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在你身邊會上瘾
中午,網球場,七月中旬正是最熱的時候,從遠處看過去,水泥地面都仿佛不堪忍受這樣的熱度而扭曲變形了,球場邊緣像泛起了一輪白邊,向上冒着蒸蒸的熱氣,讓人望而卻步。
然而,正在球場裏圍繞着一顆黃色小球激烈奔跑跳躍的一衆少年們卻像是陽光的寵兒,完全不懼這炙烤皮膚的熱度,臉上專注興奮的表情更像是享受,縱然汗水已經濕身,揮拍的動作依然堅定不被影響分毫,讓看的人無不動容,被這種熱血的情懷感染得心潮澎湃,久久難平。
只是就算這群熱血少年再怎麽有吸引力,對于愛美的女生來說,還是更願意呆在陰涼的教學樓裏遠遠地瞻望的。所以,中午的網球場,觀衆少得可憐,除了幾個過來看熱鬧的男生和撐着太陽傘的女生外,就沒有了。作為這少得可憐的觀衆一員,樂惜表示,還是人少點比較好,這樣安靜多了,不像她偶爾放學後來網球場,每次都要做好耳朵被嗡上半天的心理準備,然後回家還要體會一番“餘音繞梁,三日不絕”的聖人境界。
小林千鶴得知她在這樣的大太陽下還要去網球場後,就非常不可思議地問了她好幾遍“你确定?”,在無一例外地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忍不住喃喃地說:“真愛啊,這才是真愛啊!”說完塞給她一把太陽傘,說:“樂惜同學,就算你要為愛犧牲也不能忽視自身資本,所謂一白遮三醜,別到時候你什麽都做盡了,幸村卻因為你黑得像塊碳一樣不要你,這就太得不償失了!”
她的表情很是認真肅穆,仿佛樂惜要奔赴的不是網球場而是殺人不眨眼的戰場一樣。樂惜最後還是把太陽傘帶上了,說實話她也挺怕這樣的太陽,但她又不像其他女生那樣那麽注重自己的外貌,她只是怕太陽那種仿佛能把雞蛋煮熟的熱度,所以太陽傘對她來說可有可無,當然有的話更好。
眼光不自覺地追随着球場中那個披着外套修長俊朗的身影,已經觀察了很久的樂惜實在好奇,為什麽幸村在比賽時外套都不會掉下來,難道他是用膠水粘着的嗎?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是為了營造出超人那種拉風的形象?樂惜很認真地思考着,其實她是等人等到無聊了……
“樂惜,你來了啊!是不是特意來看我的!”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樂惜一擡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标志性的黑色卷發,然後是少年那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臉上遍布的細密汗水告訴旁人,他剛剛結束了一場激烈的比賽。樂惜看着他,忍不住皺了皺眉,“赤也,你早上出門時是不是又沒有梳頭?”
她已經提醒過他無數次了,但事實證明,她純粹是在浪費口水。
“趕時間嘛!我也不想的!頭發是什麽樣子又不影響我打球!”切原赤也不在乎地撇撇嘴,随即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說:“樂惜,你剛剛看到我跟柳學長的比賽了嗎?!”語氣明顯是小學生考了一百分後求表揚的那種雀躍興奮。
樂惜有點不解他為什麽那麽雀躍,很老實地說:“看了,但你輸了不是嗎?”
“我才沒有輸呢!”切原赤也下意識地憋紅了臉反駁,但很快他就懊惱地抓抓頭發,嘟囔着說:“好啦,就是輸了,那三頭怪獸暫時還在我未來要打敗的名單裏啦,但我進步很大啊!以前都是三局就輸了,現在能打到6:4呢!”說着,閃閃發亮的眼睛緊緊盯着樂惜,又是一臉求鼓勵求表揚的興奮表情。
那還是輸了吧……樂惜的眼裏不由得透出些許憐憫,看着他輕聲說:“可憐的孩子……”
“——!!!”他哪裏可憐了他明明就進步很大連黑面神副部長都難得和煦地跟他說打得不錯好不好這憐憫的表情語氣到底是怎麽回事!切原赤也激動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氣急敗壞地大叫:“我才不可憐!我會打敗他的!終有一天我一定會打敗他的!”
