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原來阿野走了啊。

容秋愣愣地看着手機。

巴掌大的舊款手機在他掌心逐漸氤氲成一片黑色的虛影,容秋抽了抽鼻子,他靠在牆上順勢坐在長椅的扶手上,心裏洋洋灑灑地都是失落和酸澀。

青年太過難過,經過的護士長都不免擔心。

她對容秋有印象,因為容秋長得太周正了,又白又乖,腫着一只手過來醫院,看着就可憐。

而且陪他來的男人也帥。

只是陪他來的男人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護士長現在看容秋靠着牆的失落模樣,踱步過來問他是否需要幫助。不想容秋見有人過來,瞬間如同警覺的小獸,藏匿自己所有外顯出的情緒。

護士長愣了愣,随即調出專業的微笑:“先生,您是否身體不舒服?是否需要幫助?”

容秋看着瘀傷嚴重的手背,輕輕搖了搖頭:“沒事。”

緩了一秒,容秋張唇,“但我不知道要去哪兒拿藥。”

護士長含笑回複。

“謝謝。”

容秋微微鞠躬,道謝離開。

容秋的手傷不算嚴重,醫生叮囑最近不要動手,然後每天敷藥,三天後過來檢查。容秋安慰自己,既然不嚴重,阿野就沒必要等他了。

但坐在回學校的電車上,容秋的心還是亂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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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都是對比出來的。

尤其旁邊是一對AO情侶,似乎也是從醫院裏回來。

手上提着和他同個醫院的藥袋子。

omega被alpha男青年緊緊地摟在懷裏,腦袋靠在alpha的胸膛前,一條秀眉皺起,紅-唇嘟起,哼哼唧唧的,看着可憐又委屈。

alpha更是心疼得很。

輕聲細語地問懷裏的omega要不要喝熱水,吃不吃軟糖,最後摟着omega的手臂輕輕拍着omega的後背,低聲哄他睡覺。

容秋抱着藥袋子,不知不覺已經看了許久。

他好像還是會羨慕。

也就,“一點點”的羨慕。

但這抹微妙的情緒很快被容秋壓了下去。

想這麽多做什麽。

他和阿野之間的beta感情和ao不同,沒有信息素的幹擾,總會顯得克制又疏離。

而且,一個人也沒什麽,他們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阿野在指揮系的課本就很多,而他已經大四了,等到他手好的差不多,他就要去別的星球完成任務。

異地将是常态。

他們注定不能成為一對安于一隅的情侶。

周三,容秋的老師把他叫去了辦公室。

任教授今年不到五十,就已經是A大最有名的機甲實操老師,最主要的是,他雖然就是alpha,沒有不喜beta的偏見。

而容秋是他帶過的所有學生裏,最踏實、最勤懇、而又最有天分的學生,任教授格外看重他。

就因如此,他才見不得容秋因為不愛惜自己的手,而斷送了前程。

師生二人在辦公室說了許久的話。

容秋對關愛者的愛護向來敏銳。

當下任教授含辛茹苦地教導,容秋自然老實認錯。

看最心疼的學生這副模樣,任教授哪裏說得下去,他沒有孩子,幾十年來的全部心思都放到A大的教育事業當中,教了那麽多alpha出來,難得出現一個beta,性子還和這麽乖。

任教授看容秋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樣。

當下任教授看容秋的順從模樣,長長地“唉”了一聲。

“老師知道你心裏有自己的主意,但你要記得保護好自己。”

容秋眼神發亮,他對着老師搖搖自己的手,握緊手指,然後在任教授面前再次張開,以展示他的手依舊很靈活。

“老師,你看!”

任教授抿下一口茶,好笑地白了他一眼,給他塞了幾盒藥:“等開機甲的時候再說,要是出了意外,哭得就是你自己。”

老師所說的話容秋自然放在心間。

從任教授的辦公室出來,容秋心情好極,他把任教授給他的藥往褲兜一塞,加快步速去了機甲實操室。

現在才九點,他可以練到十一點半回宿舍,然後看半個小時理論課。

明天晚上七點,就是他的理論課考試。

如果順利的話,他要穩穩拿到第一。

可惜第二天準備去考試的容秋就像感冒了一樣,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噴嚏。

容秋指尖輕觸鼻尖,這樣的刺激讓他鼻子發癢,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人都快缺氧了。

