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心的披風
夜晚,深沉的夜幕遺落在城市的狂歡中。
“停車,例行檢查。”一個穿着交警制服的人攔下了一輛裝滿了木頭的大型運輸卡車,立刻有人上前檢查木頭下是否有夾雜什麽私貨。
“這批木頭運往哪裏的?”警官低頭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眯着眼睛把胳膊搭在卡車上。
“往紐約的,長官。”司機從自己的車窗裏探出頭來,紅色的帽子擋住了他的表情,在夜色中就更看不清他的臉。警官露出一個厭煩的笑容,将煙噴到他的臉上,“紐約,我喜歡紐約,那裏的人不管你送的是什麽都照單全收,對吧?比DC好多了。”司機靜默地聽他說,既沒有咳嗽也沒有偏開頭。
這時候,檢查的人跑過來說沒有檢查到任何私貨。
“好吧,祝你一路平安。”交警嘴上這麽說,但胳膊卻還搭在卡車上,直到有一張鈔票從窗戶遞出來,他才把胳膊收回,懶洋洋地敬了個禮,“一路平安。”
卡車絕塵而去,沒有人知道其實這批木頭裏夾雜的私貨并不是他們想的那些化學物質,而是一塊看似破破爛爛的黑布。
兩個小時前。
趁着蝙蝠俠帶着惡魔崽子出去夜巡,用自己的頭罩把披風從蝙蝠洞裏誘騙出來的紅頭罩小心地觀察了一下後方,确定四周除了他們外連只蚊子都沒有後,才回頭仔細叮囑披風。
“等下黑面具的手下一拿到你,你就裝死,等我給你發信號。”他說着把一個小裝置粘在披風的一角,“等到這個裝置開始震動的時候,你就逃出來,做得到嗎?”
披風超自信地點了點腦袋。
“嘿,聽着,我不是真的要把你交給黑面具,我和他不是一夥的,知道嗎?”紅頭罩猶豫了一下,“說了你也不會信,但他們在暗中謀劃什麽,蝙蝠俠還沒有察覺到。我要混進這堆人渣裏,才能調查他們到底在做什麽。”
自從回到哥譚,傑森就一直在蝙蝠俠——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眼皮底下插手哥譚地下世界的事情,蝙蝠俠卻表現得好像他根本不清楚是誰暴力打破規則、從哥譚各大□□首領手中拿走了毒品交易渠道和運貨路線一樣。
也正是因為如此,傑森知道了很多或許蝙蝠俠都無法全然洞察的信息,比如黑面具最近一周內花出去的錢足以在韋恩大廈旁邊買下一棟大樓,比如昨天和菲比·法爾科內小姐約會的風衣軟蛋是黑面具安插在法爾科內家族裏的眼線,比如不斷有外地車牌出現在黑面具的礦業公司附近,比如哥譚的黑市裏突然開始流通一種液體貨物,有價無市,神秘到攥住了傑森的注意力。
法爾科內作為哥譚市曾經最大的□□家族,現在雖已逐漸式微,但仍然掌握着不少沾着血的財富和勢力。通常來說黑面具這樣的人是不會和法爾科內扯上關系的,但昨天紅頭罩親眼見到法爾科內家族裏的金發蠢貨,羅馬人最年輕的、被寵壞了的女兒菲比·法爾科內,她卻正和黑面具的線人待在一塊兒。
黑面具的人認得他,那是自然的。風衣軟蛋丢下菲比·法爾科內就跑的原因當然不是黑人小混混拿着把玩具槍指着他,而是因為紅頭罩出現了。
那樣多的線索集合在一起,像是在用大喇叭通告所有人,黑面具在謀劃着什麽新把戲。紅頭罩第二天就友好地找上黑面具,讓自己的槍告訴他紅頭罩想幹什麽。
“冷靜,冷靜點兒,大紅。你的脾氣和我年輕時候有的一拼。”羅曼·西歐尼斯舉着雙手,冷冰冰地笑着,“我是商人,在商言商。”
黑面具邀請紅頭罩加入他的幫派當他的二把手,表忠心的條件是為他拿到蝙蝠俠的那條披風。
自那天弗朗西斯被當場抓獲之後,蝙蝠俠的披風會反彈子彈的消息就從GCPD某個警員的嘴裏傳了出去,傳到黑面具耳朵裏就成了蝙蝠俠的披風會發射子彈,現在他更加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拿到這條神奇披風,紐約等地的黑市已經開出了千萬美元的高價。
看着披風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樣,紅頭罩還在不懈地澄清,“我得說,我讨厭把你扯進來,如果有其他的辦法我一定會嘗試。不過我相信你的本事,如果你真的沒法逃出來,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好嗎,小外星人?”
