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後悔了，南南
“剛剛在和誰說再見？”花千霜朝沈之南背後看了一眼，那裏什麽都沒有。
“一只小狗。”沈之南回過頭去，很像他在将軍府看到的那只小狗已經沒有了蹤影。
他想着小狗估計是回去找主人了，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
“一條狗而已，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養一只。”收回了望向樹叢的視線，花千霜擡手攬住了沈之南細窄的腰，面對花千霜格外親昵的動作，沈之南也沒有任何的掙紮，甚至還順勢往花千霜的方向靠了靠。
直到兩個人漸漸走遠，看不到半點身影。
先前空無一人的樹叢裏，緩緩地走出了一個面色陰郁的俊美男人，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花千霜和沈之南離開的方向。
一只小哈士奇在男人的腳邊聳拉着耳朵，時而發出悲傷的嗚咽聲。
一直到花千霜和沈之南離開了許久，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封念終于眨了一下他的眼睛，太久沒有眨動的眼睛泛着幹澀的疼痛，爬滿眼睛的血絲是連續幾天失眠的代價。
腳邊的小狗還在聳拉着腦袋，嗚嗚咽咽地發出一陣陣悲鳴。
封念用力閉了閉眼睛，低頭看了眼他的伴生獸：“怎麽，你想他了？”
他挪動雙腿，在沈之南剛剛坐過的長椅上坐了下去，手指拂過長椅，而後将指尖湊到了鼻下，輕輕地嗅了嗅。
淡淡的，帶着一絲冷香的omega信息素。
幾乎難以覺察，卻依然能被高階的alpha捕獲。
“他剛來将軍府的時候……哦，對，那時候還不是将軍府，是政府贈送給我的房子。”封念閉上了眼睛，在黑暗中貪婪地嗅着那一絲随時會消失在風中的omega信息素。
他喃喃道：“那時候你就很喜歡他了吧，第一次看到他就迫不及待地在那兒搖尾巴，太蠢了，你可是作為我精神具象化的伴生獸，怎麽可以對着沈之南搖尾巴。”
“我那麽讨厭他，恨他，怎麽可以對着他搖尾巴。”封念驀地發出一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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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讨厭沈之南，更厭惡總是下意識地本能地被沈之南吸引的自己。
不管是沈之南那雙帶有蠱惑性的綠色眼睛，還是omega身上不經意間洩露出來的白玫瑰冷香。
只要淡淡的一絲一縷omega信息素，都是蝕骨灼心的劇毒，是能把他殺死的死神鐮刀。
于是在沈之南的面前，他永遠都會收起他的伴生獸，以免一個稍不注意，他的伴生獸就會迫不及待地跑到沈之南腳邊，瘋狂地搖晃着尾巴，恨不得黏在沈之南的身上。
眼眸裏的光漸漸暗淡了下來，封念仍然在那裏自言自語，他又想到了在貧民窟的時候突然遭到襲擊。
當他下意識地想去找沈之南的時候，他再一次刻意違抗本能去保護了離他最近的江月影，卻還是忍不住用目光去搜尋沈之南的身影。
他本可以用自己的伴生獸去救沈之南，又害怕被沈之南知道，當初對着沈之南搖尾乞憐的小狗是他的伴生獸。
不過是一個短暫的猶豫，給了其他人救走沈之南的機會。
其實他後來放開了江月影。
其實他後來從江夢山手裏抱走了沈之南。
其實在沈之南醒來以前，他一直在床邊靜靜地守着。
其實他自己一直都很清楚，他愛的人一直都是沈之南。
他憎恨愛着沈之南的自己，于是表現得更加憎惡沈之南。
他用殘忍而冷漠的手段去傷害一個人，以證明自己不愛那個人。
這是多麽扭曲而又可悲的愛
他試圖告訴自己，看，其實他根本不愛沈之南。
他讓江月影住進了沈之南常住的小院，填平了沈之南最愛的池塘，把沈之南親手養的金魚扔了。
他讓管家清理幹淨沈之南的東西，把它們當作垃圾一樣全部處理掉。
他把沈之南生活了五年的痕跡全部請掃幹淨，恨不得告訴所有人，看，他壓根兒不在乎沈之南是不是背叛了他。
可如果一個人真的不在乎另一個人，又怎麽會刻意去做一些彰顯自己不在意的事情？
這本就是極為在意的一種表現。
正如幸福的人，是不會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有多幸福的。
越是缺什麽，在意什麽，才會越是不停地，反反複複地念叨。
當沈之南真的離開之後。
他魂不守舍。
他渾渾噩噩。
他夜夜難眠。
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僵硬麻木，對周遭的一切都沒有了反應。
