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逼仄的小隔間,光線極暗。

衣不蔽體的少女抱着修長的男子,瑩白的肌膚泛着淡淡的粉,在男子墨綠色的官服映襯下越發似美玉一般光澤細膩。

男子如雕像定住,僵直不動。

少女的喘息似勾魂奪魄,聲聲侵蝕着人的感官。如蘭的香,幽幽淡淡無孔不入,在這窄小的一方天地間肆虐。

溫禦十五歲進刑司衙門,他記得最清楚的是自己第一次抓人時的情景。那人是官職正五品谏議大夫高大人,被抓時正與三位小妾在房間裏尋歡作樂。

靡豔的香,令人作嘔的氣息。

房中一應淫具皆有,歡喜床、好女凳、地上散落着皮鞭竹夾還有衣物。牆上挂滿各式各樣的春宮圖,姿勢怪異不堪入目。

曾經衣冠楚楚自诩清貴的高大人如去毛的老狗一樣倉皇亂爬,不着寸褛的年輕女子似剝皮的兔子般驚慌逃竄,一個個醜陋無比。

刺耳的尖叫聲不絕于耳,聒噪凄厲。

他厭極,惡極。

自此閨房人倫在他心裏無異于小醜嬉戲,他遠之避之。哪怕古人有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琴瑟在禦莫不靜好,于他而言不過是人知恥而着衣,以贊美歌頌掩蓋其內裏的行同狗彘。

世人議他猜他,或是不舉或是好男風,他從來不曾理會。他一心政事是真,但不喜男女之事也是真。

從來他做的事都是要做或者是去做,不曾有過想做二字。上輩子他位高權重,天下萬物悉數唾手可得。

但他卻沒有任何想要的東西,包括人。

濕滑的唇,嬌軟的觸感,像盛開在黃泉彼岸的花。搖曳着,魅惑着,仿佛要将他帶入那極致歡愉的地獄。

不知過了多久,葉娉已滿足這樣的唇齒交纏。她胡亂撕扯着溫禦的衣服,扯了半天不得其法,又去扯自己身上僅剩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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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禦的眼底已是漫天的黑,狂風暴雨在黑暗中席卷翻湧,如暗夜驚潮的海,又似陰風過境的深淵。

他禁锢住懷中女子的雙手,将她的抵在牆上。

一顆藥丸喂進她嘴裏,她被迫吞咽下去。

藥效沒那麽快,她還沉浸在自己本能的需求中,像是饑渴的沙漠旅人。明明甘泉美味就在面前,她卻吃不到嘴裏。得不到滿足的她看上去零亂無比,先是如哭泣一般地喘息着,後來變成哼哼叽叽。

櫻花瓣般的唇,微腫着,宛如盛開在極夜的紅蓮。

溫禦能克制自己,但絕不會委屈自己。

他一低頭,咬住眼前的紅蓮。

鬥室生春,春光無限。

光陰寸寸流轉,或許不過是半柱香的長短,也或許是一個時辰之久。久到葉娉的理智慢慢回籠,腦海漸漸清明。

唇齒交融的感覺如此真實,真實到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原來不是她的癔想,真的是溫禦!

她不是讓三喜去找馬車嗎?

這位郡王爺怎麽會在這裏?兩人這樣的姿勢,這樣的情形,到底是她中了藥,還是對方中了藥?

她身體瞬間的繃緊,溫禦自然能感覺得到。

兩人分開,氣息依然糾纏在一起。

葉娉的雙手還要男人大掌的禁锢中,這麽近的距離讓她生出自己仿佛是別人盤中餐的錯覺。須臾間的功夫,她已是想到無數可能。時下的女子,若真與男子有了肌膚之親,門當戶對者順理成章成為夫婦,門第懸殊者只能為妾。

她不想做妾,更不敢妄想嫁進公主府。

“郡王爺,麻煩你讓我的丫頭進來。”

過後的事情暫且放在一邊,眼前的這關先過去才行。

“你那個丫頭剛出鋪子就被人敲暈帶走。”

葉娉大急,“她被帶到哪裏去了?”

溫禦沒有回答她,而是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目光看着她。她被看得心裏發毛,全身涼嗖嗖的。這才想起什麽,不知該害羞還是該惱怒。

一回生二回熟,她在這位郡王爺面前脫成這樣也不是第一次。她努力平複着思緒,對方能出現在這裏,想來三喜應該也已安全。

“郡王爺,你能不能先放開小女,容小女先把衣服穿好。”

溫禦動也未動,複雜的目光從她的眉眼慢慢往下移。紅腫的唇,玉白的肌膚,繡着桃枝的小衣,還有不盈一握的腰肢。

好生養?

一舉得倆?

