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到了負一樓，梁北生取了臺車。
一臺黑色的蘭博基尼跑車。
他自己開，茉莉坐在副駕駛，兩人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
約莫過了大半個小時，梁北生将跑車開到了機場。
“在這等着。”梁北生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推開車門下去。
他都放話了，茉莉也不好跟他對着幹，而且到底是兩個人的事，她如果突兀的出現，容易讓事情變得複雜，所以她解安全帶的手頓了下，最後還是沒有按下去。
梁北生從車頭繞過，大步朝機場大廳走去。
茉莉隔着車窗望着他，托着下巴想，江妍竟然為了他追到南城來了，可見她想要複合的心多麽迫切啊。
**
梁北生進入機場大廳沒多久，就按江妍發來的具體位置找到了她。
從昨夜淩晨到現在，她一直等在這裏，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憔悴很多。
但是見到梁北生的那一刻，她還是瞬間精神抖擻地奔向他。
“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不管我的。”她抱上他的脖子，喜極而泣。
“不是。”梁北生卻擡手要松開她的手，“我到這是想告訴你……”
“對不起！”江妍感覺到他的抗拒，将他抱得更緊，“對不起，我兩天前看到新聞，才知道曾祖父的事，如果我早知道你是為了他留下來，那天肯定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去年秋天，也就是新生入學那天，江妍得知梁北生放棄出國名額，她在女生宿舍樓下找到他，問他原因，他只道突然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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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妍當時壓根無法理解，于是質問他，是不是打算跟她分手？
實際上梁北生并沒有想過分手的事，在當時的他看來，異地戀也不是不可以。
那樣的話，既不會耽誤女朋友出去追求夢想，他也能留在國內陪伴曾祖父度過最後的時光，只是沒想到，江妍突然這麽提了。
所以梁北生沉默了片刻，說：“好，那就分手。”
此刻，梁北生還是堅持松開了江妍環在自己肩上的手臂，面無波瀾地看着她，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江妍直搖頭，拉住梁北生的手，“我跟你在一起本來就沒有什麽安全感，突然聽到你說不去了，情急之下我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她聲淚俱下地說：“而且，如果我知道你是因為曾祖父，我會理解你的，甚至，我可以為了你留下來。”
“沒必要。”梁北生卻還是松開了她的手，“你沒必要為了我，作出任何的犧牲。”
“可是我願意。”江妍的眼淚跟忘了關的水龍頭似的，不停往外流，又去拉他的衣袖，“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
“都過去了江妍。”梁北生再度松開她的手，“我們都應該往前看。”
他這是要她接受兩個人已經分手的事實，也就是不管怎麽說，再沒有複合的可能了。
即便她放下自尊，低身下氣地過來求他，還是沒有用。
如果不是她以死相逼，他恐怕都不會來機場見她。
“梁北生，你從來就沒有真正喜歡過我，對嗎？”
江妍心如死灰，眼淚突然中止。
“你從來就沒有真正喜歡過我，所以，才會那麽容易地說出我們都該學會往前看這種話。”
“你不希望我為你作出任何犧牲，也不是因為愛我，只是不想虧欠我，以免需要在感情上補償我、跟我捆綁得更深，否則，你會有歉疚感！”
“我猜……”雖然江妍很不願承認，但是到了今天，她不得不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她哽咽了下，“我猜你當初之所以答應跟我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我那麽主動追求你，而且全班都在起哄，你才順水推舟同意的，是不是？”
