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虞邵雲退開身子，直起上半身和晨曦拉開距離，有意吓唬道：“也許會因為這件事被開除。”
“啊？”晨曦瞠目看着虞邵雲，慌張的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虞邵雲又道：“不過也不一定，等下午家長們來齊了再說吧。”
晨曦想了半晌，六神無主道：“應該沒事，沒事沒事，沒事的……我媽……”他說了一半又閉上了嘴，擡頭看了虞邵雲一眼，眼淚又上來了，“對不起，你是不是讨厭死我了。”
虞邵雲笑了笑，“不至于，你把所有的來龍去脈和我說說。”
晨曦苦惱的擰了擰手指頭，最後道：“就是李天澤他打了我兄弟，然後我兄弟讓我幫他找回場子，正好孫宇他們也知道這事，就一起去堵李天澤。”
“你兄弟？你兄弟是誰？”虞邵雲問道。
晨曦看了虞邵雲一眼，小聲道：“我們叫他渾二，不知道真名叫什麽……”
虞邵雲嘆口氣，“校外的。”
晨曦點點頭，看都不敢看虞邵雲。
“那知道李天澤為什麽打渾二嗎？”虞邵雲又問。
晨曦抿着嘴搖搖頭，手都有點抖了。
虞邵雲都被氣笑了，哼了一聲道：“你要是有這兄弟，估計你媽都得氣死。”
晨曦沒說話，虞邵雲看晨曦一眼，掐着晨曦的下巴擡了起來，只見晨曦睜着一對兔子眼，眼淚都流到了下巴。
虞邵雲閉了閉眼，再睜開之後他從兜裏拿出擦手用的手帕，給虞邵雲擦了擦臉。
擦完之後虞邵雲把晨曦按在椅子上，道：“別哭了，在這等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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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之後虞邵雲去了衛生間，把手帕浸濕，路上碰見了好幾個幸災樂禍打聽情況的老師。
回到辦公室虞邵雲用手擡起晨曦的下巴，仔仔細細的又給晨曦擦了一遍臉，然後把手帕折了折放到桌子上。
“沒事，別怕，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虞邵雲坐在晨曦對面的椅子上問道。
晨曦這次倒不傻，小聲說道：“識人不清……”
虞邵雲點點頭，伸出手揉了揉晨曦的腦袋，道：“下次再有什麽事，用你這腦子想一想，別腦子一熱什麽雜碎都當兄弟，你想過你媽的感受嗎？”
沉默一會兒，虞邵雲問道：“你有親兄弟嗎？”
晨曦搖了搖頭。
虞邵雲道：“那你記住，你媽就生了你一個，沒有人是你兄弟，除非你媽再生出來一個，你懂嗎？”
晨曦擡頭看向虞邵雲，虞邵雲道：“在你真正明白兄弟這個詞的含義之前，你要用朋友、好朋友、很好的朋友這幾個詞來定義你以為的兄弟關系懂嗎？”
晨曦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嘟囔道：“你能幫我暖暖手嗎？”
虞邵雲一愣，然後抓住晨曦的一只手，冰涼冰涼的，他心裏一動，輕聲問道：“害怕了？”
“恩……”晨曦低了低頭。
虞邵雲拽着椅子挪到晨曦旁邊，讓晨曦靠在他的肩上，拉着晨曦的兩只手，幫他暖着，輕聲道：“別怕了，沒事。”
晨曦倚着虞邵雲低聲抱怨着，“我今天給你做了一盒酸辣魚，看來也吃不上了。”
“我晚上回家吃也一樣，明天別給我帶東西了，等我把家裏的保溫飯盒給你拿回來再說。”虞邵雲道。
晨曦沉默一會兒又嘟囔道：“昨天我給你做的涼拌肉片，你都沒吃……茶也沒喝……”
虞邵雲失笑，而後問道：“你有多少零花錢啊這麽買？”
“不是買的……我媽做菜的時候我說我練廚藝，留下來的肉和魚。”晨曦道。
虞邵雲笑着揉了一把晨曦的頭發，這小狼崽子……
虞邵雲以為晨曦手涼是被他的冷言冷語吓到了，沒想到當晨曦見到他母親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媽，你千萬別讓虞老師被學校開除，都是我犯的錯誤，虞老師壓根不知道怎麽回事。”
晨曦的母親尴尬的看着虞邵雲笑了笑，“你好，我是晨曦的母親，我叫晨淑蘭，你是虞老師吧？”
晨曦的母親看上去有些顯老，一臉疲态。
虞邵雲笑道：“晨女士你好，晨曦和其他幾個學生把另外的一個學生給打了，其他幾個學生的家長還沒來，被打的學生和家長下午來，你先坐一會兒吧。”
晨淑蘭點點頭，坐在沙發上，拉着晨曦的手問道：“剛才我看你倚虞老師旁邊，幹什麽呢？”
