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夫妻吵架
“不必如此麻煩,”祁榮霄雖然覺得司維的想法精巧,但是仍沒同意給司維做爐子,“我留意到寺院下面不遠有間農舍無人居住,已經找人買下來了,等收拾過母親就可以住進去。”
司維聽了祁榮霄的解釋,感覺有些無地自容。本來,知道家裏要亂,自己出來躲清靜也就罷了,偏偏還吃不得苦,淨添亂了,
似乎看穿了司維的想法,祁榮霄安慰道,“我只是覺得一幹女眷帶着倆孩子總住在寺廟裏不好。”
司維點點頭,在芍藥拿出來的沙盤上寫下:“既然要獨住,那我們帶來的東西怕是不夠,不如讓海棠随你回去再收拾一下。”
“也好,”這樣簡單的要求祁榮霄自然不會反對,“母親有什麽的需要的也可以跟我說,我派人送上來就好。或者我多找兩個人上來伺候?”
司維連忙擺手,“不用,事情都有海棠和芍藥在做,我和在家的時候沒什麽差別,只是辛苦海棠和芍藥還要給小少爺洗尿布了。”司維寫到“洗尿布”的時候臉上又帶了笑意。
祁榮霄連忙低頭,眼觀鼻鼻觀心,心中默念“空不異色,色不異空”。自己明明并不是好色之徒,眼前的人明明不是風華絕代,為什麽自己對上她就憑空少了三分自制力呢?
“咳咳,那是要派個浣衣的婆子上來還是讓海棠和芍藥再辛苦一段時間?”祁榮霄強迫自己将視線固定在沙盤上。
“我們不辛苦!”海棠和芍藥連忙說。“能伺候主子和小少爺是我們的福分呢!”開什麽玩笑,主子裝女人本來就裝的很辛苦了,多找個人來見天兒在眼前,主子豈不是時時刻刻都要扮女人了?
見司維也沒有要多要個人的意思,祁榮霄就帶着海棠下山了。
冬天地上有積雪,加上山路曲折,即使祁榮霄和手下人是俱是騎馬而非乘馬車,回到祁府的時候已經亥時了。
海棠回府後就回景岚苑收拾東西不必提。祁榮霄回到景泰苑準備好好休息一下,仔細思考思考今天在母親面前為何會有那樣的異狀。
“相公!”祁榮霄循聲望去,向他款款而來的人是他的妻子,衣飾華貴、妝容精致、身材凹凸有致,就連模樣也比那人俊俏三分,看起來似乎樣樣都比那人強,但是偏偏是那人讓自己有了家的感覺,而不是自己的妻子!
“相公今日怎麽這麽晚?用過晚膳了麽?要不要我吩咐廚房準備些吃食?”見過此時的劉敏儀,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是一個賢惠體貼的妻子。
“不用了,我去看湛兒了,與母親一通用過晚膳。”祁榮霄推開自己一直睡的書房的門,“有事就進來說吧。”
劉敏儀跟着祁榮霄進了屋,“相公,雖然您是去看湛兒的,但是湛兒畢竟跟在母親身邊,母親又如此年輕,為免有心人會亂嚼舌根,還是少去山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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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敏儀作為祁榮霄的妻子,這樣給丈夫提個醒兒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但是祁榮霄卻忽然煩躁起來,他不愛聽到妻子說的話。“你來找我不是為了這個吧?有什麽事兒,說吧!”
劉敏儀還想說什麽,但是看到丈夫略顯不耐的臉色,認為還是先把正事兒說了比較重要,于是她便如此這般外帶添油加醋地将祁老爺幾位偏房夫人如何聯合起來針對她的事兒跟祁榮霄說了。她本意是希望祁榮霄能出面為自己撐腰,誰知——
“她們聯合起來針對你?”祁榮霄挑挑眉,“為什麽她們不針對母親?倫身份,母親是父親的正室夫人,一個與她掙丈夫的女人,而你不過是臨時掌家的兒媳婦;論地位,母親只是小戶人家出身,而你是京城高官的女兒。她們不去針對母親卻敢針對你,這是為什麽?”
“因為母親不掌家,沒有真的威脅到她們啊!”劉敏儀一語擊中要害。
“你還待字閨中的時候,岳母應該教過你大家族的女主人應該如何掌家,如果只是父親的幾位偏房夫人就讓你無法管理好祁府的話,讓我怎麽相信你将來會管理好偌大的侯爺府?”祁榮霄也不是不想為妻子撐腰,不論好與壞、喜歡與否,她總是自己的妻子,但是後宅內院的事兒向來是女眷的管理範圍,他作為一個男人且還是個兒子實在是不好插手。“還有別的事兒麽?”
劉敏儀抿抿嘴,繼續道:“府裏的丫頭粗苯,小斯也不夠伶俐,而且數量太少,我身邊才有四個人侍候,我想再……”
“四個人還不夠你用?”祁榮霄皺起眉頭,不說他在軍中的時候也只有兩個照顧他日常起居的勤務兵,就說眼前,“母親住在山上身邊也只有海棠和芍藥兩個丫頭,這倆丫頭同時還要照料荞兒舅舅和湛兒的日常生活!你在府中,下面有粗使丫頭,四個婢女只是照應你的日常瑣事,你卻還嫌不夠用?”
