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好、好快的回複!

陳念是正好在拿着手機吧,可這麽多的生日祝福,他怎麽就立刻看到了自己的呢?

此刻坐在他身邊的,肯定還有另一個和他樣貌完全相同的少年吧?

沙弗萊試圖從第二張菜肴的照片中尋找些許線索,從照片的邊緣能看出來,桌子上一共擺放着三套餐具。

三套,是陳詞和陳念的父母有一方沒來嗎?

放在之前沙弗萊可能會懷疑,也許根本就沒什麽雙生子,可如今他和傅天河都親眼見過,确實有這麽對性格迥異的兩兄弟存在。

他根據蛛絲馬跡推理,不由得想象起少年坐在餐廳裏,雙手捧着手機刷空間的模樣。

突然間沙弗萊心中冒上一股緊張,仿佛在害怕陳念能通過網線,看到屏幕後他若有所思的表情。

把這一重要情報分享給他的戰友傅天河,沙弗萊放下手機。

現在,還有另一件難題擺在他的面前。

既然說了要給陳念十八歲的生日禮物,陳念也通過回複問了,那就肯定得去準備。

有什麽東西是能給雙胞胎當做禮品,又不會被懷疑已經知曉了他們身份的嗎?

沙弗萊被難住了。

他整個周末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甚至還去詢問了父母。

卡琳娜:“雙胞胎嗎?按照他們各自的性格,投其所好就可以了呀。”

沙弗萊:“但是我送出去之後,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其實已經知道了他們是雙胞胎。”

卡琳娜反應了兩秒鐘,才明白兒子說的是什麽意思。

“那這就有點難辦了……嗯,不如你送個禮品套裝吧,一套兩份的那種,應該不會引起懷疑。”

好主意。

沙弗萊聽從了母親建議,現在從淘寶上購買來不及了,他就去了商場線下采購。

只可惜沙弗萊逛過那麽多的禮品店,看到的大都是一些适合送給女孩子的禮盒。

什麽情況,難道男生就不該收禮物了嗎?

最終,一無所獲的沙弗萊在商場走廊中間“中國福利彩票”的小亭子前,停住了腳步。

又是嶄新的周一,陳詞雷打不動地在上課前五分鐘抵達教室。

沙弗萊正坐在靠窗位置上,陳詞發現他的神情似乎有那麽些微的局促。

陳詞沒放在心上,直到沙弗萊突然若無其事地,從書包裏掏出兩疊刮刮樂:

“生日快樂。”

“這是……”陳詞盯着課桌上的綠色的小卡片。

沙弗萊:“刮獎玩的,挺有意思,我也不知道該送你什麽,覺得買東西萬一你不喜歡就糟了,不如送這個來得幹脆。”

陳詞伸手拿起一疊稍作觀察,刮刮樂頂端的角落裏标示着面值十塊,他粗略地數了下,一疊應該是六十張。

而沙弗萊送給了他兩疊。

也就是說,總價一千兩百塊。

作為生日禮物,實在有些太過于貴重了。

陳詞搖頭:“太貴了,我不能要。”

沙弗萊:“沒事,裏面會有中獎的,價格折算起來其實沒多少的。”

陳詞知道沙弗萊的家庭條件非常好,他父親是互聯網大牛,母親在研究所裏工作,卻也不意味着自己能接受他如此昂貴的禮物。

陳詞正要繼續拒絕,突然,他意識到了一個微妙且重要的問題。

——沙弗萊為什麽要送他兩疊?

光是這一疊就足足價值六百塊,作為生日禮物,綽綽有餘。

為什麽偏偏又加了一疊?

陳詞愣神之際,早自習的上課鈴打響。

沙弗萊趁機把兩疊刮刮樂塞進他書包裏,就當做陳詞收下了。

班主任今天十分湊巧地來到教室,看大家進行早讀。

有老師在,陳詞也不好把刮刮樂再掏出來還給沙弗萊,只能放輕聲音對他道:“謝謝。”

中午回家,陳詞拿出刮刮樂遞給陳念:“沙弗萊送的禮物。”

“真的啊,他真的準備了禮物?快讓我看看是什麽?”陳念驚喜異常,他本來以為沙弗萊是在開玩笑。

接過哥哥手中的小本本,陳念顯而易見地愣了下。

“彩票?這禮物送得也太有創意了吧!”