葉娉被他看得腳趾蜷起,暗道如果他真的想那樣,好像自己也不吃虧。這樣的天鵝肉,還是一只活了兩輩子的老天鵝,吃到就是賺到。

她挺了挺胸,“郡王爺,你把人家抓疼了。”

溫禦的耳朵像是被燙了一下,瞬間紅透。他真是低估此女的厚臉皮,方才他就不應該心軟,任她自己在這裏生熬到藥性自己退去。

“好好說話。”

“小女有好好說話,不信你看小女的手腕,必定全紅了。”

纖細的腕子,看上去确實不堪輕折。

溫禦的眼睛也似被火燙,那火在他的眸底漫延,如荼如蘼。似冰山着了火,雪地起了風,極寒又極熱,矛盾至極。

手上的力道放輕,但沒有松開。

“在你們那裏,若是男女之間如此這般,該當如何?”

葉娉微怔,他這是什麽意思?

要負責?

不要啊。

她可不想做妾!

一點也不想。

“郡王要聽實話嗎?”

溫禦眼風微動,意思不言而喻。

葉娉清了清嗓子,“小女并非想隐瞞郡王,而是若真說實話,只怕郡王會覺得匪夷所思。在我們那裏,男女皆平等。無論官員還是跑堂小二,有男也有女。女子同男子一樣,可外出做工,可養家糊口,也可以是家中頂梁柱。且我們那裏的禮儀教條不似盛朝這般嚴苛,男女大街之上牽手親吻是常事,婚前住在一起宛如夫妻一般也無人指責。”

“竟是如此。”溫禦似是信了,眼尾的紅未散。“你也曾與人在大街之上牽手親吻,與人如夫妻一般同屋而居?”

怎麽聽着有殺氣?

葉娉趕緊搖頭,“沒有。确切的說,還沒來得及。”

殺氣頓散,無聲無息。

溫禦漆黑的眸越發暗沉,“所以你我方才之事,于你而言極是平常?”

此女行事大膽,卻原來是如此。

葉娉很想點頭,很想說大家都是成年人,反正誰也沒吃虧。但是她不敢這麽說,因為她覺得這位溫郡王可能覺得自己吃虧了。

“也非尋常。”

“既不尋常,如何處置?”

“若是不能成眷屬,還可以是朋友,朋友之間請吃一頓飯即可。”

一頓飯?

溫禦覺得這是他兩輩子以來聽過最荒謬的事,誰家的姑娘與男子有了肌膚之親,不思量着托付終生,反倒想一頓飯将人打發了。

極好。

當真是活久見妖魔。

“若不成眷屬,也不成朋友,又該如何?”

葉娉心驚,這位郡王爺到底想怎麽樣?她頭皮發麻,神經繃成一條弦。如果這個問題答得不好,下場會不會很慘?

當不成戀人做不成朋友,剩下的只有兩種可能:反目成仇或是形同陌路。她不敢回答,無論是反目成仇還是形同陌路,都不應該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

她似是吃痛般嬌呼一聲,可憐巴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小女心悅郡王,一切全憑郡王做主。”

你說當眷屬,咱們就當眷屬。你說做朋友,咱們就做朋友。誰讓你是大爺,當然是你說了算。這個答案滿意嗎?

溫禦明知她在裝,手上的力道卻是又輕了一些。

此女之狡,讓人愛恨難辨。

葉娉感覺到禁锢已除,趕緊揀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身體四肢還發着軟,她也顧不上許多。

溫禦背對着她,姿儀尊貴。

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兩人依然是天與地的區別,雲與泥的差距,從不曾交彙在一起,也不從曾不分你我。

男人心,海底針。

葉娉此時沒功夫去猜這人在想什麽,她只想盡快結束這一切。

“郡王爺,我好了。”

“嗯。”

出去後,見鋪子裏空無一人,葉娉既心驚又不覺得意外。

溫禦在前,她跟着。

如此情形,當然不能從鋪子正門出去,而是繞到後院,由後院的小門離開。小門外停着一輛馬車,很是尋常的樣式。

臨上馬車前,葉娉真誠無比地朝溫禦行了一個禮。

……

馬車內,三喜已經醒來一會兒。

剛醒時,她又驚又怕。驚的是自己出了事,怕的是自家姑娘被人禍害了。若不是看到郡王身邊的侍衛,聽那侍衛說郡王已去救自家姑娘,她可能真的會以死謝罪。

她在馬車中,等了又等,其中煎熬無法言說。

聽到開門的動靜,她掀開簾子朝外望。看到完好無損的大姑娘,還有那位高貴的郡王爺,她不知念了多少句阿彌陀佛。

菩薩保佑,她家大姑娘沒事就好。

葉娉上了馬車,看到她之後笑了一下。

“大姑娘,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三喜抹着眼淚。

“你家姑娘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葉娉坐到她身邊,道:“此事是我思慮不周,我不應該剛愎自用。險些害了自己,也害了你。”

