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謝小姐好像……拉黑您了。

褚遇頓在原地,保持着單膝跪地的姿勢,手僵持在空中。他低着頭,額前的碎發垂落下來,幾乎遮住他陰郁的眼睛。

時刻監測着褚遇狀态的996将畫面轉播給謝明月,剛想問什麽,就看到頓住的褚遇動了。

褚遇低着頭,右手蒙住自己的下半張臉,無聲地笑了起來。

他肩膀聳動,笑得頗有些癫狂。

褚遇的眼睛卻黑得發亮,盯着謝明月離開的方向,露出種勢在必得的偏執。

996精神體都有些害怕,結結巴巴:“宿主,褚遇他怎麽笑成這樣,他不會發瘋了吧?”

好好個活人,怎麽還一下子不正常了。

謝明月嗤之以鼻:“他想攻略我。”

“男人的一種奇怪的好勝心。”謝明月想了想補充,“概括來講,我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或者說得更簡單點,褚遇開始對她感興趣了。

不過這也應該。謝明月理所應當地想:對她感興趣是應該的,所有人都應該這樣。

這種興趣只是個開端,并不足以讓褚遇感覺到痛苦。但……日子不是還長着嗎?

996摸不着頭腦:“你不是就踩了一下他的腿嗎,他恨你才應該,怎麽會想攻略你?”

謝明月:“……”

你是真的不懂瘋p。

謝明月在腦中摸摸996的虛拟腦袋,溫柔地輕聲哄它:“乖,寶貝,沒有腦子活得一定很艱難吧。實在看不懂就別看了,不要做這種為難自己的事情,好嗎?”

謝明月順完炸毛的996,轉頭就換了副面孔,不耐煩地朝着後面道。

“褚遇,一分鐘。”大小姐語帶威脅:“我耐心有限。”

褚遇從地上站起來,整理好褲子上的褶皺,再出現在謝明月面前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冷靜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剛發過瘋。

“我在。”褚遇道:“謝小姐。”

謝明月微微低着頭,看似随意地站着,脊背卻挺得筆直,儀态大方,看得出優渥的出生才能培養出的氣度。

她懶散地撥弄了一下袖子上的珍珠,開口:“你挺聽話的。”

挑剔的眼神在褚遇身上掠過,精準又冰冷地評價一件貨物。

大小姐短暫地笑了笑,轉頭又是恹恹的。

好像他不值得她再多費一點心思。

褚遇強逼着自己忍耐被輕視的怒火,靜下心好好思考謝明月這句話的用意。

如果說一開始褚遇接近謝明月只是為了獲得助力,在通過剛剛的折辱以後,他已經徹底想要讓這位大小姐為他癡狂。

他想要打碎她高貴的面孔,想讓她的眼睛裏露出對他的癡迷,想要得到她的愛,然後把它踩在腳底下。

這種渴望一時半會兒甚至超過了對助力的渴望,混合着對褚石複仇的欲求,一時之間席卷了他整個思想。

他要她愛慕他。褚遇想。

讓她沒有辦法這麽自得地在他面前,做出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暫時的隐忍是必要的。

褚遇面色不變,揣摩着謝明月的想法:“謝小姐喜歡聽話的人?”

謝明月瞥他一眼,答非所問:“有什麽想要的,你提。”

褚遇僵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蜷縮。

她看出來了?

沉默了半天,謝明月俨然已經等不及了,不耐煩寫在臉上。

“你這麽聽話,能沒有所求嗎?趁着我今天心情好,趕緊提出來。”

謝明月好像找到了一個喜歡的玩具,正在興頭上,興致勃勃地問玩具想要什麽樣的衣服。

褚遇悄悄松了口氣,随便找了個理由糊弄過去。

謝明月點點頭,仿佛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眼裏。

“你想要城北的地?就這麽點事?”等得到了對方肯定的回複,謝明月的興致又跌落了一點,好像覺得對方提出的這點要求根本沒意思。

“行,改天成了我讓人通知你。如果你還想要什麽……反正我們不會是最後一次見面的。”

謝明月拍拍褚遇的臉,饒有興致地問:“你知道我的電話號碼嗎?”