“誰說不是呢?”陳詞表示贊同。

“禮物?什麽禮物?”陳蔚聞聲,也湊過來,“彩票啊,是哪個同學送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我同桌。”陳詞研究完票面上的游戲規則,道:“有啤酒起子嗎?”

陳蔚打開電視櫃抽屜,拿了兩只啤酒起子,一人一個地遞給陳詞和陳念,他自己則順勢坐在陳念身邊,準備圍觀。

陳念興高采烈地開始刮獎,壓根就沒意識到這是整整兩疊刮刮樂。

陳詞眉頭很輕地皺了下,但終究沒說什麽。

他垂下眼,拿起啤酒起子,刮開第一張的中獎號碼。

“08,只要底下刮出來和這個一樣的就行。”

陳念說着規則,懷揣着緊張得心情,用啤酒起子刮擦塗層。

陳蔚和他一起緊緊盯着塗層下顯示出來的數字,每當有一行游戲被完全刮開,卻不含中獎數字,父子倆都會發出遺憾的嘆息聲。

“0808,這裏有08!”

突然陳念大聲嚷嚷起來,他手上的動作加快,瞬間就劃開了最後的中獎金額。

二十塊。

“好耶!開門紅!”陳念興致勃勃地把這張票撕下來,放在一邊。

陳蔚拿來一支黑色記號筆,把中獎的數字圈起來,方便之後兌獎:“這張算是回本了。”

和父親弟弟的興高采烈大呼小叫相比,陳詞要安靜得多。

陳念一連刮了十五六張,裏面有四五張都出了二十或者三十的中獎金額。

“這中獎率好像有點低呀。”陳念邊刮邊道。

陳蔚:“肯定是有個期望值在的,要不然人家發彩票的憑什麽掙錢。”

陳念看向至始至終都非常安靜的陳詞:“哥,你那邊什麽情況,不會一張都沒出吧?”

“出了。”陳詞将一張刮開的票遞給陳念。

17……

陳念搜索着中獎號碼,眼神驟然一滞,瞳孔收縮:“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不要說髒話!”

陳蔚見狀也湊過來,看到那被刮開的中獎金額區,震驚地倒抽一口涼氣:“卧槽!”

五千塊?!

彩票在陳念手中瘋狂顫抖:“不是吧哥!你是怎麽忍住不說的,剛剛半點動靜都沒有啊!”

陳詞:“我看你們刮得專心,就沒打擾。”

陳蔚面露喜色:“可以啊,兒子,手氣真夠好的。”

“哥你運氣也太好了吧!我這一疊全都是小的。”陳念眼巴巴地盯着陳詞手裏還剩下的四十多張票,“我能試試刮你的那一疊嗎?”

“我這疊出過大的了,應該就不會再有其他大額面值的中獎。”陳詞将手裏剩下的所有票都遞給陳念,“你來刮吧,我刮出這一張就夠了。”

陳詞站起身,去廚房裏端飯。

陳蔚沉迷看他們刮獎,都忘記了還要吃午飯。

天降橫財絕對是最能讓人興奮的好事之一,就算不缺錢也會因為好運而激動。

陳詞來回幾趟廚房,把飯菜端到桌上。

陳蔚在刮他剩下的那一疊,裏面有幾張小面值的中獎,但正如陳詞所說,沒再出現大獎。

陳念刮了三十張就停下,說要把剩下的期待留到晚上慢慢玩。

他數了數中獎金額,父子三人一共刮了七十張,小額的中獎有九張,還有張陳詞刮來的大獎。

一共是五千二百四十元。

“一定要好好謝人家同學。”陳蔚收拾着桌子囑咐道,“要不然咱把獎金分給人家吧?”

陳詞點頭表示同意,最起碼也得把沙弗萊買刮刮樂的一千兩百塊本金給他才行。

陳念正拿着手機對着大獎拍照,拍完之後詢問陳詞:“我能發給沙弗萊嗎?”

