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茉莉覺得, 有些事，應該講清楚。
上車後, 她便直說了, “其實，那紙婚書，我沒有簽。”
梁北生聞言, 啓動車子的手一頓。
“所以呢？”他轉過頭, 小心地盯着她問。
“所以……”茉莉頓了下，也轉過頭，跟他四目相對, “我還算不上是你真正意義上的未婚妻。”
她還沒有想清楚，是否就這樣糊裏糊塗地跟他綁定終身, 所以, 她也不想占他便宜，提前享受他對待未婚妻的好。
“可在我心裏, 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梁北生看着她, 特別堅定地說。
他這樣的眼神有些晃眼, 茉莉收回視線，看向前方，“那是你的事。”
梁北生沉默了幾秒。
“是，這是我的事。”他繼續重啓車子, “所以，我要怎麽對待我的未婚妻, 那都是我的事。”
茉莉：“……”
後來, 茉莉也漸漸發現了, 梁北生好像對她愈發上心, 似乎真的開始拿她當作未婚妻看待。
譬如, 兩人到機場後，各自推着行李走在一起，他會下意識去牽她的手，順其自然到好像大多數出行的情侶那樣。
送她到學校之後，他也會每天跟她聯絡，關心她在幹什麽，或者跟她分享一些有趣的事。
也會在某次應酬吃到還不錯的美食時，特意吩咐服務生另外再打包一些，然後親自送到學校去，給她當宵夜。
甚至還會在茉莉拒絕後，有點耍賴或者黏人地跟她說——“可是好想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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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送宵夜只是借口，想見她才是真的。
“茉莉。”在陽臺洗衣服的張欣桐屁颠颠跑進來，指着外面的激動地跟她說，“樓下那個，是不是你北哥啊？”
茉莉轉頭看過去，耳邊還握着手機，起身，走到陽臺上，往下看。
梁北生大概也從電話裏聽到了張欣桐的聲音，正握着耳邊的手機擡起頭，往樓上看過來。
秋風蕭瑟，吹得旁邊的樹葉沙沙作響。
聽筒裏，好像又能聽到彼此呼吸的聲音。
“小茉莉。”梁北生低聲喚她，通過手機，像在她耳畔低喃。
不得不承認，他低沉的嗓音特別有質感，加上缱绻的語調，讓人耳朵好像都在發麻，心頭一震。
而且，他語氣當中還有一種隐晦的央求和期盼，特別蠱惑人心，讓人心軟。
也不得不承認，在訂婚那件事後，茉莉對他的抵抗情緒似乎沒有先前那麽強烈了。
然後茉莉就像是被此刻的他蠱惑了似的，拿下耳邊的手機，轉過身，穿過宿舍。
喬巧坐在床上，從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擡起頭，看着茉莉開門出去。
北江這幾天降溫了，茉莉身上雖然穿着長褲長袖的睡衣，但走出宿舍樓時，一陣涼涼的夜風吹來，還是讓她下意識抖了下。
梁北生見狀，立即走上前，将手裏的宵夜遞給她，然後脫下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往她身上裹了上去。
外套上還殘留着男人的體溫，茉莉瞬間被溫暖包裹。
不過，除了溫暖，上面明顯還沾染了應酬場上帶來的酒氣。
“喝酒了？”她擡眸，審度着梁北生問。
梁北生垂着眼，眼睫漆□□她拉了拉衣襟，“喝了，但是沒醉。”
“衣服你自己穿着。”茉莉擡手要将身上的西裝外套重新拉下來，“我馬上就上去了。”
梁北生倏然就笑了，深邃的眼睛凝視着她，“這是關心我呢？”
茉莉動作一頓，瞪了他一眼，“我不跟你說了。”
說完，趕緊将外套塞回給他，轉過身，拎着宵夜快步往樓上走。
梁北生笑看着她，心情明顯大好。
茉莉回到宿舍後，跑到陽臺邊晾衣服邊偷看的張欣桐也跟着進來，特別好奇地笑問：“你兩在一起了嗎？”
床上的喬巧跟着擡眸看過去，盯着茉莉等待她的回答。
茉莉下意識否認，“沒。”
