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幸好他辦公室的藥箱很齊全,燒傷藥就放在箱底,程禮彰伸手拿出來,遞給林眷柔,施施然伸出手臂橫在了她面前。
林眷柔接過藥,發現他的衣袖有一小截遮在傷處,略猶豫一瞬:“你的袖子要不要再往上挽一點?”
程禮彰側頭看她,理所當然道:“好啊。”
作勢又将手臂往前遞了一些。
林眷柔:“……”
她明明是要他自己動手。
有些洩氣,她放下藥管,一雙纖纖柔夷觸上他的手臂。
她的手有些微的涼,令程禮彰一瞬間渾身肌肉緊繃,又立刻放松下來。
林眷柔雙手靈巧,輕輕松松将他的袖子又往上挽起一截,窸窸窣窣的輕觸,柔滑的手心與他堅硬的肌肉貼緊。
程禮彰察覺到自己那一瞬的變化,有些尴尬地動了動,微微将雙腿合攏,側身對着她。
林眷柔略帶疑惑地看他一眼,程禮彰唇角帶着一絲苦笑,原本想逗她,誰知道自己卻如此不堪一擊,她随意的一個觸碰,就讓他丢盔卸甲。
“怎麽了?我碰到你的傷處了麽?疼不疼?”
看他面色不太對,林眷柔柔聲問他。
程禮彰:“……”
沒怎麽。
不疼,就是有點脹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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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突然有了點正常男人都有的生理反應而已。
呵呵。
程禮彰面色幾變,終于定格到一個笑上:“有一點疼。”
林眷柔皺着眉,仔細看他的手臂。
那咖啡剛煮出來,全灑在他臂上,一大片紅痕,中間還起了幾個泡,看起來很是慘。
剛才他用衣服遮住傷處,只能看到露出來的一點紅痕,她沒想到這麽嚴重。
林眷柔有些猶豫,這樣的燙傷程度,似乎該去醫院看一下,不是自己塗點藥就好的事。
她語氣擔憂:“不知道會不會留疤,我覺得太嚴重了,還是去醫院看看吧?現在是夏天,傷口不好好處理,感染了怎麽辦?”
程禮彰極力平靜自己,聽她這樣說,略微抗拒道:“還是不去醫院了吧,自己塗點藥,會好的。”
林眷柔仔細端詳他,問:“你不喜歡去醫院?”
程禮彰一滞,片刻才點了點頭:“嗯,不怎麽喜歡去醫院。”
“為什麽?”
程禮彰沉默。
林眷柔幾乎立刻就意識到自己逾矩了,她道歉:“不好意思,我不該追根問底,你不想去醫院,就不去吧,我給你塗藥。”
程禮彰擡眸看她,終于道:“我母親身體不太好,從小到大我在醫院呆過很久,所以不太喜歡那裏。”
林眷柔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坦誠,有些愧疚自己戳到他不太開心的點:“抱歉……”
程禮彰捂住了她的嘴。
他溫柔地看着她,語氣平和、篤定:“不要說抱歉,你想知道什麽,只要你問,我都告訴你。”
“眷柔,也許你還是不太相信,但是我确實是在很認真地追求你。”
“你一時難以接受也沒關系,但我希望,你不要永遠都是一種拒絕的态度,過度的自我保護,只會讓你越來越封閉。”
“我對你坦誠,是因為我想告訴你,我永遠在你身後,支持你、相信你、愛護你。”
“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讓你不敢放下心防。”
“但是沒關系,我可以等。”
“只是不管曾經誰讓你受過傷、讓你痛苦過,不要放棄往前看的目光。過往,不是扼殺未來的希望的理由。”
“我希望你能允許,允許我愛你、守護你。”
“如果你哪天想要人陪了,回頭看的時候,我永遠都在。”
他一時情動,說到最後,聲音幾近嘶啞。
林眷柔淚流滿面。
她哭到最痛的時候,也是一聲不吭的。
卻讓程禮彰感到難以言喻的悲恸。
林眷柔擡手想要捂住眼,程禮彰強硬地格住了她的手。
他的語氣溫柔又堅定,在她昏昏沉沉地大腦裏打入一陣清醒劑:“不要蓋住,你的眼睛很美,流淚的時候更美。”
“要哭就哭個痛快,哭過之後,就再也不要被那些讓你痛苦的東西困擾了。”
他為她拭淚,溫熱的手指覆在她帶着涼意的臉上,冷與熱的交替,叫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程禮彰抱她進去休息室,拿出一條毯子,将她裹起來,從背後攏着她,緊緊地抱着她。
林眷柔從這懷抱裏汲取到了許久沒有感受過的安全感,這懷抱讓她想起自己五六歲的時候,被仙人球紮了手,爸爸就是這樣抱着她,溫柔地輕聲哄。
被寵愛的感覺。
哭到最後,她的淚早已流幹,整個人卻忍不住的發抖。
程禮彰心疼極了,手掌輕撫她的發頂,将她翻了過來,兩人面對着面,林眷柔滿臉淚痕,哭的妝都花了。
他聲音裏帶着顯而易見的心疼:“哭成小花貓了。”
林眷柔這時情緒已經發洩的差不多了,從恍惚的狀态中略微清醒過來,聞言有些不好意思,想擡手擦臉,動了動手指,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禁锢在他懷中。
她的臉刷地紅了。
程禮彰一手将她圈住,另一手去抽了紙巾,将她臉上的淚痕擦掉,帶着笑意有些促狹地說:“害羞了?”