陳詞:“等到晚上全都刮完吧,兌獎之後再說。”

“行。”陳念就打開了和桂芷棋的聊天界面,只把好消息分享給了她。

他是那種無論事情好壞,都喜歡和朋友分享的人,同樣希望朋友們如果發生了什麽事也能第一時間想到他。

沙弗萊的禮物讓父子三人皆大歡喜,傅天河就要難為多了。

他不知道要送什麽,而且,沒有錢。

如果給陳念送禮物,他會買一些畫畫用的材料,如果給陳詞送禮則會選書,但想要讓兄弟倆共享,卻又不被發現真實情況的禮物,少之又少。

傅天河苦思冥想,總算來了主意。

他在家裏炸了一大鍋的薯片,除卻之前的椒鹽味,又開發出其他的新奇味道,用袋子密封好,帶到學校去。

幾顆大土豆也就不到十塊錢的事,而且炸過薯片的油還可以用來炒菜。

雖然這份禮物顯得有些寒酸,但到底也是他的一腔心意。@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下午大課間,傅天河把薯片交給了陳念。

他擔心如果送得早了,陳念會在上課時偷吃。

“這是你自己炸的嗎?看起來好好吃啊。”陳念迫不及待地拆開袋子吃了一片,味道那是相當不錯。

“之前咱在秘密基地裏不也吃過嗎?”傅天河故意笑道。

陳念一愣,意識到自己差點就要露餡,哥哥可沒給他說過這件事啊!

他臉上立刻露出無辜神情:“是啊,你瞧我這破記性。”

傅天河:“不過味道是新研究的。”

“嗯嗯。”陳念趕忙轉移話題,“你怎麽知道上周是我生日的啊?”

“桂芷棋說的。”

短短一句話,傅天河就絕妙地掩飾過去,打消了陳念的所有疑慮。

之後陳念要去畫室,他手上有顏料吃不了東西,就把薯片完完整整地帶回了家裏,分享給哥哥。

兄弟倆坐在餐桌邊,一邊吃薯片,一邊刮彩票。

剩下的這幾十張裏面果然就沒有大獎了,但光是那張五千塊,就帶給了他們足夠的驚喜。

陳蔚專門開車帶着兄弟倆去了附近的彩票店兌獎,看到陳詞支付寶到賬的五千多塊錢,陳念樂得嘿嘿直笑。

陳詞:“你問沙弗萊要個支付寶。”

陳念:“嗯嗯。”

陳念終于把那張五千塊的中獎刮刮樂發給沙弗萊來看。

[這是中獎了?]

對方很快回複

[是的,已經兌完了!把你的支付寶給我一下吧,咱們來分贓。]

[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幹嘛要分給我啊。]

[不行,你給的這個禮物太貴重,要是不分我心裏過意不去。]

沙弗萊不由得失笑,為了不讓兄弟倆心生愧疚,還是把自己的支付寶二維碼發了過去。

陳念非常嚴謹地讓陳詞掃碼,這樣轉賬人的賬號消息不會暴露他們是雙生子的秘密。

至于傅天河送的那一袋薯片?它沒能活到第二天,睡覺之前就被父子三人分着吃掉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要到了十月一的國慶節。

在國慶放假之前,學校組織了全校規模的第一次月考。

全校老師加班加點,只用兩天就出了成績,作為學生們其實并不太想要的國慶節禮物。

“這次月考,大家發揮得都很不錯。”

班主任站在講臺上,面前放着由他所負責的物理試卷:“咱們班年級前十的有四位同學,年級前三的有兩位同學。”

聽老師這麽一說,同學們紛紛看向坐在靠窗位置的沙弗萊。

前三裏面肯定有一個是他,就是不知道另外的是誰,正常情況下,他們的數學課代表,那個高高瘦瘦的女生也都是名列前茅。

“尤其是我們的新同學陳詞,以734分的成績拿了年級第一。”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

734分是什麽概念?

