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段亦心不知道章萍的事, 但從她的語氣中不難猜出來一些。

所以她也沒有多提。

一開始見面的時候，章萍給所有人的印象就是一個不好說話、十分嚴肅的老太太，但自從段亦心在她旁邊跟她說了會話, 她在衆人眼裏的印象也慢慢變了。

本來是段亦心幫她推輪椅的, 但推了一口她就讓段亦心去休息，完全沒了一開始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幾個人在小院子裏轉了轉, 章萍也時不時說起點什麽, 只是過一會總問一問段亦心累不累。

段亦心看着章萍坐着的輪椅，心想在章老太太眼裏她大概是玻璃材質的吧。

而此時彈幕也比一開始時候的氛圍輕松多了。

剛開始因為嘉賓們之間的氣氛緊張，雖然很多喜歡看熱鬧的網友不停地刷讓嘉賓們吵起來，但評論區的氣氛還是被嘉賓之間的關系影響, 很容易出現一些帶有攻擊性的言論。

但現在觀衆們的關注點也變了。

“感覺老太太其實人還可以？”

“章老師一直關心着段亦心呢。”

“老太太是不是忘了自己還在輪椅上坐着呢？”

“但是章老師在某種層面上和段亦寒還挺像的, 比如在總擔心段亦心這件事上。”

“你還別說, 真的像。”

還有網友做出了章老太太和段亦寒悄悄關注段亦心的表情包。

段亦寒那一張上面的配字是：假裝冷酷，實際關心。

而章萍也有一張類似的。

這兩張圖開始被用于情侶吵架後破冰, 或者其他需要臺階下的時候。

章萍的狀态其實不是很好，這一點不管是嘉賓還是觀衆都能看出來。

她的身體狀況讓她無法打理小院子, 院子裏已經雜草叢生。

相比之前的幾期, 這一期的重點本來就更多探望嘉賓上，而彈幕這時也放在了章萍滿院子的雜草上。

所以節目組合計了一下, 臨時發布了讓嘉賓們幫章萍修剪院子裏雜草的任務。

“別的不說，段亦寒還挺勤快。”

“之前幾期節目就發現了, 不管是訓練還是幹活, 在這方面段亦寒從來就沒偷懶過。”

“我還以為以老太太的脾氣, 會說不需要幫忙。”

章萍不僅沒有拒絕節目組幫她, 反倒自己跑到廚房裏鼓搗了好一陣。

她動作很艱難, 但不讓別人幫忙。

過了好一會, 她端了一個盤子出來。

“一些小點心，你們嘗嘗吧。”

章萍把盤子放在了段亦心面前。

章老太太看起來不茍言笑的樣子，做出來的點心卻十分精致可愛。

“吃吧。”

段亦心拿了一個小兔子的點心吃掉了。

章萍眼神溫和。

“我就知道這種小兔子點心你們小姑娘最喜歡。”

段亦心破天荒地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在章萍眼裏她居然還是小孩。

段亦心吃完小兔子點心，又炫了兩個。

章萍做的點心是真的甜而不膩。

而在幾個人的努力下，院子裏的雜草很快被清理幹淨了。

與他們剛剛過來時相比，小院子已經是另一副樣子。

其他嘉賓也吃了章萍做的點心，都是贊不絕口，現場的氣氛也輕松了許多。

而章萍看着被重新修建整齊的院子，眼裏有幾分恍惚。

“我帶你們去戲曲社看看吧。”

“！！！”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導演眼睛裏都放光了。

章萍居然同意了帶節目組一起去戲曲社。

章萍之所以在戲曲界十分有名，一是因為她唱過很多經典作品，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她親手帶起來的戲曲社。

戲曲社在大衆眼裏十分神秘，也很少接受外界采訪，而裏面有成就的藝術家卻不少。

而章萍因為家庭變故，卸任了戲曲社社長的職務。

等到了戲曲社門口，章萍下車後，門口的社員們都呆住了。

“師父？！”

“師父回來了！”

“快去裏面叫大家都出來。”

章萍嘆了口氣。

她也是很多年沒有回過這裏了。

之所以這麽久不過來，還幾乎和戲曲社切斷了所有聯系，是她自己的心結。

當時章萍的女兒和丈夫因為意外事故離世，而當時正是章萍很忙的時候，也正是因為她自己忙得脫不開身，父女兩個才會提出幫她處理一些社內事務，沒想到這一處理在路上就出事了。

理智上來講，章萍知道這件事和戲曲社沒什麽關系，但她情感上卻始終無法接受，無數次內疚要是當時自己處理就好了，之後更是單方面斷絕了和戲曲社的聯系。

而這麽多年過去，社員們看到章萍回來依舊喜出望外。

章萍是她們的師父，她雖然比較嚴厲，但的的确确是個好師父，帶出來了很多優秀的徒弟，而且把自己知道的傾囊相授。

沒一會，從裏面就呼啦啦出來了一大群人。

“師父，你終于回來了。”

“我和師兄每周都去看您，但您不願意見我們，所以我們把帶的東西都放在您院子門口了，您看見了嗎？”

“師父，你瘦了好多。”

人一時太多，以至于導演都不知道這個時候把鏡頭應該給誰，所以只能給了個遠景。

但觀衆們都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很快，就有人從這群人裏面找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

“啊啊啊是杜衛風！他居然是戲曲社的嗎？！”

“他的戲腔太牛了，他在戲曲社我不意外。”

“天吶，我看到了誰？是采薇小姐姐！！她在社交平臺上超火的，難怪戲腔那麽厲害，原來是戲曲社的。”

“我看到去年在某大廳開戲曲專場的，當時整個社交媒體都在傳那場演唱會，那位大佬居然也是戲曲社的嗎？”