如果披風會說話,估計都要不耐煩了,他才住嘴帶着披風穿過了一條長長的走廊,黑面具和他的手下們正站在那裏等待着他們,旁邊還停着一輛裝滿了木頭的車。
“羅曼,我帶來了你要的東西。”在距離黑面具幾米的時候,紅頭罩停下了腳步。
披風從紅頭罩手上飛到了黑面具面前,圍着他仔仔細細轉了兩圈,不感興趣地又飛回傑森身邊。
“不愧是你,大紅。不論傳言中怎麽說,親自見到它還是令人驚嘆。”黑面具的眼睛像是兩坨渾濁的冰塊,緊緊盯着披風的一舉一動,“不過我的客戶要怎樣使用它與我無關,我只是一個商人。安東?”他擡手叫來了一個一臉厭倦的白人,當安東停在他身邊的時候,白的幾乎叫人覺得刺眼了。
“把我們的貨物交給安東,他會負責安排的。”
安東把披風交給了一個打扮成運貨員的家夥,又和他叮囑了些什麽。那家夥穿着一身暗紅色,戴了一個破破爛爛的鴨舌帽,看上去和一個普通的快遞員沒什麽區別。披風一看到那個運貨員就心甘情願地挂在了他的手上,讓他把自己塞進了一個箱子裏。
“你跟我來吧,紅頭罩。”黑面具對傑森招了招手。傑森看着披風那個樣子,突然心生不好的預感,但他還是轉頭跟着黑面具離開了。
果然,兩個小時後黑面具終于放他離開,他終于有機會按下裝置的震動按鈕時,過了足足一個小時,他都沒有看到披風飛回來的身影。
完了,蝙蝠俠非得罵死他。
而此時的披風,已經偷偷從箱子裏溜出來,正挂在那個運貨員的紅帽子上面,快快樂樂地吹風,整塊布在車窗上刮了一下,那個小裝置就被刮了下來,和紅頭罩囑咐它的事一起,被貨車的輪子碾成了渣渣。
貨車在紐約曼哈頓的一個地下停車場停下來,運貨員打開門下車,卻發現他的車旁靠着一個今晚可能發生在他身上最好的事情,一個女人。
“Bonsoir,Monsieur(晚上好,先生)。我的老板讓我來取貨。”女人有着一頭漂亮的紅發,像狐貍一般的綠眼睛饒有興味地打量着他,姣好的身材輕靠着貨車,剪裁精致的西裝裙包裹着她肉感恰到好處的大腿和臀部,運貨員眼睛都看直了。
“嗯,好,這就是他們要的東西。”運貨員咽了口口水,将那個箱子交到她手上,眼見着女人轉頭就想走,他叫住她,“等等,我們要的東西呢?”
“哦,那個啊。”女人湊近他,微微沙啞的聲音讓他不自覺戰栗了一下,“不用擔心,一天之內會到你們老板手上的。”
她的話語裏仿佛有種讓人不自覺相信的魔力,下一刻運貨員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駕駛着貨車離開了地下停車場。
“小娜,東西都拿到了嗎?”
“都拿到了,還有特別收獲,巴頓特工。”直到這個時候娜塔莎才露出一絲真心的笑容,走到了轉角處等待巡邏的人走遠,“你猜漢弗萊生物技術公司花了一千萬美金從哥譚市買來了什麽?”
說這話的時候,娜塔莎用沒拿電話的那只手輕輕撫摸着剛剛從運貨員手上騙來的披風,哪怕這可能是哥譚市那位不好惹的黑暗騎士的披風,也只不過是一塊布,有什麽東西值得這個公司花這麽大的價錢買過來
“什麽?”克林特·巴頓漫不經心地調開漢弗萊生物技術公司地下停車場的攝像頭,對準了娜塔莎窈窕的背影,“那是一條披風嗎?”