就算再牛的人,語文頂多也只能拿個一百四,畢竟最後的作文幾乎不可能滿分,而且閱讀理解還經常有零零散散的扣分點。

也就意味着陳詞除了語文之外,其他的三門科目他至多只扣了六分。

陳詞神情平靜,如同老師正在表揚的人根本不是他。

又或者說這個成績,在他的意料之中。

沙弗萊知道陳詞的成績肯定很好,但沒料到竟然好到了這種程度。

怪不得班主任笑得臉上都開花了,有這麽個實力高強的學生轉到班裏,任誰都會高興。

打印着各科成績的小紙條被發下來,沙弗萊看到了陳詞的各科分數。

語文134。

也就是說,其他科目全都滿分。

就連英語作文都拿了最高分值。

沙弗萊突然意識到,也許從今以後,自己就要徹底失去班級第一的寶座了。

他的語文最高只能考到130,其他科發揮得再好,也不可能超過滿分。

“陳詞,你是怎麽學的啊?”下課之後,前後排的同學紛紛過來取經,“物理的最後一道大題這麽難,你都做得出來啊。”

倒是原本作為沙弗萊同桌,現在坐在陳詞後面的班長調笑地踢了下沙弗萊凳子:“采訪一下,現在什麽感覺?”

“被碾壓了的感覺。”沙弗萊裝作無奈地嘆息,“我這是吃了母語的虧。”

班級門口更是有許多隔壁班的同學探頭探腦,想要參觀究竟是哪位大神這麽牛逼。

陳詞:“物理最後一道題确實挺難,分析的時候特別容易把這個力忘掉。”

“是啊,好像全年級就只有三個人拿了滿分呢,你,隔壁班的烏靖荷,還有特長班那邊的傅天河。”

“傅天河又考了滿分啊?真牛。”

“誰說不是呢,他要是不走特長專心學文化課,肯定也能來菁英班。”

“人家可是在操場上走着路,就被老師選中去練體育的,可能覺得有這個天賦不去參加就浪費了吧?”

傅天河也考了滿分嗎?

陳詞想到了兩人被老師叫去黑板上做題的那次,物理課上的傅天河永遠都是那麽認真。

而且陳詞知道,傅天河的物理學水平絕對比他要高,體育生可是擁有着極高的實踐能力,修起燈管和摩托車都不在話下。

雖然只是一次月考,學校卻也搞得相當重視,前十名可以去年級主任的辦公室領取獎品。

課間跑操結束,陳詞來到年級主任辦公室。

看到他過來,年級主任臉上立刻露出笑容,他之前抓了“陳詞”好幾次遲到,都看在菁英班的份上網開一面,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這麽厲害。

“這就是月考拿了第一的學生。”年級主任驕傲地把陳詞介紹給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

“小夥子長得還挺帥。”

老師們的誇獎傳入耳中,陳詞的注意力卻放在了年級主任的辦公桌上。

桌上放着幾張貧困生補助申請表,最上面的那張表格,貼着張陳詞再熟悉不過的照片。

體育生穿着樣式簡單的白襯衣目視前方,其他地方填寫着他詳細的個人信息。

貧困原因的欄目中有許多內容。

年幼患癌,單眼失明,喪母。

至于監護人一欄中,只寫着短短兩個字。

孤兒。

年級主任已經簽下同意字樣,并蓋上了學校的印章,為傅天河申請到了特級貧困生補助。

陳詞一時間難以把騎着摩托車帶他去秘密基地散心的體育生,和表格上的這個人聯系起來。

他明明那麽熱情開朗。

陳詞一直都以為,只有被足夠的愛澆灌着成長的孩子,才能養成傅天河那樣的性格。

陳詞領了一本硬質的黑皮筆記本和一支手感極佳的鋼筆。

回到家,陳念也興高采烈,除了文化課,美術生們的月考還包括繪畫,陳念毫無懸念地拿到高分,作品還被老師展示給畫室裏的同學們。

陳念仰面躺在陳詞的下鋪,叽叽喳喳地說着班級裏的趣事。

過完下午和晚上,他們就要迎來國慶節假期,明天清早,陳詞和陳念就要坐車前去省城,參觀陳蔚給他們拿來VIP票的藝術展。

“傅天河呢?”陳詞突然問道。

“啊?他考得好像還挺不錯,物理都拿了滿分呢。對了,物理學競賽我去報名了,老師還問了我兩次是不是确定想去。”

陳詞:“你知道傅天河家裏是什麽情況嗎?”