“不,不是的,是那些人太可惡…他們怎麽能這麽做,這不是想毀了你嗎?”三喜嗚咽着,終于敢哭出聲來。

馬車的車轱辘已經開始轉動,壓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葉娉的心一片冰冷,對于那些人來說,毀人清白算什麽,先毀人清白再奪人性命也是家常便飯,滅人全家更是像踩死幾只螞蟻一樣絲毫不會放在眼裏。

她再三叮囑三喜不可将此事透露出去,三喜知道輕重,當下又是賭咒又是發誓,倒是把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三喜又哭了一會,一邊擦眼淚一邊偷瞄自家姑娘。她再是未經人事也能看出一些不對,大姑娘的唇也太紅了些,又潤又腫,似乎還被什麽東西咬破了皮。

“姑娘,那你是怎麽…怎麽好的?”

葉娉臉上“騰”地紅了,揶揄地看了一自己的丫頭,“你說呢?”

三喜結巴了,“你…你和郡王爺,你們…”

話沒說完,她也鬧了一個大紅臉。

大姑娘若真是郡王爺行了夫妻之事,那是不是…

不,她家大姑娘怎麽能做妾!

若是不當妾,大姑娘清白已失,日後又該嫁給何人?

“大姑娘,那,那你打算怎麽辦?”

葉娉裝作傷心的模樣,低低一聲嘆息,“還能怎麽辦?我心悅郡王,又不願為妾。認真說來,我亦不虧。郡王爺那般人物,哪怕是一時擁有,也勝過與別人夜夜同床共枕。”

說着,她似回味一般舔唇。

不可否認,那位郡王爺的滋味不錯。

三喜的臉更紅了。

大姑娘病犯相思,眼下得償所願與郡王有了夫妻之實,必然是心中歡喜。只是大姑娘好歹是個姑娘家,什麽一時擁有,什麽同床共枕的,她聽着都覺得臊得厲害。

忽然她似是想到什麽,臉上的紅暈瞬間退去。

“大姑娘,若是你…你懷上了,這可如何是好?”

葉娉都驚了,不愧是她的丫頭,這想法還真是大膽。她腦海中一時閃過無數情節,什麽虐戀情深帶球跑,什麽母憑子貴殺回來。

好一出大戲。

三喜見她不語,臉色越白。

“大姑娘,要不奴婢和你去青州躲一躲?”

剛想到帶球跑的葉娉:“……”

三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想到她們到了青州後,等到大姑娘的肚子大了,她們可以謊稱姑爺已在不人世,到時候她會終生不嫁,幫大姑娘一起養大小主子。

“大姑娘,你放心,奴婢不會離開你的。奴婢會幫你帶小主子,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葉娉心道,這丫頭比竟然她還敢想。

什麽小主子,她哪裏生得出來。

她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明顯處在自我感動中的胖丫頭,越發哭笑不得。

主仆二人回到葉家,對于今日發生之事只字不提。

葉娉折騰了一天,身心俱累,胃口卻是極好。恰好晚飯有一道葉母做的酸辣湯,她吃得開胃,飯都多盛了半碗。

三喜看在眼裏,愁在心頭。

直到夜間就寝時,她還是那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葉娉解散頭發,猛然發現少了一朵珠花,心知必是遺失在成衣鋪子裏。女子首飾帕子之物,皆是私人物品,若是落在有心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太妥當。好在那朵珠花沒有标記,如果被人撿去也應該沒什麽大礙。

思及此,她放了心。

轉頭一看白胖的臉蛋皺成大白包子的三喜,眸中帶出幾分笑意。“你莫要煩惱,我和郡王爺并未行那夫妻之事。”

三喜明顯不信。

葉娉實在不忍見這丫頭糾結的樣子,又認真說了一遍,三喜半信半疑。見她還是不太相信的樣子,葉娉索性由她去。

……

溫如玉下藥之後,并未着急離開。

她躲在暗處,一直看到葉娉進了成衣鋪子,看着三喜被打暈,看着那幾個她安排的人混進了成衣鋪子。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端莊大氣的五官因為興奮而變得扭曲。

她等啊等,沒有等來喧鬧和尖叫聲,反而是等到成衣鋪子的清客關門。她不好露面,使了一個人去打探,鋪子的掌櫃說家裏出了事,要歇業半天。

葉娉沒有出來,那幾個人也沒有出來。突然她看到了一個公主府侍衛打扮的人,驚得她立馬離開。

一路思量不對,又派人回去打探。

派去的人無功而返,什麽也沒打聽到。她心裏沒底,不安地在自己的房間裏踱着步子,等天色漸暗時,還是無有任何的消息。她實在是心中忐忑,不得已去找自己的母親。

她對溫夫人所說的,自然沒有後面發生的事,全是前面自己與葉娉之間的争執。

“母親,女兒實在是氣不過,她怎麽能這麽說我們。我們幾時不盼着二哥好,幾時讓她去壞二哥的姻緣。她分明就是離間我們和二哥的感情,巴不得公主府和我們國公府不和。”