“那就是他在追你咯。”張欣桐笑彎了眼。
茉莉眨了眨眼，忽然間發覺，壓根不知道怎麽定義自己和梁北生目前的處境。
“吃宵夜吧？”茉莉轉了話題，将宵夜放在桌上打開。
“好哇好哇。”張欣桐湊過來。
茉莉将袋子打開，張欣桐又反應過來，說：“這是他送給你吃的，我吃是不是不太好？”
“我一個人吃不了那麽多。”茉莉邊将打包盒拿出來，邊這樣講。
張欣桐扶着她的肩，笑說：“沒想到，像梁學長這樣的人，也需要追人哈哈，還是我們茉莉魅力大！”
喬巧坐在上邊床上，狠狠盯着茉莉的後腦勺，嫉妒到眼睛發紅。
“你也要一起吃點嗎？”茉莉倏然轉過頭。
喬巧瞬間收回視線，茉莉微微楞了下。
“不用。”喬巧的語氣倒也還客氣。
茉莉默了默，不确定自己适才有沒有看錯她那狠毒的眼神。
這學期開學那會兒，才聽張欣桐說，喬巧好像到梁氏集團實習了，還和那個蔣一帆走得很近。
就是梁北生之前那個室友，但是不确定兩人是不是談戀愛。
**
也就在學校呆了幾天，茉莉跟導師确定好畢業論文研究課題後，又回到了南城。
她推着行李箱走在航站樓裏，迎面而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等到距離拉近，她才發現，那是姚策。
姚策顯然也是認出了她，在距她幾步之遙的時候停下，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呢喃着她的名字，“茉莉……”
他欲言又止，像是有很多話想跟她說，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說出口，或者說是不能夠說出口。
不過茉莉在确認是他後，只是簡單地掃了他一眼，連眼神都沒有在他身上過多的停留，推着行李從他旁邊擦肩而過。
她像是見到一個陌生人那樣，完全不想搭理他。
姚策突然感覺到心被紮了一樣痛，身形落寞地站在原地，回過頭，遺憾地望着她。
如果可以，他也什麽都想要。
可是眼下，他只能選擇對他來說，更為重要的那一個。
**
回到南城的第二天，茉莉又收到簡初女士發給她的消息。
【小茉莉，你大概什麽時候才能有空，來幫忙拍廣告呀？】
先前國慶的時候，簡初女士照例想要請她拍廣告，但是她作為一個馬上要跟其他人訂婚的人，不希望再搭檔梁北生了，所以借口自己訂婚前後太忙，沒時間，就拒絕了。
現在好像找不到什麽理由再去拒絕對方了，茉莉也就順口答應。
【周末吧。】她說。
等到了周末，她按約定來到攝影棚。
梁南生比她先到，在候場，翹着二郎腿在打游戲。
茉莉環顧了一圈，走到他身後，手放他肩膀輕拍了下，“是你啊。”
梁南生擡起頭，看她一眼，笑說：“是我啊。”
說完，他視線又回到手機屏幕上，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怎麽，姐姐想要讓我哥跟你拍嗎？”
茉莉默了默，“沒有。”
然後走到一邊，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而梁南生卻好像并不太相信，開始在那一直笑，笑到茉莉整個人都開始不自在。
“真沒……”她紅着臉，睨他一眼。
梁南生一局打完，擡起頭，盯着她看，“那姐姐你臉紅什麽？”
茉莉：“……”
他這樣一說，她感覺自己的臉更燙了。
而這時，簡初女士不知道從哪兒過來了。
“叫什麽姐姐。”她拍了下梁南生，“沒大沒小的，現在已經跟你哥訂婚了，是嫂子了。”
梁南生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自己母親，又回過頭，沖着茉莉欠欠地笑，“哦對！”
“嫂子。”他聽從母親的意思改了口。
茉莉真想伸手過去将他的嘴給捂住，但是當着簡初女士的面，她又不好這麽做。
“幹媽你別笑我了。”她只能跟幹媽撒嬌求饒。
“怕什麽羞呀。”簡初女士權當她害羞了，過去抱着她的肩，摸了摸她的頭，笑說，“都是自己家的人。”
十二月，聖誕前一天。
茉莉在電腦前認真工作，突然聽到前臺秘書跟人問好。