陳念:“不知道啊,問這個幹嘛?”

陳詞搖搖頭,到底沒再說些別的。

他算是偶然看到了傅天河的家庭信息,最好還是幫着保密,萬一傅天河不想被知道呢?

國慶節假期的第一天清早,陳蔚就開車帶陳詞和陳念去到省城。

兄弟倆有VIP票,陳蔚本人更是負責展會的安保經理,父子三人在衆多排隊者們羨慕的目光中提前進入。

與此同時,傅天河也乘坐綠皮火車,抵達了省城火車站。

他又換乘地鐵,攜帶着昨天剛打到卡裏的貧困生補助和九月份的汽修工資,來到了人民醫院。

傅天河提早在網絡平臺上挂了眼科的號,如今只需等待。

他坐在眼科的候診室,周圍大部分都是罹患白內障青光眼的老年人,還有一些先天性眼部發育不全的孩子,遭受眼部外傷的成年人。

大家從全省各地趕來,希望能得到最好的醫治。

傅天河不知道其他診區的情況如何,反正他每次過來看眼科,患者們的神情全都愁雲慘淡。

畢竟失去視力這種事兒,對一個人來說相當嚴重。

他旁邊是個抱着孩子的年輕母親,那孩子的左眼嚴重斜視,瞳孔呈現出異樣的白色。

出現白瞳了啊,看起來已經到了中晚期。

她明顯有着和傅天河一樣的病,同樣也是發現得太晚了。

随着醫療技術的進步,患有眼癌的孩子如果被及時發現,在不摘除眼球的情況下能有将近百分之八十的治愈率。

只可惜目前只有少部分醫院會給新生兒做眼部篩查,尤其是一些偏遠地區的鄉鎮,壓根就沒有檢查條件。

孩子父親在旁邊努力逗弄着她,她伸手去抓父親手裏的糖,卻因為只有單眼能看見,視角偏差,抓了個空。

糖被她的小手掃到了地上。

年輕母親當即抑制不住紅了眼眶。

傅天河彎下腰,把糖塊撿了起來。

孩子扭頭朝他看去,她朝左邊轉,傅天河在她患癌左眼的視野盲區,發現看不到,又趕緊把頭朝右扭過來。

“還給你。”傅天河把糖放進她肉嘟嘟掌心,他擡手敲了敲自己的右眼,指尖和義眼片碰撞發出聲響,“說不定以後能和我一樣,有個特別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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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父母愣住了。

這時,傅天河的號碼被叫到,他站起身,對兩人道:“宋醫生是眼癌的治療高手,十幾年前我就在他這裏治的。”

傅天河走進診室。

正在抽空喝水的宋大夫看他進來,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總算過來了。”

“剛把錢攢夠。”傅天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宋醫生是當年他眼球摘除手術中的一助,如今十幾年過去,已經成了科室主任,傅天河有他的聯絡方式,一直都是找他複查。

“最近情況怎麽樣?”

“挺好的,就是義眼好像不太合适了,經常眼眶疼。”

宋醫生和他交流了五分鐘,給傅天河開檢查單,除了眼部的常規檢查之外,還包括顱眼的超聲和x光,以及涉及全身的肝腎功能。

複查的結果很好,讓他不由得松了口氣。

傅天河拿了幾瓶眼藥水,又倒模确定了義眼片的新尺寸。

好不容易富裕起來的銀行卡,再次只剩下了一千多塊。

之後應該就沒什麽大額花費了,生活起來綽綽有餘。

義眼制作需要二十天,到時候他會再坐車過來拿。

傅天河準備坐公交去火車站,公交雖然要慢四十分鐘,但比地鐵省四塊錢。

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在面前疾馳而過。

傅天河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認出早就被他默默記下的車牌。

陳詞和陳念分別躺在放平的副駕駛和後座上。

看展結束後,他們又去附近的商圈逛了逛,中午沒機會休息,如今夜幕降臨,不免有些累了。

陳念身體上疲憊,精神卻十足亢奮,趁着早上更多觀衆還未入場,他近距離地欣賞了大師的真跡,研究筆觸和技法,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畫畫。

陳詞和他聊着展品,意外瞥見了車窗外公交站裏的身影。

傅天河?

