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啊哦!好像是烏龍面....……

啊哦!

我好像把烏冬面,吃成了烏龍面......

雖然是個陌生的聲音,但應如是直覺這個人就是在跟她說話。

于是,循着聲音傳來的軌跡,她扭頭朝右後方望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雙筆直細長的腿,被黑色西褲包裹着,熨帖得尋不到一絲褶皺;然後,她微斂着的眼睫輕擡着向上,看到一個同色系的精簡紐扣,嚴絲合縫地扣住精瘦的腰身。

目光再往上,黑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貼合工整的白色襯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骨節分明的腕骨,領口兩顆扣子微敞,細長脖頸,白得刺眼。

看到這兒,應如是不自然地空咽了一下喉嚨。

再向上打量,落入眼中的,是一條瘦削利落的下颚線,以及半截挺拔的鼻梁。

陽光透過窗棂漫射進來,應如是仰着頭,有些看不清他的眉眼。

但是,不知為何,她腦海裏卻水到渠成地,冒出了一個詞:

BKing。

不知是這個詞找補得太過滿意,還是消化系統暫時宕了機,下一秒,應如是無中生有地——

打了個嗝。

此時正值暑假,又過了飯點,食堂裏早已沒了什麽人。

所以,那一聲嗝,存在感就相當的強。

像投入湖面的一顆石子,蕩起層層漣漪。

很明顯,這漣漪波及到了某人的眉心,他下意識地蹙了下眉。

與此同時,應如是手指無意識地,猛地一松。

緊接着,清脆的一聲響,突兀響起。

手中驟然一空,應如是趕緊收回目光,低頭看着因自己手滑掉落在面湯中的手機,忍不住哀嚎:“啊!我的面!”

目睹這一切的廖清杉:“......”

頭一次見人,手機掉進碗裏,心疼的不是手機,而是面。

要說這朝大食堂也是實在,一碗十幾塊錢的烏冬面,用一個比臉還大的碗來盛不說,量也是實打實的多,面多湯足,生怕學生們吃不飽似的。

不過,應如是生平第一次有點痛恨這樣的物美價廉,估摸着這碗口要是淺點,或者這湯能少點,她的手機,也不至于就這麽“全機覆沒”。

她翹起手指,眼疾手快地把手機從面碗裏撈了出來,甩了甩沾上的湯漬,然後,嘗試着按了一下電源鍵。

果不其然,手機屏幕沒有任何反應。

——應該是進水自動關機了。

“我剛買的新手機啊!”應如是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就要按下電源鍵,想嘗試着看看還能不能順利開機。

結果,還沒等她按下,一只手突然橫叉進來,嚴嚴實實地遮擋住了她的視線。緊接着,她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手機,被兩根白皙修長的手指捏了起來。

整個過程快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她竟然在這一晃而過的時間裏,莫名其妙地注意到了,那個人的腕骨旁,有一枚淺淺的痣。

這次,應如是終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得以平視這個剛才她只能仰望的男人。

不,準确地說,仍然是仰視。

因為,即使站了起來,她也只到他的肩膀。

應如是目光輕擡,剛才沒看清楚的眉眼,在此刻終于顯現出了清晰的輪廓。

這會兒,他沒看她,正低着頭,替她專心致志地擦拭着那個滿是湯水的手機。

他眸光微垂着,眼窩深邃,眼型狹長,鼻梁挺拔利落,嘴唇抿成一條線,冷白膚色,襯得人有些清冷涼薄,并不是那種會讓人初見甚歡、一見如故的長相,反倒給人一種不太容易接近的距離感。

應如是莫名覺得這人長得有點拽。

把手機上的污漬擦幹淨之後,他才擡頭,目光平直地看了過來:“手機進水後不能立刻開機,裝進密封袋,在米箱裏放一晚上,明早再開。”

一副例行公事的口吻,四平八穩,尋不到任何波瀾。

說完,便把手機遞給了她。

應如是一時間怔在原地,沒及時伸過手去接。

廖清杉也不等她回神,利落地把那個擦幹淨了的手機,扔進了哆啦A夢的百寶袋裏。

——應如是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外面罩着一件淺藍色的背帶褲。背帶褲胸前的圖案就是哆啦A夢的百寶袋。

她無聲地看着他這一通操作,下意識“嗯”了一聲,輕輕淺淺的,不刻意去聽根本聽不到。

然後,她就看到那個男人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桌上的那碗面。

再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應如是:“?”

正準備去動畫學院撈人的穆亦川,跑到餐廳門口,忽地剎住了腳步。

餘光裏的那抹哆啦A夢藍,像吸鐵石一樣,緊緊牽引着他的目光。

偏頭一看,果然是應如是。

他疾步跑到她面前,手揣在兜裏,吊兒郎當地看着她,語氣戲谑:“你杵這兒作甚?”