“我猜是蝙蝠俠的披風。但是為什麽?”饒是身經百戰、見多識廣的娜塔莎也疑惑了,“為什麽他們要花那麽多錢買一條平平無奇的披風?”
“很好理解,你知道在日本也有很多人花錢買穿過的絲襪。”巴頓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說不定紐約也有那樣迷戀蝙蝠俠的變态存在。opps!我可沒有偏見。自由的國家。”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人眼睜睜地看着那條平平無奇的披風公然伸了個懶腰,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似的,擡起上半部分四處打量了一下,蹭上了四周最溫暖柔軟的部位——也就是娜塔莎的胸口,又在那裏睡了過去。
“這就是蝙蝠俠用來打擊罪犯的方式嗎?”巴頓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在偷笑。
“這不可能是遠程遙控的,巴頓。事情不對勁,況且這是漢弗萊生物技術公司的買品,還記得我來這裏調查什麽的嗎?”娜塔莎很快嚴肅下來,輕手輕腳地把披風從她胸口拿下來。
“你是想說……”
“我們得把它帶回神盾局,巴頓。”
神盾局。
室內的人越聚越多,每一分鐘都有不同的人從不同的控制室湧進來,但是詭異的是,聚集了那麽多人的房間卻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看着房間中央那個小小的玻璃房,有一條黑色披風在裏面沒頭沒腦地撞來撞去,玻璃房每被撞一次就放射出淡淡的藍色,像水面的反光般劃過玻璃房的表面。
直到一個戴着一只眼罩的黑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房間內才逐漸有了些聲音,是所有人自覺讓出一條道的窸窸窣窣聲。這個黑人是個不好惹的大塊頭,特別當這個大塊頭穿着一身整齊的西裝,還彬彬有禮時,任何人看他一眼都會知道他是那種能将你一拳撂倒的狠角色。而事實上他的确也是。
“羅曼諾夫特工?”聲音裏帶着一絲奇特的安撫人心的沉穩。
“是。”娜塔莎将自己雙手背在身後,眼神警惕地盯着玻璃房,回答道。
尼克·弗瑞,神盾局的特工之王,将自己的手小心地靠近電磁拘束房,裏面那條亂飛的披風立馬飛過來撞了一下,他自若地收回自己的手掌。“介意跟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情況嗎?”
“這是我在漢弗萊生物技術公司執行間諜工作時截下來的貨物,來源是哥譚市上東區。”
“我記得我很早之前就提醒過你們不要管哥譚市的事,”尼克挑了挑自己唯一露在外面的眉毛,“那座城市有他們自己的守護者。這條……披風看上去就屬于那位守護者。羅曼諾夫特工,我必須要提醒你你這是在給神盾局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尼克,我把它帶回來是有原因的,據我所知,蝙蝠俠的披風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還記得一周前我們在地球靜止軌道上觀測到的那個外星載具嗎?載具被正義聯盟截下來了,蝙蝠俠的披風就突然變得像上天入地的小飛俠,你難道不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嗎?”
“小娜的疑慮很有道理,局長,”鷹眼在一旁插嘴,“自從找到宇宙魔方之後,我們不得不提高對這種事的警惕心。”
娜塔莎悄悄觀察了一下尼克·弗瑞臉上的表情。
“至少我們可以對它進行檢查,排除威脅之後再還給蝙蝠俠。”
她知道尼克·弗瑞那個疑心病晚期的家夥無法拒絕這個誘惑,哪怕冒着得罪蝙蝠俠的風險。
尼克用自己僅剩的一只眼睛反複打量了一下那條披風,沉思了一會兒。“好吧,你說的對。但至少讓它停下來,別老是讓電磁拘束房發警報到我這裏來了。”
他又轉頭看向房間裏擠擠攘攘的一大群人,“都回去自己崗位上工作。神盾局是很閑的地方嗎?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闖進來,估計你們什麽都不會發覺,畢竟一條會飛的披風比神盾局的安全重要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