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穿進熱播劇

(五十一)

在等月尊大人傳喚的這幾日,巽風又來了。

能來那麽勤,早幹嘛去了。

我與藏星正搭着梯子,擦着雲閣的雲圖壁畫。聞言心下卻有些害怕,雖說雲集仙君這裏很缺人,但是三天兩頭跟被追債一樣上門來鬧事,總會不高興吧。

但雲集仙君正坐在桌案前,翻着卷宗,跟沒事兒人一樣。

我滿懷愧疚地倒了一杯雲春茶,放在雲集仙君的桌案上,伏在一側低着頭認錯:“雲集仙君。是我惹的麻煩。”

雲集仙君沒等我說完,便将卷宗合上,放了筆,歪頭看着我,“也不算麻煩,你可知道沐兒當年來的時候,可是有好大一幫人上我歸雲裏鬧事,多虧了他們初雲才将嘯雲訣給學會了。初雲,應該很高興吧,我平日也忙,已經四五千年沒有人給他喂招了,沒準卡在第四階的嘯雲訣能突破也不一定。”

“嘯雲訣是?”

雲集仙君笑了一聲,擡手往上空布下一面視鏡,鏡中所示正是歸雲裏山門口的景象。

姐妹們也不忙着搞內業了紛紛湊了過來。小儀更是直接貼到了我面前來細心給我解釋:“聽說是雲山虎一族的神技啊,我也沒來多久還沒機會見過呢。”

視鏡一頭三人高的巨大白虎正與巽風在空中浮鬥。

巽風的長劍隐隐泛着黑色,多日不見,也不知道修為有沒有長進,我懷疑他不是在給初雲喂招,而是在給初雲當沙袋。

雲山虎祥雲伴身,所過之處,彩霞點點,不得不說藝術效果拉滿。倒是巽風,揮劍擋也擋不住還被拍飛數米,但好在有體型優勢,還算靈活,挨不了多少打。

只見初雲拉開距離,然後說了一句,“我要開始用絕招了哦,你還站着的話我就幫你帶信哦。”

帶什麽信,帶給我的嗎?就為這個,你跟一個神獸打了這麽老半天。

初雲仰天一聲長嘯,似有無窮吸力見周遭雲層撼動,然後被這股力量在上空聚集成一道帶着奇異雷電的巨大雲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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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看越心慌,藏星也緊緊抓住我的袖子,搖晃,“夕讓,巽風殿下不會被打死吧。”

許是看出我們倆非常擔心,雲集仙君好心提醒道:“沒事這才是初雲五層不到的功力,萬一真出事了,讓靈玉給他療傷不就好了,嘯雲訣也就看着唬人。”

“仙君他修為不強,恐怕不行啊。”我試圖阻止。

雲集仙君扭頭不可置信道:“好歹是蒼鹽海的二殿下啊,不至于吧。”

原來雲集仙君也一直都知道巽風的身份啊。

此刻視鏡和現實都同時發出了一陣極強的雷電之聲,我和藏星連忙跑向山門口。

等我們到的時候,巽風居然杵着他那把劍,站起來了。

剛想感嘆一句,士別三日,我要對巽風刮目相看了。他就整個栽倒進了雲裏。

初雲變成人形,蹲在他身邊戳了戳他的臉。

我跑上前去,将他扶起來,一邊招呼藏星,“快來看看他怎麽樣了。”

我扶着他的背,本想運氣護一下他的心脈。剛一凝神,就感覺手肘被人死死抓住。原本緊緊閉着雙眼的巽風,陡然睜開了眼睛。語氣不明的喊了我一聲,“夕讓。”然後又暈了過去。

藏星皺着眉,“殿下怕是,被打出很嚴重的內傷啊。”

“怎麽可能?我都沒下重手啊。”初雲疑惑地伸手探了探巽風的身體,“他剛剛明明就站起來了。還嘲諷我來着。”

“初雲,他這人就算是死了,嘴巴也是硬的。沒事,這怪不了你。”

我和藏星将巽風扶起來,一路往山門裏,只能先去找靈玉姐姐看看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把他駝回去快些。”話音一落,初雲變出真身,将巽風甩到被背上,一路跑回雲閣。

等我和藏星氣喘噓噓跑到雲閣時,一衆姐妹把靈玉和巽風圍在中間。

小儀見我們回來了,站起身來,朝我喊道:“夕讓你這情郎,長得真好看啊,這你也忍心抛棄的嗎?”

雲集仙君走過來,敲了一下小儀的腦袋,“我若告訴你這就是東方青蒼的胞弟,你還敢開玩笑不?”

小儀看了看地上的巽風,又看了看我,唏噓不已:“夕讓這你都敢去招惹的嗎?”

我撥開人群擠到了前面,“此事說來話長有空再跟你說。”

靈玉替巽風療完傷,又給他喂下一碗湯藥。把大夥都往外趕,說是要讓病人好好休息。

我看着巽風躺在地上,不免發問道:“靈玉姐姐,就讓他躺在這裏啊?”