褚遇搖頭。

謝明月也不是随身帶筆的人,她随意看了兩眼附近,從化妝臺拎起一支口紅,然後動作自然地撸起褚遇的袖子,觸碰到他溫熱的手掌。

褚遇始料未及,手明顯顫抖了一下,強忍着發毛的感覺沒有撤回。

他平日裏很少和人靠得太近,就算是一起住過孤兒院的小青梅,他也很少有這種親密的舉動。

褚遇在心裏提醒自己:謝明月不會喜歡別人忤逆她。

謝明月帶着涼意的手拉住褚遇的指節,将他攤開的手掌面向自己。

褚遇明顯僵硬住,任由謝明月低下頭,清晰地寫下電話號碼。

褚遇的手心有點出汗,口紅有幾筆上不去,謝明月順着痕跡補了幾筆。

溫熱的呼吸撲在褚遇的手掌上,輕輕的,像羽毛拂過。

謝明月輕笑了一下:“怎麽還出汗?”

仿佛堪破了什麽。

褚遇幾乎懷疑謝明月是刻意在挑逗他,但随即就看到謝明月興致缺缺地轉過頭去。

“記得打給我。”

謝明月留下電話就離開了。

只留下褚遇一個人待在原地,看了眼掌心的東西。

傅氏集團會議廳。

空氣僵持沉默,衆人低着頭一言不發,生怕和老板對視上。

“啪。”

傅譯生厭煩地扯了扯領帶,将策劃摔在桌上,發出重重的響聲。

“交上來的都是什麽東西?”

“傅氏不養閑人,再交上來這種報表你們就都給我滾蛋!”

文件夾和桌面碰撞,灑落了一地的紙張。地下的人本來想去撿起來,但看看傅總的臉色叫苦不疊,愣是沒敢在這種時候觸黴頭。

這兩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老板好像吃了火藥一樣,傅氏上下人人自危。交上去的東西經常性被打落回來,就算是他們領導也被罵了好幾回,黑着臉從傅總的辦公室出來。

做報表的人精神勝利地想:不會真像失戀的小王說的那樣,傅總被人甩了吧。

随即他立刻搖搖頭,嘲笑自己剛剛的想法。

傅氏的人誰不知道,傅總的女朋友對傅總一片癡心,包辦了傅總生活的方方面面。

即便傅總不怎麽回去,人還是經常做好東西送到傅氏來,那可真是一片将心向明月。

小王也真是,失戀以後腦子都不行了,這種不可能的事情都想得出。

傅譯生從會議室裏走出來,還是火冒三丈。

這兩天他為了城北的地連軸轉,好久沒休息,下面的人又不省心,隔三差五地給他弄出岔子。

等火氣消下去,傅譯生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胃部的隐隐不适。

胃抽搐了兩下,傅譯生額頭冒冷汗。

他這段時間作息不規律,家裏也沒人,他幹脆就沒回去。

看這樣子,應該是胃病又犯了。

傅譯生下意識地從西裝口袋裏摸索了兩下,卻并沒有摸出熟悉的盒子。

他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來謝明月已經不幫他準備這些東西了。

傅譯生有點不适應,皺着眉頭,對謝明月的不滿更深。

不知道她這回在鬧什麽,難道離開他她就會幸福嗎?

根本不可能。

謝明月是為他做慣了這些的,料想這幾天看不到他,謝明月應該又傷心又擔憂他的身體吧。

傅譯生提起精神,把張助理叫進來。

張助理進來就看見傅總坐在辦公桌後面,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手機,皺着眉通知:“你去給謝明月打個電話。”

傅譯生蹙眉,想了一下:“問問她把之前的胃藥放到哪裏去了。”

張助理接過了手機,低着頭操作了一下。

不一會兒結結巴巴地擡頭,聲音微弱。

“傅總,謝小姐好像……拉黑您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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