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戲

林彩妮繼續低頭忙自己的事情。

陳莫都已在這裏無所事事的呆了半個時辰了，居然還沒有告辭的打算。

崔大娘也覺得路上雪厚，怕陳莫走那麽遠太危險。于是想着，若是傍晚的時候還沒有停雪，就讓陳莫先在這裏借宿一夜，待明天早晨，崔大娘去裏長家裏問問，能不能找個驢車把陳莫送回莊上。

已經超過了午時三刻，日晷還在不知疲憊的轉動，從窗戶紙上的透亮，也能察覺出紅日有些傾斜了。

陳莫自顧自嘆息一聲：“怕是我今天看不到好戲上演了，太可惜了。”

“切，”林彩妮嗤之以鼻，“陳夫子剛剛弱冠之年，愛做夢是可以被原諒的。只是這泡沫一般的白日夢，映着皚皚白雪，畫面太美不忍直視。”

這些話說的有些前衛，不過陳莫也能聽出來其中的諷刺。

“大娘，多謝您老人家今天的午餐，晚輩會一直銘記在心。”陳莫已經下了炕，然後沖着崔大娘深施一禮，不愧是一謙謙君子，舉止何等潇灑。

崔大娘也趕緊下了炕，嘴裏驚詫道：“陳先生，你這是……”

“時候不早了，晚輩該告辭了，叨擾這麽久，也只有大娘這樣的好心人不嫌棄。”陳莫笑道。

“這麽着急作甚？我尋思着讓你明早再走，我今晚去跟裏長說說，看看他能不能準備一輛驢車送你一程。”崔大娘說的是心裏話。

陳莫剛想再說點什麽，卻突然聽到了外面傳來叫門的聲音。

因着這個村子的窮人大多用的是籬笆門，所以在門邊叫門，裏邊便聽的清清的。

“大娘，外面還在下雪，您老別出去了，我去開門。”陳莫拽一下崔大娘，很是貼心的說道。

但他的臉上，竟有一抹幸災樂禍的表情一閃即逝，這讓正在偷偷觀察他的俊顏的林彩妮一下子捕捉到了。

林彩妮納悶，難道陳莫所說的好戲确有其事，然後即将上演？

“真是個好孩子。”崔大娘笑着點點頭，既然這男孩子有這份敬老愛幼的善心，崔大娘當然願意滿足他一下。

于是陳莫抿一抿淺緋色的唇，很是高興的開門去了。

而林彩妮心裏好奇，便也下了炕，跑到竈口處從門縫裏向外看。

外邊，陳莫已經打開了房門，即刻便有一個彪型漢子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漢子粗聲粗氣的沖着陳莫嚷嚷，聲音粗鄙渾濁，如同破鑼一般。

林彩妮下意識的心驚肉跳起來，因為這個聲音，對林彩妮來說，怎會這麽熟悉呢？他是……是誰？

就在林彩妮冥思苦想的當口，外面的漢子已經一把推開陳莫，然後扯着嗓子沖着屋子粗俗的喊了起來：“林二妮，你個死婆娘，你給老子滾出來！”

接着，又有一個老太婆也沖進了院子，她惡狠狠的瞅一眼旁邊帶着疑惑表情的陳莫，陳莫恬靜的俊顏讓她心下鄙夷，随即，她揚起脖子，接下剛才那個粗鄙漢子的話茬跟着喊：“好個不要臉的死婆娘，林二妮子，你水性楊花的勾搭小後生也就罷了，居然還教給那個愚蠢的馬成做物件讓他賣了賺錢？！老娘供你吃喝這許多年，光見你這個敗家娘們往外掏錢，啥時候見你掙錢來着？！”

這聲驚天地泣鬼神的聲音算是把林彩妮的大腦給喊的茅塞頓開，原來是張鐵生母子這倆人渣找來了。

怎麽，馬成做衣箱賺錢的消息這麽快便傳出去了？

不過也莫事，林彩妮打算在全村甚至外村都做一個全面宣傳，早晚都是要讓所有人知道了，自然不會落下這對人渣母子。

索性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林彩妮把心一橫，利落的打開正間門，剛想學着潑婦罵街叫嚣一通，卻忽的想起，崔大娘她老人家是個封建的，當初她也是看不起自己的，自己能讓她轉變看法已經實屬不易，如今，又怎麽能在她面前暴露自己飛揚跋扈的秉性，于是故作驚恐的沖着屋外叫了一聲：“娘，你……你們怎麽到這裏來了？”

崔大娘自然也聽到了聲音，她趕忙三步并兩步的來到林彩妮跟前，她擠到林彩妮身前，怒目瞪着院子裏的一對母子，大聲斥道：“張鐵生，你個狼崽子！你在你自家裏耀武揚威也就罷了，此刻還到我家裏撒潑來了？！信不信我把崔家和張家族長統統找來，定你個目無尊長的罪！”

崔大娘這當着張老娘的面兒聲聲痛罵張鐵生，自然也是把張老娘一起罵了進去。

“他大娘，這回已經不是簡單的問題，而是林二妮子竟敢學着桃花那賤蹄子勾三搭四！桃花那個沒主兒的大不了被說成是娼婦，可林二妮子是有夫之婦！與人私通這種辱沒祖宗的事，是該浸豬籠的！你又何苦還要來偏袒她？！”張老娘被斥的清醒了一些，她知道只是簡單的大喊大叫已經無法說通死心眼的崔大娘，于是她将林彩妮的罪名編排了個重之又重。

張老娘邊嘶吼着邊往屋裏闖，張鐵生也緊随其後。而站在他們不遠處的陳莫似乎被驚着了，他自始至終沒發一言。

籬笆門外又有一個身穿粉色衣服的女子快步跑進來，停在陳莫身旁，一臉驚恐的看着衆人，這個女子，便是張桃花。

陳莫瞥一眼張桃花，然後趕緊追着那對人渣母子進了正門。

此時，崔大娘和張老娘都站在了竈口處，老眼和老眼對峙着。

林彩妮則退到牆角旮旯處，大氣都不敢出，她以一副無助的神情望向崔大娘。

“我說張鐵生他娘，二妮子是你家媳婦！你這當婆婆的有證據嗎，就先自打嘴巴的給你家媳婦兒扣了個私通的罪名！你不要臉，你媳婦兒還要臉呢！要不要咱們去衙門裏理論一番，看看到最後丢人現眼的是誰！”崔大娘也不是個善茬子，她就不信了，叫是個人便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可是張鐵生的娘活了一大把年紀，卻怎麽這麽的混賬！真是人不可貌相。于是，崔大娘聲嘶力竭的怒斥。

“兩位大嬸，你們別吵，別吵，”陳莫越聽這味兒越是不對，他一個箭步竄到崔大娘和張老娘中間隔開她們，然後冷眼看向張老娘，質問道，“張家大嬸，毀人聲譽可是罪過！你說你家兒媳婦私通旁人，那個旁人是誰，你敢正大光明指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