樂惜敷衍地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半響,朝他招了招手說:“赤也,你過來一下。”
“幹什麽?”切原赤也還陷在一種莫名的被看低的情緒裏,嘴巴嘟得老高,卻還是不情不願地走過去了。樂惜仿佛已經習慣了他這種小孩子脾氣,淡定地無視了他臉上濃濃的不滿,說:“你臉上都是汗,一會兒流到眼睛裏就麻煩了,我幫你擦一下。”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巾,就要往切原赤也臉上擦。
“赤也,”樂惜手上的紙巾還沒有碰到切原赤也,一個溫和清潤的嗓音就突然響起,在這樣炎熱的空氣中仿佛一彎流動的清澗,帶來絲絲沁人心脾的涼氣。樂惜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看向前方,切原赤也也轉過了身,看到幸村正帶着他的招牌微笑慢慢向他們走來,用溫柔得有點詭異的聲音說:“弦一郎叫我過來問一下你,前天你遲到時欠下的三倍訓練量補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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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原赤也頓時抑制不住地打了個冷顫,不自覺地後退一步雙手交叉在胸前做出防衛姿勢,大聲說:“部長,我一早就補完了!”這樣響徹雲霄的音量十分讓人懷疑是壯膽用的……
“這件事,你親口跟弦一郎說一聲比較好,”幸村笑得非常之和藹可親地看着自家小學弟,說:“否則他不知道,可能一不小心就額外給你加上三倍訓練量了,你知道,弦一郎是那種就算知道自己錯了,但作出了決定就絕對不會改的人……”
“部長我立刻去!”他話音未落,就被一個緊張兮兮的聲音打斷,下一秒切原赤也就以讓踩着風火輪的哪吒也慚愧的速度,飛快向站在場邊的真田弦一郎奔去!邊奔還邊悲慘地嗷嗷大叫:“啊啊啊,副部長我已經補完前天的訓練量了,我真的補完了!您千萬千萬不要這麽沖動啊!”
無辜的真田副部長:“……”
那天,不是他親眼看着他補完的嗎……
目标對象突然跑掉,樂惜拿着紙巾的那只手就那麽孤零零地定格在了半空中,有點怔愣地看着某卷毛小子飛也似的身影,樂惜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把手收回。
幸村看着她微微一笑,慢慢走上臺階坐到了她身邊。樂惜轉頭看看他,手上拿的傘很自然地往他那邊移了移,問:“不用訓練嗎?”
“休息中,過來陪你坐一會兒,”幸村身體微微向前傾,兩手搭在膝蓋上,側臉看着少女微笑着說:“在這裏坐了這麽久,怕不怕中暑?”天臺第一次共進午餐時某段哭笑不得的小插曲,可是讓他印象深刻了很久的。
樂惜很認真地閉眼感受了一下,轉頭看着他一板一眼地回答:“沒有口渴、乏力、頭暈、胸悶,應該不怕。”
幸村忍不住笑了,擡頭看了看一大半遮在自己頭上的粉藍色太陽傘,嘴角彎了彎說:“其實如果太陽太大的話,你不用特意來這裏等,我去教室裏找你是一樣的。”
樂惜搖了搖頭,她在教室裏也沒事情做,還不如來這裏看他們打打球消磨時間。
幸村輕笑一聲,沒再說話,把頭轉回來,目光直視前方。樂惜有點發愣地看着他的側臉,感覺每一處線條都恰到好處,唇邊的笑容在這樣明朗的太陽下,有種爽朗的帥氣,美好得仿佛一幅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畫,她不禁想起了小林千鶴的話,正了正坐姿很嚴肅地問:“精市,如果我曬黑了,你會不會因為這個理由不和我交往?”