聽到聲音,應如是才微微回神,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不過,她沒看向穆亦川,而是一低頭,看着那個掉在自己口袋裏的手機,自發地開始回顧起剛才的事發經過。

不過,這幅畫面,落在穆亦川眼裏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一回事了。

要知道在他看來,應如是那可是從小“貧”到大的一個活寶兒,絕對的革命樂觀主義的踐行者。

甭管是多鬧心的事兒,到了她這兒,都能如過眼雲煙,說忘就忘。

這樣的人,天生心大,天性樂觀。

再加上,這姑娘天生就長了張笑臉,桃花眼翹鼻梁,櫻桃小嘴似點绛。

尤其是一笑起來,唇邊還有兩個小梨渦,更是顯得人畜無害。

因此,她一低頭,一斂眉,一沉默,忽然跟瓊瑤阿姨筆下的女主角一樣,冷不丁地來了這麽一遭,穆亦川還有點不知所措。

——小魔女這是要轉性?

還是說,真傷心了?

看來調劑這件事對她的影響還是挺大的。

想到這兒,穆亦川也不跟她開玩笑了。他把手從兜裏拿出來,站直了身子,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語重心長道:“別難過了,不就是專業被調劑了嗎,我跟你說,我剛才都查了,斯瓦希裏語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小衆,它和阿拉伯語、豪薩語并列非洲三大語言呢。”

應如是:“?”

寧有事嗎?

“非洲對你的吸引力,好像并沒有那麽大......”穆亦川無奈地撓了撓頭,搜刮着自己對這門語言那點兒可憐的知識儲備,越挫越勇道,“那什麽,你手機浏覽器裏的Safari也是斯瓦希裏語,語音服務那個Siri也是斯瓦希裏語,這樣一想,這門語言用處是不是還挺大的?再說,咱就忍它一個學期,學完不就轉專業了嗎?”

不說還好,一說到手機,應如是腦子裏就跟裝了一臺複讀機似的,不斷循環播放着剛才那個人說的那句——

“手機進水後不能立刻開機。裝進密封袋,在米箱裏放一晚上,明早再開。”

一遍一遍的,跟上了發條似的,拽是拽,卻還算好聽。

剛剛踏過高考這座獨木橋,對這個世界的未知地帶正蠢蠢欲動的應如是,感覺到體內蟄伏的一些些小怪獸,正在悄悄蘇醒,撓着心似的,酥酥麻麻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看到一只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了又晃,應如是終于擡起眸來,叫了聲:“穆亦川。”

他立馬應了一聲:“嗯。”

“好像有人喜歡我。”

“嗯。”沉默片刻,穆亦川才反應過來,音調猛地一揚,“嗯?”

“剛有個人,過來跟我搭讪,還一個勁兒的誇我。”

“......誇你?怎麽誇你?”

“他說我是金子,早晚都會發光的。”

“......”穆亦川嘴角一扯,冷哼一聲,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嘿!

你還別說,這表情還挺有霸道總裁那味兒。

很明顯,應如是被他這個笑狠狠刺激到了,剛才身上那股十八年才一見的瓊瑤女主的氣質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手臂猛地一擡高,一踮腳,緊緊扼住了穆亦川的咽喉,咬牙切齒道:“你竟然敢笑我?!你是不是不信?!”

穆亦川:“......”

特麽的可終于恢複正常了,要不他回去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跟父老鄉親們交待。

看他沉默,應如是手上力度不減反增,步步緊逼:“我跟你說,我有證據,他不僅誇我,剛才看到我手機掉到了碗裏,還替我把手機擦幹淨了。你說,這麽大一個食堂,他要不是對我一見鐘情,何必這麽關注我,還費那麽大的勁......”

這姑娘下手是真重,穆亦川一邊把她的胳膊從自己身上摘出來,一邊從喉嚨裏斷斷續續擠出一句:“他這麽關注你......有沒有可能......是別的原因呢?”

“別的原因?什麽原因?”或許是被問到了,應如是手上力度稍稍松懈了點兒。

穆亦川終于趁勢掙脫出她的魔爪。

他輕咳了一聲,目光左右逡巡着,打量了一下餐廳的布局,一切瞬間了然。

緊接着,他忽然低頭,輕輕笑了一下。

應如是聽到這不懷好意的笑,心裏咯噔一聲。

穆亦川雙手交疊抱在胸前,姿态散漫地倚着餐桌,像在看一個笑話似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似乎還浮現着,與剛才如出一轍的笑。

下一秒,應如是就聽到他輕嗤一聲,來了句:

“比如說,你吃了人家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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