劉敏儀撇撇嘴不再說話,心裏卻道那個鄉野村婦怎麽和我比呢!
“沒事了?”劉敏儀點點頭,轉身要離開卻被祁榮霄叫住,“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說。如今父親讓你掌家,母親又去了山上,你的規矩自然就免了,但是你該記着身為媳婦,孝敬公婆是你的本分,尤其是母親那裏,切不可怠慢!”
“母親,母親!她再好也是你父親的女人了!”劉敏儀小聲咕哝。
祁榮霄并沒有聽清劉敏儀說的是什麽,但是“父親的女人”幾個字他确實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說什麽!”
他突然揚聲大喝,吓了劉敏儀一跳,于是驕縱的小姐脾氣、不被丈夫理解的委屈加上剛剛受到的驚吓,劉敏儀夫人爆發了,“我說錯了麽?從你回來,你說的話有幾句離開過‘母親’,口口聲聲地‘母親、母親’,我看你早就看上她了吧?她如果不是你父親的繼室,恐怕你早就把她接到景泰苑來了吧?哼哼,可惜啊,你再喜歡她也沒用了,她注定是你的繼母,你這是亂|倫!”
“啪!”劉敏儀的臉應聲側向一邊。
“清醒了嗎?”這是祁榮霄第一次對劉敏儀動手。雖然在這個時代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稍有不順就動手打老婆的男人并不少見,但是祁榮霄不是。作為一個将領,他認為自己強健體魄是為了保家衛國、上戰場殺敵,不是用來傷害自己的妻兒,所以湛兒病重那天他再憤怒也只是拍爛桌子而已。
然而今天,妻子的話讓他從心底湧上一陣驚慌,像是急于掩飾什麽,他忍不住動手了,不過幸好他沒忘了控制力道,可是即便只用了一成的力氣,劉敏儀俊俏的臉頰也腫了起來。
其實,話一出口劉敏儀也後悔了,明白自己胡說八道的太過了,這要是被有心人聽去可不是小事兒。但是,她沒想到丈夫竟然為了幾句話就打她!
看到妻子咬着下唇雙眼含淚的委屈樣子,祁榮霄用力地呼出一口濁氣,“知道自己錯了麽?”
劉敏儀低垂螓首,微微點點。
祁榮霄右手托起妻子的下巴,左手輕輕撫弄她腫起來的臉頰,“在閨房之中,你我夫妻吵嘴,說些什麽本不是大事,但是你不該一個氣惱就編排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來。同為女子,你該知道名節被毀會是怎樣凄慘的下場,而你的身份又是兒媳婦,母親最親近的人之一,外人不會相信你只是在說氣話的。”
“相公,我知道錯了。”劉敏儀伸手抓住祁榮霄撫摸她臉頰的手。
“嗯,打疼了吧?去,讓廚房煮兩個雞蛋,你揉揉臉,明天就看不出來了。”打發了劉敏出去,祁榮霄板着臉坐到書桌前,鋪紙磨墨,開始寫大字。這是他平心靜氣最好的用的辦法,曾經兵臨城下、喊殺聲就在門外,他寫了幾頁大字之後就冷靜了下來并且想出克敵制勝的辦法,然而今天,他卻越寫越煩亂,最後恨恨地将筆拍在桌上作罷。
他與母親并未真正好好相處過,見過幾次也是恪守母子間的禮節,話都沒多說幾句。如果不是湛兒生病,這個母親于他來說與廟裏供奉的菩薩塑像并無不同,只要他定時請安參拜就好。
可是今天在寺廟的廂房裏,他竟然萌生了那樣不合時宜的想法!就算他平日裏再怎麽在妻子面前推崇這位繼母,他也絕沒有半絲這方面的绮思啊!
祁榮霄仰身将脖子架在椅背上,右手成錘,輕輕敲打額頭,“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不知叨念了多久,祁榮霄就維持這個姿勢睡了過去。夢中,他又回到寺院後院的那間廂房,又坐到了炕桌前用膳,只是他對面的人卻不再是原來那個,“母親!”
這個母親自然不是祁老爺的繼室,而是他的原配,祁榮霄的生母。“母親,你怎麽會在這兒?”
祁母沒說話,笑着拍拍身邊鬧的歡實的胖娃娃湛兒,又擡手給坐在祁榮霄右邊的人夾菜。祁榮霄這才注意到,原本荞兒坐的地方坐的竟然是幼年的弟弟祁熒霄!
這是怎麽回事?熒霄小時候根本就沒有湛兒的存在啊!再擡頭,坐在他對面的母親笑得心滿意足。在祁榮霄的記憶裏母親從未如此笑過,她的臉上從來只有哀怨。
還沒等祁榮霄想明白,生母的臉忽然變成了繼母,弟弟也變成了荞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怎麽會做這麽怪誕的夢!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
祁榮霄大概有一點點俄狄浦斯情結,相信葉子真的只有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