幸村一愣,嘴角揚起一抹興味的笑容,“你說呢?”
樂惜立刻搖頭,“不會。”如果要她說當然是這個答案。
嘴角的笑容不由得更深了,幸村突然起了幾分捉弄人的惡劣心理,看着她慢吞吞地說:“如果,我說會怎麽辦?”
樂惜一愣,臉上頓時顯出幾分苦惱的神色來,抿了抿唇說:“那我就要從現在開始學習怎麽美白了,千鶴說要每天都做面膜,還要對陽光深惡痛絕……”感覺好麻煩,而且其實她是喜歡有陽光的日子的,心情在這樣的晴天,總是特別明朗。
幸村終于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看着少女的眼睛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傻瓜,”他說着,手伸向少女的頭,輕輕揉了揉,笑得很柔和地說:“你已經夠白了,至少在我眼裏,很好。”語氣不自覺地帶上了淺淺的寵溺,但幸村不指望某笨蛋能聽出來。
這段時間,他總是很喜歡摸她的頭,樂惜已經從一開始的不自在,成了現在的淡定自若。聽到少年的答案,她心裏松了松,嘴角慢慢浮起似有若無的笑,可是看着幸村的眼睛,她竟然有點心跳加快的感覺,最近這樣的情況好像挺多的,樂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難道這個身體,還有隐性心髒病?那可麻煩了。樂惜很苦惱地皺了皺眉。
“精市!”就在這時,遠處傳來真田的呼喚,幸村收回擱在少女頭上的手,看了看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沒有動。
樂惜奇怪地看他一眼,好心提醒,“真田君在叫你。”
“嗯,我知道,”幸村淡淡地回了句,轉過頭看着她微微一笑,“樂惜,幫我擦一下汗。”
樂惜一愣,倒是沒覺得幸村這溫和的命令式語氣有什麽不對,只是覺得很納悶,“你的手怎麽了嗎?”轉換成通俗易懂版就是——“親你自己沒有手嗎?”。
幸村淡定地微笑,“嗯,一會兒要上場打球,手會很累。”言下之意就是“現在他要養精蓄銳所以雖然拿張紙巾擦一擦臉上的汗只是幾秒鐘的事情他也堅決不能做”神馬的。
“哦,”樂惜毫不置疑地相信了,點了點頭開始從口袋裏掏紙巾。如果仁王此時在場,肯定就要抽着嘴角感嘆一句:“沒天理啊沒天理啊!這麽扯的理由竟然也有人信?如果所有人都這麽好騙他這個欺詐師就不用當得這麽辛苦了……”
先前拿出來準備給切原赤也擦汗的那張紙巾已經被她用掉了,樂惜拿出了一張新的,微微俯身過去,很認真細致地幫幸村擦起汗來,從額頭開始,一點一點的往下,眼神專注得沒有一點雜念,仿佛她面對着的是一件很精美的藝術品,需要全身心投入地對待。
兩人間,一下子靜得落針可聞。
幸村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眼睛,還有她緊抿的,淡粉色的唇,思緒漸漸恍惚起來,心跳無法抑制地一點一點加快。他不自覺地苦笑一聲,總是這樣是不是?招惹得他心癢難耐,自己卻一點都不為所動。他發現自己正在逐漸陷入某種不平衡的狀态裏面,這種狀态危險得讓他不得不拼命握拳,才能阻止它的蔓延。
眼前的少女還在一心一意地幫他擦拭臉上的汗水,完全沒有發現他內心的掙紮。略顯粗糙的紙巾在他臉上輕輕掃過,卻因為少女柔和的力度,帶來了酥酥麻麻的觸感,仿佛某種無孔不入的小蟻,慢慢地爬到他心上肆意啃食。幸村低嘆一聲,手不自覺地輕撫上少女的臉龐,指尖在她細滑的皮膚上慢慢滑過,少女的五官很柔和,雖然經常沒什麽表情,在他眼裏卻也是極好的。
擦拭到一半的手停了停,樂惜有點意外地看着幸村,“……我的臉怎麽了?”