“梁總下午好。”
聽到這個姓氏，茉莉下意識擡眸看了眼。
而這時，梁北生的目光正掃過整個秘書室，目光也恰如其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勾唇笑了下，提步朝她走來。
昨晚，梁北生才在微信上跟她說過，他今天會來南城，所以此刻，茉莉見到他并未覺得太過突然，只是平靜地收回視線，繼續望着眼前的電腦工作。
“那麽認真啊？”梁北生笑着停下在她的辦公桌前，高大的身影立在那，語氣戲谑。
仿佛在控訴她，怎麽見到他這個未婚夫過來了，也不理理他。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桌上，點着桌面，深邃的眼神望着她，有幾分幽怨。
“當然。”茉莉仍舊目不斜視，一副日理萬機的既視感。
前臺秘書本來是要為梁北生帶路的，已經走到裏面董事長辦公室替他推開了門，一回頭，發現他人跑茉莉那邊去了。
鑒于兩人的關系，前臺秘書又不方便打擾，只能這麽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們兩個。
還是茉莉提醒的梁北生，“我爸在裏面等着你了。”
讓岳丈大人等久了也不好，梁北生只能微挑了下眉，說：“行，一會兒見。”
然後，他轉過身，單手插兜，踱步往裏間辦公室走去。
在梁北生進去父親辦公室沒多久，茉莉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
她接起，放耳邊，聽到父親說讓她進去一趟。
“好的。”茉莉放下聽筒，起身離開座位。
她推門進去時，父親和梁北生正坐在會客區，茶幾上熱氣袅袅，空氣裏都是茶香味。
“坐。”父親從文件上擡起頭，看她一眼。
茉莉在就近的沙發坐下，和梁北生隔着張茶幾相對。
“這個項目就交給你來負責吧。”
茉莉剛坐定，父親便将手裏那份文件遞給了她。
茉莉伸手接過，垂眸看了眼，發現是梁家的那個娛樂/城項目的策劃書。
前些天她就有聽父親講起過，整理文件的時候也看到過，沒想到會直接将這個項目交給她了。
“好好把這個項目完成，做出點實際成績，以後爸爸把位置交給你，也更名正言順一些。”賀之洲說着，又看向梁北生，“茉莉現在是你未婚妻了，你以後可得幫着她點。”
老父親總想幫女兒把路鋪得更平整些。
“那是自然的。”梁北生笑着說，“您放心。”
“那行。”賀之洲擡手，看了下腕上的時間，“你們聊吧，我還約了你溫寧阿姨。”
說着，他起身，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偌大的辦公室裏，一下就只剩下兩個人了。
茉莉垂眸翻着策劃書，想先詳細了解一下，梁北生倏然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她這邊走來。
“走了。”梁北生停在她跟前，向她伸出手。
茉莉擡頭看他，疑惑道：“什麽？”
“我們今天也先不談工作了。”梁北生笑着将她手裏的策劃書拿走，“我們去約會。”
茉莉：“……”
“不是……”
她拒絕的話還未完全說出口，梁北生已經拽着她的胳膊，将她從沙發上拎了起來。
“現在是上班時間！”
茉莉義正言辭道。
“那我等你下班？”梁北生問。
茉莉又道：“我跟秘書室的同事約了。”
這倒不是什麽搪塞他的借口，今天一早，秘書室幾個同事就商量好，今晚會一起出去過平安夜。
“哦，這樣啊。”梁北生沉吟了片刻，然後兀自走到門後将門打開，高大的身形立在門口，望着秘書室那幾位員工，“我要帶茉莉去約會，你們今晚自己玩，回頭我給你們報銷。”
他特意安排在今天過來，就是要跟茉莉一起過聖誕的，自然不會那麽容易罷休。
而衆人聽到還能報銷，立即開心得連連答應：“好的好的！謝謝梁總！”
“好了。”梁北生回過頭，笑看着茉莉，“你可以放心去跟我約會了。”
茉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