面對她如此種種的控訴，梁北生一句狡辯都沒有，只是平淡地看着她，說：“對，你說的都沒錯。”
江妍徹底心碎。
“梁北生我詛咒你！”她咬牙切齒，擡手抹了下臉上的淚，“詛咒你未來有一天跟我一樣，遇到很愛很愛的人，但是她卻不愛你，讓你也嘗嘗愛而不得的滋味！”
梁北生沉默地看着她。
江妍再度淚如雨下，轉身大步走開。
**
坐在車裏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對茉莉來說，都是煎熬。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會不會複合。
如果他們兩個複合了……
始終是不放心，茉莉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跟着朝機場大廳走去。
她漫無目的地找着人，忽然看見江妍正拖着行李箱往這邊來。
在距離拉近後，江妍似乎也認出了她，漸漸停下了腳步。
她停在距她幾步之遙的地方，眼眶通紅地問，“你跟他在一起了？”。
茉莉看她這狀态，顯然是哭過，搖了搖頭，說：“沒有。”
“那就是你正在追他？”江妍推測着。
而茉莉，沒有再說話。
她這反應明顯是默認的意思，江妍輕笑了下，說：“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茉莉默了默，沉靜地看着她說：“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教。”
江妍再度諷笑了下，“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梁北生這個人壓根沒有心。”
茉莉微微楞了下。
江妍拖着行李上前兩步，停在她跟前，一副過來人的姿态說：“像他這種天之驕子，所有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太容易得到了，所以他壓根就不會真正地把任何人和事放在心上，更別提珍惜。”
“江妍！”突然，江妍的身後，傳來梁北生喝止的聲音。
兩個女生一致轉頭看過去。
梁北生大步朝她們走來。
“記住我說的話。”江妍收回視線，最後看茉莉一眼，“祝你好運！”
說完，拖着行李與她擦肩而過。
梁北生很快來到茉莉跟前。
“她沒怎麽你吧？”他打量着她問。
茉莉搖了搖頭，“沒有。”
“那走吧。”梁北生轉過身，帶頭往外走。
茉莉默了默，最後望了眼江妍離開的方向，回身，跟上梁北生的步伐。
回去路上，茉莉收到季暖發來的消息，問她情況怎麽樣了。
茉莉簡單地告訴她兩人沒有複合，季暖替她松了口氣：【那就好。】
【北哥現在算是徹底告別過去了，随時都可能開始下一段感情，你抓緊點，別再讓他變成別人的了。】
茉莉沉默了下，擡頭看向正在駕駛位認真開車的梁北生。
想起适才，江妍在機場大廳裏說的那些話。
誰知道她是不是挑撥離間呢？
就算北哥真的就像她說的那樣……
尤記得剛知道梁北生有女朋友那會兒，茉莉情緒低落了很長一段時間，覺得自己的心意還沒有被對方知道，就只能扼殺在搖籃裏了。
想想那時候的可惜，現在的她，真的不想要這樣的遺憾重複上演。
雖然她也沒有把握自己一定會成為那個——在他心裏占有一席之地的例外，但是……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茉莉內心變得堅定起來，低頭回道：【嗯，我知道。】
**
賀家是傳統大家族，年三十那晚，所有人會聚在一起吃年夜飯。
吃完年夜飯，還需要留在賀家公館守歲。
零點的時候，茉莉照例掐點給梁北生發祝福，梁北生也很快回複了她。
她這才興高采烈地去跟家中的長輩問好。
當晚在賀家公館住，次日上午喝過早茶，一家三口才從公館離開。
回別墅的路上，父親賀之洲接了個電話，茉莉在前面副駕駛玩手機，忽然聽到母親問他，“誰來了？”
“梁總一家。”
茉莉聞言，猛地擡起頭，“是北哥他們嗎？”她轉過頭去問。
父親點點頭，笑說：“對。”
“太好了。”茉莉頓時心花怒放。
往年，她最期待暑假，因為一到暑假，北哥就會來南城，她就可以經常見到他。
今年的寒假對她來說，是例外也是驚喜。
等到車子一到家裏別墅，剎停在門前，茉莉就第一個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迫不及待地推開車門下去了。
家裏的阿姨已經請梁家人坐在客廳，正在端茶倒水，茉莉推門進去的時候，全家人看了過來。
茉莉笑靥如花，逐次跟他們問好，簡初女士從包裏掏出一個大紅包給她。