唇邊勾起淡淡的笑,幸村慢慢靠了過去,在離少女僅有十公分的距離堪堪停住,看着少女微微透出訝異和不解的眼眸,用柔和清潤的嗓音輕輕說:“樂惜,你早上,是不是沒洗臉?”
樂惜一愣,很快搖了搖頭,“洗了。”刷牙洗臉不是每天必做的嗎?說着,她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臉,卻不小心蓋在了少年還沒有離開的手上,溫熱觸感傳來的一瞬間,樂惜頓了頓,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做好,她是要把手放下來,還是叫他把手收回去?
幸村倒是沒有讓她為難太久,眼眸微微眯了眯後,就把手抽了回來,站起身看着還在呆愣的少女,嘴角含笑地說:“那就是,沒有洗幹淨。”
——樂惜,不要讓我等太久,否則,我怕我會失去所有耐心。
說完,最後看她一眼,就朝一直在不遠處等他的真田走過去了。
樂惜确定,他剛剛那個笑容,很有幾分惡劣的意味……
只是,沒有洗幹淨嗎?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樂惜糾結地皺眉,她明明每天早上都會洗三次的。
她可不可以懷疑,他剛剛一直在耍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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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一直在不遠處圍觀了全程的仁王好笑地搖了搖頭,“想不到部長欺負起女孩子來比我還得心應手啊,真不愧是部長,我甘拜下風!”雖然他沒聽到他們說了什麽,但那暧昧的動作和少女臉上微微局促的表情,他可是隔得老遠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我上次就說了,精市喜歡朝倉樂惜的概率是100%,”站在他旁邊的柳掏出随身攜帶的筆記本,翻開到某一頁淡淡地說:“但是,據我觀察,朝倉樂惜對精市的态度,似乎熱情有餘,真心不足,這也許就是精市為什麽一直不答應和她交往的原因。”
仁王彈了彈自己的小辮子,不懷好意地笑笑,“噗哩,兩個感情白癡湊到一起,還能得出一個天才來不成?你說是吧,小~文~太~?”
一直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的丸井文太頓時哀嚎一聲,猛地擡起頭瞪向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自家滿肚子壞水的隊友,悲催地大叫:“混蛋雅治,你夠了吧!你到底有沒有半點同情心啊!如果被小羽知道這件事,她肯定很傷心的!”
仁王聳了聳肩,撇嘴說:“我早就跟你說了,感情這種事不能勉強,伊川知道,是遲早的事情。”
“不用遲早,如無意外,這個星期天就能知道了,”柳輕揚嘴角,帶着一貫的雲淡風輕說:“我搜集到的資料是,朝倉樂惜那天會來替立海大——準确來說——替精市加油,而伊川羽作為從立海大去冰帝的交換生,那天冰帝和立海大都會有比賽,她也會來的幾率是99.99999%。”說着,看向還蹲在地上裝鴕鳥的丸井文太,淡淡地問:“你覺得呢,文太?”
“不要問我,我已經死了……”丸井文太悶悶地憋出一句話。其實小羽會去的幾率是100%,她昨天已經打電話跟他說了。想起小羽說終于能見到幸村時的語氣那麽期待雀躍,丸井文太就一陣糾結。
嗷!他都懷疑自己快神經錯亂了,怎麽辦嘛怎麽辦嘛!誰能給他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啊!難道真要他在那天把朝倉樂惜綁走嗎?!嗚嗚,為什麽他堂堂立海大的天才要在這件事情上這麽煩惱啊!!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咳,好吧,剛剛犯了個小小小小滴錯誤,高考是明天,那今天冒泡也是一樣滴!畢竟在這篇文裏高考也算是一條很重要的線,但好像一不小心興致上來,碼字碼多了,好肥的一章有木有!!求鼓勵求表揚啊!!在這裏祝我未來的【小學弟】小學妹們高考加油哦!我才不告訴你們為什麽小學弟那裏要加重點號呢(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