“藏龍卧虎啊，看這一期之前絲毫想不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會出來這麽多我熟悉的面孔。”

“我以為自己平常不怎麽關注這個小衆圈子的，直到看到的好多熟人，原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這些網友們口中的大佬無論咖位和貢獻有多大，此時看到章萍的時候都乖巧極了，争着搶着要擠過來和師父多說兩句話。

而章萍則對誰都是淡淡的，只是時不時回頭和段亦心說兩句話。

“行了，我一把老骨頭了，今天過來也就是看看，你們各忙各的去，我這裏錄節目。”

章萍說話了，也沒人敢反駁，雖然都想和師父說話，但也只能乖乖退到一邊。

章萍帶着節目組在社內逛了一圈。

一路上碰到了很多人，慢慢地，章萍的心緒也平靜了許多。

她本來以為自己以後都不會再來戲曲社的，沒想到回來後的感覺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差。

章萍還說了很多社內演員們小時候的事情。

“那邊的小房間是我們的廚房，剛開始的時候戲曲社很艱難，很長一段時間都入不敷出，有時候大家甚至會餓肚子。”

“後來我開始給大家做飯，但帶過來的食材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少一點。”

“直到有一次我晚上過來看了一眼，遇上了我的大徒弟，才知道這小子沒次晚上餓的受不了，就跑來廚房啃兩個蘿蔔。”

“後來我們的第一桶金也是他演出的一場，他把大部分都給了社裏，不過他強烈要求加強夥食。”

章萍口中的大師兄已經是戲曲屆的老前輩了，此時還一直跟在他們旁邊，聽自己師父提起這些陳年舊事，即使年紀已經大了，依舊臉頰發紅。

“師父……”

“哈哈哈笑死，我去搜了一下業內對這位大師兄的評價，都覺得他為人神秘低調，沒想到居然這麽貪吃。”

“說起來，戲曲社歷史還挺悠久的。”

“能撐過來現在成為業內頭一號，也是不容易啊。”

章萍說了讓徒弟們去忙自己的，但她這麽多年第一次過來，徒弟們怎麽也不肯聽話。

無奈，章萍只能帶嘉賓們提前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幾個嘉賓還和社員們留了聯系方式。

章萍願意回來看看讓她的徒弟們十分激動，而他們當然也察覺到章萍對段亦心的态度十分柔和，所以很想和她套近乎。

這一期播出後的反響比節目組想象中的還要好。

如果之前還能有人跳出來說節目只有話題沒內容，這一期之後這些人都銷聲匿跡了。

而節目拍完後的幾天，莊繁突然找上了門。

“我才看了你們這一期節目！”

莊繁蒼蠅搓手，顯然有事相求。

莊繁手裏有一首歌，他已經錄了又錄，改了又改，但還是一直壓在手裏，始終覺得不滿意，而不滿意的部分正是其中的一段戲腔。

“如果能處理好這段，這首歌的成績會很不錯，但我到底是差點火候，戲曲社的都是大佬，而且和我們圈子有壁，不過你們接觸過，不知道能不能引薦一下？”

“那巧了，我這裏有聯系方式，不過具體合作就要你們自己去談。”

因為看出章萍對嘉賓的态度很好，她的徒弟們擔心師父以後不再去，所以找了個機會和段亦心留了聯系方式，想套套近乎。

這時候剛好用上了。

過了一段時間，莊繁推出了新專輯，其中一首風格特別的《戲中客》一經曝光就直接火出圈。

而段亦寒也跟着一起上了熱搜。

因為他出演了莊繁的mv。

“從第一次聽就開始循環播放，到現在都停不下來。”

“中間那段戲唱的簡直絕了，應該是請專業人士唱的吧，我自己唱了一段才知道有多難。”

“段亦寒好适合古裝造型，他出演這個mv毫無違和感。”

“mv最後那個背影是段亦心嗎？只能說她穿旗袍簡直絕了。”

而在之後，章萍也不再抵觸接觸戲曲社。

幾乎是過幾天就有徒弟從各地回來去探望她，而小院子也不像之前死氣沉沉的樣子。

“師父，我來看您了。”

章萍無奈。

“你們就不能讓我清淨幾天。”

話是這樣說，但她眼裏卻沒有責怪的意思。

“對了，你的新合作怎麽樣了？”

來的正是和莊繁合作的徒弟，他合作前就把事情告訴了章萍。

“很成功，各方面認可度都很高。”

“說起來，介紹我們和莊繁合作的那個段亦寒和他姐姐還挺不容易的。”

“哦？”

章萍擡眼看過來。

徒弟也就随口感嘆一句，沒想到他師父對這種八卦這麽感興趣。

“也沒什麽，就是他們家庭環境不太好。”

章萍皺起眉頭。

白靈說過，她們家無論是她媽媽穆青還是繼父段思明都很讓着兩姐弟，反倒是兩個人不願意接受她們母女，讓家庭關系十分僵硬。

但這一通接觸下來，章萍自己也發現有點不對勁。

段亦心就不提了，章萍對她本來就有濾鏡，就算是白靈口中十分冷漠總是給穆青找麻煩的段亦寒，即使章萍一開始對他有看法，但錄制結束的時候也不得不承認段亦寒除了不愛說話其實沒什麽問題。

尤其是他和段亦心相處時的一些細節，都能看出他一直很關心照顧段亦心。

他沒說過，但這些細節是騙不了人的。

現在她的徒弟又說段亦心她們不容易，章萍自然關心。

“他們家裏……怎麽了？”

徒弟就把自己從莊繁那裏聽到的告訴了章萍。

莊繁通常情況下不是大嘴巴，但也要分是什麽事。

就比如白靈的事情，莊繁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抖給所有認識的人。

章萍聽完，久久沉默。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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