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L公司
任務上沒說這個知名度要增加到哪,那通過論壇裏的玩家讨論的那款不知名游戲增加知名度,也能算進任務進度吧。
他又刷了幾個帖子,确定了兩件事。
一是玩家口中pv1出現的時間點,幾乎和他确定L巢所在地的時間點重合。
二是他的某些話或是行為,會在經過修飾後,以pv,或是他目前還沒看到過的,所謂外傳漫畫的形式呈現在玩家的面前。
這就給了他可趁之機。
“就是這樣有點太取巧了。”荒殿一順手點開腦葉公司的系統。
以他的經驗來看,任務總是一環扣一環。不要太想着走捷徑,這邊世界的知名度最好也同步刷上去。
看着空蕩蕩的屏幕,他忽然笑了出來。
腦葉公司裏藏着太多見不得光的東西,他以前總想着,身為異類不能以一己之力對抗世界,所以必須好好藏起來,讓一切都看起來符合正常人的認知。
知名度?
那才不是他該擔心的東西。
他真正該擔心的是,“知名度”太高了怎麽辦。
第二天,荒殿一頂着黑眼圈就出發了。
一整晚他都沒怎麽睡覺,都在給自己做工作計劃。
卡着最後一秒到了新橋醫院,他在門口站了一會,才突然想起來:所以,那個銀發大個子讓他來這幹什麽來着?
對方只發送了一個時間地點,好像默認他知道該做什麽。
他想到了自己在論壇裏看到的“引路人”,沒找到詳細解釋,看樣子跟組織HR是一個路子。
組織的HR怎麽當他不知道,但身為腦葉公司的主管,他知道腦葉公司的招聘标準。
應該,都差不多吧。荒殿一想。
加上之前論壇有說外傳漫畫新章,引路人會登場。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他的行動和表現,有很大可能會出現在漫畫的新章裏。
正好可以借機多給腦葉公司刷點知名度。
不能太直白,那樣太假,會顯得很廉價,被當作活不了幾章的小boss可不行。
要讓玩家自己猜出來。
荒殿一站在門口思索的這一秒,一道視線落在了他身上。
他今天穿的是衣櫃裏最多的黑色風衣,看着着實拉風,他自己沒什麽感覺,只是覺得不如白大褂舒服,但這樣一身出現在這裏明裏暗裏吸引了不少關注。
一個人匆匆從他身旁經過撞了他一下,那股力道讓常年待在辦公室的主管懷疑自己會被撞飛。
“對不起,你沒事吧。”溫和的嗓音着實聽不出這人這麽莽撞。
荒殿一搖了搖頭,一擡頭,覺得不對。
那個撞了他的人正盯着他,藍色的眼眸裏像是淬了冰,緊接着,對方對他慢慢露出一個笑。
怎麽形容這個笑呢?大概就是一看就和昨天那個銀發大個子是一路人的笑。
“你也表現得太像個新手了,引路人。”對方壓低聲線,不緊不慢的說。
眼裏透出的譏諷,像是在說:拙劣的演技。
荒殿一打量了這個黑皮酷哥一下,猜到他就是【目标已就位】裏的目标。
這個目标看起來素質不錯倒是真的。
安室透對他的目光無動于衷。
“你不該這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目标面前。”他說。
“引路人”都站在面前了,是個人都知道咬死自己對組織忠心耿耿,那樣引路人的作用就沒有了。
不過他很快收起了那副嘲諷的态度,帶着荒殿一走到洗手間,那裏放着一個吉他包。
打開之後,裏面放的自然不是吉他,而是各式武器,可以說裝備十分齊全了。
“既然你都這麽明目張膽的出現了,讓人想忽視都難。那就一起吧,記住,別拖我的後腿。”只能讓這名引路人從暗處的試探者,變成跟在身邊的觀察員了。
安室透雖然表現的很嫌棄,其實心裏并不覺得很出乎意料。
“引路人計劃”已經停止多年,剛剛重啓,會用些不夠成熟的人也是很正常的。這才是他找借口把對方帶在身邊的原因。
他示意荒殿一自己挑選武器。
荒殿一苦惱的說:“我是非戰鬥人員。”
安室透抱胸看着他,眯了眯眼睛:“不要算了”
他無可無不可的說:“議員大橋明良上周家中發生了不明爆炸,不是組織動的手,但讓他死在事故中也算間接達成了目的,結果他不僅奇跡般的活了下來,他八歲的兒子大橋伊平次甚至毫發無傷。我們不能讓他活着回去繼續他的工作。當然,目标包括他的兒子。”
荒殿一皺了下眉:“未成年?”