陳詞立刻坐直身體,朝車外看去,然而後方的一輛公交車擋住了他的視線。

是他看錯了嗎?

陳詞突然想發短信給傅天河,問問剛才在公交站牌處看見的是不是他。

可就算是,又能怎樣呢?

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在,他可以讓父親掉頭回去,把傅天河送到他想去的地方。

但現在車上坐着的是他們兄弟倆,如果想要讓互換持續下去,就不能被傅天河發現。

陳蔚已經把車開出了一條街,陳詞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重新躺下了。

他剛剛決定把這件事當成一場無足輕重的小插曲,放在衣兜裏的手機就震動一聲。

短信提醒出現在鎖屏界面上。

傅天河:

[你是不是來省城了?我剛剛好像看到了你家的車。]

陳詞立刻重新坐直了身子。

他的仰卧起坐引得了陳蔚注意:“怎麽了嗎?”

“我有個同學在剛才那個公交站,看見咱家車了。”

陳念也來了精神:“誰?”

陳詞:“傅天河。”

陳蔚:“他是過來玩的嗎?要去哪裏啊?需不需要送他一程?”

“爸你這話說得跟不是好話似的。”陳念吐槽着,和副駕駛上的陳詞交換眼神。

要一起接他嗎,如果接的話,就要露餡了。

陳詞的手指懸在空中片刻,終于還是按下了輸入鍵。

[是我,我爸開車帶着我準備回家了,你要去哪裏嗎?]

傅天河:[我去火車站,也回家。]

陳詞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回去?]

興許是昨天年級主任辦公桌上看到的表格給了他觸動,陳詞總覺得,如果他就這樣不管不顧,好像有點殘忍。

[沒事,我已經買好回去的車票了,現在退票的話要扣錢,而且你們肯定都已經走遠了吧,不用管我。]

傅天河拒絕了。

他猜車上坐着的是兄弟兩個,現在還不到洩露秘密的時機,而且他獨立慣了,不習慣麻煩別人幫忙。

他猜,看到自己這條消息的陳詞,應該會悄悄松口氣吧?

情況也确實如此。

陳詞看着屏幕因長時間無操作熄滅下去,重新擡頭望向前方。

爸爸已經準備上高速了。

将近兩個小時之後,他們就能抵達溫馨的家裏,帶着一整天的歡樂休息。

但傅天河呢?

回家之後,他又會去做些什麽呢?

很快陳念也不再說話,他夾着抱枕側躺在後座,像是睡着了。

高速上路燈的光芒迅速掠過陳詞臉頰,一明一暗,一明一暗。

他閉上眼,讓一顆微微被觸動的心重新安靜下來。

陳念在車上呼呼大睡,沒能看到沙弗萊給他發了消息。

沙弗萊晃着人體工學椅,中間的主屏幕上開着Ludum Dare的官方網頁。

Ludum Dare是國外知名的獨立游戲開發競賽,參賽者們需要規定時間內,從零開始制作出一款符合當期主題的獨立游戲作品。

其中最有名的兩項比賽,分別是48小時內獨立完成所有開發工作的單人競賽單元,以及72小時內單人或組隊均可參加的聚會單元。

沙弗萊從很早之前便在關注Ludum Dare,許多優秀的獨立游戲作品的初稿就誕生于其中,沙弗萊對游戲很感興趣,也想着如果有機會要參加一次。

正好這次的第64屆比賽在國慶節假期內舉辦,沙弗萊想都沒想,就火速報了名。

他報名的是團體賽,因為如果是個人賽,除了玩法和程序,還需要負責美術和音樂部分,而他只會在紙上用鉛筆畫火柴人。

至于要選誰當做隊友,沙弗萊的腦海中已經有了大致計劃。

等待陳念回複的功夫裏,沙弗萊繼續浏覽往期比賽當中的獲獎作品。

他編程經驗挺豐富的,但之前從未嘗試着做過游戲,趁比賽正式開始之前,還得抓緊時間惡補相關知識。

黑色轎車在單元樓下停穩。

“到家了。”陳蔚挂擋熄火。

副駕駛上的陳詞一直都沒怎麽睡沉,他睡眠質量比較差,除非真得困極了,很難在車上睡着。

他微微張開雙眼,将安全帶解開。

陳蔚扭過頭去,看向陳念:

“嘿,小子,到站了。”

陳念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他動作遲緩地伸了個懶腰,翻身起來。

走在樓梯上,陳念才看到沙弗萊給他發的消息。

傻福來:[我最近想去參加一個游戲制作比賽,現在還缺美術,你願意來幫幫我嗎?]

