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莫寂
莫寂的眼睛是靜靜的看着莫桑的，半天都不改變姿勢，簡直像是一種沉默執拗的對抗了。還是莫桑先說了話：
“這本書這麽泡着，有什麽用。”
莫寂轉過頭去看那盆清水裏，飄在水中間的書，每張紙頁都輕飄飄的樣子，開始了卷曲發皺的變化。
“莫寂，你是鬧什麽別扭啊，莫沉都比你乖。”
莫寂嘴厥了起來，在小凳子上轉過了身，不去看莫桑。
“嗯？哥哥我呢，最讨厭你這樣喜歡鬧別扭的小孩了。有什麽話想說就說，哥哥可是沒心情陪你玩小孩子的把戲，要麽就徹底讨厭我，要不你別指望我會喜歡你。”
莫桑的聲音是很溫柔的，彎下腰，直接擦着莫寂的耳邊接着往下說：
“哥哥喜歡聽話的小孩。那麽，莫寂要怎麽做呢？”
莫桑看着面前板着臉不說話的小孩。莫桑的聲音壓得很低，莫爸爸莫媽媽在客廳裏看到的還以為莫桑是友好的和莫寂交流呢，還彼此交換了一個欣慰的眼神。莫桑從陽臺上的玻璃倒影上看到，于是笑的更加溫柔，就好像真的是一個愛護弟弟的模範哥哥一樣。
啊，溫柔這種東西，都是些笑話啊。
莫桑等着莫寂回答，于是直起腰來走到陽臺窗戶上往外望。已經是晚上了，外面卻沒有多少燈光。這只是個小城市，沒有多大的熱鬧和繁華。
莫桑沒有什麽感觸。假如是這樣的生活，倒不如在個小城市裏過。
莫桑突然對莫寂說這些話，也不過是心血來潮。喜不喜歡的，鬧不鬧別扭的，對莫桑有什麽要緊。莫桑雖然能知道莫寂其實并不是讨厭他的，只是因為這孩子太聰明，太聰明的人就容易記仇，從莫寂的表現來看，不僅沒忘記莫桑，還對着四年前的事記得很清楚呢。
莫桑不覺得，自己四年前做的事有什麽不對的。其實，莫桑都要不記得那時候的事了。
唔，莫桑從窗戶玻璃的倒影上，看到莫寂還是那個動作。這個孩子耐心還真是強。不過莫桑卻不覺得有必要等着他回話了。
他從陽臺往外走，想着自己也回房間了，這個小城市不像學校圖書館有那麽多書，明天也該去買個筆記本和換個手機了，要不，那些可預見的無聊日子，該怎麽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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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莫桑就剛轉身走了兩步，身後就傳來了凳子被踢倒的聲音，然後就是身上衣服被緊拉着的感覺。莫桑轉過頭，就看見莫寂鼓着臉頰拉着自己的衣服。
“媽媽，我要和哥哥出去玩！”
莫寂拽着莫桑的衣服，一邊和坐在客廳看電視的莫媽媽說。莫媽媽看了看表，已經八點多了，不過既然是莫桑帶着，當然沒事，但還是囑咐了莫桑一句：
“早點回來啊。”
“嗯。”
莫寂拉着莫桑的衣服下擺，一直拉到了樓下都沒有松手。
樓下很安靜，也沒有人。一邊的路燈壞了一半，因為雖然能看的見，但總歸是黯淡一些的。
莫寂只是沉默的拉着莫桑的衣服，并不說話。而莫桑之所以會跟着莫寂出來，也只是太無聊了所以想給自己找些樂子。
要和他們相處好多年啊。莫桑每次這樣一想，就想做些什麽事來。莫寂咬着嘴唇不說話，莫桑看着，就想起好多年前的自己，看着熟睡中的莫沉，想伸手在他脖子上緊緊握住一樣。
啊，我可不是這種人啊。要不要，做一些從前沒做過的事，比如，從現在開始做一個好哥哥？
不是想做什麽，只是無聊而已。
莫桑把莫寂的手拽下來，不理莫寂因為不想松開手，所以被推開的時候踉跄了兩下。
“有什麽事就要直接說，哥哥呢，沒有什麽耐心的，好麽？”
莫寂笑的很溫柔的對着莫沉說。
“哥哥，你為什麽把我給你的相冊沒有帶走？”
“就因為這事所以莫寂不和哥哥說話的麽？哥哥好傷心呢。”
莫沉摸了摸莫寂的腦袋。
“哥哥以為我什麽都不記得了麽？哥哥明明答應要帶走的！這不是小事！我給哥哥打電話，哥哥還兇我！說不要讓我給哥哥打電話！我，我……”
莫寂說不出來似的，或者是太生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眼淚都要留下來了。
莫桑真沒覺得自己是做的有多過分。只是看着莫寂的這幅樣子，就好像是真的做了什麽很讨厭的事似的。不過莫桑可不會有什麽愧疚感。