安室透有點詫異他的關注點。
在心裏反複琢磨了一下,裝作沒聽見的繼續說:“由于上面懷疑大橋議員家的爆炸不是事故,派了很多人守着他的病房,大橋伊平次身邊雖然也有人看守,但他每天午飯前都會到圖書室裏獨自待上一個小時,一會我會把他身邊的人都引開,你想辦法把大橋伊平次帶到三樓餐廳,之後就不需要你了,我會解決他們。”
“別做多餘的事。”話裏暗含警告。
他背上那個看起來很重的裝備包。
兩人一起離開洗手間。
一邊走,安室透一邊說:“雖然我直接發現了你,不必被引路人在任務中使絆子,但是這樣早早結束了‘考核’,我倒是無所謂,他們估計會再重新派一個新的引路人給我吧,你會怎樣可就不一定了。”
荒殿一忽然停下了腳步。
發現他沒跟上來,安室透不解的回頭:“怎麽了,我哪裏說的不對嗎,畢竟,我們就是這麽殘酷的組織。”
荒殿一正定定的盯着一個方向。
他說:“安室透,‘考核’開始了。”
安室透戒備的看着他:“什……”
順着荒殿一的視線,遠遠的,一個小男孩正站在那裏。
男孩頭發有些長了,遮住了上半張臉,即便如此,安室透也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就是目标之一的大橋伊平次。
他眼瞳驟然緊縮,猛地轉頭看向引路人,他沒想到目标直接撞到了槍口上,這下之前的布置全都白費了,當着組織成員的面,如果對方要求他現在直接開槍,他也……
那句“考核開始了”,在他腦海中不斷重複。
他忍不住扯開嘴角,眉眼間透出一股冷然:“原來如此,不是引路人無能,是我沒有想到,你的風格就是這種光明正大的算計,真是好手段。”
比起那些可以想辦法一一化解的暗中試探,對于安室透這樣的卧底來說,這簡直就是最糟糕的情況。
大庭廣衆之下,身為孩子的目标,就這麽出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是服從組織的命令,殺死這個無辜的孩子,還是當着引路人的面,違背組織的命令?
是了。組織從頭到尾需要的都不是忠誠。
而是能将組織的命令放在一切的聽話的狗。
最好将對組織的恐懼刻入骨髓。
在這樣一覽無餘的地方,這麽近的距離,在引路人的監視下,安室透不知不覺間背後就冒出了一層汗。
沒有。
沒有任何可操作的空間。
他感覺自己的手探向了包裏。
這一刻,他大腦無比清晰的感到有什麽東西碎了。
如果他能看到自己,就會發現,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陰翳,折射不出一絲光線。
就在他剛摸到槍時。
砰!
醫院大門的玻璃碎了,一群蒙着臉的暴徒闖了進來。個個端着槍。
尖叫中,又是一陣槍響,人群瑟縮的抱頭蹲在地上,為了不引人注目,安室透和荒殿一也找了個地方蹲了下來。
“都別動!”
“現在,這家醫院裏安裝了足以将你們統統炸飛的炸彈!誰敢亂動,我就送你們上天!”
當所有人蹲下,那唯一一個站着的身影就顯得十分突兀。
但由于那是個小孩子,暴徒們沒有多想,順手拉過那個小孩當人質。
見此安室透動了一下,但想到身邊的人,又按捺下來,一股不明顯的焦躁從他眼中閃過。
“看來不用我們動手,任務也會成功。”
他的語氣聽起來沒有太大波動。
荒殿一沒有理會他的話,“考核還在繼續。”
這話讓安室透眼中冷意更深,他深深的看了眼引路人。
不知道什麽時候,引路人戴上了一副細框眼鏡,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更平和無害。
他用和之前的語氣一樣說:“讓我看看你的正義和勇氣吧。你的第一個考核目标是,救下那個孩子,救下這裏的所有人。”
安室透愣住了。
反諷?試探?玩笑?
那一瞬間他腦海裏閃過許多想法。
荒殿一的表情卻已經認真得不能更認真了。
他從不開玩笑。
在他的視線中,那個孩子的身後,一個巨大的虛影浮現。
那個坐在鋼琴前的瘦長的身影像是瘋子一樣不斷的在鋼琴前演奏着或高亢,或激烈的曲子。
從剛才開始,小男孩的手就在不自覺地彈動着,仿佛他正在觸摸着一架看不見的鋼琴。
某一刻,荒殿一仿佛看到小男孩的身影變成了怪物。
他的形象,正在扭曲。
荒殿一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但他直覺跟腦葉公司有關。因為這個沉默的男孩,開始給他一種類似于面對“異想體”的感覺。
應該沒有那麽危險。起碼目前沒有。
正好可以用來做考核。
身經百戰的主管如是判斷到。
救下那個孩子,就是救下這裏的所有人。這句話不是并列關系,而是因果關系。
身邊瑟瑟發抖的人群中傳來一絲疑惑的聲音:“我好像聽到鋼琴聲了,是錯覺嗎?”
唯一的知情者見安室透一直沒有動,困擾的問:“不行嗎?”
看起來,如果安室透拒絕,他就要自己上了。
可一見面,安室透就試出這個人體術為零,沒有一點專業訓練過的痕跡,幾乎沒有戰鬥力。
但面對危險的境況,他整個人卻顯現出一種冷靜又習以為常的态度。
組織成員本應如此,卻又微妙的不同。
引路人沒有露出殺意。而是十分冷靜的在計算着什麽的樣子。
他氣息太過平和,
安室透忍不住問:“你是認真的?那是我們的任務目标,放着不管就好了。”
荒殿一:“安室君,現在,我是你的引路人。考核內容由我來決定。我會公正的評判你的考核結果,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現在要放棄嗎?”
安室透定定的看着他。
忽而莞爾一笑,挑了挑眉梢。
“當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