“沒幹什……”
晨曦的話沒說完，虞邵雲就道：“他剛才被吓的手腳發涼，我給他暖暖手。”
“哦……”晨淑蘭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道：“我家小曦麻煩虞老師費心了，這段時間我看他天天回家都讀書，還以為他學好了呢，沒想到又惹了麻煩。”
晨曦鼓着腮幫子抽回被晨淑蘭握着的手，低着頭坐到了另一個沙發上。
虞邵雲搖頭笑道：“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正值叛逆期，惹禍是正常的，過了這個年紀就好了。他這段時間都讀些什麽書啊？”
晨淑蘭尴尬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不讓我看……”
晨曦嘟囔道：“那不是書！是菜譜！”
虞邵雲蹙眉，看向晨曦。
晨曦坐直了身子小聲道：“你又沒留作業，不是說了回家之後可以随便玩麽……”
晨淑蘭低聲呵斥，“怎麽跟虞老師說話呢……”
虞邵雲道：“沒事，我确實沒留作業，我冒昧問一下，您平時和晨曦相處的時間有多少？”
虞邵雲皺眉的原因當然不是因為晨曦沒看書，而是因為晨曦所說的菜譜，看菜譜的原因不言而喻。
晨淑蘭嘆了口氣，尴尬道：“我的工作是根據業務量提成的，這也導致我對晨曦……等我想要補償的時候，也……”
話還沒說完，晨曦突然站起來，沒好氣的說了一聲，“我回教室了。”然後摔門就走了。
晨淑蘭看着門的方向，回過頭對虞邵雲尴尬的笑笑，“想要補償的時候也晚了，我和小曦的關系已經降到了冰點。”
虞邵雲點點頭，安慰道：“過了這個年紀他會懂得你的難處。”
晨淑蘭搖搖頭，嘆口氣轉而說道：“我看他剛才和你相處的挺好，也挺關心你的，以後麻煩虞老師多照看照看，幫我管管小曦，我真害怕他……害怕他因為缺少照管走了歪路。”
虞邵雲笑道：“我是他的老師，應該的，而且你也別多想，叛逆期，都有這麽個過程，這個時候最累的就是父母了。被打的那個孩子也不是個省心的，只不過因為晨曦這邊人多，所以打輸了，這個年紀，男孩子之間打打鬧鬧的都很正常。”
見晨淑蘭愁眉不展，虞邵雲道：“就拿我來說吧，小時候不懂事，和朋友鬧別扭，拿着板磚把人家給拍了，讓我爺爺給我好一頓打，最後兩方家長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解決問題，現在我們兩家都有來有往的，我和被打的那個現在還成了最好的朋友，所以說啊，這叛逆期的孩子就跟猴子沒什麽區別。”
其實虞邵雲這一段經歷是有，是在他十三歲的時候，他也并不是拿板磚把人拍了，而是和對方玩俄羅斯輪盤，到了虞邵雲這，虞邵雲知道這把肯定有子彈，然後對着對方的胳膊開了槍，事發之後老爺子差點拿鞭子給虞邵雲抽死。
好在那家人沒追究，還讓孩子和虞邵雲一起進修、學習，現在雖說不算最好的朋友，也确實有來有往。
晨淑蘭笑了笑，“要真像虞老師這麽說，我還真就放心了，就怕他是因為家庭環境的影響才變得這麽叛逆。他十歲的時候我和他父親離的婚，因為他比較大了，所以這件事他挺受傷害的，自打我和他父親離婚之後，小曦就變了，變得沉默寡言的脾氣還陰晴不定，我這腦袋上的白頭發，都是那個時候愁出來的。”
虞邵雲笑道：“就是一個熊孩子，晨女士你別想太多。”
聊了半晌，其他四個學生的家長也到了，甚至有兩個家長是帶着靠山來的，一個是律師，一個是警察廳裏的小警察。
虞邵雲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重點強調了一定要冷靜交談，争取把事情理智的解決。
中午的時候幾名家長帶着孩子都是在虞邵雲的辦公室吃的外賣。
只有晨曦溜着牆邊背着手走到虞邵雲旁邊，遞給虞邵雲一個飯盒，“酸辣魚，你嘗嘗……”
虞邵雲失笑，踢了他腿一下，“給你媽送去，明天我再吃，聽話！”
晨曦抿了抿嘴角，聽話的端着保溫盒朝晨淑蘭走去。
晨淑蘭接到飯盒後詫異的看了晨曦一眼，詢問了幾句。
晨曦別別扭扭的說，這是他自己做的，打算自己吃的，晨淑蘭欣慰的笑了笑，把魚肉多數都撥給了晨曦。
晨曦擡頭看了看低頭吃着快餐的虞邵雲，又看了看旁邊的晨淑蘭，把魚肉又撥回晨淑蘭的飯盒裏，“你吃你的，我以後還做。”
晨淑蘭看着晨曦那微紅的臉，不好意思的神情，像是看見了新大陸一樣，擡頭看向虞邵雲，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