“哥哥給莫寂道歉好不好？因為哥哥是什麽樣的人莫寂不是最清楚了麽？莫寂乖，和哥哥和好好不好？”
莫桑笑的溫柔。如今他總是能笑的溫柔。
莫寂重新拉了莫桑的衣服下擺。
那個時候，莫寂很想說，我當然知道哥哥是什麽樣的人。但是莫寂沒有說，他只是仰着頭看着莫桑，然後慢慢的說：
“我喜歡哥哥，哥哥也要喜歡我。好嗎？”
莫桑當然會說，“好。”
好不好的，不過是一個字罷了。
“那我不和哥哥鬧別扭，哥哥會喜歡我嗎？”
“會。”
莫寂重新拽着莫桑的衣擺。
“那我們回家吧。哥哥把我抱回去好嗎？”
莫桑看着莫寂很小很矮的個子，想起自己還沒抱過他。抱着小孩子是什麽感覺，莫桑還沒經歷過。莫寂長得軟軟的，抱起來應該很舒服。莫桑矮下身子，就把莫寂抱在了懷裏，莫寂一下子就摟住了莫桑的脖子緊緊的靠着他。
莫桑抱着莫寂上樓，想着怎麽就是雷聲大雨聲少呢。雖然莫桑不想這個和莫寂折騰下去，但是就這樣三言兩句的解決了，就好像還藏着什麽事似的。
莫桑稍微低頭看了莫寂一眼。想這麽多做什麽啊，莫桑笑話自己。莫寂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孩子想做什麽還需要理由麽？好像自己面對着莫寂就容易想太多似的。難道還有什麽陰謀不成？已經走到家門口了，莫桑把莫寂放下，然後就打開了門，和還在客廳裏看電視的莫爸爸莫媽媽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回到了自己房間裏。
在莫桑走到自己房間之前，就聽到莫媽媽問莫寂：
“莫寂，和哥哥去哪兒玩了？這麽快就回來了，玩的開不開心？”
莫寂甜甜的回答着：
“和哥哥去小公園玩了，哥哥說再不回來媽媽要擔心的，我和哥哥就回來了。”
莫桑關上門。這孩子，說謊都不用思考呢，很純熟的樣子。
第二天是周六。莫桑躺在床上的時候，想着四年沒睡在這裏，居然也沒認床。不過也是，莫桑向來是不管到哪個地方，那張床，都是能想睡就睡，且睡的踏踏實實的。
啊，新的一天，這樣惡俗的臺詞必須要說出來呢。這是新的一天，自此之後，都與今天一樣。窗外傳來讨價還價的聲音，大概還是清晨。莫桑穿好衣服，想出門走走，打開門，一個什麽東西卻差點跌倒在自己身上。
是莫沉。十五歲的身體，即使是縮成一團蹲着的姿勢，也不算小了。莫沉看來還是起的很早，莫桑卻不知道為什麽他會蹲在自己的房間門前。莫沉看見了莫桑，就想張口嗚嗚的說話，卻在莫桑伸出手指在他嘴邊擺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停止了說話，只是朝着莫桑擺着手勢。
手勢什麽的莫桑的看不懂的，不過莫沉又擺不出什麽有意義的東西，莫桑也就沒去猜測。
爸爸媽媽都還在睡覺。這個時候不過是清晨不到六點鐘。莫桑止住了莫沉想要說話的想法後，就去洗漱了。莫沉還是光着身體的樣子，莫桑看着不舒服，就想讓他穿上，但是轉念一想，爸爸媽媽都催莫沉穿衣服催了好幾年了都沒成功，何況是莫桑呢。也因此莫桑就沒說什麽。
莫沉一直跟着莫桑。等到莫桑走到門口想要打開大門的時候，莫沉突然就拉着莫桑的胳膊，又記得莫桑不讓他說話的事，因此只能吱吱唔唔的哼着，但是莫桑看明白了，是莫沉要和莫桑一起出去呢。
莫桑打量着莫沉。帶出去也不是不行，只是，莫桑輕聲的對他說：
“把衣服穿上，哥哥就帶你出去。”
莫沉興奮的想要蹦跳，可是還是不敢做大動作。他的衣服剛好洗了晾在陽臺上，莫桑去拿了遞給莫沉讓他穿上。初夏的衣服還是比較好穿的，只是莫沉太過着急，結果穿的手忙腳亂，衣服都繞在了一團找不着個頭尾，莫桑看着莫沉就要因為這事哭鬧起來了，連臉都紅了全身打哆嗦了，只好上前給他穿上衣服。
終于準備停當了，莫沉跟在莫桑身後出了門。莫桑關上門的時候，從門縫裏看見站在他房間門口的莫寂，眼睛幹幹的盯着自己。
莫桑輕輕關上門，然後就帶着莫沉下樓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了。是不是劇情很慢熱呢，我這個人只會一年一年的寫……好拖拉……
下一章就是“Ｘ年後”。
答應好的五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