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好像個卷鋪蓋滾蛋的下堂夫
傅譯生自顧自地說完這一通,面帶譏諷,等着謝明月如他所想露出崩潰的神色。
謝明月聽到這句話會是什麽反應?
哭泣、流淚、懇求他不要離開?
謝明月忍不住露出了啼笑皆非的神情,斟酌了一下用詞,問996:“傅譯生……腦子沒事吧?”
不過幾天沒見,他腦子怎麽好像被雨水泡爛了。
996也大為震撼:“傅譯生一開始看着像個正常人啊,怎麽成這樣了。”
謝明月也費解:“男人,你到底怎麽自信到這種地步。”
但轉念一想,傅譯生一開始能游刃有餘地處理和謝明月之間的事,是因為這段關系中謝明月主動将自己擺在了一個很低的位置。
傅譯生高高在上地對待她,自信能操縱她的感情。
哪怕傅譯生并不喜歡謝明月,心裏卻默認謝明月應該永遠跟在自己身後愛而不得。
但現在謝明月轉變了态度,這對天生驕傲的傅譯生來說是一種極大的冒犯,他會為此感到不舒服太正常了。
這種感情大概類似于:你不是很喜歡我嗎,怎麽突然就不舔我了?
這種不甘心幾乎容易被認錯成喜歡,來自同源的一種渴望得到的欲望。
而謝明月要做的就是……放大這種欲望。
看謝明月許久沒有說話,傅譯生有點不耐:“你啞巴了嗎?”
話音未落,就看到謝明月的睫毛顫抖了一下。
“你想讓我說什麽呢?”
謝明月聲音有點啞,聽上去沒什麽力氣,她的下唇被牙齒輕輕抵着,向下凹陷出一個小缺口。
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低落,背抵着身後的牆作支撐,往日再如何都儀态得體的人,現在看上去卻有幾分……可憐?
他這話好像說重了。
傅譯生難以自抑地皺眉。
他對謝明月這段時間自作主張的行為很不滿,謝明月之前一直溫柔似水,将他捧上神壇,卻在這幾天迅速變了張面孔,仿佛之前的小意溫柔都只是逢場作戲。
尤其是謝明月那天的神色……仍然是那樣含情脈脈地注視着他,卻用那種神色對他說出了分手……就好像對于她來說,他也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傅譯生想到這裏,臉忍不住一黑。
但是看到此刻謝明月略顯低落的神色,傅譯生又想起前兩年的事。
他那時候剛繼承傅氏,董事會的人仗着看着他長大倚老賣老,不服他的很多決策。
那段時間他每天忙到深夜,精疲力竭。等回家已經是淩晨三四點,街上沒有幾個人。
打開家門,謝明月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上來給他取拖鞋,幫他熱那些已經冷掉的飯。
想到這些往事,傅譯生難得有幾分心軟。
說到底謝明月癡心愛了他這麽久,他心裏有夏晴,沒辦法回應這份愛,這點是他對不住謝明月。
傅譯生面色松動幾分:“我不是這個意思……”
剛開口,就聽見對面傳來一聲輕笑。
“這你就信了?”謝明月打斷他的話,表情玩味:“你不會真的覺得我非你不可,離開你就活不下去吧?”
“……什麽?”
傅譯生驟然被打斷,幾乎疑心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謝明月啼笑皆非,看着他的神色像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我要說多少遍你才會明白呢。”謝明月收斂笑意,語氣裏滿是不贊同:“我早和你說了,男孩子的青春寶貴這點我明白,我也沒打算虧欠你太多。”
“我是給過你補償的,是你自己沒要。”
謝明月聳肩:“你現在又在鬧什麽脾氣呢?非要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把我們之間的關系鬧到被人恥笑的地步才好?”
謝明月這話說得重,就好像一直是傅譯生對她死纏爛打一樣。
傅譯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謝明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傅譯生忍着脾氣,試圖好好交流:“謝明月,你是愛我的,這點你自己也應該清楚,你最好考慮好要不要說這種氣話。”
除了謝明月還在說氣話以外,傅譯生想不出謝明月還有什麽別的理由。
這話說的新奇,謝明月狐疑地看他一眼。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完全溝通不了的人呢。
雖然這一切都在她的算計當中,她仍然會為男人毫無新意的反應娛樂到。
“你不覺得自己太……過于自信了嗎?”謝明月打量了他一眼,上下端詳兩秒後移開視線。
“我以為事态從我主動向你提出分開的那一刻,就已經非常明顯了。”謝明月微微挑眉,盡量含蓄地問:“你是沒理解其中的含義嗎?”
