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朕最恨跟朕玩心眼的!”蕭召南咬牙切齒,“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麽?孟德年,你是宮裏的老人了,從先帝那一輩就開始伺候。你看着朕與得安長大,朕與她之間的事,你心裏很清楚!”
孟德年哭着爬起來,“老奴知道,老奴都知道!可是皇上,公主苦啊……公主為此事而去了名州府三年,她也接受了懲罰,皇上……您饒了公主吧!”
“太後娘娘和先帝,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們這樣!皇上,公主已經改了,她真的知道錯了!皇上……老奴求您了!”
蕭召南那一腳,是腳下留情了。
孟德年知道皇帝并不想殺他,否則那一腳,以他這副老骨頭而言,根本連爬起來的機會都沒有!是以,孟德年才敢為蕭無衣求情。
方才的事,真的吓着了孟德年。
他斷然沒想到,皇帝是真的要殺了得安公主,所以孟德年急了!
“朕與她的事情,何時輪到你這狗奴才置喙?”蕭召南負手而立,“朕不會放手!”
孟德年沒敢再說什麽,只是跪在地上流眼淚。
蕭召南遠眺,卻始終不敢回頭去看那敞開的寝殿大門。
就在剛才,他差點親手了結了她。
扪心自問,真的恨到這種程度?
還是……純粹只是習慣了折磨,習慣了恨她的感覺,習慣了日日念着仇恨,讓她的名字在自己的腦子裏、舌尖上徘徊。
可是,容承繼出現了,他打破了蕭召南的這種習慣,硬生生的把他舌尖上的人帶走了……這一走,竟是三年!
蕭無衣沒事,方才只是氣急攻心。而今她已經恢複了平靜,平靜的看着眼前的容承繼。
他一臉的疲憊與憔悴,眼下的烏青遮不住的虛弱!
伸手撫上他的眉眼,蕭無衣紅了眼眶,“你不該來!”
他習以為常,享受着屬于她的撫摸觸碰,“你在這裏,我如何能不來?我若不來,這一次你該如何是好?”
“若我死在他手裏,過往恩怨就能一筆勾銷!”她定定的望着他。
許是有些害怕,容承繼握住她置在自己臉上的手,感受着屬于她的掌心溫涼,“那你欠我的呢?你與他一筆勾銷,那我呢?無衣,我該如何?”
她不說話,有淚徐徐而下,卻被他滿心憐惜的拭去,“別哭,哭了心裏會更苦!”
蕭召南回轉的時候,正好看見這柔情脈脈的一幕。
一個柔情百轉,一個溫柔似水。
她望着容承繼,淚中帶笑。
容承繼看着她,滿心歡喜。
于是,蕭召南便成了多餘的那個!
明明,容承繼才是多餘的……
三年時間改變的何止是他,還有她!
唯一不變的約莫只有容承繼,一如既往的溫潤。
蕭無衣抽回手,卻也沒有再去看蕭召南一眼。
她靠在床柱處,眼簾微垂。
長長的睫毛随着容承繼咳嗽帶來的氣息流轉,淺淺的抖動。剪影斑駁,如斯安靜!
容承繼坐在床邊,蕭召南站在床頭。
“不知皇上還有何吩咐?”容承繼低低的咳嗽着。
“你方才來找朕,可是查出了什麽?”蕭召南只盯着她。
蕭無衣回過神來,卻不是對着蕭召南,而是下意識的握緊容承繼的手,“卓然不見了,我不知她如今身在何處,是生是死!”
她寧可對着容承繼求助,也不願與自己說話?
蕭召南音色低沉,“朕與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承繼?”蕭無衣哽咽,“小卓會不會死?”
“蕭無衣!”蕭召南猛地掰開兩人緊握的手,硬生生的插入兩人之間。他一臉怒容的坐在容承繼之前,遮去了兩人對視的視線。
冷不丁對上蕭召南冰涼的視線,撞進他眼底無溫的幽邃,蕭無衣的心猛地漏跳半拍。
三年了,她逐漸習慣了容承繼的溫柔,現在突然回顧蕭召南的寒涼,讓她不自覺的縮了一下身子。
美麗的眼睛裏,所有的情緒頃刻間消弭無蹤。
人在虛弱的時候,最難維持的便是內心深處的真是情感。她對他的恐懼與抗拒,從未改變過。他親手所植,根深蒂固!
“皇上!”容承繼動了氣,他站在床邊呼吸微促。
容承繼的身子不好,此刻更是不斷的掩面咳嗽,“皇上,公主是您的皇妹,亦是草民的妻子,還望皇上能把妻子還給我!”
說完這話,他猛地扶着桌案止不住的咳嗽。
“承繼?”蕭無衣急了。
“來人!”蕭召南一聲喊,“帶容公子去太醫院!”
孟德年行禮,“是!”
“容公子身體不好,一定要好生照料,別讓風吹着,免得寒疾更甚!”蕭召南眯了眯眸子刻意叮囑。
容承繼本想辯解,可身子實在太虛弱,還不等他開口,早有侍衛進門将他擡了出去。
“承繼?”蕭無衣駭然。
下一刻,她狠狠瞪着眼前的蕭召南,“若你敢傷他,我定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你要如何不肯善罷甘休?”他冷然。
她一字一頓,“即便拼得一死!”
“蕭無衣!”蕭召南怒目圓睜,“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是我的夫君,想來不知道情況的是你蕭召南!”她不甘示弱,“你可以殺了我,橫豎我這條命早晚要葬在你手裏。可容承繼不一樣,你不該把他摻合進來!”
“讓他摻合進來的是你,是你非要嫁他!”他咬牙切齒,“如今還來怪朕?”
“因為三年前,我本就沒打算要回來!”她音色沉沉,說得那樣清楚明白。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唯剩下冰冷的呼吸在兩人之間流轉。
是了,她本就沒打算回來,他也沒想過她會回來。
可她還是回來了,不是嗎?
容承繼被帶走,蕭召南卻留了下來,他守着關雎宮,守在床前,守着她!
寸步不離!
蕭無衣知道他的脾氣,這人倔的時候跟驢一樣,真當是不死不休!
“去瑤華宮找朕,所為何事?”足足坐了幾個時辰,外頭已是夜深人。
他終是耐不住這冰冷的氣氛,頭一回低了頭。
“擾了皇上與貴妃的小聚,是我的不是!”她不冷不熱的回答。
驀地,他攫起她的唇,狠狠咬上去。
蕭無衣猛地瞪大眼睛!
蕭召南!
疼……
026 真正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