林眷柔無言以對,垂下眼不看他。
程禮彰又緊緊抱了她一下,在她脖頸處深深嗅了一口,随即便松開了手:“去洗把臉吧。”
他的胸膛驟然遠離,讓林眷柔有一瞬的不适與不舍,她頓了頓,點頭:“好。”
進去休息室裏的洗手間,林眷柔用掬了把涼水撲在臉上,冰冷的感覺讓她心頭一松,整個人都清醒起來。
在被這世上僅存的唯一一個可以算作親人的人斷絕了關系,林眷柔确實心痛,但陳靜儀對她的冷漠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其實早已習慣。
這次陳靜儀約她見面,她心裏其實一直都抱着很壞的打算,但也實在沒想到,竟然等來了一紙斷絕關系書。
情緒很低落是真的,但不過是從名義上的孑然一身變為真正的了無牽挂罷了。
她難以否認,讓她崩潰的,是程禮彰的那一番話。
跌倒谷底的時候,暗無天日、了無生趣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出現了,他告訴你,你不是一個人,我永遠在你身邊,守護你、愛你、珍惜你。
她很心動,也很渴望。
一滴水順着臉頰流至下巴,然後滴落。
林眷柔揉了下僵硬的臉,覺得底妝貼在臉上有些不舒服。
但這裏也沒有卸妝水,只能先湊合了。
她抽了張紙輕輕沾掉臉上的水,彎腰扔紙巾的時候,突然發現洗手臺的側邊放了一個小瓶子。
是一瓶還剩下大半的卸妝油。
林眷柔頓了頓,将紙巾扔掉,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程禮彰正站在玻璃窗前背對着她打電話,眉頭輕皺,面上的表情是她沒有見過的嚴肅。
林眷柔站在原地,看着他的側臉發呆。
程禮彰很高,大概一米八五,從身後看,他肩背挺括,窄而有力的腰臀,一雙長腿随意支在地上,散漫而又英俊。
他兩腿微分,右手放在耳邊,左手插兜,衣袖微微挽起,露出蜜色的手臂,那片紅痕分外明顯。
“照片被攔下來只是小事,我要知道的是誰找人拍的照片。”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程禮彰沉聲道:“你要是查不到,就讓我來。”
他收了線,回頭愣了一瞬,又恢複溫和的口吻:“你是走路沒有聲音的小貓咪麽?”
林眷柔扯出一個笑:“你在說那幾張照片的事情嗎?”
程禮彰沒有回答,端詳她的臉,詢問:“我記得衛生間裏有卸妝水,你怎麽用一下,這樣貼在臉上,不太舒服吧?”
林眷柔一怔。
“上次我姐過來,用了我裏面的衛生間,走的時候忘記拿了。我剛才問過她,她說只用過一次,你不嫌棄吧?”
林眷柔:“……”
“我剛才沒看到。”
她頓了頓,沒忍住,問:“你姐姐……”
程禮彰笑了笑:“你見過她的,祁暢言,我的表姐。不過她不想在娛樂圈公布她的身份,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林眷柔:“……”
很好。
所以她都是她自己在白白糾結了?
她眯了眯眼,說:“哦。”
然後轉身又進了洗手間。
程禮彰:“……”
為什麽感覺她生氣了???
作者有話說:
本親媽鄙視:程總你還能不能行?碰下胳膊你就把持不住了???
程禮彰冷笑:盒盒。這證明本總裁是真·男人。
本親媽面無表情:哦,那你也得忍着。
程禮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