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梁北生沉吟了片刻，說：“沒興趣。”
而就在這時，茉莉和梁南生已經拍好，從鏡頭裏走了出來。
這個時候穿羽絨服很熱，兩人邊走邊脫，旁邊立即上來兩名工作人員幫忙。
“過來。”簡初女士朝兩人招了招手，“吃點下午茶。”
兩個後輩朝她這看過來，将脫下的羽絨服交給工作人員，然後提步往她那走去。
簡初和梁北生都從桌子上拿了水果茶，插上吸管，在兩人走上前來時，幾乎同一時間，将手裏的飲料遞到給了茉莉。
站在她旁邊的梁南生只能幹看着，“我呢？”
簡初立即又将自己手裏那杯水果茶轉給他，梁南生撇撇嘴，“偏心。”
這時，茉莉也就只能收下梁北生給她的那一杯，說：“謝謝。”
簡初拎了一大半下午茶去叫別的工作人員吃，茉莉低頭咬着吸管喝了幾口，梁北生又拆了盒提拉米蘇給她。
梁南生轉頭看見了，倏然把脖子伸了伸說，“給我也來一口。”
茉莉放下手裏的果茶，剛舀起一口，聞言将勺子往他嘴邊送。
忽然，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多大個人了？”梁北生斂眉盯着自己的親弟弟，“怎麽吃個東西還要人喂？”
梁南生張着個嘴：“……”
“別管他。”梁北生收回視線，瞬間轉換臉色看向茉莉，“你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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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茉莉下意識應和了聲，将甜品放進自己嘴裏。
梁南生尴尬地阖上嘴巴，撇撇嘴，小聲嘀咕了兩句，咬上習慣猛吸了口。
國慶小長假結束後，茉莉和梁北生一同返回了學校。
沒過多久，學校廣播站報道了學校2+2國際交換生項目，還播放了一段提前錄好的參與這個項目的學生采訪。
校刊雜志和公衆號都出了推文，一時之間成為了衆人讨論的焦點。
校論壇很快出現了幾個跟這個項目有關的貼子。
其中最熱門那個，還跟梁北生有關。
【聽說江妍師姐就是咱們學生會會長梁北生的女朋友？她現在出國去了，梁師兄怎麽辦？】
一樓：【異地戀沒什麽吧？現在交通通訊都那麽發達。】
二樓：【問題是，他們兩個都那麽優秀，條件那麽好，會有很多人趁虛而入撬牆角吧？】
三樓：【我也覺得，這兩個人異地戀恐怕是走不長久。】
四樓：【有沒有可能已經分手了呢？畢竟梁學長如果想出國，對他來說應該是很容易的事吧？但是他沒有一起去，很可能是跟女朋友早就崩了吧。】
……
張欣桐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泡在論壇上，她在宿舍看了這個帖子後，不由得好奇地轉過頭，問隔壁正在埋頭看書的室友。
“茉莉，你哥和他女朋友的事，你知道嗎？”
她突然這麽問，茉莉疑惑地擡起頭，說：“什麽？”
“就江妍師姐不是出國了嘛。”張欣桐轉過身，手搭在桌子和椅背上，面對面地跟她講清楚，“現在大家都有點好奇，她和梁學長接下來是準備異地戀呢，還是其實已經分手了。”
此時的喬巧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背對着她們這邊，移動鼠标的手頓住，屏息凝神聽茉莉接下來的回答。
而茉莉沉默了會兒，只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她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梁北生的女朋友原來是那天，質問他為什麽不陪她去留學的師姐。
先前聽說梁北生是為了多多陪伴曾祖父才留在北江讀大學的，現在曾祖父病重，他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和女朋友一起出國并不奇怪。
但是至于他和他那位女朋友現在怎麽樣了，茉莉也确實不清楚。
次日上午有課，茉莉和張欣桐去食堂吃早餐。
在學校呆了一段時間，她已經漸漸适應了這邊的飲食，所以和室友一起來食堂的時候，她不會去三樓。
在一樓排隊買好吃的，端着餐盤轉身找空位時，張欣桐忽然拿手肘撞了撞她的胳膊。
茉莉轉頭看她，她笑着朝某處挑了挑下巴，“你哥。”
茉莉跟着她示意地方向看了下，張欣桐已經提步往那個方向去了。
“诶……”茉莉緊跟着追上，想要叫住她，然而就在這時，梁北生的同伴倏然擡眸看了過來。
“小師妹。”他笑着朝她招了招手，然後還用另一只手打了下身邊的梁北生，“你妹。”
梁北生聞言，擡眸往她這邊看了過來。
茉莉：“……”
如果這個時候再去換別的位置，就顯得太過刻意了。
所以，在張欣桐走到他們跟前後，茉莉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上。
坐下沒多久，張欣桐就忍不住好奇，向斜對面的梁北生打探，“梁學長，你和江妍學姐現在是異地戀嘛？”