腦子裏好像什麽都想了，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那些被刻意堆疊起來的無情面具，在看到沈之南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時轟然碎裂。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痛苦，轉瞬間翻湧而來。
不是不痛，不是不難受。
人悲傷到極致是不會流淚的，人痛到極致也是感覺不到疼痛的。
這些不過是大腦清楚你無法承受那一瞬間的悲傷與苦痛，而建立起來的自我保護機制。
可終有一天，那些在當時未曾表現出來的悲痛，會在往後餘生的每一個不經意的瞬間，不斷地蔓延肆虐。
“呵——”慘淡的冷笑在嘴角短暫地浮現。
封念用力抓緊了自己的左胸口，一顆心髒好似被人剜了出來，痛得他難以呼吸。
紅得快要滴血的眼睛裏，一層一層的僞裝轟然碎裂，露出了廢墟之下無盡的悲痛與悔恨。
“沈之南，南南……”
“我後悔了，南南……”
“南南，不要走……”
顫抖着哀求的聲音，在湖邊的微風裏支離破碎。
素來冷淡優雅的少将，帝國的未來之星，此刻如同垂死掙紮的野獸，俊美的臉上一片猙獰的神色，血紅的眼睛裏充斥着興奮又痛苦的顏色。
封念喃喃自語：“不會的，南南不會走的，他那麽愛我，只要我去解釋清楚，他一定會回來的。”
回去的路上，沈之南其實已經想好他要去哪一所學校了。
帝國軍工大學雖然軍事學院裏頂好的那一所學校，但是這裏的師資力量絲毫不比其他學校差。
要說為什麽排不到前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其實是因為軍工大學裏的學生，大多都是平民出身。
不像帝國排名前三的軍事學校，裏面的學生有很多都是“軍二代”，父母長輩很多都是上過戰場的戰士，其中更不乏名門後代。
但歸根結底，沈之南想在軍工大學上課，還是因為這裏有他的好朋友夏煙。
“南南，你的哥哥和姐姐哪天到帝都？”駕駛着飛船的花千霜突然問。
“如果中途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三天後到。”沈之南想起他上一次和兄長姐姐的對話，輕聲道，“陛下，他們還不知道我和您的事情……不是，嗯，我的意思是，他們知道我和一個alpha有了關系，但是不知道那個alpha是您。”
花千霜注視着前方，語氣平靜：“嗯，我會去和他們談的。”
“別別別，陛下，還是先讓我去吧。”沈之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要是突然一下子出現在他們面前，我怕他們接受不了。”
花千霜聞言挑了挑他英氣的長眉：“接受不了我年齡比你大太多嗎？”
“不是這個意思，陛下，是您的身份太過高貴，我擔心他們在面對您時過于惶恐，我和您的事情，還是讓我先告知他們吧。”解釋清楚了，沈之南看了眼花千霜年輕英俊的側臉，又偏過頭說，“您雖然年齡比我大很多，但您是我見過的最英俊帥氣的alpha了。”
猝不及防地被沈之南誇了一番，花千霜輕輕“嗯”了一聲，嘴角卻是直到回到皇宮的時候，都是向上揚着的。
沈之南又沒能會到自己的流雲殿。
回到皇宮後，他們直接落在了花千霜的寝宮，時間正好趕上午飯，便又一起吃了午飯。
吃過午飯，花千霜又喊着沈之南一起午睡。
原以為會是兩個人一起午覺，結果只有沈之南自己一個人，倒還讓沈之南在午覺前小小的緊張了一番。
只是剛剛從花千霜的床上醒過來，還未從午覺的夢裏徹底清醒，沈之南就被花千霜的一個問題砸暈了。
沈之南才剛剛睜開眼睛，視野裏模模糊糊看到花千霜站在床邊看着他。
花千霜問：“南南，你想看我半獸化的形态嗎？”
花千霜，半獸化。
沈之南先是愣了一瞬，而後漸漸反應過來花千霜話裏的意思，一雙尚且帶着睡意朦胧的綠色眼睛逐漸睜大。
他坐在床上，擁着被子，仰着頭呆呆愣愣地問：“我可以看嗎，陛下？”
花千霜眼底劃過一絲暗光，這般頭發散亂，露出毫無防備模樣的小妻子，實在是令人心動。
可惜下午他們還有其他事做，不然可以試試在白天的時候做。
“你有什麽不能看的？”花千霜用正經的語氣，說着不正經的話，“我全身上下，你哪裏沒有看過？”
看着被自己逗弄得臉頰燒紅的沈之南，花千霜心情愉悅。
他向沈之南伸出了手：“來，南南，你需要一點點适應我半獸化後的模樣，對你進行完全标記的時候，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半獸形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