容秋蹙眉,用力揉揉鼻子,生生把白瓷色的鼻尖揉到潤紅。

難道是有人在背後罵他麽。

不是容秋的幻覺,是真有人罵了他一整天。

城西酒吧,蘇燃正在喝酒。

今天戰鬥系的理論課考試,他特意申請了緩考,到時候拿個60分就能合格。

他也不是容秋那樣的beta,所有能力點莫名其妙地都點在了學習上,一想到容秋這次考試可能又是第一,蘇燃就煩躁。在alpha雲集的作戰系,他被alpha壓着也就算了,居然容秋那樣的beta都能爬到他頭上。

他煩得很。

不止他煩,他的好友這幾日不知哪裏出了毛病,脾氣也躁,蘇燃索性就想着來個酒精消人愁。

他為秦牧野和自己開了個包廂,然後點了一桌的酒,這次只叫了兩個聽話的omega陪着。

看得出來秦牧野真的有心事。

酒都喝了三瓶。

到後來蘇燃喝得醉醺醺,秦牧野也染上醉意。

靠坐在沙發上的蘇燃喝完了剩下的半瓶香槟,說話都在瓢了:“我說阿野最近怎麽回事兒?心情不好也不說個原因,讓人幹着急。”

知道蘇燃酒後斷片,秦牧野也沒說。

他又開了瓶酒,高濃度的酒精進入唇腔之中,刺激他神經都開始顫動,但男人面上的神色依舊不變。

又大口抿了個酒。

旁邊的omega這下連酒都不敢給他倒。

但等了幾分鐘,男人并沒有別的暴戾意圖。

omega大着膽子向他靠近,同時不動聲色的為他續上了酒。

秦牧野擡眼看他。

omega大喜。

這還是他進來以後男人第一次和這麽看他,omega把秦牧野看他的眼神視為情熱,舔舔唇角又往前靠了幾公分,眼神暧-昧,動作綿如軟蛇。

“滾開。”

“我……”

“滾。”

男人眼神寒若剛出鞘的利刃,omega被狠狠地刺痛了,這個男人真的是beta麽,為什麽他有這麽強的壓迫感。

omega打了個哆嗦,落荒而逃。

醉意幽然入了眼,男人黝黑的瞳目裏猶如汪着極為沉寒的深海,視線是對着omega的背影的,但他卻想到了beta。

落荒而逃的omega很像那個蠢貨beta。

不是容欽,而是容秋。

前幾天他送容秋去醫院的事不知怎麽就被容欽知道了。

容欽特意打電話嘲笑他心軟,床-伴就只是床-伴,他以後的伴侶會是omega,還是S級的omega。

不得不說,容欽的那通電話把他的心攪得亂七八糟。

以至于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再見容秋。

煩。

蘇燃不是個能安靜的人,醉倒了更是如此,甚至還解放了天性,打電話叫人。

五分鐘後,包廂裏烏泱泱地進來了很多omega。

秦牧野的煩躁瞬間翻騰。

蘇燃玩嗨了,“哐”的一聲将手中的酒瓶放回了桌上,他朝着進來的omega們發出自己的的呼喚:“在這裏!在這裏!”

秦牧野壓下煩躁看向蘇燃,這只花蝴蝶alpha哪裏顧得上他,左擁右抱omega以後,才想起好友還在旁邊。

蘇燃“大方”地推了個omega過去。

omega貼了過去,但他被秦牧野的眼神所震吓,瞬間不敢再貼過去。

蘇燃咋舌。

不知想到什麽,酒後的蘇燃愈發惡劣,他指揮着omega往秦牧野那邊靠一靠,随即掏出手機對着他這邊拍,然後啪啪地敲字。

完事以後,蘇燃還管秦牧野要手機:“阿野手機借我,稍後還你。”

他倆打小一起長大,可謂是稱一聲死黨。

秦牧野沒有拒絕他。

但很快他就後悔了。

醉得稀裏糊塗的蘇燃把兩部手機一齊丢進了冰酒的冰桶裏,水花濺起,惹得旁邊的omega尖叫連連。

秦牧野眉頭皺得更深:“你在耍什麽酒瘋!”

“反正阿野你等着就好。”

不都說心情不好就要發洩麽,omega不入眼,那麽不如睡beta。

所以他喊那個beta來了。

只是不知道容秋會不會來,這個點兒,作戰系除了緩考的他,其他人都準備進考場了。

可那個容秋應該會來吧。

畢竟——

beta一遇到阿野的事,就完全淪為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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