“異什麽地？”蔣一帆嘴快，邊埋頭吃東西邊跟抖豆子似的往外說，“早就分了。”
“啊？”張欣桐震驚地長大了嘴巴，“原來論壇上還真有人猜對了。”
茉莉舀粥的手也霎時停頓了下。
蔣一帆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遽然擡頭看向斜對面的茉莉，暗含深意地說：“所以啊，小師妹們又有機會咯~”
茉莉沉默不語，低頭繼續舀粥喝。
**
大學生活逐漸展開，茉莉除了每天學習上課，泡泡圖書館，偶爾還會去外聯部幫忙，日子過得平靜又充實。
只是某天晚上，突然接到家裏打來的電話，将這份平靜的生活打破了。
“梁家的曾祖父去世了。”電話裏，父親如此悲恸地告訴她。
茉莉震驚到花容失色，“什麽？！”
先前她還和北哥約好，有機會會再去探望老人家，但沒想到，人還沒有見到，他就已經……
“我們過幾天會去北江參加追悼會。”父親又說。
茉莉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我知道了。”
她拿下耳邊的手機，想了下，給梁北生撥了通電話過去。
但很可惜，對方并沒有接。
琢磨着他現在應該在忙，或者沉浸在悲傷之中不想被打擾，茉莉最後忍住了再撥的沖動。
她從陽臺回到了床上，躺下後，卻毫無睡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放在肚皮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随手拿起看了眼，在看見屏幕上出現“北哥”兩個字時，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
動作過于激烈，床稍微晃蕩了下，隔壁床的張欣桐翻了個身。
茉莉立即放輕動作，迅速從床上爬下去，快步跑到陽臺那，将電話接起放耳邊。
“找我什麽事？”梁北生的嗓音極度低沉沙啞，透着說不盡的難過。
茉莉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的語調，突然心疼到無以複加。
“我聽說了。”她思緒萬千，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可是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秒，又覺得再多安慰的話在這種時候都顯得過于蒼白無力。
所以最後，她頓了下，只簡短地說了句：“節哀。”
幾天以後，賀氏夫婦飛抵北江。
茉莉也特意跟老師請了假，到機場去接他們。
賀氏夫婦都穿了素淨的黑色過來，給茉莉也備了一套，她在車上換上，然後全家一同前往追悼會的現場。
梁震霆當年可是北江的風雲人物，現如今財力強盛獨霸一方的梁氏集團，正是他年輕時一手建立起來的。
一代枭雄壽終正寝，整個北江市為之震動。
各界人士紛紛前來悼念，除了平日友好往來的達官顯貴，商甲富賈，還有梁氏集團員工代表以及不少媒體朋友。
茉莉和父母下車時，就有很多鏡頭對着他們不停拍。
禮堂內，梁氏親屬分跪兩側，前來悼念的賓客上前行禮。
茉莉随父母進入大禮堂後，目光就下意識落在梁北生身上。
他跪在地上，脊背微弓，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濃黑的眼睫低垂，眼底青黑，整個人是從未有過的頹喪落寞。
等到追悼會結束，所有人陸陸續續離開，茉莉回過頭，卻發現，梁北生仍舊跪在原地沒有起來。
下午就要下葬了，這将是他最後一次陪伴曾祖父。
母親走在前面牽着茉莉，都快要走到禮堂門口了，她還是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松開了母親的手，回過身，逆着人潮朝他走去。
親屬都離開了，梁北生周邊的位置空了出來，當身邊突然跪下一個人時，他條件反射地偏頭看了下。
沉浸在悲傷裏的人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的變化，加上連日的疲憊讓他眼窩深陷，眼神毫無生機，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聲音嘶啞地問：“你這是幹什麽？”
“我陪你。”茉莉說。
梁北生盯着她沉默了許久，收回視線，繼續保持原來的姿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到底過了多長時間不知道，茉莉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膝蓋開始痛了，兩條腿也好像逐漸喪失了知覺。
她的手就放在膝蓋上，暗暗地給自己揉了揉。
梁北生眼角餘光瞥見，沉默了幾秒，還是從地上站起了身。
他突然起來，茉莉停下手裏的小動作，疑惑地擡頭看他。
梁北生站起來緩了會兒，穩住身形後，彎下腰，遞給她一只手，“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