茉莉開心收下，父母也緊跟着進來了，兩家人互相客氣寒暄一番。
長輩們坐下後就開始聊公司、經濟，梁南生覺得無聊，在手機上問她家裏有沒有什麽好玩的，茉莉這才起身，叫上他和梁北生一起。
不過她的母親是國畫藝術家，父親又格外尊重愛護妻子，家裏的文化藝術氣息很重，鮮少時髦的娛樂消遣，也就只有影音室和臺球桌，可供兩兄弟玩樂。
茉莉也會一點，陪着兩兄弟打了會兒，家裏午飯做好了，請所有人到餐廳用餐。
等吃完飯，兩家長輩還有生意上的事要談，茉莉覺得再讓兩兄弟在家待下去恐怕會無聊，于是買了三張賀歲檔的票，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去看。
梁南生熱烈響應：“要！要！要！”
梁北生沒什麽所謂地點了下頭。
**
三人到電影院的時候，門口有人正在派發鬼屋的宣傳單，春節期間鬼屋的生意大概是不太好，優惠力度很大，工作人員招攬顧客也很賣力。
茉莉随手收下張單子，轉頭問身後的梁北生，“待會兒看完電影玩這個嗎？”
梁北生垂眸掃了眼，說：“可以。”
等到看完電影出來，三人往鬼屋去的時候，梁南生終于忍不住提出反對意見，“姐，大過年的，玩什麽鬼屋啊。”
不得不承認，茉莉提出去鬼屋玩，是有私心在的。
她跟梁南生從小一起長大，平常約出來玩的機會很多，她早就發現，每次朋友們提出去鬼屋玩，他都會找到各種借口拒絕，他甚至連恐怖片都從來不看，所以，茉莉猜測，梁南生應該是害怕這些。
這倒是正中茉莉的下懷，她笑了笑，說：“你不想玩的話，可以到樓上玩機動游戲。”
這樣一來，她就可以跟梁北生兩個人了。
然而，梁南生撇撇嘴，說：“那我一個人有什麽意思。”
所以最後，梁南生還是跟着他們兩個進去了。
先是通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血紅的燈光，暈染出可怖的氛圍，牆上塗塗畫畫很多血腥、殘暴、扭曲的畫面，還挂着搖晃的燈籠。
梁北生高大的身軀走在最前面，腳步穩當得跟平常并無兩樣。
茉莉一度想要跟上他，但無奈被梁南生扯着衣角，拖慢了腳步。
“姐你你別怕。”梁南生邊緩緩往前挪，邊嘴硬地安慰她，“我我我我保護你。”
茉莉哭笑不得，但又不忍心撇下他，笑說：“行，我們走快點就更好了。”
前面的梁北生停下腳步，回頭等了他們一會兒。
茉莉帶着梁南生快要追上後，梁北生這才提步走進第一間房。
房間四面都是陳列架，擺着些奇形怪狀的娃娃，有的還貼着符，跟适才走廊上的燈光不同，這裏光線變暗了。
梁南生一進去就抱緊了茉莉的胳膊，恨不能将自己的臉埋進她的頭發裏，緊緊貼着她走。
光線太暗茉莉一時找不到出口，還是梁北生突然出聲，說：“這邊。”
茉莉循着聲源看過去，這才模糊看到他的身影，緊跟着過去，就看見那有一扇門。
梁北生帶頭出去，茉莉拖着身上的“大挂件”努力跟上。
就快要到門口時，梁南生的肩膀被人從側面拍了下，他身子明顯一僵，然後梗着脖子緩緩轉過頭。
只見一張雪白的臉，披頭散發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啊！！！！！！！！！”振聾發聩的驚吓聲響徹整個房間，陳列架上的泥娃娃都要被震下來。
梁南生被吓瘋了似的，飛快往他大哥出去的那扇門跑，順手，還帶上了門。
“啪！”的一聲巨響，将房間內外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茉莉：“……”
旁邊的鬼：“……”
走在前面為他們開路的梁北生聽到梁南生的慘叫，立即停下腳步回過頭，梁南生還在條件反射地飛快逃竄，一下子就猛地撞到了他的身上。
“救命！救命！大哥，救我！”
梁北生被他緊緊抱着，擡眸往他身後望，“茉莉呢？”
梁南生一愣，梁北生立即推開他，迅速往回跑。
他推了推門，發現被鎖上了，往後退了兩步，擡起腳，猛地一腳踹過去。
在聽到外面有人試圖将門推開的時候，茉莉就往後退了幾步，當門被踹開猛地砸在牆上，再度發出一聲巨響，她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兩只耳朵。
而當梁北生闖進來，看到茉莉捂着兩只耳朵，身邊還站着一只鬼的時候，他下意識就以為……
她被鬼吓到了。
梁北生二話不說将她撈進懷裏，兩條有力的手臂圈着她，大掌放在她的腦袋上輕輕拍着，安撫道：“不怕不怕，有我在。”
作者有話說：
南南雖然慫了點，但是這波助攻可以的
江妍也算是一語成谶了，不過她只猜對了一半，大家想看的追妻會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