靈玉捂嘴笑道:“心疼啦?”

我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心疼他幹嘛,這不是他活該嗎。

“歸雲裏全是女子,沒有地方給男子住的。只能讓他在這裏躺一下了。而且,雲井的周圍的溫度低,才能幫他激發藥效,修複心脈。他沒什麽大礙了,等他醒過來就好了。”

“謝謝靈玉姐姐。”

靈玉朝我笑了笑,做了個先走了的口型便也離開了雲閣。

我蹲下身,将巽風扶起來,帶到雲井的欄杆旁,輕輕把他的頭靠着欄杆。

此時的天色已經不早了。

雲井周圍,每到晚上,溫度會變得很低。欄杆上也漸漸結起了薄霜,巽風的頭靠在上面會打滑,我只好也坐下來,将他的頭靠在我肩膀上。

就這麽枯坐着,既冷又無聊。月光自頂層從不斷變化的雲層間隙中透出,落在巽風如瀑的長發上。閑來無事,我将手指插入他的頭發裏,用手指去撚他的發絲。他的半張臉暴露在空氣裏,眉上也好似附了一層薄霜。

只是這樣安安靜靜的眉眼如畫的巽風,真的很難讓人不心動。

我剛上手摸了一爪子他的臉,就與突然醒過來的他對視了一眼。

我做賊心虛的收回手,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然後自己把自己絆了一腳,栽進了雲井裏。

太尴尬了,我真的好想躲在井裏不出去了。于是我閉上眼睛,放任着身體不斷下降,多躲一會兒是一會兒吧,反正雲井觸不了底。

忽然一股力量抓住了我,我猛地睜開雙眼。

看見巽風也躍進了井中,他躲開一朵一朵雲,直奔我而來,雲霧濡濕了他的長發,亦濡濕了我的眼角。有些人,只是看你一眼,就已有情緒萬千。

身下一朵巨大而厚實的雲朵飄了上來。我被巽風壓進了雲裏。他摟住我的身體,将我的頭按向他的胸口。我僵硬的身體,仿佛在此刻被封印,所以動彈不得。

我聽見他在我耳邊說,他愛我。

這飄飄的三個字,如此輕易就驅散了我累積那麽久的不甘和難過。

雲托起我們緩緩往上走,來到雲閣我們才從雲裏掉出來。巽風稍稍一使勁,我們便抱作一團掉在了雲閣底層的地板上。

一落地,我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巽風的懷抱。

“你既然醒了,便回蒼鹽海去吧,再過半個時辰,雲集仙君就要前來測雲了。”

巽風拉住我的衣袖,将我往回拽,他好看的眉毛擰作一團,“從前我只覺得耽于情愛的人懦弱至極,心不狠王權不穩。所以我不允許自己走上跟兄尊一樣的路。可我現在想明白了,你不是小蘭花,你是我一手養出來的,你會一直陪着我,我們只會有彼此。”

“是你說喜歡我,是你說做君王要懷仁德,我現在都學會了。所以你可不可以回到我身邊。”

我終于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他,他從地上緩緩站起身來,看向我的眼裏有希冀,有不解,看起來像只迷途的羔羊一樣無辜,讓我一次又一次忍不住想要去放棄我一直以來想要的被堅定選擇的愛情。

我緩緩開口,問道:“所以巽風,你會和我在一起嗎?”成為彼此的依靠,不再逃避不再彷徨。我允許他先選擇他的族人他的蒼鹽海,那是他的責任,我不是非要他要在這之間做出選擇,但是至少要選擇我吧。

我看着他靠近我,抓起我的雙手,将我的手貼上他冰涼的額頭上,說出那句我其實已經等了太久太久的話。

“等兄尊回來,向他禀明此事,我便迎你做我的王妃。”

我将手從他手裏抽出,伸出雙臂抱住他,也向他許下我的承諾。

“此生此世,我絕不負你。”

“你若負我,縱使天涯海角碧落黃泉我也要把你抓回來。”

我拉着巽風的手,與他一路走到山門口。初雲神情古怪的瞧了我們一眼,又跳到了梁上去。“巽風,有空來陪我打架,我不跟你用嘯雲訣了。”

巽風居然點頭應下了:“本王有空就來找你。”

我瞧了一眼這兩人,難道是打出了什麽惺惺相惜?

一路送他至拾雲階下。

“我就先留在這裏幫忙,等仙君這裏不那麽忙的時候,我就回蒼鹽海。”

他剛想開口說話,我便警覺的先把話頭堵死。

“仙君收留我們,應當知恩圖報。況且你總要學會尊重我的選擇不是嗎?”

