啊。”裴姨和那人說了什麽，就走過來說：“中午不打聲招呼就走了，我定的那些飯菜都沒人，幸好在病房裏認識一些人，不然我和婉婉兩個人肯定吃不了這麽一桌子的飯菜。”
聽到程婉，白珺棠就頓了頓，問裴姨：“程婉……她怎麽樣了？”
裴姨不明所以：“什麽怎麽樣？”
“就是她的心情。”白珺棠看着裴姨，小心翼翼的問道：“有沒有害怕，或者是生氣，又或者說我壞話？”
裴姨一臉納悶的看着白珺棠：“婉婉什麽時候說過你的壞話，你怎麽突然這麽說？”
聽裴姨這意思，程婉應該是沒有說什麽，這讓白珺棠的心又提了起來。
那麽大的事竟然不吭一聲，那肯定是後面憋着更大的事。
“沒什麽。”白珺棠心虛的說：“我下午送我媽回酒店了，然後又去了公司一趟，這才回來。程婉在病房嗎，我去看看她。”
“婉婉都睡了，你去看她什麽啊。”裴姨攔住她，說：“下午醫生說，讓我們準備準備出院的事情，這歲歲馬上就要出來了，都沒啥問題就不要總占着人家的病房了。”
白珺棠聽不得裴姨絮絮叨叨，跟她說了一句就走到了病房前，看着裏面的确是漆黑一片。
“我說了吧。”裴姨站在白珺棠身後說：“今天婉婉說自己累了，要早點休息，她這兩天也的确是累得不輕，你确定要打擾她？”
白珺棠握着門把手，想了想還是推開了門：“我去看看她，裴姨你就別進來了。”
裴姨撇了撇嘴，就去旁邊坐着去了。
白珺棠推開了房門，看着屋裏黑漆漆的，窗簾也拉上了，從只能依稀從縫隙中看到外面的霓虹燈。
空調呼呼的吹着冷氣，白珺棠擡腳走到病床前，看着背對着自己的程婉。
單人病床就那麽大，程婉側躺在上面背對着自己，白珺棠怎麽看怎麽為難，她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也想起程婉當時看她的眼神。
白珺棠煩躁的撩起的自己的長發，終究還是沒有去打擾程婉，在病床前站了兩分鐘就離開了。
可當病房門關上之後，程婉才睜開了眼睛，她從床上坐了起來。
月光透過沒有拉好的窗簾灑落進來，程婉就這樣平靜的注視着空空蕩蕩的病房，手中捏着的是白微瀾的那張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