話已經說的這麽明白,還沒弄懂真的建議重新修讀小學語文。
從拼音開始學起吧,進入到閱讀理解對他來講大概太困難了。
為了照顧到理解能力欠缺的傅譯生,謝明月深嘆一口氣,向他投去了愛憐的目光:“如果你真不懂,我也可以說的明白一點。我們确實在一起三年,這段時間我也很快樂,這點我要謝謝你。但你要知道,人是會變的。”
謝明月笑容溫婉,但卻沒有一絲情意:“我和你提出分開,就是因為我已經膩了。”
我已經膩了。
聽上去就是很不負責的渣滓語錄。
謝明月面上冷淡,心裏幽幽地和996嘆氣:“完蛋了,我真的被這個世界同化了,我現在已經可以面色如常地說出這種話了。”
她傷心地補充:“我惡劣到簡直像傅譯生一樣。”
996:?
這就叫用魔法打敗魔法嗎,用男人的不負責語錄去應對男人。
這話像個重錘砸在傅譯生臉上,傅譯生臉都黑着,深呼吸一口氣:“謝明月,你好樣的。”
“你他/媽真是好樣的。”
“我和你在一起他/媽三年,真沒想過今天能在你嘴裏聽到這話。”傅譯生直勾勾地盯着謝明月的臉。
他試圖從謝明月的臉上找到任何一絲過去的影子,但并不能。
對方臉上是他全然熟悉又陌生的溫柔,她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輕柔得像月光,又像并不落在他身上。
謝明月甚至還饒有興致地安撫他:“成熟點,你也是成年人了,我們分開也保留點成年人的體面吧。認識三年,我并不想和你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我們也許還可以做朋友?”
做朋友?
……這算什麽?
戀愛三年,歸來仍是朋友?
傅譯生憋着怒氣,一眨不眨地盯着謝明月。
謝明月表現的太成熟大方了,她就像一位年長于他的姐姐,包容他的不懂事和鬧別扭。
這種包容的姿态,對傅譯生這種自尊心極強的人來說,本身就是一種侮辱。
謝明月對這一點心知肚明。
她對傅譯生和褚遇的攻略态度不同,是針對他們性格上的不同缺陷分析出的。
傅譯生已經習慣了謝明月的卑微讨好,在這種情況下,她再怎麽延續這種手段,都無法輕易誘哄傅譯生改變固有印象。
當然,她也不樂意讨好人就是了。
她選擇打碎傅譯生對她的印象,以一種強勢且不可抵擋的形象出現在他生活中,讓他恨得咬牙切齒,卻不自覺地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對別人起探究欲是一種危險的征兆。
把目光放到我身上吧,謝明月漫不經心地想,像你該做的那樣。
傅譯生強壓下怒氣,下意識不願意在謝明月面前表露出自己情緒失态的樣子。
謝明月越是成熟冷靜,他越要表現得比她更不在乎。
傅譯生短促地笑了一下,出口已經恢複了冷靜:“當然,我們畢竟也認識了三年。”
“雖然這三年我并沒有喜歡過你。”傅譯生攀比一般,嗤笑道:“你放心,好聚好散的道理我還是懂的。何況當時我也覺得膩,只是沒想到你比我先一步提出分手,倒省得我再白費口舌。”
謝明月懶得搭理傅譯生這種帶着攀比含義的話,小學生才逞口舌之争,像她這種成年人都是直接玩陰的。
“你能懂當然是最好。”
謝明月贊賞點頭:“處理這種事也很浪費時間。”
她真的很忙,每一個男人讓她花費太長時間她都會傷心的OK?
傅譯生差點又被着理直氣壯的态度惹怒,平息了一會兒開口,聲音像淬了冰渣子一樣:“你今天來不是為了拿照片嗎?”
傅譯生退開半步,讓開樓道的空隙供人通過,眸子陰晴不定:“請,我也好奇您有什麽照片落在我這裏。”
對方一步也不錯開,明擺着是覺得這不過是個借口,根本沒有這張照片。
男人,你對科技的力量一無所知。
謝明月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進門,從傅譯生搬回來的東西中尋找。
她上回把話說的狠,傅譯生哪裏受過這種氣,當天夜裏就讓人把東西搬出來了。
不過他一直沒空回來,也沒想起這茬事,導致所有行李都還安置在客廳中。
謝明月過去細細翻找,傅譯生嘴裏叼了根煙,不耐煩地斜靠在門前,一眨不眨地看着謝明月,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個場景詭異。
……靠。
怎麽感覺他像個卷鋪蓋被趕出家門的下堂夫。
傅譯生愣了兩秒,還沒來得及罵自己,就聽到謝明月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
輕輕的,帶着點傅譯生很久沒聽過的驚喜,簡直像看見了什麽寶貝。
“在這裏啊。”
作者有話說:
被趕出門的下堂夫 be like:傅譯生
謝明月在這裏勸誡大家:遇到渣男及時逃跑!大家為渣男流每一滴淚我都會傷心的OK?
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