溫夫人耐心聽女兒講完,秀眉緊鎖。

“那個孩子,性子真是越來越左了。”

“母親,她以前定然都是裝的。早知她是這樣一個人,女兒說什麽也不會同她往來。”

“好了,此事母親已知,你早些去歇着。”

送走女兒後,溫夫人的臉色沉了下來。

門檐的燈籠下,她秀麗的五官有些模糊,似是蒙着一層霧霾。

半個時辰後,她端着一碗雞湯去到前院書房。先是站在外面理了理衣服,才讓下人通傳。進去後,也并未像別人的妻子一般親近丈夫,而是把雞湯放在一旁的小幾上,然後站在幾步之外崇拜無比地看着溫國公。

溫國公比她年長十五歲,縱然眼下已是花甲之齡,但當年永昌城第一公子的風姿仍在,清瘦俊朗身材挺拔。

他近些年越發不愛見客,成日在書房讀書作畫。溫夫人讓人通傳時,他正俯首在桌案上畫畫,宣紙上伊然是一個女子的輪廓。哪怕僅是一個輪廓,也能看中畫中人不是溫夫人。那般的尊貴英氣,與溫夫人的溫婉優雅完全不一樣。

溫夫人靜靜等着,等到溫國公擱了筆看過來。

她恍若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微微皺着好看的眉。“國公爺,妾身有一事,左思右想實在是覺得不妥,特來向您請教。”

“何事?”

“有女子癡纏禦哥兒的事,想來國公爺也有所耳聞。妾身原想着禦哥兒那般人物,被人傾慕也是應當。萬沒想到那孩子心機之深,竟是想先毀了禦哥兒的姻緣,再使手段嫁進公主府,甚至連同我們國公府也一并算計了去。”她巧妙地轉述了女兒說的那些話,聲音無比的輕柔婉轉。

溫國公聽完後,眉心成一個川字。

溫夫人觀他神色,道:“妾身若是早知那孩子存了這樣的心思,哪怕再是可憐她,也不會讓她和玉姐兒相交。她想攀附禦哥兒,居然拉咱們國公府下水,這一點妾身實在不能忍。明知旁人不會信,妾身卻實在擔心禦哥兒會心裏不舒服。”

溫國公的眉頭皺得更深,隐有薄怒。

溫夫人話已說完,溫婉告退。

“那妾身出去了,國公爺您記得喝湯。”

她走後沒多久,溫國公就出了書房。

國公府和公主府離得極近,不到半刻鐘的路程。他并未進去,而是站在公主府的門外,望着上面的匾額出神。

暮色沉沉,他在暗處一直未動。

直到馬車聲由遠極近,他才緩緩轉身。

溫禦一下馬車,就看到站在府門外的他。兩人隔着不遠的距離,彼此相望。一個滿眼愧疚,一個目光冷淡。

“禦兒。”

“大伯。”

打過招呼後,又無話了。

溫國公看着這張與記憶中的女子相似的臉,思念如野草瘋長。

“禦兒,我聽你大伯娘說那位癡纏你的女子不僅想壞了你的姻緣,還想離間你和國公府的關系。我知道你不會信…”

溫禦突然打斷他的話,“你怎知我不信?”

溫國公一驚,“你信了?”

這個孩子以前對他還算客氣,近幾個月不知為何越發疏遠他,且一行說話行事伊然已經有了其母的風範。

“有人不盼着我好,這話我信。”

“禦兒,誰不盼着你好?我和你祖母還有大伯娘,我們比誰都盼着你好,你莫要聽信那女子信口雌黃。那般不知廉恥的女子,她有什麽話是說不出來的。你若信了她的話,那才真正的中了別人的算計!”

“大伯真的盼着我好?”

“當然。你想要什麽,大伯都給你。”

一陣沉默,彼此無言。

公主府外的燈籠暖光搖曳,此時已是春意漸濃,涼爽适宜。風吹過時,夾雜着草木樹葉的清香。

良久,溫禦朝大門走去。

“天寒露重,大伯早些回去吧。”

溫國公望着他的背影,忽暗忽明的臉上盡是悵然。

他進了府,大門立刻關上。

偌大的公主府,比京中任何一個府邸都要冷清。上輩子他習慣了這樣的冷清,深以為人生在世,孤獨才是強者之态。

重活一世,更是覺得心如止水。

所有的是非恩怨,皆是索然無味。

這般如死水無波的日子,若能有一個攪風攪雨之人,橫沖直撞攪起狂風和暴雨,或許也不失為一件壞事。

他緩緩伸出手,掌心赫然是一支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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