他終于還是松開了我的手,“那好,我在蒼鹽海等你回來。”

我朝他揮了揮手,“回去好好養傷,打不贏就不要打啊,總是受傷。”

巽風沒說話,從袖中拿出了一封信,塞到我手裏。

“本以為這次又見不到你。于是寫了這封信。”

我剛一接住信,巽風就已經閃現到了忘川邊,只剩一個小黑點了。這信裏是寫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嗎?

我拆開信封,裏面掉出來的除了信紙還有一幅小畫。

畫的是一盆在他寝殿窗邊曬太陽的霜鹽花。

信也不是很長,但足夠讓我明白,其實我們于彼此皆為救贖。

他記得我陪他一起熬過那些的夜晚,記得我在他夢裏哄他睡覺時唱的歌,記得慶城的房價2萬一平,記得采薇鎮斷橋頭的花燈映紅了我的臉,記得東垣城我們每日下學走過的長街。

他說,深夜裏歸封宮的回廊外,只要看見鎖玉殿的燈火未熄,在無邊的黑暗的不安和痛苦皆會銷聲匿跡。

其實我們于對方唯一的不同也許就是我們于不可言說的痛苦之時,給過彼此的陪伴。就像我不能與外界交流的時候,是他陪着我度過那些寂寞彷徨的日子,我在這個陌生世界的所有底氣,都是他給我的。一切只是始于相遇,而我們本能向光靠近尋找救贖。

我将信這折巴折巴又塞進去揣進衣袖。擡頭卻看見忘川邊那個黑點還在呢?我朝他揮了揮手,轉身回了歸雲裏。

藏星一見我回來,便湊上前來,問道:“巽風殿下沒事了吧?他不抓你回去啦?”

我朝她眨了眨眼,答非所問道:“我馬上就能當王妃了。”

話音一落,藏星就驚呼起來,等她平複了一下心情,才複又抓起我的手,“殿下終于想開了,你們終于和好了。”

東方青蒼傳喚我的時候,我跟藏星布完雲,剛回雲閣沒多久。

等我們趕到息山時,就看見觞闕拿着一朵了業花,等我們呢。

我碰了碰藏星,“把那個解藥,先給我吃一個。”藏星從衣袖裏,翻出來早已準備好的了業解藥。

“尊上。”我與藏星異口同聲道。

東方青蒼示意我服用了業,于是我就地盤坐,生吞了那朵了業花。

天道院門口一如既往,旁邊流水叮咚。

“倒是許久不見你來了。此來何事啊?”天道給我開了門。

我一路走近小院裏,卻見院子的石桌子上擺着一盤還未開始的棋局。天道還能自己跟自己下棋呢?

“那了業對我有毒不說,現在已經很難找到了。此來是想問問您,息山神女與東方青蒼何去何從?還有情劫有沒有辦法解?”

“此二人命系蒼生,且皆有逆天改命之能,神女肯為救蒼生而死,但她卻不會死,東方青蒼會死,但也會絕處逢生。至于情劫,你只能相命,無法改命。天道者知世而不入入世。誤動他人命數,反倒容易适得其反。”

聽天道的意思,小蘭花和東方青蒼的結局應該是能絕處逢生的。只是故江的情劫,我竟然也無能為力嗎?

“那我有什麽用啊?”

“陪我下一盤棋,我就告訴你。”

我走到石桌前,看着那一黑一白兩份棋子,眉頭緊鎖,擡頭問天道:“可不可以不下圍棋,我不會,要不我教你下五子棋吧很簡單的。”

從天道院出來,藏星正蹲在我身邊,百無聊賴的拔草。見我睜開眼,将我扶了起來。

她低聲問道:“沒事吧?”

我知道她問的是了業的毒有沒有發作,所以拍了拍她的手,給她比了個大拇指,“你配的解藥沒問題,我沒事。”

觞闕見我醒了朝不遠處發呆的東方青蒼喊道:“尊上,預世者醒了。”

東方青蒼閃身至我跟前,冷聲問道:“天道如何說?”

天道告訴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推動命運之輪的走向,方才能置之死而後生。

“回禀尊上,天道所示,邪神複生,神女與東君一脈聯姻方可開啓無上神力,但神女卻會為救天下蒼生而死。屆時無論神女是不是小蘭花,都将灰飛煙滅。神女之命簿亦在尊上手中,尊上若是不信,可以回去一看究竟。”

東方青蒼沉下了臉,看向司命殿的方向,“如何才能救她?”

我硬着頭皮回他:“若想救回神女,尊上只能為她逆天改命,已不滅之金身與邪神同歸于盡。邪神伴邪念而生,若心志不堅定則會反受其控制。”

“尊上,此妖來臨不明,未必所說的都是真話。我看她就是心術不正。”觞闕惡狠狠的盯了我一眼,劍都快□□了。

我真的也不想這麽說,這跟勸東方青蒼去死有什麽區別,我要怎麽回去面對巽風。

“她話中真假,我一看命薄便知。若是假的,再取她性命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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