游戲制作比賽?

陳念眨眨眼,問道:[做什麽游戲啊?]

傻福來:[獨立游戲,主題現在還沒确定,要到比賽開始才能知道]

沙弗萊的回複速度極快,顯然一直在等候他的音信。

獨立游戲。陳念把這四個字放在嘴裏念了一遍,他當然知道是什麽意思。

陳念最喜歡的一款類銀河惡魔城游戲就是獨立游戲,只不過因為上學和畫畫,他玩電腦的時間很少很少,主要都在搞可以随時随地掏出來玩的手游。

陳念:[比賽什麽時候?]

傻福來:[後天早上六點,到三天之後的早上六點結束,你只需要負責美術部分就好,任務量應該不大.]

陳念稍微計算自己的時間安排,他的那幅商稿還沒畫完呢,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看展,沒搞進度,明天畫一天,之後的三天和沙弗萊弄游戲,假期還剩的兩天畫稿,應該能按時完成。

主要是制作游戲的邀請實在太誘人了,誰又能抗拒得了這種誘惑呢?

陳念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好,我幫你弄美術,隊伍裏都有誰啊?你把我拉到群裏吧。]

[不用群,就你和我兩個人。]

陳念:?

只有兩個人,能做出來什麽游戲?

陳念表示深深地懷疑,但同時又被徹底勾起了興趣。

沙弗萊給他發了比賽的官方網站,陳念打開電腦,映入眼簾的大片大片英文讓他腦袋發暈。

網頁自帶的翻譯功能有很多不準确的地方,陳念對着頁面頂端的标識發了兩秒鐘的呆,提高音量大聲喊道:“哥!”

陳詞受到召喚,走了進來。

“怎麽了?”

“幫我翻譯一下呗,這些東西我都不認識。”

陳詞看了兩眼網站頁面:“這是什麽?”

陳念?:“一個游戲比賽的官網,沙弗萊想參加,邀請我去做他的美術。

陳詞明白了,他沒再廢話,開始從頭給陳念進行網站的翻譯。

在陳詞的幫助下,陳念下載了幾個獲獎作品,嘗試着體驗。

這些獨立游戲體量都很小,畢竟是一個人在兩三天內完成的,但創意新奇,幾乎每個都有很強的可取之處。

特別是有陳詞翻譯評委們給出的評價,陳念能更好理解制作者想要表達的內涵。

“這個不錯。”陳詞坐在旁邊,和他一起玩,“但怎麽感覺有點跑題。”

“我也覺得,他這個備注裏面的扣題實在太牽強了。”陳念摸着下巴,思索道,“不過只有短短四十八個小時,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吧?”

陳詞:“感覺很大一部分制作者應該都會提前想出玩法的模板,然後在得到題目之後,想方設法地把它往模板上湊,不然不可能這麽牽強。”

陳念贊同:“确實是個節省時間的好辦法,可能也是因為短時間內想到合适的創意很難吧。就比如說這個題目“拖延不可避免之事”,先不看作品的話,咱能想出來什麽好主意嗎?”

陳詞略一思量,就給出了他的答案。

“主角是個高中生,這天父母出門之前囑咐他要把洗衣機裏甩幹的衣服晾到陽臺,鏟掉貓砂盆裏的屎,把桌子上的包裝袋扔了,并洗幹淨廚房裏堆放的碗。但主角在父母出門的下一秒,就立刻坐到電腦跟前玩了一整天。正當他意猶未盡之時,聽到了父母在樓下停車的聲音。”

陳念樂了:“所以說是個收納類的游戲?”

陳詞:“嗯,限時收納,而且還可以設計成在收納的途中處理一些突發事故。”

陳念:“啊,我突然也有了想法。主角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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